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终于松脱,沈闻霁却失了支撑,惊呼一声,两手下意识撑在谢昀卿的肩膀上。她的唇瓣蹭过他头顶竖起来的耳朵,柔软的毛糊了她半张脸。
那对狐耳本来支棱着,尖儿有点粉,绒毛蓬蓬的。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廓,那点粉一下子变深了,耳朵尖轻轻抖了抖,跟着往脑后撇,尾端却微微翘起来,露出内侧更软的绒毛。
沈闻霁挪开脸,看着眼前毛绒绒的耳朵,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碰了一下。
眼见那对耳朵突然绷紧,绒毛一根根竖起来。
她试探地用手掌揉了揉。
又软又热,手感很好。
谢昀卿浑身一震,原本竖得笔直的狐耳瞬间软下来,贴着他的发鬓轻轻颤,连带着耳尖那撮特别蓬松的毛都耷拉下来,看着又乖又可怜。
除了耳朵,狐狸尾巴也急不可耐地在身后轻轻扫了扫地面。
与此同时,一声突兀的喘息从他紧咬的齿关溢出。
脑中轰的一声,沈闻霁只觉一股热流直冲面颊,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连指尖都在发烫,心里乱作一团,她方才怎会做出这般唐突之举?
“对不起。”她慌乱地垂下眼帘,声音细若蚊呐,“我不是故意要摸的。”
谢昀卿耳根红透了,他又不能怪沈闻霁,毕竟是他的耳朵和尾巴不争气,不过是被人摸了一下,自己竟然如此失态。
他认命地轻叹一口气,彻底松开对尾巴的禁锢。
顿时,数条蓬松柔软的尾巴,争相涌向沈闻霁,亲昵地蹭着她的手心,缠绕她的手臂,直往她怀里送。
谢昀卿看着她被毛茸茸淹没的模样,唇角微扬,带着点无奈的笑意问道:“手感如何?”
沈闻霁不假思索地开口道:“很软,超好摸。”
话音落下才觉不妥,她怎么潜意识……真把他当狐狸rua了?
她悄然抬眼去觑谢昀卿的脸色,正想开口解释,却听见他的低笑声。
谢昀卿非但没有半分不悦,反而对她直白的喜爱很是受用,他嘴角噙着笑意,眉梢微挑:“喜欢的话,就多摸摸。”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而粘稠。沈闻霁抓着尾巴的手僵住,摸也不是,放也不是。
谢昀卿见状也不再逗她,用毛绒的长尾卷住她的腰,把人躺放在狐狸床榻上。
沈闻霁低呼一声,紧张地问:“你……做什么?”
“睡觉。”
沈闻霁:“???”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好好休息,我们明天才有体力离开秘境。这地方就这一张软塌,我们两个人挤一挤。”
“哦……”沈闻霁躺在软榻上,身侧人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她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察觉到她的异样,谢昀卿揽她入怀,粗粝的指腹不小心蹭到她脖颈上的齿痕。
沈闻霁身子一僵,倒吸一口冷气。
谢昀卿拧眉,低头凑近,轻轻在伤口处吹了吹气,有些自责地问她:“疼吗?”
沈闻霁被他吹得痒痒的,沉默了一下,诚实回答道:“其实还好,只有一点点痛……”
“抱歉,我会补偿你的。”
又是抱歉,今夜她已经不知道听到多少声了。
她别过脸,声音含糊不清:“你知道我不想听这个。”
谢昀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有些茫然于她的态度,憋了半晌,试探着开口:“我会对你负责。”
沈闻霁转头瞪他,怒道:“我们本来也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算发生了什么,我也不需要你负责。”
她猛地推开谢昀卿的手,眼眶有点发红,深吸口气,声音里带了点自嘲:“你以为我纠结的是发生了什么吗?我纠结的是,谢昀卿,你心里,究竟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谢昀卿被她问得一怔,手僵在半空。
“你说你的尾巴和耳朵喜欢我,那你呢?你亲我的时候,全是因为妖气的操控吗?没有一丝真心吗?”
