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下意识搂紧,反应过来后,他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汤慈一沾枕头就立刻醒来,看着天花板怔了几秒才意识到这不是她的出租屋。
她微抬起头,在床头明亮的灯光下撞见盛毓淡漠的脸,心口重重一跳,身体下意识后缩,却发现手腕早已被他箍在掌心,动弹不得。
“来谈工作资料都不拿?”
汤慈被他没什么温度的眼睛看着,慌张垂下眼,自由的那只手从包里拿出银行卡递了过去。
“我是来还钱的。”
“什么钱?”
“你留在张医生那里的钱,我用了一些,还有高中你送我的东西,我都折算成钱还给你…”汤慈喉口紧了紧:“但是还差五万,我之后攒够了再还给你。”
盛毓低眸扫了一眼银行卡,喉咙滚出一声嗤笑:“想和我彻底断开?”
汤慈嗫嚅着没出声。
“可以,”盛毓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但既然要还,感情债也别拉下。”
汤慈倏地掀起眼,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盛毓眯起眼睛:“别惊讶,你当初玩儿我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汤慈大脑混沌一片,顿顿道:“你要怎么样。”
“你自己说,”盛毓温柔地将她凌乱的发丝掠到耳后:“我是不是得玩回来?”
汤慈上身难以察觉地发抖,半天才哽着喉咙问:“你要…玩到什么时候呢?”
“等我腻了为止。”盛毓残忍地勾起了唇角:“或者等我像你一样找到一个喜欢的人。”
汤慈脸色很差,愣怔地抬头看着他。
这是她惯用的手段,抬着张苍白窄小的脸,圆润眼睛里闪着清泠泠的光。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盛毓恍然想起夜晚的北山,汤慈当时也是这样,穿着被雨打湿的白裙,静静站在喧闹的人群中非要和他打赌。
他当时大抵就是被她这副委屈的模样给骗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骗局到现在都出不去。
心口陡然升起一阵火,盛毓收紧掌心,看到汤慈吃痛地皱起眉,那股火却越烧越旺:“我给过你机会,你可以不来,既
然来了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
汤慈细声抽着气,眼睫胡乱眨着:“那你多久能找到喜欢的人呢?”
“放心,”盛毓低沉的嗓音夹杂着凉意:“不会让你等太久。”
汤慈讷讷说好,怔了两秒又重复:“你找到喜欢的人,我就走。”
盛毓松开她的手:“把地址给项文,周末他帮你收拾行李。”
“为什么收拾…”汤慈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小声问:“我要跟你住一起吗?”
盛毓抬手扯领带,不冷不热地问:“不方便?”
汤慈咽了咽喉咙:“没有。”
盛毓将扯松的领带扔到沙发,脱着西装外套走去衣帽间:“设计合作的事你直接联系项文。”
汤慈下床跟过去,哽着嗓音说:“你不用这样。”
“哪样?”盛毓抬手挂外套,头也没回。
“工作和我们的事不用混为一谈。”
盛毓转过身来,脸上讽刺毕现:“你以为这项目是给你的报酬?”
汤慈抿着嘴唇没说话。
盛毓扯了一下嘴角,看着她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工作找你是因为你的设计符合云栖的风格。”
“至于我们的事,”盛毓的脸色彻底沉下来,拍着她的肩膀说:“上不了台面,确实不能和工作混为一谈。”
汤慈觉得自己仿佛吸入了一口掺着碎玻璃的空气,呼吸道连着胸腔一并疼起来。
她将发麻的双手藏到背后,仰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硬挤出一个微笑,佯装轻松地说:“那就好。”
可即便她表现得如此识趣,盛毓仍是不满意地蹙起眉头,居高临下地冷眼看她。
汤慈再也伪装不下去,朝着大门落荒而逃。
翌日一到公司,汤慈就被叫到了何骁的办公室。
“你昨晚去见盛总了吧。”何骁呷着茶问:“有信心拿下这个项目吗?”
“只是聊了一下设计风格,”汤慈胡诌道:“之后还需要和盛总的助理沟通。”
“这就对了嘛,”何骁朝她睇了一个满意的眼神:“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么好的机会你把握住,以后有你晋升的机会。”
事已至此,汤慈含混地点了点头。
何骁又和她聊了几句项目上的问题,才让她下楼去工作。
一坐进工位,组里的人都围了过来:“组长,我们都听说了,云栖的盛总指名要你来设计!”
