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墨云斋,他还能去哪?”
“也对。”
丹琴杏儿应声而去。
谢长云此刻心里却十分堵得慌,方才叶清歌主仆几人的谈话他是一字不落的听进耳里,也入了心里。
和离?原来成亲那晚说的不是她的气话,恐怕她自定下婚约的那一刻就有此打算了,虽然也隐约觉察到她的心始终不在这一方后宅之中,但对侯府掌家之事却比什么都上心,越来越看不透她。
自成亲以后,她就开始对自己疏远了起来,不知是在气恼自己隐瞒了身份,还是她早已对自己没了心,相处的一年里,他也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向来果断,毫不留情。
缓缓走出院外,脚一软,险些跌倒,被前来寻他的罙叔一把扶起。
罙叔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道:“明知她恼你了,不会留你,你又何必撑着来这一趟!”
“我还是想来看看!”
“那你同她解释清楚了吗?”
见谢长云只摇头不语,罙叔又无奈得摇了摇头。
“哎!走吧,赶紧回屋,你身上还有伤,其它的明日再说!”
说完扶着谢长云往青竹轩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功夫,叶清歌就见丹琴和杏儿又抱了被子回来了,有些惊诧:“怎么又回来了?”
“侯爷没回墨云斋,那里边黑灯瞎火的。”
“罢了!这偌大的庄子难道还没有他的去处,明日去找几盆菊花给梨落送过去吧,要品相极佳的,就当赔罪了。\"
“夫人,你何罪之有,你一个侯府主母竟然连自家院子里的花都摘不得一朵,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从前在叶家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杏儿愤愤不平气红了脸,她已经憋屈了一日了,再不忍姑娘受委屈,说着转身去抹了抹泪。
叶清歌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嘴角挤出一抹笑意,“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没有什么委屈的,你就按我说的做吧!”
“ 好了杏儿,姑娘都不难过了,你竟还要把她惹哭吗?”丹琴也附和着。
杏儿低垂着眼,嘴角露出来一抹苦笑。
师父常说情能乱心神,真的一点也没错,不管哪一世,叶清歌都不愿陷入其中,取了飞鸟牡丹纹银香囊,盛了香料点燃,挂于帐中,杏儿帮她揉了揉头部的几个穴位,这才灭了灯睡去。
第二日一早,叶清歌用了早膳,就继续准备她的菊花枕,想着不论他们欢喜与否,这菊花摘都摘了,岂能浪费,长公主那该送还得送,把菊花和药材捣成粗末,装入枕芯,再套上事先准备好的枕套,凑近一闻,隐隐透出菊花的清香。
在院里忙活的丹琴走了进来,“夫人,罙叔和梨落来了,在院里。”
“梨落也来了?”还真有些意外。
叶清歌抬眸便看到站在院里的王罙,他怔怔的看着院里晾晒着的菊花,梨落跟在他身后低头不语,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童。
“请他们进屋吧!”
王罙大步走进了屋,向她行了一礼,“见过夫人!”
叶清歌虚扶了他一把,她总觉得这个罙叔不似寻常管家,虽然在她面前低眉顺眼的,但是那一双眸子深邃而有神,显然故意收敛了气势。
“夫人,侯爷让老奴带梨落姑娘来向你赔罪,她昨日对你出言不逊,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她计较!”
梨落走到她跟前,福了福身行了个大礼,但眼眸里依旧带有几分倔强:“嫂嫂,我知道错了,都是我不懂事,你可否原谅我!”
叶清歌也没有看她,而是看着王罙:“罙叔,不怪她,是我自己的疏忽,我已让丹琴找了几盆上好的菊花给梨落妹妹送过去了,希望多少能弥补一些吧,至于长公主那,我会去同她说的。”
叶清歌回来后想了想,确实也不怪她,她只怪自己一时迷了心窍,有时从别人那得到的关怀越多,渐渐的便心生了期待,期待越大,失望难免也会越多。
罙叔看着她手中的菊花沉吟了片刻,吹着眼眸,幽幽说道:“夫人,老侯爷在世的时候特就别喜欢赏菊,他觉得菊花凌霜而开,傲岸不屈,敢于秋霜相抗,其性顽强如军中的战士,所以他故去后,小侯爷在府中栽了大片菊花来追忆他,一直由梨落精心照料着......也怪我,没有早早同你说,昨日又不在府中,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误会,这秋菊明年还会继续开的,夫人也不必自责,只望你与侯爷莫要为此生了嫌隙才好......”