谢昀卿喉结动了动,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里像被什么攥紧了,又酸又疼。
张了张嘴,那些盘旋了许久的话突然找到了出口。他鼓足勇气,抬头直直望进她眼里:“沈闻霁,我……”
短暂的停顿,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他清晰而郑重道:“我喜欢你。”
虽然这与他预想的场景天差地别,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他时常幻想应该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下表白。是在一眼万年的仙缘桥上?还是在合欢宗那棵合欢树下?或者去幼时相识的书院?又或者去他精心准备的花海?……
总之,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在破败昏暗的妖洞,在两人都如此狼狈的时刻。
可……他还是开口了,因为他忍不住。
他喜欢沈闻霁,这份心意,无论在何地说出,都不会改变。
眼下这个场景不合时宜?没关系,反正往后余生,他会在无数适合的场景下,对她说千千万万次。
听到想听的回答,沈闻霁压下唇角的笑意,她清了清嗓子,故作云淡风轻地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哦,我知道了,我考虑一下。”
这是她从母亲之前赠予的秘籍上学到的,对待男人要钓着,不能让他们太轻易得到手。
谢昀卿:“!”
他心头一紧,忍不住急切地追问:“闻霁,你打算考虑到什么时候?”
“唔……”沈闻霁忍着笑意,将一条主动蹭过来的蓬松狐尾抱进怀里,舒服地蹭了蹭,闭上眼睛,“明日晨起再说吧。夜深了,我要睡了。”
谢昀卿望着她缩成一团的背影,无声地长叹一口气。
今夜,注定又多了一个辗转难眠的人。
纵使看穿了她那点恶劣捉弄人的小心思,他依旧小心翼翼地将剩余的尾巴轻轻挪到过来,轻柔地覆在她身上。
手臂缓慢搭在她身上,将她拥得更紧了些,低沉温柔的嗓音在她发顶响起:“晚安,我等你明早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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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应该没写什么出格的,希望不要被锁,昨天的锁章改崩溃了[化了][化了][化了]
来者有份,每人送一只同款狐狸,评论区领取[狗头](不过小谢不送,他是酥酥的。)
感谢宝宝们的支持!爱你们[比心][比心][比心]鞠躬!
次日清晨。
沈闻霁感觉脸颊处痒痒的,像被羽毛轻扫,她迷迷糊糊伸手去抓,指尖触到一片毛茸茸的温热。
恍惚地睁开眼睛,便看见手心抓着的一条尾巴,正亲昵地贴着她的脸,松软的尾巴尖还在无意识地扫来扫去。
整个夜里,她睡得很好,周身暖意融融,原来是被数条厚实柔软的狐尾密密实实地裹着。
她微微愣怔,似乎是想起什么,悄咪咪地侧头,发现谢昀卿还闭着眼睛,睡得很安稳,她才松了一口气。
昨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昨天逼问得多么有气势,此刻回想起来就有多心虚。
好吧,她承认,昨天是有点上头了,可能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瞧她怔忡出神,手中抓着的那根尾巴挣脱束缚,毛绒绒的长尾尖端弯起弧度,缠着她的手腕蹭了蹭。
这热情的狐尾,真得很会给情绪价值,可比它那闷葫芦主人会哄人多了。
沈闻霁忍不住勾起唇角,指尖轻轻戳了戳那簇蓬松的尾尖绒毛。
倏地,眼前红影晃动。
原本安分盖在她身上的数条尾巴齐齐活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朝她涌来,亲昵地蹭着她的手臂、腰肢,甚至往她颈窝里钻。
沈闻霁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只得挨个安抚地捋过去。
可刚摸完这条,那条又缠了上来,简直比粘人的猫儿还难缠。
她正发愁不知道怎么办,掌心揉捏的尾巴被人轻轻拍开,紧接着,腰间蓦地一紧。
谢昀卿的手臂横在她腰上,手背上凸显出贲张的青筋,指腹抵着她腰侧的软肉,微微用力就陷出一点浅窝,掌根却稳如磐石,将那一片温热的肌肤牢牢圈住。
