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打算问完话就要离开的,结果纪景和开口又叫住了她。
“还有些事情,需要问你。”
因为她们主仆之间太信任彼此,所以待宝珠说出自己突然太累,想临时休息半日时,瑜安什么也没问,便叫她去了。
哪怕她跟平常无丝毫差别。
翌日,宝珠抱着两大匹蜀锦就来了。
“姑娘,你看我在仓库里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宝珠将东西摆放在瑜安面前,“我昨晚突然想起柜底下兴许还压着东西,今早一翻,果然有好东西。”
瑜安伸手摸了摸,不免生疑:“爹当初给我陪嫁的时候,还拿了两匹蜀锦?”
宝珠一笑掩过,“这个我不记得,反正能在柜底找到的,应当就是老爷当初给咱带来的,后来大爷那些送来的料子,我都在另外一个箱子里装着,绝不会弄混。”
她说得太真,叫瑜安也没有生疑。
宝珠:“这两匹蜀锦足够用来做外衬了,颜色和花纹正好。”
瑜安点头,“我也觉得。”
见她脸上露了笑,宝珠心中生出的背叛顿时消散了。
料子一定下来,瑜安的心也就稳了,说干就干,当即架起地上的绣棚,开始准备起来。
下午,宝珠从外面带来了一份徐家的请帖,瑜安懒得看,就让宝珠念出来。
“说是徐小姐过生辰,邀请姑爷去徐府,时间就在五日后。”
请柬上单单邀请了纪景和一人……
明知瑜安不会去,还偏生这样写,倒不如直接给纪景和那边递个消息算了,何必在她面前显眼。
宝珠轻怨,“方才我去门口找的时候,听守门的小厮说,徐家只送来了两份请柬,一份是给晚芳院的。”
瑜安摆手:“你将帖子放在桌上吧,大爷回来自会看见。”
宝珠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没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晚上纪景和回来时,瞧见地上的绣棚,上面刚绣了廖廖数针。
瑜安在净室洗漱,他便未出声打扰,随意在屋内转了转,如寻常般在书架上找了本书,无意中瞧见了桌上的那道请柬。
他随手翻开一看,仅仅几眼,便随手扔回到桌上。
昨日,徐家明明差人给他报过信了,为何还要在请柬上写下他的名字,另外送一趟请柬。
换在之前,他或许还能理解,现下他真的越发想不通徐静书是要作何。
尤其是听过宝珠的话后。
“大爷用饭没?”
正想着,身后传来响声。
纪景和转身,看见她还滴着水的头发。“用了。”
瑜安扫了眼桌上的东西,并未开口,她想,纪景和应当是看见了。
她坐在榻上烤着头发,纪景和则是坐在一侧看书,相较平常两人也是多磨蹭了一会儿才上床。
明明他可以先睡的,但每次问他,他都要等她,后来两人就共同默认了这件事,谁也不问谁。
“明晚还回来用饭吗?”
“不必了。”
瑜安明了。
身上病痛渐渐好了,鼻子也不堵了,终得能睡了好觉,第二日早晨除了纪景和刚起来那会儿她醒了,待他走后她便继续睡了。
起来后,听见宝珠说放在书桌上的请柬不见了。
宝珠:“姑爷真去啊?”
瑜安见她脸上竟露出遗憾的表情,纳闷道:“咋了?”
“若是还没用早饭,快跟着我一起吃。”
宝珠萎靡摆手,埋头去收拾房子了。
徐家遭受三年冤屈而洗白罪名,徐静书想趁此大办生辰宴,能理解。
纪景和同张言澈一道,没等到下值,午后便去了。
纪景和不打算久待,张言澈恰也无意留到最后用那顿饭,主要是来看望一眼徐母。
徐母听家仆说他们来了,忙忙守在前厅门口等着。
“你们二人怎得这般早就来了?这宴晚上才开呢。”
张言澈拱手笑答:“我和景和兄晚上还有些事情,便想着早些来,看您一眼就走。”
徐母难掩失望,暗做挽留:“朝中竟这般忙?就连这一日时间都抽不出来……”
张言澈:“今日都是如此,无可奈何罢了。”
徐母领着二人坐下,看向纪景和:“景和也是如此?”
