跑得慢的几个人已经被鬣狗给咬了。
前面跑得快的人跑过去才发现那个投影不是悬浮在空中,而是贴在一个大玻璃墙的。这是一个玻璃屋子。
玻璃墙上有一个按钮,他们也不知道里面会是食物和水还是食肉性动物,可是后面有一群鬣狗他们没得选。
按钮被按下,玻璃墙迅速地打开,把所有人包裹了起来,鬣狗也消失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里面的大桌子上堆着一大堆馒头,旁边还有两桶矿泉水。
众人也不敢嫌弃,赶紧吃馒头喝水。
受伤了的人赶紧去找药品给自己撒上去。
“这药真神奇,一涂上就没事了。”
然而很快玻璃屋子开始显倒计时,十,九,八,七……
“她没有说要把咱们关多久是不是?”
“这个玻璃屋子住不了太久,咱们得去找下一个玻璃屋子。”
“但下一个玻璃屋子很有可能有猛兽。”
“不去找的话,咱们要不被外面的鬣狗给咬死,要不被饿死。”
玻璃屋子是透明的,所以不太容易找,只能找管梨鸢的投影。
然而这一次的玻璃屋子,一打开便是一群狮子。
于是这群人就这样被狮子追着咬着,火速的寻找下一个管梨鸢的投影,这一次打开是一群鬣狗。
众人一边痛苦地逃跑一边四处搜索管梨鸢的投影……希望快点找到食物。
没有吃的,没有水,又渴又饿,还有着对死亡的恐惧,对于被猛兽撕扯着吃掉的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人身上,所有人的神经都只剩下了寻找管梨鸢的投影,看到投影的时候更是心情复杂,既害怕又放出来了不得的猛兽,又实在是饿的不行,希望能拿到一点食物和水。
最初的一周,所有人还能想想学校的事情,想想家里的事情,想想那些好吃的。
但半年后,所有人都已经累到崩溃了,看到管梨鸢的投影时,所有人已经能够做到随时准备逃跑和随时准备抢东西吃。
大家甚至觉得管梨鸢也许要关大家一辈子。
然而并没有,再又一次打开玻璃屋子,看到一群野猪扑过来时,所有人在短暂的疼痛后,感受到的是来自被单的柔软。
眼前又是寝室的天花板了,外面是值班的老师在走动。
他们身上并没有伤痕,时间也还停留在他们离开那天晚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全身都在疼,然而,没有一个人能把这个事情说出来。
另一边,想了一晚上,已经想好了怎么吵架的姚骄妍一到教室就准备跟人吵起来。
结果,她刚开口说道:“昨天那件事情。”
对方立马说道:“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姚骄妍:“……”
唉?唉?
管梨鸢正好吃了早饭回来,她前脚走进教室,她的身影如此熟悉,伴随的便是饥饿恐惧猛兽。
那群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后门往外跑。
仿佛后面有猛兽追赶一般。
第二十七章
陈海威看着自己的同事, 自己的学生,他从教师宿舍被警察带出来调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他。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事情。
人群中, 管梨鸢也在, 她依旧站在那里, 看着他的时候, 眼神和第一次被他叫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周围的人并不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甚至大家都觉得这个人才是受害者。
陈海威想到这里,想起了已经死掉的王法途和张桥,他意识到自己也逃不掉的。
既然逃不掉,他也就无所畏惧了。
“我——”他想要高喊他就是把这个人卖了, 还卖给了好多人。
可惜他只是一个开口,后面没有声音了。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沉, 整个人身上像是被压上了一块铁石。
痛苦绝望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他的脑子开始变得非常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完全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可不是啊,平时还装的那么好。”
“我以前还以为他是个好老师, 现在才看清楚真面目,我妈说, 要是学校不开除他,明天就组织家长们过来抗议。”
幸福中学不是所有孩子都是留守儿童,还有一群孩子父母在工业园区那边上班,本来平时就没时间玩孩子一直很相信学校现在出了这种事情,所有人都心里慌。
过去的他根本不会把这些声音当一回事,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声音盘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些人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更加难受了。
警察带着他走出了校门, 学校外面是小商铺,过去他从这儿路过的时候,这些老板都要跟他打招呼,因为他是学校的老师。
而现在这些人也都知道了他的事情,在外面看热闹的时候,还不让骂上两句。
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在意这些声音,努力说服自己,管梨鸢不是人,他只是被对方算计了。
若是过去,这一切都是可行的,可是现在他的大脑好像被改造了一样。
越是想要自己不在意就越是在意,越是难受。
他心里头明白,这就是王法途和张桥的感受,这就是大脑里面有东西打了结的感觉。
他被带回了警局,警察问他话的时候,他都不想回答。
心里充满了一种消极的想法,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大不了他们就杀了他。
他不知道这种想法是自己的感受,还是大脑被控制了。
他把王法途和张桥的自杀都归结于他们的大脑已经被控制了。
而现在,他的大脑也被控制了。
于是,他就这样消极应对,直到他的父母来了。
老两口一直住在老家,接到电话就往外面赶。
看到自己儿子瘦了一大半的样子,差点没有认出来。
“海威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对于这两口子来说,陈海威很有出息,能够在外面教初中,也不让他们操心什么,现在突然就告诉她们,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在外面办了事,被警察关起来了。
老两口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他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当年怀了好几个都没有了,只有这一个孩子生了下来。
陈海威看着自己的父母,他脑海里生出了一种恶心的感觉。
这一次他非常清楚这种感觉不属于自己,有什么东西在控制他的大脑。
他感到了恶心,整个人忍不住开始呕吐了起来。
如果管梨鸢在这里,就会告诉他,那是受害者遗留的情绪。
因为这对父母在原本的时间线上辱骂过受害者。
“爸,妈,我没有做过。那个学生不是人,她故意整我。”
“她为什么要整你啊?”