谢昀卿的唇贴在她的后颈,灼热的鼻息绵长,也不知究竟醒没醒。
后面的人没再动作,沈闻霁也僵着身子不敢动,就这么背靠着他的怀里。
男人肩宽背阔,将她完全拥住,但他似乎刻意保持着距离,胸膛并没有全部贴着她,留着一丝克制的缝隙。
可那些绒毛长尾却不这么想,被男人打掉后,虽然窝囊不再靠近她的手,但却不死心地缠着她的脚踝卷动不休,尾尖还间或拂过腿肚,带起一阵细密的痒意。
“唔……”沈闻霁忍不住轻哼一声,在他怀里挣了挣。
腰间的力道松了些许,但手臂依旧环着她。
她想转身看看谢昀卿到底醒没醒,侧过去的时候没掌握好分寸,整个人往前倾了倾。
鼻尖先撞上他颈窝,带着点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皮肤,下一秒,柔软的唇瓣便不偏不倚地擦过他凸起的喉结。
沈闻霁如同被烫到般瞬间僵住,连带着胸腔里的呼吸都乱了半拍。
她能清晰感觉到谢昀卿的喉结,轻颤地滚动了一下。
原本松松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此刻骤然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怀里。
回过神来,她急忙仰头,却撞进谢昀卿漆黑深沉的眼眸。
“我……”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这纯属意外,却在对上他眼底翻涌的暗色时哑然,只磕磕绊绊地憋出一句:“早、早安。”
他唇角微弯,带着初醒的慵懒沙哑:“早。”
一大早就这么尴尬的气氛,沈闻霁脸涨得通红,她挣扎地想从他怀里起身,却被他按在腰肢的手止住动作。
谢昀卿的呼吸喷在她发顶,带着点不稳的热意,喉结又动了动,声音哑得厉害:“别动。”
沈闻霁有点委屈,她指着腿上那些摇曳轻颤的狐尾,忍不住道:“能不能也让它别动?好痒……”
“嗯?”谢昀卿身体明显一僵,想了好久才回过神,明白她究竟在说什么。
蓬松的尾巴垂落身侧,只有尾尖漫不经心地轻晃,好像安分多了。
良久,他终于缓缓松开搭在沈闻霁身上的手臂,一本正经地盘膝坐起,将数条尾巴拢在膝上,闭目开始运功调息。
沈闻霁整理好微乱松散的衣服,百无聊赖地托腮看着他,经过一夜休养,他周身灵力运转已流畅许多。
谢昀卿头上的狐耳、身后的长尾,都在灵光流转中渐渐隐去,再睁眼时,双目清明。
他好像又恢复成了天玄宗首徒,那个高高在上的清冷模样,熟悉的感觉让沈闻霁心生烦闷,她怎么会喜欢上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
仿佛昨夜种种旖旎失控,不过是一场幻梦。她肯定是被九尾狐妖的妖气影响了,昨晚的事没必要放在心上。
对,只要他不提,她也绝不提。
尽管她想逃避,但谢昀卿却显然不打算让她如愿。
他双手轻阖,刚结束调息,身影便已蹿至她面前,目光灼灼:“昨天……”
“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沈闻霁抢先开口,语速飞快,“那些同门只剩下了你一个人吗?我在外面都担心死了。”
谢昀卿到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戳穿她的逃避,顺着她的话,耐心地同她讲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他们一行人进入狐妖洞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走到祭坛广场,发觉有不知身份的黑衣人,正在将早进入的同门弟子解剖放血。
谢昀卿让其他全部弟子前去对付黑衣人,自己则进入狐妖洞,准备解决掉最棘手的九尾狐妖。
可当他看见九尾狐妖身上血淋淋的划痕,以及被阵法禁锢在软榻上,化不了人形,也说不了人话,只能用一双悲怆温柔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他。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觉得心口一酸。走上前去仔细勘察,镇压她的阵法居然是天玄宗的高级法阵。进入秘境的所有弟子中,也只有谢昀卿因曾看师尊用过几次,所以掌握一点皮毛,先前闯入的那些弟子根本不可能会。
所以这只九尾狐是被天玄宗的高阶修士,囚禁困于这个秘境内的。
他用略懂的皮毛阵法术帮九尾狐解开了部分束缚,起码能让她在秘境内自由行走,但如果想走出秘境,除非她身死。