项目没签合同,汤慈怕最后出什么差错再让大家伤心,但也不好挫了大家的士气,忖了两秒才温声说:“目前正在接洽,我尽最大的努力拿到这个项目。”
听她这么说,小景激动地嚎了一嗓子,抱着汤慈的肩膀就朝她脸上亲了一口:“小慈姐,我真要爱上你了!!”
夸张的动静引来一组组员的侧目,其中一人还翻了个白眼:“高兴得这么早,到时候别是一场空…”
小景回敬一个鬼脸:“一场空也比连机会都没的人强。”
一组人员平日仗着齐祖撑腰高傲惯了,见被小景这个新人压了一头,当即拍着桌子叫嚣起来:“你一个实习生有什么资格说话。”
小景一听也急了:“实习生也是员工,怎么没资格说话?难道只有你们这种仗势的人才有资格说话吗?!”
汤慈心里一跳,忙站起身将小景拉到身后。
她还未想到缓和气氛的话,部门外就响起齐祖低怒的声音:“景妍,你才来五个月就对公司这么大怨气?是工作干的不如意了?”
她还有一个月就即将转正,小景听出齐祖话里的威胁,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齐祖冷哼一声:“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汤慈握了握小景的手,对齐祖说:“齐经理,小景刚刚只是开个玩笑,我私下会好好好说她的。”
她语气不卑不亢,齐祖阴沉着脸要笑不笑地说:“领导说话你都敢插嘴,汤慈你真是长能耐了。”
齐祖踱步到汤慈桌前,眼神轻蔑地看着她:“我拿不下的项目你以为你能?我经手的项目比你吃的饭都多,就你那点儿能力盛总怎么可能看得上。”
“我劝别痴心妄想,”齐祖腆着肚子离开前笃定地撂下一句:“云栖这个项目你没戏。”
齐祖走后,小景红着眼睛和汤慈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呈口舌之快。”
她们的项目没少被齐祖从中做梗,小景才毕业就碰到这种职场环境,不怪她一时失控。
汤慈抽了几张纸递给她:“不用说对不起,本来就是她们不对。”
小景抹着眼泪,噎着声音说:“齐祖凭什么质疑你的能力,就因为他不行所以觉得别人都不行吗。”
“就是因为他不行啊。”汤慈淡淡地笑了一下:“所以我们更要努力把这个项目拿下来,让他看看谁行。”
小景被她温柔坚定的声音感染,心潮澎湃地攥紧拳头:“到时候我要在公司横着走!”
汤慈笑道:“躺着走也没关系。”
小景终于破涕而笑。
周末汤慈照旧早起,下楼吃完早饭,又回出租屋里看了会儿电视。
一直到日上三竿,项文都没打来电话。
汤慈东西一直都不多,干脆自己先收拾起来。
才把被子叠好收进真空袋,门就被敲响。
房租下个月到期,汤慈已经和房东说过先不续租,房东告知她这几日可能会带租客上门参观。
以为是房东带人过来,汤慈应了一声就趿拉着人字拖去开门。
门一打开,她就愣住。
盛毓穿着黑色衬衫站在门外:“在收拾?”
汤慈顿了顿,侧过身让他进门:“你不是说项文来吗?”
“他忙。”
大周末的,总裁闲着,助理在忙。
汤慈不太明白云栖的工作架构,不好询问,只得应了一声哦。
房间是一居室,大概十平米,装修老旧,墙皮裂着。
盛毓一眼看完,冷声问:“简川不给你发工资?”
汤慈“呃”了一声,憨憨挽尊:“这房子就是看着破,但挺好住的。”
盛毓不想再对这个破房间做任何评价,直接问:“还有哪儿没收拾完。”
汤慈踮着脚指着衣柜上的行李箱:“麻烦你帮我把行李箱拿下来吧。”上次还是房东帮她搬上去的。
盛毓扫了一眼,还是她高中时的那个行李箱,车轮都已磨得发光,他沉着脸把行李箱搬下来,箱子下面压着的一块木板也随之掉落。
汤慈看着朝她脑袋砸下来的木板,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响起砰的一声,盛毓已经抬起手臂将那块木板挡了下来。
木板又砸到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动。
盛毓眯着眼睛沉声问:“挺好住?”
