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弄人,终还是没能相守,一个红颜薄命,一个苦苦相思一生。
“让她自己待一会吧!”
叶清歌说着拉了谢长云退了出去,只有凌风退出去几步便躲在游廊里远远的看着她。
从前,自己也总是患得患失,原本以为在这世上再无亲人了,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从没想过自己原是父母手中的至宝,也有着父母和兄长的疼爱。
她看着一箱子的女儿红,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凌风,把它们埋起来吧,父亲说过要等我出嫁才取出来的。”
侯府宗祠内,谢长云转动烛台,墙上赫然开了一扇石门,走进去,一间摆满灵牌的密室赫然出现在眼前,万千的牌位围绕着中间的石案一层一层立于四周,中间石案上立着的是一个无字灵牌,每个牌位前放置着一盏长明灯
他拿起一旁的油盏,小心翼翼的为只一盏盏长明灯添着灯油。
顿时火光一跃而起,明亮了许多,万千灯火闪烁,照亮了整间密室,这一盏盏灯火永久不灭,仿佛是在为逝者照亮着前往另一个时间的道路。
“侯爷。”
一身着青衫的老者走过来立在他身旁。
“苏先生,我终于可以为父亲,为万千的将士报仇雪恨了。”谢长云立于无字牌位前,目光坚毅,眼含杀意,仿佛此刻他已披甲上阵,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斩贼人于刀下。
他恨,恨那搅动朝堂,阴谋算计之人。
心痛这万千的将士没有死于保家卫国的沙场,反而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去吧!”老者接过他手中的油盏,继续为长明灯添着灯油。
“我不会让他活着回来的。”
“孙骁,你打算如何处置?”老者幽幽说道。
“且先放他一马,”他心中哪怕再恨,再想将他斩于刀下,也会以安国的百姓为重,暂且留下他的性命。
谢长云转身朝着老者躬身行了一礼:“安都就拜托给先生了!”
老者点了点头,谢长云便悄然离去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宫墙的琉璃瓦和万千士兵的铠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安都城楼门口,女子们纷纷立于门前,视线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寻找着自己的夫君,丈夫,儿子,与他们挥袖道别。
城楼之上,皇妃、皇子公主们远远眺望着前方即将出征的大军。
叶清歌一身红衣立于城墙一侧,她想让谢长云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她,看着龙撵旁边,身着铠甲意气风发的谢长云,强忍泪水朝他挥袖道别,他隔着人海,与她相视对望,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随着出征的号角吹响,车轮滚滚,马蹄声震耳欲聋,随着马蹄声的远去,大军与皇都越来越远,消失在远方的地平在线。
梨落看着远去的人群,抱着叶清歌哭得泣不成声:“嫂嫂......他们都走了,独留我一人......”
“你还有嫂嫂,”叶清歌轻抚着她的头安慰道。
“母亲,二妹妹,回去吧,父亲和侯爷定会凯旋而归的,”柳希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几人随叶清歌回了侯府,碧水居内,叶夫人阴沉着脸,拉着她从头至脚看了个遍。
“歌儿,你前些日子是不是进了玄武司?有没有受伤?”
“母亲,你瞧我一根头发丝都没少,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嘛!”
叶清歌笑了笑,在她们面前转了一圈,她就知道她们会如此,那玄武司的威名在整个安国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她能全须全眼的出来全是托了谢长云的福。
叶夫人戳了戳她的额:“你还笑得出来。”
“妹妹,你怕父亲母亲担忧不告诉他们也就罢了,为何连我都要瞒,要不是你哥哥休沐回来,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柳希芸也一脸不悦。
“母亲嫂嫂,我错了,这不是怕你们忧心嘛,所幸托了侯爷的福才能安然无恙。”
叶夫人看了看四周,再盯着那把改良过的醉翁椅看了良久,嘴角撇出一抹笑意,这屋子竟和女儿在叶府的闺阁布置得一般无二。
遂说道:“歌儿,你如今怎么打算的,听你父亲说你们把府上的皇庄全部都上交朝廷了,那眼下侯府的花销还撑得过去吗?”