叶清歌面色微微舒展,微微笑了笑,“罙叔多虑了!”
没想到是这样,此时她心中充满了愧疚和不安,她知道他父亲生前的喜爱之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轻轻抚摸着瓷瓶中那一束菊花,心里五味杂陈的。
罙叔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笑意,“侯爷还说,他昨日说的都是气话,你才是这家里的主母,想去哪就去哪,想管谁就管,往后梨落就有劳你教导她的课业和礼仪规矩,她若是不成器,该打便打,该骂就骂,他绝不插手。”
“什么,交给我?”叶清歌有些吃惊,他这是闹的哪一出,她有些不明白了。
“是的夫人,侯爷该找我了,老奴先告退了。”罙叔说完还没给叶清歌回绝的机会便匆匆退了出去。
梨落看着罙叔离去的背影,满眼的不舍,跟着他走出了几步还是停了下来,转身过来的时候又恢复了那傲慢的模样。
第66章 中毒
叶清歌与了丹琴杏儿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梨落妹妹,来,过来这边坐。”
“我又不会吃了你!”
见她不动,抿嘴笑了笑,然后又示意杏儿给她拿点心。
她这才撅着小嘴坐了下去。
不一会,就见杏儿就端着几碟菊花饼、桂花汤和栗子糕放在她面前,她眼眸里立即泛起了一抹亮光,却别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见她有些犹豫,叶清歌便自顾自的拿了一块栗子糕放在口中,一副陶醉的模样,边咀嚼着边感叹着。
“嗯,软糯香甜,杏儿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她这才忍不住跟着拿起几块尝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吃完又跟杏儿要了一些,仿佛之前所有的不悦都烟消云散了,她住在庄子里虽然自由自在,可这里的厨子也做不出这些女儿家爱吃的花样,每次都是哥哥们给她带回来才有的吃,远没杏儿做的好吃。
叶清歌看着眼前的姑娘却有些发愁了,真要把她教成克己复礼、大家闺秀的模样吗,可自己都不愿,又何苦把她变成那样的,还是先带在身边看吧。
“姑娘,裴云来了!”
丹琴眼睛看向门外的裴云,皮肤成小麦色,面容刚毅眉目清秀,有一股威严的气势,只是那只左臂,虽看不出什么异样,却听说没了知觉,可惜了那么大好的前程,如今只能屈居一隅。
“进来吧!”
裴云进来躬身行了一礼,“见过夫人!”
看到旁边的梨落愣了一下,未再言语。
叶清明白他的意思。
“没事,你说吧,她是侯爷的妹妹梨落姑娘,侯府的事她也该知道一些了。”
“是,夫人,侯府眼下快闹得不成样子了,崔家的那两个婆子今日一大早就闹到长公主跟前,把张家的告了一状,还牵扯出了太后跟前的那几个婆子,什么放印子钱,偷拿侯府钱财,捞油水,给府外传递消息,没有哪个是清白的,几个丫鬟婆子在长公主院里就扭打了起来,场面十分混乱!”裴云一口气说完咽了咽口水。
“那长公主呢,她怎么样了!”
叶清歌虽不意外是这样的结果,却也担心婆母的身体,那日长公主给她带镯子的时候,那双手异常的冰凉,可明明是炎炎夏日,不应该呀。
裴云垂了垂眼,“长公主气晕过去了!”
梨落坐不住了,几步走到裴云跟前,“你说,义母怎么了?”
“气晕了......太医诊断说是中毒了,然后又急火攻心!”
叶清歌心里一惊,陡然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和茶水洒落一地,打湿了她的衣裙鞋袜,可她完全没察觉。
“杏儿丹琴,收拾行李,回侯府!”说完大步踏出了房门,朝墨云斋走去,梨落则小跑跟在了她身后,不一会就跟丢了。
墨云斋外,两个侍卫拦住了她:“夫人,侯爷说今日谁都不见,你请回吧!”