汤慈没理会他的嘲讽,眉心揪着,去查看他的手臂,指尖才碰到他的皮肤,就倏地收了回来,惴惴望着他说:“对不起。”
不知道是在对不起连累他被木板砸到,还是在对不起不小心碰到了他。
盛毓眸光晦涩,没什么表情地躬身将木板立在了墙边。
汤慈朝他走了半步,轻声问:“砸痛你了吗?有没有受伤?”
盛毓又把行李箱推到她跟前,质问似地说:“你在乎?”
汤慈又不说话了。
她的东西都收拾完,也不过一个行李箱和两个行李袋。
看到盛毓拎着行李箱搬出门,汤慈才拉开抽屉将一个铁皮盒拿了出来,快速地往随身的托特包里塞。
身后突然传来盛毓的声音:“藏什么?”
汤慈抓着托特包肩带,转身对他说:“没什么啊。”嗓音不自觉地发紧。
盛毓面无表情地从马口铁盒上移开视线:“开了。”
汤慈心口一跳,低头去看,铁盒的搭扣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藏在盒子内的照片见了光。
那是高一校庆时的班级合照,她和宋恪作为班干部站在前排,那时的盛毓和她隔着两排人的距离,互不打扰。
那是她唯一能找到的,她和盛毓不算合照的合照
想到他应该看不到盒子里的东西,汤慈呼吸放缓将盒子盖上,和盛毓一起出了门。
一路上盛毓都没说话,车内结成冰的气氛一直延续到紫竹院。
车进小区时,汤慈还有些愣怔,她以为以盛毓现在的身价,应该会住在更豪华的小区。
进到房间内,盛毓径直去了主卧。
汤慈朝紧闭房门的次卧望了望,站在原地没动。
以她现在的身份,她不知道有没有资格随意打开那扇房门。
不一会儿,主卧的门打开,盛毓穿着件丝质的睡袍走了出来,看到她还站在客厅,抬眉朝她走了过来。
“愣着干什么。”
汤慈猝不及防对上他敞开衣领内的胸膛,耳尖一红,下意识就朝后躲,后腰撞上桌沿才顿住脚。
“我睡哪个房间呢…”汤慈垂着头问。
脖颈间忽然一凉,汤慈喉咙收紧,下意识抬头,对上盛毓漆黑的瞳孔。
“你说呢。”盛毓的指尖顺着她的脖颈向下,将她连衣裙的扣子逐个解开。
汤慈手心发热,看清他眼中的戏谑又浑身发冷,冰与火在体内冲撞,她开始不受控地发抖。
“抖什么。”盛毓眸光清冷,一字一句问她:“你跟他没做过?”
第51章
听到盛毓这句话,汤慈脸上愣怔一瞬,身体奇异地平静下来,双手不再发抖,只是无措地按住敞开的领口,嗓音低微地问:“不脱衣服行吗?”
盛毓看着她毫无光彩的眼睛,眉头蹙得更紧,几乎是恶狠狠地看着她,半晌才从喉咙挤出一句:“拿着你的东西去次卧。”
等浴室的门被大力掼上,哗哗的水流声响起,汤慈才回过神拎着行李去了次卧。
门一打开,看到房间内的场景她再次愣住。
只见熟悉的房间整洁干净,床上已经铺好了崭新的床品,书桌上甚至还摆了个花瓶,插着几束新鲜的白栀子,花开得正盛,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盛毓请了清洁阿姨定期来打扫,想必这间房也是阿姨收拾出来的。
汤慈关上房门,开始摆放自己的物品。
东西都整理完,时间也临近中午,有了整洁卧室在前,汤慈看到冰箱里摆放着的各类新鲜食材也不感到稀奇了。
才从冰箱里拿出一颗西红柿,客厅就传来脚步声,她喉咙紧了紧,侧身去看。
盛毓洗完澡换了见浅条纹衬衫,没系领带,下摆束进神色西裤,沉得他身形更加挺拔。
他在玄关换好鞋,像是才注意到厨房的动静抬眼看过来:“有事?”