纪景和点了点头。“我们二人前来,本就是为了看师母一眼,知道您一切都好,此行便足矣。”
左右一些问好的话,三人闲聊间,徐母有意在纪景和面前提起徐静书的状况,纪景和也就顺势聊了起来,叫家仆带着他去了徐静书的院子。
徐静书瞧见纪景和来了,显得十分诧异。
“你怎么来了?”
侍女掀起门帘,纪景和却站在门口迟迟不动。
徐静书知道他不想进去,也就与他一起站在门口。
纪景和:“今日你最该邀请的人,应该是师兄,不是我。”
徐静书微微一愣,叫人看见的姿态却是无所谓。
“他在九畹山,我怎么请?”
语气中尽是凉薄,仿若曾经的种种都与她无关。
“师兄怎么去的九畹山,你我都清楚,究竟是你不叫,还是他不来,你比我更清楚。”纪景和冷道。
徐静书苦笑:“你以为我们之间还有可能?”
纪景和:“哪怕是没有可能,也要把话说清楚。”
徐静书:“我把话说清楚了,他若是再在旁人面前说了什么,那便是他的不对。”
“究竟是他的不对,还是你的?”纪景和反问。
“徐静书。”
他唤了一声,“我不知你为何变了,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同门,你与师兄的事,我尽责了。”
“我今日来找你,还想跟你聊聊褚家。”
徐静书缓缓抬头,灰白的阳光下,照得那张脸愈加惨白了一度,她看着逆光下的纪景和,胸口不由悬了起来。
“老师的死,与褚家无关。”
纪景和端端地看着她,几近警告般,“除了老师的事,我以后不会多管徐家的一件事,也请你和师母谨记,褚瑜安是我的妻,是纪家的少夫人,不允许任何人践踏。”
“之前你们在她身上下了多少功夫,动了多少手脚,咱们彼此都清楚,今后若是再冒犯,别怪我翻脸无情。”
“我此生,只会有一个妻。”
第42章
徐静书怔怔看着面前之人, 在他眼中找不到一丝破绽,似乎他就该这般冷酷对她,似乎之前他对褚瑜安的冷淡, 只是她错觉而已。
他才是变的那个人……
“我和她的事, 轮不到你插手, 譬如昨日请柬,你当真没必要特意给她送一份。”纪景和不屑道。
“你何时喜欢上了她?”
纪景和:“有必要与你说吗?”
一声极冷的反问叫她彻底尬在原地。
“你我之间, 只是看在老师的情谊上罢了。”纪景和将视线移向远处, “言尽于此,珍重。”
他抬脚离开,徐静书上前一步,“她未必对你真心……你,你应当能猜出来, 她是为了什么留下的。”
纪景和停下步子, 只抛出了一句话。
“与你无关。”
瑜安没闲下来, 本想着纪景和晚上一时半会儿不回来, 叫她好好一人坐下绣一会儿,结果下午那会儿, 纪素宜回来了。
她只好跟着去了荣寿堂,陪着吃罢饭后聊到了天黑才回去,待回去后,纪景和已经端坐在椅子上等她了。
“大爷怎得回来这般早?”瑜安将脱下的外袄往衣架上挂。
纪景和放下手中书, 不由朝她看去。“不早,亥时了。”
瑜安顿了顿, 未接话,而是叫宝珠端进来些热水。
纪景和见她不说话,解释了一嘴:“我和张言澈今日白日去了趟徐府,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就回了衙署。”
这话也不好接……
瑜安默默叹了口气,“你先洗,还是我先?”
那双眼里没丝毫波动,仿若平常般,他也没了招儿,只好将跟着回了一句“你先吧”。
她有意避开他说的话,纪景和便也不强求她有回应。
这两日她正绣的起劲儿,整日不是管家,就是坐在绣棚前,大概就是在午觉起来不多时,外面传来消息,说是林巧燕来了。
宝珠纳闷:“不是被大爷赶出去了吗?怎得又腆着脸来了?”
