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梅青涩(弦芒)

少女右眼角尾端的红痣随着光线的明暗交错而改变颜色，清纯的侧脸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珍品，纯欲勾人。
江禁瘾不动声色地挑眉，没有拆穿她。
方俊可是打过小报告的，现在信息还躺在微信聊天框里。
喝水的桑烟因为拿放杯子的动作幅度有点大，丝毫没注意到她放下杯子后，纽扣处的衣领子下滑了几分。
少女身材偏瘦，清晰的锁骨在真丝衣料下若隐若现，混着暖黄色的光线，朦朦胧胧，撩得人心猿意马。
江禁瘾眼神微愣，下意识垂下眼皮，轻咳了一声，语气不太自然，“小桑儿，衣领。”
桑烟还奇怪他干嘛突然不好意思，闻言一低头看见衣领子都快下垂到胸沟间，脸刷的红了，匆忙的将衣领子扯回去，还检查了一下她在视频中的画面。
脸上的红晕并没有因衣服整理好而散掉，反而一点点蔓延至耳根，圆润的耳垂看着越发诱人，像是一颗青涩却渐熟的樱桃。
两人间的氛围一时有些暧昧，空气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
“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啊？”桑烟扯出一个话题，打破两人的尴尬的氛围。
江禁瘾思索片刻，“大概过一个星期结束，不过这边的公司还有点事需要我处理，运气好的话会在年前赶回来。”
桑烟脸上闪过一抹失望，那运气不好岂不是不能回云市过年？
带点小情绪的她没有说话，江禁瘾一眼就看了出来，语气温哄，“我争取早点回来，回来给你带礼物。”
“我才没有。”桑烟撇了撇嘴，坚决不承认她在闹小脾气。
她突然发现面对江禁瘾时，她的脾气见长。
曾经她是家里的乖女儿，因为父母工作原因从不会撒娇强求他们，一直都很懂事贴心。
但面对江禁瘾时，她总是控制不住露出小孩子淘气的那一面，好像她小时候的童真都在他面前展现了出来。
“好，是我想回家和你们一起过年，是我想见小桑儿。”江禁瘾看似在哄桑烟而说出这些话，其实这是他的心里话。
少年语调低沉，像是大提琴拉出的音符在跳动，悦耳深沉。
后续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快到他熄灯的时间，也只能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
江禁瘾熄灭手机屏幕，转身看着天空中洁白无瑕的月亮，清透的月光洒入他眼底，最后打了个电话。
转眼前桑烟考完了期末考，按理来讲她应该闲下来，但反而更加忙碌。
既然要报考警校，身体素质这一关重中之重，她根本不敢放松，除了每日仍旧练习数学和其他科目的习题之外，锻炼几乎成为她的家常。
这一举动招到了王代曼的注意，初中学校已经结课，她放假在家，明显察觉桑烟的运动频率和时常变多。
终于，在桑烟再一次出门去跑步时，拦住了她。
“烟烟，你最近学习压力很大？这每天都去锻炼身体。”王代曼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她其实对于桑烟的成绩好坏要求不高，自从那次她命悬一线后，唯一的期盼就是她平平安安。
见桑烟每天比上补习班的方俊还要忙，她一时间怀疑桑烟心理出现了问题。
桑烟看出王代曼眉眼间的担忧，才意识到她压根不知道她想要报考警校，成为一名像她父亲一样的缉毒警察。
其实想要报考警校这件事，桑烟前几周找桑平聊过，他无条件支持。
对于自己的女儿想要成为保护人民、守护国家的一份子，他深感骄傲。
作为父亲的他同样也担心桑烟会为此丧失生命，却没有多说什么，尊重桑烟的选择。
这条路，注定有人会牺牲。
不论是他，还是她，只要成为缉毒警察，就要做好随时奉献生命的准备。
至于桑平没有和王代曼提起这件事，完全是以为桑烟和王代曼已经通过气，毕竟女儿还是和她的妈妈更亲近一些。
而桑烟因为上次王代曼不同意她成为缉毒警察的顾虑，才找的桑平，想让他从中调和。
桑烟还以为桑平已经搞定，毕竟她异常的情况已经不是一两天。
谁知道王代曼认为她压力大，所以一直没吭声，直到今天忍不住拦她。
“妈妈。”桑烟抿了抿唇，犹豫怎么开口更加合适。
最后在王代曼疑惑的眼神中，坚定道：“我想成为一名缉毒警察。”
