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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朝忽悠人的日子(金乔沐)


也不知在此处东巡的名单中没有。
嬴政心念一动,叫随行监工的少府苏河上前问话,先是赞了几句:“尔等监造琅玡台,上应天象,下合朕志。役夫万众,斧凿千钧,卿等调度有方,不违农时,不废法度,实为能吏。当赏!”
苏少府携众人叩谢。大秦官员考核严厉,有了嬴政这几句话,至少今年少府的考核不必忧心了。
赵高和李斯倒也不意外始皇帝如此大方,他虽然为人严格、兢兢业业、焚膏继晷,对自己认可的贤才十分宽容。若是手下人做出了一番功绩,始皇帝向来是不吝啬赏赐的。
譬如赵高因才能免死,譬如李斯也因才能官至丞相。
跪拜的人群中,嬴政瞥见一个英武的年轻人。较之梦中披坚执锐的将领更添几分稚气。
他心道,得来全不费工夫。
“蒙上卿,请留步。”扶苏拦下正欲前往临时行宫的蒙毅。
蒙毅远远地便瞧见了公子扶苏,翻身下马、拱手行礼一气呵成:“公子。”
公子扶苏以贤德著称,蒙毅已经猜到扶苏为什么要找自己了。
果不其然,他听见扶苏张口问道:“听闻蒙上卿要在琅琊郡搜寻三千童男童女,以至于郡中十室六空。我身边已有许多人对此事颇有微词,蒙上卿何不放缓一些?”
“公子,此事是陛下之令。”陛下想要做的事情,即便是前无古人、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会去做。一统六国如此,废分封、立郡县也是如此。没有人可以动摇他的信念,除非他自己想通了。
蒙毅安抚着躁动的马,他何尝不知琅琊郡中因为童男童女之事已经开始咒骂他,蒙毅无心为难黔首。只能在法令之外,额外给骨肉分离的家庭一些补偿。
扶苏面露思索:“既然症结在父皇身上,我去找父皇,定要劝谏父皇。”
始皇帝诸多孩子中,蒙毅最看好扶苏。蒙毅为防作为耿直的大公子触怒始皇帝,劝住他:“且慢,公子。且不说陛下一心想要求得不死药,公子此番阻拦,难道合乎儒家孝道吗?再则,此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去岁考核时琅琊郡有七万三千六百余户,前些日子陛下下令迁三万户于琅琊,虽然人还未至,总计十万三千六百余户。公子可还记得初立琅琊郡时,此地有多少户人家?”
扶苏面色凝重:“八万一千余户,琅琊郡这两年既无天灾又无人祸,缘何少了近万户人家。必是琅琊郡守和齐国余孽贼心不死,坏我大秦基业!”
蒙毅点点头:“公子说的是。臣私下探查,琅琊郡守监守自盗,联合大户豪强隐匿人口。此外,臣还探听到一个有意思的消息,日前陛下召见的徐福,曾多次出海,船上随行的仆役说他并未寻到仙山。只是躲藏在东海内的某个小岛上,月余后才返航,以此造势。”
“徐福此人,先是做一医者混迹于达官贵人之间,后来不知从何处学来方仙道,摇身一变成了方士。他能言善辩、巧言令色,利用方仙道中的几个术法坑蒙拐骗。竟然也成了一方有名气的方士。亏得我蒙家祖籍在在齐地,还有三五远房亲戚,自有人将此等消息通传与我,寻常人打听这些事根本无从下手。”
扶苏听完蒙毅的话,脸上几乎克制不住怒气。徐福此人,真真是胆大包天,为骗取钱财敢欺骗父皇。扶苏这几日也听闻嬴政对徐福的爱重,日日召见时时赏赐。一想到英明神武的父皇被徐福这样的小人所欺骗,扶苏怒从心起。
扶苏出生时,大秦正在积蓄力量,虎踞西北。在他年少时,大秦这驾马车已经被他的父皇驾驶着气势汹汹地横扫六国。扶苏和所有秦人一样,近乎崇拜地敬仰着他的父皇。在他的心中,始皇帝近乎于神。
神,又岂是人愚弄的?
扶苏很痛苦。
他意识到自己印象中无所不能的父皇也是人,也会犯错、也会被骗。
“可有人证物证?”扶苏蹙眉,紧接着又问道:“徐福是何人举荐,如此劳民伤财之人,怎可用也?”