“母亲且放宽心,虽然没了那些皇庄,但侯府原本就产业也很多,足够侯府花销了,况且您不是把朱颜送回来了嘛,名师出高徒,她定然是能帮上我的,”叶清歌微笑的回道。
朱颜步态从容的走了进来,朝着她行了一礼,目光中带着坚韧:“朱颜见过师姐。”
经过叶夫人这些日子的调教,她气度比从前更甚了,端庄大方,完全不比闺阁女子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倒不是自己以貌取人,而是世上多的是先敬罗衫后敬人之辈,朱颜虽聪慧果敢,但自小辗转于市井之中,遇到那些达官显贵们,难免会露了怯。
她知道母亲善于经营,父亲祖父几辈都清正廉明,家中产业全靠母亲打理才有如今的丰饶,所以才把朱颜送到她那里学了一阵子。
之前看过侯府的账簿,的确出多入少,可谢长云临走前又给她搬了几箱银子,够侯府上百口人花销个几月了,说是望月楼经营所得,不敢拿多,怕引人怀疑。
临走时,柳希芸悄悄在她耳边说道:“二妹妹,不出一年,你就会有一个小外甥或者外甥女了。”
叶清歌一愣:“嫂嫂,你有孕了?”
柳希芸笑盈盈的点了点头:“才两月,还没坐稳,除了你哥哥外,想第一个告诉你。”
叶清歌打心底里替她高兴,遂想起一件事来,如今叶清璃得了势,怕是要在家里折腾一番,遂把她如何伙同汝宁公主陷害自己一事告诉了她与母亲,务必让她们小心提防。
俩人听罢气呼呼的走了。
待她们走了以后,叶清歌走到圆桌前,看着杏儿按她的图纸做出来的一大桌子糕点果子,样子精巧可爱,还记得幼时娘亲也曾经做过这样的糕点果子给自己和弟弟,虽然记不清味道,但也是做了像这样的小动物的模样。
拿起一个尝了尝味道,是她想要的:“杏儿,你给三叔母她们送去一些,嫣儿和钰儿肯定喜欢。”
“是,姑娘。”
叶清歌让丹琴拿出三百两银子和满香阁的房契交给朱颜。
“这铺子以后就交给你打理,你可敢接?”
沉吟片刻。
朱颜目光坚毅的看着她,接下了房契和本金, “师姐,我敢的。”
叶清歌又拿了一块玉兔模样的果子递给她: “尝尝。”
朱颜看着如此精致的果子,小心翼翼的咬了几口,品味起来,吃完后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惊喜,眉眼弯弯:“这果子好吃,样子也新奇,是杏儿做的吗?”
叶清歌点了点头,“若是放到你这铺子中,你能卖出去吗?”
“一准能卖出去,”
她自信满满。
而叶清歌就是喜欢她那一股子自信和果敢,也让人打听过了她的过往,确实如她所言,曾辗转于各茶楼酒肆,也曾替她那些东家赚了不少银钱,确实有一些本事的。
“这些铺子中曾经营收最好的便是这满香阁,可自沈家被查抄后就一落千丈直至关门,如今也只能改个名字继续经营,我琢磨着就叫香盈斋吧,铺子重开以后,还是保留从前的果子样式和口味,再按杏儿做的这些个样式和口味复刻一批出来,作为香盈斋的新品售卖,你看可行?”