“我有要事找他,还不快去通报!”
叶清歌厉声说着,此时梨落也气喘吁吁跑到她跟前,满头满脸汗与泪交织着,朝着里面大喊:“长云哥哥......长云哥哥...... ”
叶清歌见里边没反应,心想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心下有些慌了,不悦道:
“王总管和凌风兄弟俩在里面吧,叫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出来都可以,就说侯府出事了!”
两侍卫相视一眼,并不敢得罪她,侯爷只说不让人进去,也没说不让里边的出来,遂躬身回了一礼:“是,夫人,小的这就去禀报。”
不一会功夫,罙叔小步跑了出来,看了眼两人,神色无异,“夫人,跟我来吧!”
跟着罙叔去了最里边的一间厢房,开门进去,凌风、凌亦俩兄弟站在榻旁,凌亦手被绷带包裹着像是受了重伤,而榻上的谢长云身着里衣躺在那里,双目紧闭,眉头紧锁,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衣服上还留有点点血迹。
梨落从未见过此情景一惊,趴在他床前,哭得梨花带雨的。
“长云哥哥......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梨落......”
叶清歌面色凝重,连忙上前坐在榻前,执起他的手把了把脉,叹了叹鼻息,这才深深的舒了口气,还好,只是流血过多,才导致他那么虚弱,昏迷不醒,遂从腰间拿了颗药丸放到他嘴里。
这才转头看向三人,目光中带有探寻之意,三人低头不语,避过了她的目光。
“罢了,你们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罙叔想了想还是开口了:“夫人见谅,我们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还是等侯爷醒了再同你说吧!”
“侯府出事了,长公主中毒昏迷不醒!”叶清歌幽声说着。
“怎么会?”三人瞪大了双眼,一向避于尘俗的长公主,是谁这么狠心。
叶清歌拉了拉被角,看着谢长云俊美苍白的脸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侯爷就交给你们了,庄子里有大夫吧?”
“有的,方才苏先生还来给侯爷看过伤的。”
“嗯,罙叔,侯爷醒来还劳烦你和他说一声,我先一步回侯府。”
“是,夫人,梨落也同你一起去吧,她也该见见世面了!”
叶清歌有些诧异,一个管家居然能决定主子的去留,还能让梨落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想必不是一般人,怕是他们不想让人知晓的某个长辈吧,这侯府还真是秘密颇多,但她也不想过多的去探究。
“我不去!”梨落不愿走,她也怕去侯府。
罙叔怔怔的看着她:“去吧,替你长云哥哥照顾长公主,你不是想你义母吗?”
梨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叶清歌把手中药瓶递给王罙:“罙叔,这是我随身携带补气血的药丸,关键时还能救人一命,你每日给他喂粒吧。”
梨落看了看谢长云,才不舍的跟着叶清歌离开了。
上了马车,看着那一箱子书信,这是她特地让丹琴带上的,回去必有大用。
午时出发,申时就到了侯府,一进府,整个气氛十分的肃静,丫鬟小厮们各司其职,看不出有哪乱了,见她们进来纷纷行了礼。
入了后院,才看到田嬷嬷和念之迈着小碎步向她们跑来,神情紧张的凑到她跟前,小声说道:“夫人,太后来了,在长公主屋里!”
“太医看过了,说是误食了未熟的芋头羹”
“未熟的芋头羹,后厨端来的?”叶清歌有些诧异,侯府的后厨怎会出这样的纰漏。
田嬷嬷点了点头。
叶清歌又把丹琴和杏儿叫过来:“丹琴,你把箱子里有关李嬷嬷、宋嬷嬷和孙嬷嬷三位嬷嬷的信笺还给她们,杏儿,你去把我药箱拿来。”
“是,夫人。”几人应声而去。
叶清歌领着梨落直接去了琉璃轩,一路上她都未曾言语半分,一直低着头,乖得跟只猫儿似的,听说要见太后,她还有些抗拒,但还是忍下了心里的恐惧。
来到厅前,两个身着宫装的女子拦了她们的去路,“尔等何人,太后在此,不可入内!”
“还请姑姑向太后通禀一声,外孙媳叶清歌求见!”