“中车府令赵高举荐。人证臣已安置在府中。”蒙毅一拱手,“公子,臣要向陛下复命。与徐福相比,还是琅琊郡守勾结豪强大户侵吞人口、坏大秦基业更重要一些。”
况且,即便他们心知肚明徐福是个骗子又如何,只要始皇帝相信他,他就是仙师。
蒙毅正欲告退,却见一队卫尉军远远地骑着马从琅琊台那边过来,黑龙旗飞舞。其后是始皇帝的车架仪仗。
扶苏和蒙毅退到道路两旁,静静等待车队离开。
当最后一个卫尉军满是肃然,手持兵甲跟上前方队伍时,蒙毅拉了他一把。
那卫尉军正欲发作,眼见着是御前红人蒙毅,脸上的怒气转为逢迎的笑意:“蒙上卿,公子。”
蒙毅拍拍他的肩膀,问道:“陛下去琅琊台做什么?”
“陛下检验琅琊台。苏少府监制有功,少府官员皆受赏。”卫尉军说到此处,表情有些怪异。
扶苏道:“父皇还做了什么?”
“陛下、陛下他……”卫尉军吞吞吐吐:“陛下他立了一名叫章邯的少府属官做旅贲令丞。”
蒙毅:“?”
少府属官,他没记错是文官吧。
卫尉军主要由卫士和旅贲军组成,两者一起承担宫门警卫和宫内巡检等任务。
旅贲令丞掌管旅贲军,听从九卿之一的卫尉指挥。旅贲军是一支精锐的部队,具有较强的战斗力,主要负责在宫城遇到紧急情况时的防卫作战等。
很明显,不仅是从文官到武将的跨度,还是从小透明到经常能面圣。
蒙毅、扶苏和那名卫尉军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茫然。
这章邯,何等人也?

祝祷的时间定在申时。
柯珞人倾巢而出,每个人都在期待着祝祷的到来,为即将到来的活动忙碌着。柯珞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齐心协力办一场热烈的祝祷了。
安指挥众人,乱中有序。在淘金河淘金的青壮们带来许多鱼和河鲜。勇又采购了一批货物,不仅有做斜织机所用的材料、还有猪肉、鸡肉,考虑到此次祝祷是数月来柯珞人拨开阴霾后第一次庆贺,他不知从哪个地方弄到了一批酒。
在粮食产量并不高的时代,酒可谓是十分珍贵。
林凤至带着祁前往族中举办祝祷的空地,一路上不断地有人向她问好致意。
女人们端着木盆陶碗,在篝火旁做着饭菜。此时的烹饪方式较为简单,多用蒸、煮、煎和烤,调味更是比不上现代的五花八门,多数时候只用盐、姜、酱和醋来调味。
林凤至来到这个时代,除了手机之外,最想念的就是现代的各种美食。唉,林凤至都想叹气了,物产不丰,调料稀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想弄个铁锅炒菜吧,官方对铁的管制又极其严格,获取铁器的途径实在有限。铁器稀缺,柯珞人普遍用陶做的器皿。林凤至上学时学到,铁犁牛耕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推广使用,而柯络人甚至连耕作时用的农具都以木石为主。
至于青铜器,那是贵族才用得起的东西。
更别提柯络人的耕作方式,不是精耕细作,而是火耕水耨。
什么是火耕水耨?火耕水耨是稻田耕作的初始形态。分为火耕和水耨两个阶段。火耕即是放火烧掉土地表层的杂草,以增加肥力。水耨则是在稻苗和杂草共生的阶段引水灌溉,利用水稻根系发达可以适应水淹的特点抑制杂草生长。
林凤至第一次看见时看得两眼一黑,她也猛然意思到自己对这个时代了解不足。只看她身边反映的情况,很难不让人觉得是比较原始的时代。
林凤至努力回忆自己记忆中为数不多的种田知识,她懂得不多,在没有更好更确切的答案之前,她也不好阻拦人家火耕水耨的耕作方式。她只记得精耕细作,至于怎么精耕细作,她一个没种过田,只养过多肉还把多肉养死的哪儿敢多嘴。
而且目前柯珞人也并不完全依靠农耕过活,布匹、淘金、山川湖海间丰富的渔猎资源都足以养活他们。
林凤至时常怀疑柯珞人是不是还没有被纳入王朝体系内,因为她在原身的记忆中就没搜到关于赋税的记忆。