贴近观察九尾狐妖,谢昀卿才发现她身上的划痕具体在丹田之处,有人试图活生生取走她的妖丹,不过好像操作到一半,被人阻止了。
皮毛上沾染的血迹新鲜,应该是那些弟子的杰作。
作为带队负责人,他有些愧疚,于是便将手掌放在她的妖丹处,运转灵力帮其恢复伤口。
伤口逐渐愈合,但奇怪的是,他们之间的灵力似乎在不断混转融合,丝丝缕缕的妖气通过手掌,悄无声息地进入他的体内,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是浑圆一体的。
等谢昀卿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妖气已经蔓延在他的经脉,在丹田处盘踞缠绕。
只因一时的心软没有及时解决掉狐妖,他开始懊恼,以为是九尾狐刻意为之,准备和她大打出手,没想到九尾狐只躲不打。
他追踪狐妖重新来到祭坛广场,却看见同门被放干血的尸体,除了他居然无一人生还,周遭是浓郁的魔气缠绕。
原来最开始看见那个毫无威胁的黑衣男,居然是魔族,并且是实力强劲的魔族,能够很好的隐藏魔气。
那时,他体内的妖气横冲直撞,眼前发黑,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前夕,他看见九尾狐妖凑到他面前,焦急地咿咿呀呀叫着。
再次醒来时,他便身在九尾妖洞的石潭之内,后面的事情沈闻霁也差不多知道了。
思考片刻,沈闻霁开口说:“我是看见之前那只赤狐,它引我进来的。”
一双桃花眼轻轻眯起,她盯着谢昀卿,说:“明显那只赤狐和你相熟,我可没见过中狐妖妖气的人,会长狐耳和尾巴,你一定是有事瞒我。”
谢昀卿眸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不吝夸奖道:“闻霁真是聪慧,好吧,我并不想瞒你,其实我体内有妖族血脉。”
沈闻霁蹙眉,惊诧地问道:“你血脉不纯,修为居然还能领先同龄人一大截?”
“我幼时削了妖骨,也没碰过妖族功法,妖丹尚未成型,加上刻意封印,所以体内妖气稀薄,对修仙的影响不大。
”他说得轻描淡写,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所以,你是触碰了同源妖丹,才引动了封存多年的妖气?”
“差不多可以这么说吧。”谢昀卿含糊地应着。
“那只赤狐是你的朋友?”沈闻霁还对赤狐耿耿于怀,她怒道:“你之前骗我?”
“不算骗,”谢昀卿辩解,“确实不熟。”
“不熟,它能找我来救你?”她冷哼一声。
谢昀卿眨了眨眼睛,带着点认真:“因为它很喜欢你,之前试炼的事,我替他向你道歉,赔罪礼物我也替它准备好了,等出去拿给你。”
“到时候看看你的诚意,如果我不满意,我就……”沈闻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引得谢昀卿失笑。
他抬眼望着她的眼睛,说:“其实好多事情我也尚未理清,等我查明后,一定第一时间与你分说。”
听见他这么说,沈闻霁也不好意思继续刨根问底。
她别过头,别扭道:“不用和我说,我们非亲非故,我对你的事情也不感兴趣。”
谢昀卿:“?”
他有些急了,轻轻扯住沈闻霁的手肘,问道:“昨天的事,你还没有给我答复呢。”
沈闻霁扯下他的手,轻轻拍了两下,苦口婆心劝道:“昨天我们都太冲动了,狐妖之气本就有魅惑心智的作用,你现在尚未恢复,不如回去仔细想想,是不是昨天一时上头。”
见谢昀卿没说话,她继续宽慰道:“放心,昨天你都是无意之举,我也不会怪你,不如……我们就此揭过,权当无事发生?”
谢昀卿破防:“……”
“呵。”他嘴角泄出一丝冷笑,反问道:“沈姑娘这个意思,是打算翻脸不认人?”
沈闻霁摸摸鼻子,底气不足:“我昨天也没答应你啊,应该不算反悔吧,你再让我好好想想。”
“行。”他气极反笑,“三日后醉花楼见,希望沈姑娘届时能考虑清楚。”
谢昀卿声音有点冷,可能是还在气头上,但仍不忘耐心地嘱咐道:“魔族侵入的事情比较严峻,我一会儿需要先出去向掌门复命,可能不能陪你出秘境了,你路上务必当心。”
沈闻霁轻哼道:“只会嘴上关心……”
吐槽的话还没说完,谢昀卿突然拉过她的手,他垂眸看着她无名指上空落落的位置,之前同款的储物戒,被她戴在食指上。
沈闻霁紧张地问:“你做什么?”
谢昀卿不语,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枚冷白的骨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