对于这老两口来说。学生整老师这种事超出了想象。
陈海威说道:“她家里没钱,想要找我要钱,我不给,她就故意陷害我,如果我死了,我就是被他害死的。”
陈海威无所谓了,他现在没得选了,他知道自己不是管梨鸢的对手,他也知道自己父母不是管梨鸢的对手,可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只能赌一把。
管梨鸢见人已经被抓了,灵魂上的阴影也已经扔给人家了,后面该怎么发展就让她发展去吧,她也没有再管了。
她还在物色合适的老师。
很快就到了周六,学校周六下午要放假,一部分住读生会回家,还有一部分从乡镇上来的住读生会一直留在学校,但是这部分住读生会去外面商铺里借电话,给家里人打电话。
姚骄妍早就等这一天了,她还要跟家里人说自己这周长高了不少,她吃到了虾,还留了两个红烧牛肉罐头,等后面放假带回去给大家吃。
因为住读生很多,学校外面商铺前都排着队。
姚骄妍捏着纸币,也在排队,还有一会儿才轮到她,于是她东看看西看看,很快她就看到了陈海威的父母。
她不认识对方,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两口子,是因为她们在询问管梨鸢在哪儿。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姚骄妍听到了,有留一部分注意力在姚骄妍身上的管梨鸢也知道了陈海威的父母来了。
她不再睡觉,从教室里走到了学校门口。
她刚走到,陈海威的母亲就冲了过来:“我儿子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这样害他!”
管梨鸢不太想给人解释这个问题,因为太复杂了。
她是人类管理员,她的任务就是人类的群体健康,不要重复未来的人类大灭绝,而这个人的儿子直接毁了一片人类,当然就对不起她这个人类管理员了。
但这个问题很难解释,对方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讲清楚的人,于是她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慢慢消化。消化完了以后,再来问我为什么。”
她把所有受害者痛苦回忆塞给了这对夫妻。
要怎么去接受自己儿子是人渣?
大多数人渣的父母都不需要接受, 因为反正孩子坑害的是外面的人。
外面的那些人,在他们心目中,并不能算人, 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原本的时间线上, 这对夫妻知道自己儿子在做什么, 可是他们觉得——
“那些女娃子本来就没什么出息, 以后还不是要走这条路。那不如跟着海威,至少海威比外面的人好。”
“她们自甘堕落,怨不得别人。”
“自己没出息,怪别人做什么,他们班又不是没有考上大学的人?”
他们为了让自己儿子的一切行为合理,于是把所有的恶意都放在受害者身上, 恨不得在受害者的身上贴满标签,把受害者变成十恶不赦的罪人。
如此一来,他们孩子就成了正义之人。他们也没有任何内疚的心思, 甚至有些时候拿到了儿子给的钱,还会骄傲自得。
管梨鸢很好奇,如果她们亲身经历了所有受害者身上发生的事情,不是一两个, 是所有的受害者。
他们不断地去看自己儿子虚伪自私恶心的一面,他们会怎么选择?依旧会觉得自己儿子就是正义的, 会觉得受害者就是活该吗?