说罢，忐忑不安地看向她，企图在她脸上看出什么。

这几个字将王代曼震了一下，眼神有片刻的恍惚。
桑烟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呼吸变慢，像是在等待王代曼的宣判。
半晌，才听见她低声开口：“你想好了？”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像是平静的风，没有从前听到这句话时的尖锐，磨平了棱角。
“嗯。”桑烟郑重的点头，眸子坚定。
她的性格其实和桑平有点像，和王代曼也大差不差，面对坚定的选择，十头牛都拉不回。
她不担心王代曼反对她的选择，路在她的脚下，未来在她的眼前，即便家人不支持，她也不会放弃。
可是她还是想在这条本就艰难险阻的路途上最大程度上获得家人的支持。
难免忐忑不安。
看着少女将所有心思写在脸上，王代曼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沾染世俗的眼睛里全是爱意，“我支持你的选择。”
话音落下，桑烟嘴巴微张，感到惊讶。
她以为王代曼还是不会同意，她都已经做好她否决她选择的准备。
“您不反对？”上次王代曼的态度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不小的冲击力，桑烟歪着头询问。
王代曼笑了笑，语气平缓，“你和上一次不一样，你现在的眼神很像你爸爸，说起警察这两个字，眼睛都发亮。”
“你的热爱，你的决定，你的未来，我都支持，只要你想好。”
桑烟眼眶微红，不争气的晕染上水雾，模糊了视线，一把抱住眼前的王代曼，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像小时候每次寻求妈妈温暖的怀抱。
“谢谢你妈妈。”桑烟语气带着明显的鼻音，忍不住吸了吸。
王代曼轻拍她的后背，“烟烟你是雄鹰，妈妈不能剪短你飞翔的翅膀，翱翔天空是你的选择，也是你的本能，没有人能阻止，即便是我。”
“我只希望你这辈子平平安安。”
这是作为一个母亲最朴实无华的愿望。
“嗯嗯。”一滴泪从通红的眼尾滑落，桑烟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音。
王代曼笑着退出怀抱，替她擦拭眼角的眼泪，就像小时候她每次哭泣，王代曼都会耐心地陪伴和安慰。
自从和王代曼敞开心扉，桑烟身上的枷锁少了一层，没有再可以束缚和阻挡她前进的步伐。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近新年，王代曼带着桑烟到处采买年货，城市里的年味不太重，但家里的年味一点都不少。
可是她自从那次通完电话之后，除了有一次江禁瘾在半夜给她发了一张京市夜晚下雪的照片外，他就像是失踪人口似的，再也没有消息。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王代曼炸起了丸子，桑老太太在旁边帮忙。
家里多了方俊这个年岁尚小的孩子，明显比往年更加热闹。
一个劲围着厨房转悠，眼睛却一直盯着锅里的丸子。
王代曼见状笑道：“俊俊，你再看下去口水都要滴进去了。”
“我就看看熟没熟。”方俊在这个家感受到家的温暖，逐渐放开性格，多了几分小孩子的童真。
从前他家里只剩下他和爸爸，其实每年过节都冷冷清清，这是他从小到大过得最热闹的年。
“小孩子嘴馋怎么了？我们俊俊先等着，一会儿好了，奶奶把第一个给你吃。”桑老太太也喜欢方俊，维护道。
方俊腼腆的笑笑，“谢谢奶奶。”
从房间出来的桑烟正巧听见这句话，假装吃醋道：“果然有了弟弟，我这个姐姐就是草，我怎么记得以前第一个都是我吃的来着。”
桑老太太疼她，见她委屈，赶忙改口，“那这样，我一起捞出来两个，都是第一个。”
“妈，你别理烟烟，她就是逗俊俊呢。”王代曼清楚桑烟和方俊的相处模式，笑着摇摇头。
方俊则是窜到桑烟面前，笑道：“姐姐你联系上哥哥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一直和江禁瘾住在同一间，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面逐渐相处融洽，江禁瘾一去京市，他还有点不习惯。
