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郡主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哼,你竟还和从前一样的愚钝,你莫不是以为二皇子那区区的几万兵力就能抵挡得住上几十万大军?”
张贵妃面色阴沉,似是被昭仁郡主说中了心事,但又不以为然。
她哪会不知道儿子的兵力不抵十几万大军,可这十万大军又不是他柳家的,最终都是要听天子号令,除非他们想造反,把这些官眷捉来为的就是逼他们就范,又何须在这浪费口舌。
况且宫外传回的消息已确凿,大局已定!
她轻蔑的看着殿里的官眷宗妇们,抬声道:“今日本宫不妨就告诉你们,圣上已经在回京途中染了重疾,不治身亡!太子也自觉德不配位,准备退位让贤,如今我儿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明日便是登基大典,你们就好好在这里等着吧,待我儿登基为王,自有你们的去处......”
殿中依旧雅雀无声,这些官眷中不乏世家大族的宗妇主母,又有几个是目光短浅的无能之辈,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蹊跷。
要说太子被逼主动让出储君之位,或许是真,可其它的,谁又敢信。
昭仁郡主走到她跟前,正色道: “贵妃娘娘,你若是觉得这天下,关是靠一张巧嘴就能夺得,那未免也太天真了,我家将军昨日还曾来信,信中说大军不日即将抵达京都,若是让圣上听到你方才之言,你说他会不会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不可能,圣上他明明死在了父亲的刀下......”
张贵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连忙捂住了嘴。
昭仁郡主依旧不依不饶:“说啊,怎么不往下说了,你是不是想说圣上已经被你父亲谋害了。”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哗然,众人纷纷朝着她走来,团团将她围住。
张贵妃顿觉不妙,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她想让儿子的储君之位来的名正言顺,而不是背负弑君篡位的污名登上皇位,这才耐着性子等了大半日,好言相劝,却没想到中了昭仁郡主的激将法。
叶清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大戏,只觉张贵妃这人有些愚钝,既想当婊子,却还想着立牌坊。
汝宁公主本就不及张贵妃有耐性,凡事急躁不计后果,方才见张贵妃落了下风,瞬间就恢复了往日那目中无人的疯狂模样,双目猩红着,抽出藤鞭上前就想打昭仁郡主。
被柳希芸及时拦了回去,一把抓住藤鞭。
“啪.......”的一声,反手就是一巴掌,怒道:“你这个疯女人,竟敢打我娘亲......”
张贵妃见女儿被打,急红了脸,再也装不下去了,对着殿外高呼:“来人,昭仁郡主和叶少夫人以下犯上,都给我拖下去斩了。”
几个羽林卫闯了进来,看着面前的情景,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未上前一步,也未动手。
汝宁公主一张柔美的脸因为愤怒变得面目扭曲,指着那几个羽林卫怒骂道:“你们是死人吗,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们给我杀了。”
羽林卫未理会她,反而是站到了柳希芸母女面前护着。
“你......你们也想造反......”
“你们副指挥使呢,把他叫来。”
“哼,他早就是我们指挥使刀下之魂了!”羽林卫轻笑道。
张贵妃母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被羽林卫给骗了。
就在此时,一个小内侍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边跑边高呼道:“娘娘,公主......不好了......柳将军和谢侯爷带着大军打进来了......”
二皇子萧穆承从他身后跨过,一脚把他踢开:“没用的东西,滚一边去!”
他满身的狼狈,衣裳破损,头发凌乱,脸上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似是经过一番打斗。
领着一大队黑衣人面具人闯了进来,瞬间将大殿里的人团团围住,走到张贵妃跟前:“母妃带着皇妹快走,儿臣断后......”
张贵妃听闻此言,心里犹如被针扎一般,神情怅然,瘫软在地。
败了,他们一败涂地了。
怎么会,明明只要圣上一殡天,太子一退位,这皇位便是他儿子的,谁也不能跟他抢。
二皇子使劲拉起她:“母妃,你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承儿,我们逃不掉的,去向你父皇认错好不好,或许他还能留你一命。”
“母妃......你胡涂了,到今日我才明白,这局就是他故意设下的,他故意让我和皇兄鹬蚌相争,故意让我们往里钻,为的就是要铲除张崔两家,您不想想他怎么会允许外戚干政。”
......