林家靠纪家吃饭,若不腆着脸来,饭碗都要弄丢了。
瑜安摆手:“你出去给她说,说我还在休息,不便见人。”
之前闹得那么大,那么难看,她还真不想见。
宝珠应下,快快去回了。
因着自己闹出的事情,林巧燕收敛了几分,可到底本性难移,但凡旁人一有忤逆,便又忍不住地憋上了一口气。
她方才去晚芳院,沈秋兰对她没甚好话,说若是想叫林家有活路,就去求半亩院的人,说她现在做不了纪家的主。
如今到了半亩院也是如此,总不过是推辞,谁也不想管就是了。
林巧燕尽量低下身段,浅笑道:“不知褚姐姐何时回来?她要是一时不醒,那我便在这里等她。”
宝珠连忙拦下,“林小姐,您可别……我家姑娘今日劳累,估计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我要是让您在这儿等,也是白等,不若今日就先回去,改日再来。”
林巧燕正还要说,宝珠便福了福身走了。
“欺人太甚。”林巧燕暗骂,一股火气就积压在了胸口。
丫鬟在一旁劝慰:“小姐别气,夫人不是说了么,您以后可以再来纪府,改日再来拜见也行啊。”
林巧燕咬牙低骂:“你懂什么?”
丫鬟瞬间低下头,一时说不了话。
林巧燕望着院中光景,结结实实压下胸口闷气才舍得走。
宝珠朝着窗子瞅了半晌,看见院门口没了身影,这才舒服了。
“也不看看自己做的那点事儿,还好意思登门拜访,真是没脸没皮。”
瑜安笑她,说:“当时若没有后手,咱俩现在都不知到哪儿去了……”
主仆俩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难得嬉嬉笑笑,恰是这时候,外面送来了一封信。
外面什么也没写,宝珠将信封拆开递给瑜安。
瑜安看罢,叫她将信重新装了回去,“将它锁进我的妆奁。”
宝珠好奇:“信可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瑜安:“我爹生前学生寄来的信,想叫我在大爷面前美言两句,这种事情自然不能答应,但也不能叫大爷知道。”
宝珠:“老爷当初出事的时候,他们个个儿跟缩头乌龟一样,没一个肯帮忙的,现在能用到咱们的时候,又开始腆着脸来求,也好意思。”
许是来回奔波的原因,纪素宜没在纪府待了几日,旧病便又复发了,来势凶猛,颇有瑜安上次生病的劲头。
瑜安和纪姝日日去看,却日日见不到病情有好转,换了几个太医,换了几个方子,也见不到任何效果。
纪姝怀里抱着纪素宜的孙子,听着自己姑母不住的咳嗽声,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你说你们的病真是没来由,我天天在你们跟前,都没给我染上半点,怎得你们就这般弱,吃多少药都不见好呢?”
瑜安给递向一杯蜜水,安慰道:“再熬段时间,说不准哪日就好了。”
纪素宜喝了直笑,“我这么舒服得住在娘家,还有你们日日来看我,肯定能好,年轻时候落下的毛病,年年开春就是如此。”
瑜安:“姑母若是有需要换太医,就给我说,我叫人拿着大爷的牌子去太医院请。”
纪素宜摆手:“跟这没关系。”
纪姝顺嘴提到:“国丧也过去了,总不至于是被冲了吧。”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这些……我和你祖母向来不信这些,你就消了这念头吧。”
纪姝撇嘴,故意调笑道:“我看说不准就是,你看我嫂子,就去昌平躲了三四日,回来身体就好了许多。”
瑜安不理,“姑母,别听她瞎说,我那是吃药吃好的。”
纪素宜无奈指了指侄女,“你这孩子,快能出嫁了……”
纪姝才在众人面前提这件事呢,当天晚上便出了怪事,蒹葭阁总是不断婴儿的啼哭声,吵得叫她睡不着觉。
彩琦出去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被纪姝拉着一起睡觉,结果将将闭上眼,那声音便如鬼魂般缠了上来。
最后主仆两人各自顶着一双青目,去找了瑜安。
“嫂子,你快派人去帮我找找,到底是哪家猫在作祟,我听着像是猫在叫。”
彩琦后脊发凉:“可是奴婢明明去瞧了,没有猫啊。”
宝珠也跟着纳闷,“咱府上确实没有养猫的,况且蒹葭阁不邻靠外面街道,怎得会听见野猫叫?”