有人在用陶甑煮饭,有人围着薄薄的石板做煎鱼,林凤至瞧着女人们用木勺在陶釜搅动。荠菜混着猪肉的香味飘过来,在火堆旁的女人撒了一把盐进去。那盐粗糙、颗粒大,不是林凤至印象中雪白的颜色,而是呈现出灰褐色。
林凤至忽然想起来,这段时间自己吃饭时若有若无的苦味从何而来。
古时候的盐加工技术较为原始,缺乏过滤的盐常常含有杂质,所以味道略带苦味。能用得上盐的家庭已经算好的了,在原身的记忆当中,因为盐价贵,他们用过掺杂草木灰和泥土的粗盐。
更有穷苦的人买不起粗盐而用盐渍豆酱补充咸味。
林凤至心里掠过什么,短暂停留后携着祁开始准备祝祷时的舞蹈。
是的,她觉得这场祝祷就是一场歌舞秀。
除了林凤至主祭、祁作为副手以外,还有十来个男女被选中和他们一起做这一场送蛊移病的祝祷。
他们披头散发满脸彩纹,脑袋上插着色泽鲜丽的羽毛,男性光裸着上身,健硕的身体上也覆盖着红色的鸟纹。女性衣袍宽大,飘飘若仙。
打扮和林凤至第一天见到他们时相类。
柯珞人以凤为图腾,这种朦胧的神秘的意思表现在织品绘制的图案上。林凤至身上的主祭巫袍绣着一只正面而立的凤,凤双目怒瞪如猫头鹰,腹部丰满呈圆状,腿部弯曲举双翼,奇特的是翼端是首内勾的凤头,人称“三头凤”,有明显的图腾遗痕。*
祁身上的凤鸟图案虽不如林凤至的精致,却也相当活灵活现。很难不让林凤至对柯珞人的手艺产生敬佩之情。
祁脸上抹上了厚厚的红泥,左手拿着如笛的乐器,右手拿着长长的、绚丽的野鸡尾羽。他的表情藏在红泥后,看不真切,一双眼饱含坚毅和崇敬。
竟意外地有神性。
林凤至更隆重些,她的身上、腰上、手上佩戴了玉。巫以玉敬神,以玉通神,以神占玉,附玉以神感。她手中执着一块玉佩,色青形圆,凤首位环顾,给人以神秘美感,但无疏离感,似是人与神、与图腾崇拜的互融。*
空地中央燃起了一簇篝火。
鼓声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没人注意到有外人混入其中,静默地看着祝祷。
身形高大健硕的男人踩着鼓点倏尔跳进众人围住的空地中,他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噼啪一声打在篝火旁。
下一瞬,数人舞着白鹭羽毛和五彩羽毛做的伞在篝火旁舞了起来。在欢腾热闹的击鼓声、敲瓦盆声中,他们似鸟形起舞。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祁不断地跳跃、翻腾,轻盈盈宛如一只小鸟。
林凤至跳着禹步,敲击着玉佩,每一步都如同碎玉般干脆利落。他们的衣袍随着舞蹈动作而变化,火光不断地照耀出他们身上的凤鸟纹路。
泠泠凤鸟在越发激越的鼓声中仿佛降临到了这一方天地,围观众人情不自禁地随他们一起舞蹈。他们跟随着羽毛跃动的方向,仿佛自己也化作一只只鸟儿跟随在百鸟之王的身侧。
在中间跳着祝祷的人满面潮红,神色中带着醉态,仿佛饮下一杯足够醉人的酒。他们的动作与鼓点相合,用热烈的舞姿驱散邪祟。他们脸上夸张的纹路与色彩,如同对邪祟的威慑。
男人们的姿态形如山岳巍峨,女人们宛如流水般静谧包容。他们扭动身姿,模仿自己信仰的山川湖海。每个动作都饱含着对自然的敬畏和神明的祈求。
林凤至身处其间,也被调动起了情绪,挥舞宽袖翩然起舞。她仿佛化身柯络人的使者,在这场宏大的叙事当中让柯络人与天地沟通。*
她的身影在篝火下摇曳,清脆的玉佩声仿佛神明遥远的回应。
鼓声渐渐低落,笛声悠扬。
林凤至一改先前激越急促的动作,翻腕俯身、双手合十,手中的玉佩随着她的动作落入篝火当中。
燃尽的柴火发出噼啪的声响,几簇尘烟撩动清风。
林凤至转身,她环视众人,众人紧紧地盯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敬畏与依赖。
林凤至莞尔,绽开一个笑容:“送蛊移病,成功!”