张贵妃面色惨白的看着她:“不会的......张家可是太后的母家,若不是张家,他又怎能稳坐皇位......他好狠的心啊,他怎堪为人父......”
二皇子忽而仰头大笑起来。
这笑声让人听了生出一种心酸与凄凉之感。
片刻后收敛了笑容,面色阴沉了下来,剑眉下眼神瞬间冷冽了起来,犹如寒冰:“既然不能活,那就一起死吧,我的好弟弟们,全都给我带进来。”
黑衣面具人一手拎着一个小皇子公主,如同拎着小鸡仔一般,就这样走了进来,也包含了柳希芸的弟弟和四皇子萧穆凡,四皇子大了,被人架着刀走在最后面。
羽林卫和玄武卫则是围着他们不敢过分靠近。
叶清歌见此情景心里一惊,这狗急了会跳墙,这人急了怕是会乱咬,这些小家伙么凶多吉少,不知道兄长他们有没有后招。
等他们来怕是就晚了。
她眼波流转,不放过殿中的每一个角落,急忙寻找飞羽的身影,她就不信今日这样的场合飞羽会不在。
飞羽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露出一个头来,微点了点头。
这家伙今日竟扮成了羽林卫。
叶清歌悄悄绕到了二皇子身侧的人群中,伺机而动。
二皇子拿着刀指着羽林卫:“去,去把我父皇请来,我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女儿一个个死在他面前......”
话音未落,门外一声洪亮尖细的男声传来:“圣上驾到!”
除了叛军,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二皇子明显一愣神,身子颤栗了一下,汝宁公主连忙躲到了张贵妃身后。
人虽未到,这强大的威势却压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殿中鸦雀无声,没有任何声响,半晌后只听见一女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各位夫人都起来吧!”
这才发现叶清歌用发簪抵在了二皇子的脖颈处。
这发簪的簪棒不似平常,而是又尖又细,棒头还异常的锋利。
虽然叶清歌从回了京都就很少去参加京中名流盛会,唯一的一次便是去陈南王府赴宴,可这些官眷宗妇还是有认得她的,特别是武将家眷,看着她的眼神除了惊愕就是钦佩。
陈南王妃的神情却有些耐人寻味,有惊愕,也有些畏惧。
叶清歌对着二皇子冷冷说道:“二皇子,你若在动一下,这簪子便会直穿你的喉颈。”
二皇子萧穆承也不惊慌,撇了撇眼眸,斜睨着眼看她。
眼前的人,一副高门宗妇的打扮,但看上去年岁却不大,容貌生得清丽脱俗,也是少见的绝色,看似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待看清人之后,他嘴角上扬撇嘴一笑:“你不敢。”
这深宫后宅的女子有阴谋算计的,无故置人于死地的,他也不是没见过,可这些深闺小娘子们亲自动手杀人的,他还真没见过。
他不信眼前的女子有那么大的胆子。
叶清歌看着他面无表情,目光却是十分的锐利和阴森,一股寒气逼人。
这是杀意,他感受到了眼前俊俏女子眼中的杀意,令他脊背有些发凉。
他余光看向握着发簪,略微粗糙不算纤细的手,沉稳而有力。
她......不是闺阁中出来的女子,自己身边做粗活的宫娥,手都要比她光滑纤细许多。
二皇子眼露惊诧:“你到底是谁?是怎么混进华熙宫的......有何企图?”
柳希芸听了这话,笑得合不拢嘴:“你想知道她是谁吗,我来告诉你,她可以一箭便射中疾驰中的驯鹿,可以替人刮骨疗毒,割肚清肠,你说她敢不敢杀你...... ”
叶清歌只觉嫂嫂说的越来越荒诞不经了,连忙打断了她,对着二皇子冷声道:“别管我是谁,想要活命就把皇子公主们全放了,让暗夜盟的杀手退出大殿.....”