两人听说是叶清歌,躬了躬身子行了一礼,也没去通报直接让她们进去了,“夫人,太后和长公主等你多时了。”
跟着丫鬟走进了长公主的卧室,一身着常服雍容华贵的老妇端坐于床前的圆凳上,长公主面色苍白,嘴唇有些青紫,虚弱的斜倚在床头,看到她们进来,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笑容。
“清歌,梨落,你们回来了!”
叶清歌和梨落连忙促膝跪在她们面前,“见过太后,见过母亲!”
长公主想伸手去拉她,刚伸出去的手却被太后拦了回去,转头看着她,年近六十的年纪,脸上却少了很多这个年岁之人该有的岁月痕迹,一双深沉的眸子炯炯有神,无形中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平和的语气中带了些尖锐。
“你还知道回来,刚成亲就把婆母独自扔在侯府,却在庄上遛马采花,过的倒是潇洒快活,可怜你婆母还要独自处理你留下的这些烂摊子,你心里可有过一丝愧疚。”
叶清听闻此言,心头一惊,连忙跪扑在地:“清歌知错了!”
怎么会?太后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松云山庄骑马采花之事,难道是她在庄子安插了人?这人就是谁?
长公主连忙替她辩解道:“母后,不怪清歌,是阿云犯病了,女儿让她同去的。”
太后厉声道:“我知道这是你自己挑的儿媳,你想护着她,但作为侯府当家主母,怎可如此纵容!”
长公主还想继续辩驳几句,见太后脸色不佳,也没敢继续往下说,遂转移了话题,朝门口看了看。
“阿云呢,他没有一起回来吗?”
叶清歌抬头看向她:“母亲,他昨日又犯病了,有罙叔和凌风兄弟俩照看着,让我先回来探望母亲,他好些了便会回来的。”
“嗯,让他好好养着吧,不用挂念我!”
太后面色依旧阴沉。
叶清歌想过太后会为侯府后宅混乱之事责备她,但没想到会扯出采花之事,还是想尽力为自己辩解一番,又伏身下去。
“禀太后,孙媳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但还是想斗胆为自己辩驳一二。”
太后挑眉看了看她,“说吧,你想怎么辩驳?”
“母亲,上次见你时发现你似乎有头风固疾,发作起来是否疼痛难忍,有耳鸣目眩、恶心的症状?”
长公主面露惊诧之色,连连点头。
叶清歌又说:“母亲,黄菊具有疏风清热、清肝明目之效,白芷芳香,能通九窍,辛夷可解表疏风通鼻窍,三者入药,装于枕芯,枕以头下,对头痛、眩晕、失眠亦有良效,再配以针灸治疗,虽不能除其根本,但或可缓解大半,安枕入睡。”
“当真?”
太后眼眸里忽而一亮,似乎对叶清歌的说辞莫名的来了些兴致。
“是的,太后。”
叶清歌缓缓抬起头,瞟了瞟太后,施了厚重妆粉的太后面色隐约有些红赤,不似长公主,平日里薄妆淡粉的,观其面色很容易察觉出来,这难道太后也患有头风......
太后挪了挪身子,揉了揉眉心,看向她,眸子中仍带着几分犀利。
“采花这事就算了,那府中的丫鬟婆子们,差事安排得混乱不堪,竟还敢在你婆母的院子里就闹了起来,当这是什么地方,成何体统,至我皇室和侯府的颜面何在?你倒是说一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清歌面露委屈之色:“ 太后息怒,这确实是孙媳考虑不周了,清歌初入侯府,对府中的人和事一概不知,原本想要加深了解各位管事嬷嬷的能力,才好任人唯贤 ,不至于埋没了她们的才能,所以才做了如此安排,又恐打理不好府中事物,所以才设了建言堂,只是,误打误撞也收到了好些鉴言。”
“何种鉴言?”
叶清歌看了眼门外放着的木箱。
太后这才收起了厉色,“起来吧,把那箱子抬过来我瞧瞧。”
几个婆子嬷嬷把箱子抬到太后跟前,打开把里边的信一一拿了出来,太后拿在手里,一封一封的瞧着,面色越来越难看,如暴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雷霆即下,把那些信摔在她们面前,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去,把侯府里的管事和嬷嬷们全部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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