纪姝拍桌子,“那不就怪了?没有野猫,那是哪来的声音?”
瑜安安慰:“不必忧心,许就昨儿一晚。”
纪姝听着她的话,如常休息,结果到了半夜,又是昨日那般,声音更加尖利和阴森,叫人心里发慌。
“彩琦,你去找灯笼来,我偏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在作祟。”
彩琦不愿意,奈何她家小姐这般发话,只好穿上衣裳起身去了,纪姝套上外袄,不等彩琦准备好,便开门出去了。
纪姝气势汹汹朝着声音走去,愈走近,那道声音便愈小,直至听不见。
“什么牛鬼蛇神,有本事出来啊!”纪姝叉腰,“你姑奶奶我不怕。”
冷风簌簌,单薄的声音甚至传来几声回音,耳边静得没有一丝杂音,确定没了那怪声儿后,纪姝才彻底放了心。
正当她转身往回走时,眼前的高墙上闪过一道人影。
心口不禁一悬,纪姝抬脚往前走,喊了声“彩琦”,没有回应,打算再喊一声时,就只听见屋内的一声刺耳的尖叫。
“彩琦?”
纪姝跑进去时,看见彩琦抱头缩在桌子下面,蹲下问她怎么了,就看见她颤手指着妆台旁的那张西洋镜,“鬼,有鬼……”
纪姝回头一看,一道黑影恰好就从镜子面前闪过,而顺着方向去看,顷刻便消失在了窗子远处。
纪姝抬脚掀起门帘张望四周,照旧如常,什么都没有。
经此这样一闹,彩琦没了胆子,纪姝一人力薄,索性就将整个蒹葭阁的下人叫了起来,整个院子都燃起了明灯,直到天彻底大亮。
瑜安早起听见宝珠说闹鬼的事情,还是不信,不待她吃过早饭,纪姝就赶过来了。
“真有此事?”瑜安将信将疑。
“彩琦说她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人高,一身缟素,双眼还冒着寒光,面相极其丑陋。”
纪姝一脸着急地拉上她的手,“我只看见了黑影,没瞧见那鬼的真面目……嫂子,我该怎么办啊?”
瑜安拍她后背安慰:“彩琦呢?”
“那女子本就胆子小,昨晚一吓就被吓破了胆子,卧床不起,还离不开人。”
纪姝摇着瑜安的胳膊,其实也是满心的后怕,“嫂子,我不想在我的院子住了,我要跟你和我哥一起住。”
瑜安点头,“行。”
“待会儿我便派人,晚上在府上好好巡逻,看看到底是谁在作祟。”
纪姝经常往半亩院跑,时间一长,宝珠跟彩琦的关系也好了起来,索性宝珠也将彩琦接到自己身边一起住。
晚饭时,纪景和回来看见纪姝也在,顺带就听说了这件事。
子不语怪力乱神,纪景和自然是不信的,就跟瑜安看法一样,吩咐家中小厮在府中巡逻。
安稳了两日,无甚异常发现,众人以为就是谁故意演戏作祟,纪姝主仆俩便搬回了蒹葭阁。
风波才平,便又不消停了。
睡前瑜安多喝了两口茶水,夜间便被闹醒去了净室,刚又躺下,半睡半醒间,头顶响起了那道啼哭和呜咽声。
她闭着眼,越听越觉着诡异,直至耐不住睁开眼时,眼帘内毫无防备闯进一道直勾勾盯着她看的黑影。
“啊——”
瑜安失声叫了出来,窗边的影子顿时消散不见。
听见动静的纪景和顿时睁了眼,坐起轻问:“怎么了?”
瑜安忍着胡乱跳动的心脏,长长叹了口气,“我方才看见一道黑影,朝那边飞过去了。”
纪景和顺着方向看过去,并无异常。
看她胸口起伏久久不下,他只好穿上衣裳起身道院子外看了一圈,确定一切如常,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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