“师姐,我觉得行,满香阁现在之所以门可罗雀无人敢去,无非是因着沈舅爷被抄家的缘故,可满香阁的果子不论是手艺还是味道,都是别家所不能及的,只需换个名字换个东家,便可以解决当前困境了。”
叶清歌甚是欣慰她能看出其中的问题所在,只要对症下药,香盈斋重新开张恢复昔日的兴隆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这么办吧,以后的营收便分为四份,一份作为继续经营的本钱,其余的你和杏儿各拿一份,再每月送往沈家一份。”
朱颜连忙推拒着,“师姐,这我不能要,这太多了。”
“朱颜,且不说香盈斋现在还未重新开张,一应全无,即便是经营起来了,若想要一直经营的好,一直盈利,也是要全靠你们自己经营,所谓赚多得多,不论多与少,都是你们自己的辛劳所得,你该拿这一份的。”
她看着叶清歌,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回道:“是,朱颜听您的,定不负您所谓。”
看着朱颜远去的背影,叶清歌陷入了沉思。
这侯府虽然产业众多,但是多年来不论是长公主也好还是谢长云也罢都不曾好好打理过,虽然明白他是想刻意营造侯府没落萧条的景象,可这上百口人总得吃穿花销吧,逢年过节,或是遇上宫里贵人们的寿宴或是生辰的,不免也要往宫里送些节礼物进去。
还有梨落和自己身边几个丫头的婚事都还没有着落,不论哪一处都需要用到大把大把的银钱,可按如今这情况侯府不出一年就要入不敷出了,她岂能不急。
而谢长云在外经营的那些个茶肆酒楼却和侯府无半分瓜葛,也无任何银钱往来,完全不知他挣的那些银钱都用往何处去了。
他不说,自己也不便过问,前几日让人送来的那些银钱也花销不了多久,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这些她便哭笑不得。
曾经的满香阁吧,虽然叔父经营的也十分不错,可要想做到全京都数一数二,就必得成为达官显贵家中的必备之食,可安都城的糕点铺子繁多,琳琅满目,要想在众多铺子中脱颖而出,不仅是要靠食客们口口相传,还得自己主动去宣扬一番才成。
思及此,叶清歌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盈字,又把它画成了一个图案符号的模样。
“姑娘,这是何意?”杏儿和丹琴不解的看着桌上又像字又像图案的符号,看着她画了又扔,扔了又画的,画了十几张才选中这一张。
“这个盈字往后便是我们盈记的商号了,”她拿起来递给丹琴:“丹琴,你用这个符号去做一个印章,把咱铺子里所有包果子的油纸,铺子里的花灯上都盖上这个符号,还有,咱们铺子的食盒也全部刻上这个符号,明白了吗?”
“是,姑娘,是不是要让所有人知道香盈斋是盈记的铺子!”丹琴素来脑子转的比较快,很快便反应过来了。
叶清歌点了点头,“没错!”
“杏儿,待盈记符号印上去后,分别给京都各大茶肆酒楼都送上一份,再借母亲的名义给宫里的太后和谢贵妃都送一份去。”
“是,婢子这就去。”
“等等......告诉朱颜,不要让人知晓了这铺子与侯府有任何瓜葛,若想成事,事前必先得藏于心中,慎言慎行,一旦泄露,事又未成,恐遭人算计。
“婢子明白了。”
正当两人离去之时,梨落抱着一只白兔走了进来,然后把白兔往她怀里一塞:“嫂嫂,对不住,我把你的白鸽弄丢了,就用小白来陪你吧,你要替我好好照顾她。”
说完便依依不舍的准备离去。
叶清歌看着怀中的兔儿,忍不住抚上了它的毛发,这是她最喜爱的宠物吧,竟舍得送给自己。
“等等,梨落!”
叶清歌叫住了她,苦笑道:“你拿回去吧,我没有怪你,何况我也不善养兔子,这万一养出个好歹来,我也于心不忍。”
梨落听闻此言又连忙伸手抱了回去:“是你不收的,可不是我不给!”,说完又往桌上瞟了瞟。
“嫂嫂,你这画的是什么?”
“随便画了玩的,你可不要同别人说啊。”
她点了点头:“我见丹琴和杏儿匆匆而去,是否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哥哥临行前让我替他照顾好你的。”
见她睁着一双水汪汪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还真是惹人怜爱。
虽然理解谢长云叔侄俩是想保护她,可温室里的花儿遇到风雨是经受不住摧残的,也该让她知晓自己的处境了。
叶清歌揉了揉眉心:“梨落,你会看看账簿吗?”
见她摇了摇头:“不会,无人教我,幼时在这里的时候,见到一个账房在打算盘,便觉好奇,上前摸了一模,就被他给推倒了,还说我是哥哥捡回来的野孩子,说我是女子不配学,后来便再也不敢去账房。”
叶清歌见她这样有些心疼,温声道:“你哥哥知道吗?”
“说了那人便会死的,”梨落小声附在她耳边说道。
叶清歌瞳孔一缩,这也算不上什么大错,谢长云怎的就......