听见暗夜盟三个字,二皇子明显身子一颤,他对眼前之人越发好奇了:“你不能杀我,我可是皇子。”
“乱臣贼子得而诛之,皇子又如何,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叶清歌的发簪又凑近了几分。
二皇子顿觉这分寸拿捏得十分到位,必是高手,他虽感觉不到刺痛,可又能感觉到一滴凉凉的东西,慢慢的顺着脖颈往下流。
这会她是真的相信眼前的柔弱女子敢杀他,遂闭上了眼,一副悉听尊便的摸样:“你杀了我吧!有这些小崽子陪着,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叶清歌冷笑:“那未免太便宜你了,你倒是死不足惜,可你想过这些皇子公主们若命丧你手,圣上和太后,还有他们的娘亲怕是恨毒了你,听说恨一个人的方式不是杀之而后快,而是让他和他在乎的人生不如死......”
“你说他们会怎么对待你母妃你妹妹,还有你的王妃爱妾们,或许她们余生只能任人欺凌,对着你的枯骨在冷宫中度过一生,或是进内狱,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还有你这如花似玉刚及笄的妹妹,不知将来会许配给何人。”
“还有你舅舅,张家上上下下,老幼妇孺......”
“别说了。”
二皇子捏着拳嘶吼道,他也不是那冷血无情的嗜血怪物。
若不是他从一出生就站在了权利的顶端,肩负着所有人的希望,有一个把持朝政的舅舅,又有一个干预朝政的张太后,要说他不想争夺储君之位,又有几个人会信。
争也是死,不争也是死,倘若能选择,他再也不愿成为皇室中人......
汝宁公主这会似乎也知道怕了。
一改方才嚣张跋扈的模样,跪坐在他跟前,揪着他的衣角哀求着:“皇兄,你就放了他们吧,汝宁还不想死,你只要放了他们,父皇说不定就会宽恕我们的.......”
......
“你觉得放了这几个小崽子,父皇就当真能饶了我们?”
二皇子自嘲的笑了笑。
他如今已是无路可走,但他不想母妃和王妃被他给拖累了。
看着眼前身份不明的女子,他又觉得不可信。
伸手指着大殿里的众人。
“除非父皇和皇祖母亲口承诺赦免她们,否则,别说皇子皇孙,你们这些妇人也得一起给我们陪葬......”
柳希芸见他有些动摇了,忙安抚道:“你别轻举妄动,我这就去请圣上。”
后又指着暗夜盟的众人正色道:“还有你们,不许动他们一根毫毛,否则要你们好看。”
......
“不必去了,圣上口谕在此。”
柳希芸刚要出大殿,便看到一队玄武使从远处走来,看那领头的穿著,和他威风凛凛的样子,便知道方才说话的人正是这位玄武司司使大人。
这位玄武司司使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这大安国,他只受圣上调令,不论是太后或是皇子嫔妃,还是文武百官,都受他们玄武司监察,他们有对除圣上之外所有人有监察之责。
且身份十分神秘,常年戴着玄武纹样黑铁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有人猜测他是朝中官员,也有人猜测他是某位皇子,更有人猜测他是江湖人,总之什么猜测都有。
暗杀敌国重臣,若遇敌国奸细或是贪官污吏等奸佞,便可直接斩杀于刀下,权利之大,犹如圣上手中刀。
手段极其狠辣,令人闻风丧胆。
可眼下,殿中的妇人小姐们,见到他们却犹如见到菩萨真人一般,纷纷退至两旁为他们让开了道路。
谢长云和一众玄武卫走至二皇子跟前,他看着叶清歌蹙了蹙眉,这个女人还真是,此举也太过冒险了。
原本按计划是打算待他登基大典,放松警惕时出手一举歼灭叛军,也有充分的时间营救皇子公主和官眷们,可她偏要今日入宫,还众目睽睽之下要杀皇子,所谓君威难测,这萧穆承毕竟是圣上亲子,要杀要剐还是得有圣上裁决。
谢长云淡淡道:“谢侯夫人,放开二皇子吧,剩下的交由玄武司查办。”
叶清歌看着眼前的人,有些迟疑。
总觉得这位玄武司司使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熟悉,这身形,这感觉,可声音和气质却不对,此人声音嘶哑低沉,不似谢长云的嗓音清脆悠扬。
她一开始也怀疑这声音有蹊跷的,可后来问了父兄,他们都说这位司使声音一直如此。
谢长云见她呆愣在那里,又唤了一声:“夫人。”
这一声夫人把叶清歌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柳希芸见状,连忙上前把她拉走。