“你要去哪里啊?”汤慈捧着那颗番茄,问。
“公司。”
汤慈“哦”了一声,喉咙微微哽着:“我准备做午饭,你要一起吃吗?”
话一问完她就后悔了。
虽然她经常自己做饭吃,但厨艺实在不精,对付自己可以,对付挑剔的盛毓应该是不行的。
脑海里开始设想,盛毓因为吃到她做的难吃饭而发火的场景,汤慈抿了抿唇,细声补充:“但我做饭可能不太好吃…而且只有一个番茄了…”
“下次不想就别问。”
盛毓冷嗤一声,冷着脸推门出去。
关门声震耳欲聋。
汤慈被这声巨响吓得朝后倾了倾身体,将表面光滑的番茄表皮捏得凹陷。
为了保证这栋房子的和平,汤慈决定在家时尽量待在卧室,非必要不出门。
但她很快就发觉自己的担心实在多余,盛毓正如旁人口中所说,早出晚归,整日忙于公务,加上时不时的出差,在家的时间少得可怜。
一连几天两人连面都没见过几次。
汤慈渐渐习惯了住在紫竹院的生活,只是奇怪清扫阿姨一直没有上门。
两家公司的合作项目稳稳向前推进,汤慈带着组员一连赶出来好几版初稿,并询问项文详谈时间。
项文很快回信,称下午他直接到简川来谈。
汤慈和项文确定好时间后,又将文件检查了一遍,这一遍就出了纰漏。
组员发给她的一个文件出了错,需要重新做一遍,由于事出紧急,速度快的汤慈亲自上手做,中午去楼下便利店吃了个面包就继续加班。
午休时间办公室只有零星几个员工,汤慈心无旁骛做图,没注意到身后朝她靠近的身影。
直到肩膀忽然被按住,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到齐祖正站在她身后。
“天阳的设计稿你加班修一下,意见就在文档里,”齐祖说着把一个U盘扔到了她桌上:“一个小时后给我。”
汤慈瞄了眼屏幕,离和项文约定的时间只剩半小时,而她的图还没做完。
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麻烦,汤慈利落拿过U盘:“好的齐经理,麻烦您稍等会儿,我这边客户快到了,等聊完我就改。”
齐祖按在她肩膀的手掌开始施力,横眉瞪眼道:“听不懂我的话?我说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
汤慈吃痛地皱起眉,意识到齐祖这是故意找茬。
自从她正式接洽云栖的项目,齐祖就整日阴沉着脸,今天这是又想在紧要关头给她使绊子。
忍让换不来尊重,汤慈的脸也冷了下来,她打开齐祖的手站了起来:“齐经理,我也说得很清楚了,我现在没时间。”
齐祖呼吸快了些,脸上的横肉跟着颤,他眯着眼猛地抓住汤慈的手臂,用力将她按进了座椅:“你今天不做也得做!我一个经理还管不了你了?!”
汤慈和齐祖一样高,身型却只有他半个,被齐祖这么钳制着一时间无法动弹。
办公室仅有的几个人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齐祖在发火,不想给自己惹一身骚,都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我看着你做。”齐祖一只手按着她的桌面,将上位者做派发挥的淋漓尽致。
汤慈被他粗重的呼吸笼罩,蓦然想起汤建伟。
在她小的时候,汤建伟也是这么逼迫她做事的。
儿时的噩梦重现,汤慈本能地害怕,胸腔上下迭动着平复呼吸。趁齐祖不注意拿起手机拨出报警电话。
可她才按下两个键,手机就被齐祖抢了去。
齐祖一把将她的手机扔到隔壁办公桌,阴沉着脸盯着她:“汤慈真是给脸不要脸,领导让你干活天经地义,我还没听说过有人因为这个报警。”
汤慈转头盯着齐祖近在咫尺的脸:“现在是午休时间,你这会儿强迫我工作是滥用职权。”
顾不上手臂被他攥得生疼,她用力把齐祖从自己身边推开:“而且你对下属动手动脚,我可以告你骚扰。”
齐祖鼻孔出着气,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他没想到平日温吞的汤慈居然敢这么反驳自己,联想到公司私下传她要顶替掉自己的位置的传闻,齐祖气血上涌,红着眼伸直巴掌朝汤慈的侧脸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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