要是桑烟知道方俊的心里想法，肯定会说他有受虐倾向。
整天在房间被人盯着写作业，还能成为习惯。
“我也不清楚，打电话没人接。”桑烟耸耸肩。
她这几天发过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打过去的电话更是没一个拨回来，要不是相信京北大学，她都怀疑他被拐卖了。
“呦！这大学还不让学生回家过年啊？”桑老太太闻言问道。
“不是这样的奶奶，他们的训练营是积分制，达到积分才能结束训练。”
能提前被保送到京北大学的学生都是高手，高手之间过招，很多内容都是比拼为主，江禁瘾不一定能最快修完积分。
王代曼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锁发出动静。
才中午，桑平就回来了？
众人满脑子疑惑，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桑烟，几乎两步跨成一步，还没走到门口，门被人推开。
桑烟停住步子，屏住呼吸。
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少年身着黑色长款大衣，身子挺拔，手边立着一只黑色行李箱，看清室内的人，无波无澜的眼眸像是积雪化开，生动起来。
江禁瘾一眼看见桑烟，少女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穿着宽松的白色居家服，笑容明艳，那双亮闪闪的眼睛随时能落入他心底。
“哥哥你回来了啊！”方俊率先出声，刷的跑到门口，殷勤的给他拎行李箱进门。
桑烟眨了下眼睛，语气染着喜意，“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都没有收到消息。
“给你一个惊喜。”江禁瘾换上居家拖鞋，脱下厚重的外套。
桑烟唇角蔓延开笑意，明眸亮的惊人，要不是有人在家，她可能会忍不住给江禁瘾一个拥抱。
江禁瘾像是看出了她的意图，停在她身边，低头浅笑，“不给我一个拥抱吗？”
少女清冽的声音在热气十足的室内带上点热意，每个字都让桑烟的耳尖红上一分。
桑烟悄悄瞥了眼不远处瞅着他们两人的家长，摇了摇头。
正在厨房炸丸子的王代曼和桑老太太见状笑着没有说话，第一锅肉丸子正巧炸好，装入盘中。
“禁瘾，快过来尝尝。”桑老太太招呼江禁瘾过去。
江禁瘾轻笑一声，“好。”
说着，伸出手拍了拍桑烟的发顶，动作轻柔，好像所有的思念汇聚于此。
第一颗丸子落入了江禁瘾口中。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江禁瘾就把行李箱拖回房间，打算先收拾行李。
桑烟见状跟了进去。

第93章 手感挺不错
桑烟随着江禁瘾进门，门刚关上，刚一回头，额头撞上少年分明的下巴，下意识往后一缩，纤薄的背却抵在门板上，丝毫没有退路。
两人之间的距离相当近，几乎可以说是毫厘之间，隐约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逐渐同频。
一呼一吸中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味道，不同香型的沐浴露混杂着衣服上阳光的味道，初调清爽，后调甜腻。
江禁瘾站着没动，稍微低头，垂着的眼眸看不清神色。
桑烟稍稍掀起眼皮，一眼撞进少年深邃的眸中，好似有星辰在里面闪耀，散发着光芒。
她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抱抱。”
桑烟笑着张开双臂，眼尾的红痣越发妖娆，勾得人神魂颠倒。
江禁瘾眉眼间染上笑意，略微低下头，抱住面前笑意盈盈的少女，两人的耳朵贴在一处，烫的要命。
许久未见的思念在这一刻得到满足，这一抱直到桑烟脚站麻了才罢休。
江禁瘾拉开行李箱，掏出给他们从北京带来的礼物。
“甄嬛传盲盒？”桑烟一眼捕捉到她最感兴趣的东西，貌似有十几个盲盒。
江禁瘾将礼物递给她，声音温柔到能滴出水，“拆开看看。”
桑烟直接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满眼都是盲盒，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一个。