谢长云这才开始宣读圣上口谕。
叶清歌一直心不在焉,她只听见了北轩王萧穆承和王妃被终身幽禁,至死不得出,张贵妃降为五品才人,张家抄家流放。
二皇子闻言也不再挣扎,犹如完成了他的使命一般,丢掉手中的刀任人处置。
张家这次是真的败了。
再无翻身的可能,再也掀不起风浪,不知叶家抄家灭门的命数是不是也就此改变,没人能再害叶家,再构陷父亲了。
叶清歌激动得双手不住的颤抖,撑开拿着发簪的手一看,手心里全是汗水。
她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不管不顾刺入那人的脖颈,张家所做所为全都因他而起,他若是死了,张家所有的努力便如梦幻泡影般散去,毫无意义了。
可看着眼前那些稚嫩而清澈的目光,和母亲担忧的眼神,她又努力控制住了自己拿着发簪的手。
暗夜盟见二皇子缴械投降了,有些慌了......
抓着手中的小鸡仔们杀也不是放也不是,没了二皇子撑腰,他们是不敢动这些皇子皇孙的,一旦动了便是死无葬生之地,哪怕侥幸逃脱,也是天涯海角被人追杀的命运。
可放吧,也是没有活路。
谢长云也看出了他们的心思。
这群人也不过是一把锋利的刀,是好是坏,就要看执刀之人怎么用,不如收入麾下好好调教.
“你们想活,也不是不可能,两条路给你们选,一是死......”
“二是归入玄武司麾下,从此听从玄武司号令,至死不得出。”
此言一出,他们没有片刻迟疑,纷纷丢掉了手里的长刀,站到了玄武卫身后。
速度之快,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先前的所作所为全都是被逼的。
这暗夜盟早就是一盘散沙,可碍于知道的秘密太多,不敢随意叛变,叛变者没有活路可言,如今能归入玄武司,拿皇粮,他们便是求之不得,谁都不希望如过街老鼠般躲躲藏藏的过日子。
而谢长云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把他们收入麾下。
公主皇子们才一被暗夜盟放开,就被前来的嫔妃嬷嬷们抱走,官眷宗妇们也都纷纷离开,只剩两人还立在原地不动。
忽然一个身影,猝不及防的扑向了汝宁公主,上去就是撕咬,猛抓猛打,汝宁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给退的往后直直倒了下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毫无招架之力。
待玄武卫把他们拉开,这才看清那道身影就是袁夫人,袁南汐的母亲。
她指着汝宁公主哭喊咒骂着:“上天不公啊,怎么还让你活着,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等着吧,你会遭报应的......”
玄武卫上前就要把袁夫人带走,毕竟那位如今还是个公主。
叶清歌和柳希芸连忙上前阻止:“各位大人,这位夫人想必是刚才被吓坏了,才会如此,她还是陈南王的姻家,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
恰巧此时,萧亦辰也来了,看着叶清歌,眼里全是藏不住的深情与谢意,对着她道了一声谢。
“多谢!”
谢长云见此情景,捏紧了拳,咬着牙,低沉着声音冷声道:“走......”
未曾看他们一眼,拂袖大步走了出去,威势如洪水般也随着他涌了出去。
玄武卫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连忙架着二皇子尾随其后,他们对司使的脾性已经琢磨的十分透彻。
都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司使的夫人,和她夫人的旧相识,司使那脾性,不恼也是说不过去的。
叶清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人和谢长云除了身影相似,其它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他浑身都是威严之势和肃杀之气,只站在那里不言语,都给人一种压迫之势。
她有些担心谢长云和父亲了,自始至终都没见过他们一眼,不知是已回府了还是在宫里,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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