管梨鸢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真的好奇。
陈海威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他现在对于王法途和张乔身上的一切感同身受了。
无法入睡,他才意识到过去倒头就能睡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因为现在就算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他的眼皮都会不停的跳,焦虑紧张和不知道的负面情绪一层一层的把他缠绕住,外界的一切都好像在压迫他, 他身体的每一处都不舒服,心跳跳得过快,他甚至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最可怕的不是现在的这样的痛苦,而是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感觉。以后都得这样过了。
这样的负面情绪让他理解了为什么另外两个人自杀了。
于是,他在看守所的第二天,也开始想怎么自杀。
他和其他两个人不一样,他并不是真的自杀,而是他意识到管梨鸢给他脑子里放的东西让他痛苦,可同样也给了他一线生机。
他开始学着张桥的样子,躲在看守所的角落里,有人来看他的情况,他就偷偷跟人说。
“我脑子里面有东西,我觉得所有人都在看,我都在说我。”
他形容癫狂,眼里冒着光一般,开始发疯,抓住了人的衣领,开始叫嚣:“给我一个螺丝刀,你们给我一个螺丝刀,我要把我脑子取下来,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他不仅说这些,还会一直用头去撞墙。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在装的,是在学张桥。
可是,他撞了两次,发现外部的疼痛能够慢慢地去抵消内在的那种痛苦的时候,他就开始不断地去撞,越来越用力。
“只要我死了,我脑子里面的东西就能出来了,到时候肯定吓死你们。”
一开始,看守的人还以为他是装的。
“别来这一套,我们见得多了。”
可是,这个人不仅不停下来,反而更用力的去撞墙,并没有一点犹豫,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
这个情况不对劲。
众人赶紧叫人,快送医院,毕竟不能让人死在这里了。
如此一来,自然要联系他的父母。
而现在,这两口子也不好过,他们在学校门口找到了管梨鸢,他们没有从自己儿子口中听说太多管梨鸢的事情,他们是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她的事情。
孤儿,被蒙骗,被自己老师卖给了KTV。
于是,在这些关键词之下,哪怕他们儿子说了是管梨鸢坑了他,可两口子依旧拼凑出来的是一个好欺负的孤儿形象。
这也说明,他们心里知道,管梨鸢才是受害者,可他们依旧选择表面上相信自己儿子被坑了的说法,私下里去找这个受害者进行施压。
这也是为什么两个人来到学校就准备先发制人。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好欺负的那一个。
却不想,这个管梨鸢不怕他们,被他们在这么多人面前指责,她也没有回避哭泣,她甚至没有解释为什么害自己的老师,她只是点了点两个人。
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当时的感觉,只是在那一瞬间,整个人好像懵了,如同机器一般往回走。
他们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以后,这才昏睡了过去。
他们晚上睡着以后,再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学校里面,有室友在叫起床,说要去上早自习了。
“你没事吧?你这两天都有点恍恍惚惚的。快起来吧,一会儿早自习迟到了,到时候陈老师又要骂你了。”
他们能够感觉到,自己附身在一个学生身上,自己儿子是自己的老师,两口子一开始以为是穿越了,很想跟他说我是你爸,我是你妈。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种附身并不是时时刻刻,而是会轻微地跳跃时间,也无法控制这个身体,他们甚至看不到这个身体是谁。
他们也感觉不到走路去教室这段时间,下一刻就直接跳到了教室里,好像中间琐碎的一些事情都被删掉了。
他们的儿子就站在教室门口等着,他们附身的人走过去的时候,他们也感觉到了一种恐惧和恶心的感觉。
但他们没有当一回事,只觉得自己儿子认真上班很好。
很快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两口子看着正在讲课的儿子,他们现在还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自己的孩子当了老师,成为了被这么多人尊敬的人,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儿子在讲台上的样子,这是过去从来没有的机会,他们心里非常骄傲自豪。
但很快,他们的笑容消失了。
因为陈海威把他们附身的人叫了出去,说是她们成绩实在是太差了,要开除。
他们的心无法避免地感到了强烈的愤怒,这是他们附身的学生的情绪。
两口子心里头想着,成绩太差了,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怪不了别人,有什么好愤怒的。
于是两口子开始经历被陈海威介绍到KTV工作,被关起来,被打,被骂,不给饭吃,直到答应接客。
所有的痛苦都给了他们。
反反复复地经历,反反复复地看到学校里面自己儿子在讲台上讲课,两口子已经没有办法感到骄傲了,因为他们在恐惧这个人私下里面目狰狞的样子。
那是他们的儿子吗?
陌生得可怕,那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觉得这个身体里面是某种怪物。
最开始的骄傲变成了痛苦,多来几次以后,整个人开始变得绝望,希望快点结束这一切。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她们不断地经历,一个又一个的受害者,他们跟着一起经历。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走进了学校,两口子这一次附身在这个女人身上。
他们能够感觉到这个女人现在要去做什么?因为他们还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有一把刀。
可是两口子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只是麻木的等待着,等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他们听着自己的儿子在不断地否认,否认曾经伤害过这个人,否认自己过去曾经做过的事情。
然后,他们看到这个女人拿出了刀,一刀捅死了陈海威。
他们的反复经历才结束。
两个人醒过来,房间里安静得可怕,他们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这是他们自己的房间,旁边的床头柜上还放着儿子的毕业照片。
陈海威的母亲率先回过神来,她的喉咙干得冒烟,已经开始有了血腥味。
家里的矿泉水在客厅里,她起身,床头柜上她儿子的笑脸像是在盯着她,她的神经猛地跳动了两下,心里无法控制地涌起了一种绝望痛苦。
几乎是条件反射,她抖着手把那照片盖了下去。
水也不想喝了,整个人又倒了下来,旁边是她男人。
两公婆谁也没有说话,精神一直紧绷着,所有痛苦的情绪依旧保存在他们的大脑里,没有一点消散的迹象,仿佛要永远跟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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