“哇塞！熹妃进宫的造型。”桑烟从前没看过《甄嬛传》，最近疯狂补课，已经刷了好几遍。
熹妃回宫算是她比较喜欢的一个桥段。
江禁瘾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见她直接坐在地上，皱了皱眉，随意从行李箱中扯出一件衣服，垫在她的屁股下面。
桑烟兴致勃勃地拆下一个，压根没察觉。
十五个盲盒没有一个造型是重复的，基本上都戳中了桑烟的心。
“江禁瘾，你手气真好，每一个都不一样唉！”
听着少女的赞叹声，正在挂衬衫的江禁瘾手一顿，没有说话。
不是运气好，是超能力好。
收拾完行李箱的江禁瘾对上桑烟兴奋的目光，一时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
“没事，就看看你瘦没瘦。”桑烟说完，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北青大学的伙食不错。”
江禁瘾可不信她的话，少女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他看得一清二楚。
“是吗？确定没事？那我们就出去吧。”正好要吃午饭了，江禁瘾提议道。
桑烟放下手中的盲盒，一把拽住少年的裤腿，怕他动，双手攀附上他的小腿，结结实实抱住，仰着头。
少女眼睛莹亮且忐忑，一看就有心事。
在少年高深莫测的眼神中，桑烟怯怯开口：“那个，数学题是不是可以缓一缓？年后再做？”
江禁瘾前往京北时，给她布置了数学任务，但最近快过年了，他也一直联系不上，她就有点懈怠。
反正还有一部分题目没做完，生怕等会儿江禁瘾会检查，还是先坦白为好，万一被抓住，下场不好看。
思索间，桑烟也没闲着，抱着少年的小腿不松手，反而越攥越紧，紧实的肌肉弹性好。
坏心思浮现在心头，她不动声色的捏了一下。
手感挺不错。
这么想着，她又捏了一下，这次力道不小，还顺带摸了一下。
江禁瘾挑眉，喉结滚动，腿想抽离，愣是动不了一点。
只能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小桑儿，你不说，我没想起来。”
言下之意，他忘记了这件事。
桑烟闻言一脸懊恼，手掌重重的拍了下额头，出现一道红印子。
失策了。
“我刚才说什么了？”桑烟快速反应过来，装傻道：“我们赶紧出去吃饭吧，出去吃饭。”
说着，松开江禁瘾的腿，双手撑着地面站起身，煞有其事地拍了拍没有尘土的屁股。
见她要往外走，江禁瘾一把扯住她的手腕。
少女手腕白皙纤细，一只手能圈的过来，仿佛一掰就能断。
他轻轻一扯，便让她停住往外走的动作。
桑烟不解的看向他，以为他要算账。
谁料下一秒，少女纤瘦的身躯落入少年结实的怀抱。
这一次抱得比刚才还要紧，比起刚才的温情，这次的拥抱更加炙热，仿佛要将她揉碎在骨子里。
桑烟一脸懵，语气轻柔，“还抱啊？”
“没抱够。”
江禁瘾低哑的声音中难得听出撒娇的意味，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剐蹭。
桑烟见状十分不解风情，旧事重提，“那数学题……”
江禁瘾简直要被气笑，宽大的手掌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语气无奈，“慢慢做。”
本来他也没有规定期限。
“那行吧！你要抱多久，就抱多久。”桑烟声音像是勉为其难，其实嘴唇快勾到耳后根。
两人又在房间磨蹭了一会儿，等到外面叫他们吃饭才出去。
除夕一到，街上更加热闹，连大院都张灯结彩，市区禁止燃放烟花，感觉没有年味，但小孩子的嬉闹声不绝于耳。
桑烟她们家里的传统是中午吃饺子，晚上吃年夜饭。
上午的时候，王代曼和桑老太太忙着准备晚上年夜饭的食材。
而几个小孩子围着餐桌包饺子。
桑烟对于包饺子这种精细的手工并不擅长，别看她会做点简单的饭菜，其实包饺子真不太行。
不是褶子难看，就是露馅。
反观江禁瘾和方俊两人，包饺子完全不在话下。
“不合理啊！”桑烟看着眼前的三个饺子嘟喃道。
三个饺子分别是三个人所包，但该说不说长得完全不一样。
她这个歪歪扭扭，而江禁瘾和方俊的饺子格外好看，圆鼓鼓的，褶子也整整齐齐。
明明方俊连饭都不会做，饺子为什么包得那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