霎时间,现场仿佛掉入了欢腾的海洋。
他们欢呼雀跃地喊着“巫”、“神明”。
人群中,安神情复杂地看着林凤至,她意识到什么,很快掩盖好自己的神情。
就在众人兴高采烈准备抬上宴席继续庆贺。
“她跳得不对吧?”一道声音高声质疑道:“这是正式巫觋才能做的祝祷,她在湘君祠前祭拜过了吗?通传湘水诸族了吗?”
欢腾的气氛犹如泼了一碰冷水,先是冷却,继而沸腾。
柯络人打从心底认可林凤至这位新晋的巫,林凤至上位第一天,就找到了困扰他们数月的血吸虫病源;随后又改良织布机,提高织布的效率,等同于给他们一个生钱的财路。
众人循着声源,怒视对方。同时默契地退开,对方身边顿时空出了一大片。
“我们柯络人自己的巫,想怎么跳就怎么跳,神明都不曾说什么,你一个外人,容得了你置喙?”
“湘君祠前一应祭祀我们全都做了,巫是被神明认可的,你算什么人,我们还要通传于你?”
率先对方发难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质疑林凤至又向林凤至道歉的女人,林凤至记得她的名字,她叫小水。
“就是,你什么身份,对我们的巫这么说话?”
“巫跳得很好啊,屈氏的巫觋都没巫跳得好。”
“该不会是来蹭吃蹭喝的吧?”
勇和安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对方一行人佩戴着水神纹样的玉佩,是此地大族屈氏的人。也不知这些人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安暗自懊恼,忘了屈氏大族虎视眈眈,太过放纵忘形,以致于把守不严,让对方钻了空子。
柯络人与屈氏有过交际,在柯络人漫长地、没有巫觋的岁月中,他们无法独立祭祀神明,只得求助于当地颇有声望而又有数十巫觋的屈氏。
长久以来,屈氏掌握着宗族事务,与湘水流域的祭祀传统。在屈原投江后将他与神明等同,更加强化了他们的影响力。
他们开始制定成为巫觋的原则,并将其通晓湘水流域。此后,如柯络人般的小族再少有巫觋,屈氏几乎垄断了与神明对话的通道。
柯络人织布的手艺很好,布匹细密、花纹独特。屈氏看上了他们织的布,所以屡屡让柯络人用布匹换取屈氏巫觋前来祭祀。
近半月来,柯络人有了自己的巫,不再向他们上贡,勇在县中大批购置的行为也惊动了他们。
于是,屈氏就遣人来一探究竟。
“什么巫?她通过考验了吗?告诉我们屈氏了吗?”为首的青年冷笑一声,颇为不屑:“我在族中习巫觋二十年,我说她错了,她就是错了。还不快快脱下巫觋服制,跪地向我求饶,说不定,我心情一好,便不向神明告知她的错漏。”
安不能坐视林凤至被外族人诘问,即便是屈氏也不行:“我们每次选拔巫觋都有通晓屈氏,从去年六月,几乎每月我们都有告知。是屈氏巫觋怠懒,只在去年八月来过一次。”
林凤至眼波流转,原来制定所谓成为巫觋规矩的是屈氏啊。害死原主和月的,原来是屈氏对神权的抢夺。
她疾步上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一巴掌扇了上去。

青年傲然的表情破碎,不敢置信:“你!”
随行人继续上前,试图制止林凤至。柯珞人也不是吃素的,瞧见来者不善的人要对林凤至动手,对方甚至还没来得急推搡到林凤至面前,当即就被激起怒火的柯络人制止。
林凤至众生平等,一人一巴掌。
勇默默围观,心里犹如三伏天里喝了一碗凉水,爽到不行。和屈氏的交易,多数时候是他去跑的,安年纪大了,来回奔波太受罪了。况且屈氏之前仗着柯络人有求于他们,没少为难勇。
安在林凤至挥出第一个巴掌时暗暗皱眉,很快,她发现族人表情里藏着几乎掩盖不住的兴奋,她释然了。
柯络人也被压制太久了。
林凤至面带寒霜:“不请自来是为恶客,这就是屈氏的教养吗?你说我跳得不对,怎么?做送蛊移病的祝祷不是你们屈氏放出的书吗?你是不认了吗?至于考验,什么时候屈氏成了神明在人间的代言人了,你们问过神明了吗?我从黑暗、疾病、高热中醒来,神明也为我的生命而惊叹。我在湘君祠与湘君共话,你一个巫觋都不是的还在这儿饶舌?是对我的不敬,也是对神明的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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