“长云哥哥刚把我领回来那几年,府里的丫鬟趁哥哥不在老欺负我,有两个丫鬟还把我从台阶上推了下去,后来哥哥就当着全府下人的面把她们打死了。”
被欺负?谢长云这样怕是杀鸡儆猴了。
“你......经常被欺负吗?”
梨落点了点头,“在侯府的那段日子,丫鬟们经常欺负我,哥哥打死两个丫鬟后,长公主就领回了一个姐姐,说是要放在长云哥哥屋里照顾他的,哥哥不要,便让她照顾我,那姐姐来了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叶清歌眉头一挑,女子,还是长公主送来的,一直在她身边的人,难怪了,总觉得她有些不一样。
“是绯烟吗?”
梨落点了点头。
“你可知晓她来历?”
“哥哥说他是太后族中庶弟的庶子的庶女。”
竟是太后的人,还是张家的,这谢长云胆子可真大,敢把她放在梨落身边,还把她带去松云山庄。
“她怎么也算是是张家小姐,怎的就甘愿为奴为婢了?”
叶清歌实在想不通,她是怎么甘愿委曲求全去伺候别人的。
“我也是听凌风说的,我七岁那年她刚好及笄,她便把自己打扮好了送到长云哥哥房里,被哥哥给轰了出来,哥哥本想撵她出府的,可她为了留在府中甘愿为奴为婢待在我身边,哥哥见她对我也格外上心,便就留下了她。”
梨落边说还边仔细的盯着叶清歌看,盯着她都有些窘迫了。
“你为何盯着我瞧?”叶清歌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我曾听庄子里的那些护卫说,他们去醉云馆找小娘子,找了这个,那个就会吃醋,所以他们经常都会只找一个,不过那个醉云馆是什么地方,嫂嫂什么时候带我去瞧瞧......”
叶清歌连忙捂上了她的嘴。
还真是童言无忌,可她也不是孩童了!越来越觉得谢长云叔侄俩没尽到长辈的职责,哪怕在她身边放一个知书识礼的老嬷嬷管束着也是好的,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过于的天真烂漫口无遮拦了。
顿时只觉脑袋疼。
叶清歌揉了揉眉心,满眼无奈道:“这话你可曾对别人说过?”
“只对绯烟姐姐说过,她还说醉云馆是个酒肆,有好喝的美酒和胡人女子献艺,便想让她带我去瞧瞧,可我知道并不是酒肆,对不对?”
见梨落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又戳了戳她的脑门:“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就敢让她带你去,你不怕她把你卖了?”
“嫂嫂,我问过庄子里的侍卫,那地方是勾栏瓦舍对吧?”
“你知道还让她带你去!你是缺心眼吗?”
叶清歌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只是不明白她为何要骗我,所以想看她作何反应。还有一事,若我说了,嫂嫂你可莫要生气。”
叶清歌有些忐忑的看着她,忽然觉得是自己看走眼了,这小妮子可没有那么简单,不愧是谢长云调教出来的,与他竟是如出一辙。
“嫂嫂......你那那对白鸽,我怀疑就是她弄死的。”
“何出此言?”叶清歌诧异道。
梨落见到念之端着杏儿做的西京雪梨进来,不再言语,眼睛就直在那上面打转,完全忘了自己方才说的话。
叶清歌摇了摇头,接过来一碟子西京雪梨塞在她手中。
她这才边吃边说着:“我那日给鸽子喂食的时候,偷偷瞧见她坐在你的椅子上,端着你的茶盏,还带了你的发簪,有模有样的在学你看书品茶呢,而且她端的就是这个茶盏。”
梨落说着便指了指她手中的黑釉金彩鸳鸯莲池纹盏。
叶清歌一愣,这可是谢长云特地找人做的,还是一对,看着手中的茶盏,心里难免有些膈应,连盏连茶一并递给了念之:“收起来吧!”
梨落又说:“后来长云哥哥叫我,临走时我看她往白鸽上扔石子,那眼神像是要把它们吃了似的。”
“你怎的这会才说?”
“嫂嫂,你别恼,这不是看你这几日事忙,如今才得了空闲,而且她已经被我说服日日去为长公主煎药了伺候了,她不是喜欢巴结长公主嘛,事事在她面前装贤慧,那就让她去伺候汤药吧,”她依旧一脸无辜的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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