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制大婚的六礼被秦简化,更注重实用性,但即便如此,这繁重的各种环节也将般般累的苦不堪言。
不论嬴政送来的聘礼,光是姬家的嫁妆一台一台数也数不完。
不过秦尚黑,这新婚的礼服也同样以玄色为主。
般般怀里抱着一对幼兔,这是表兄纳采时送来的活物中的母兔下的,这活物里主要是象征忠贞与恩爱的大雁与鸳鸯,因着般般属相是兔子,嬴政还送来一对兔子,谁成想那母兔竟然怀孕了,没几天生了一窝小兔子。
般般决定带着两只小的回到秦宫,剩下的留在了姬家。
一直到四月二十八,婚期来临。
这日一大早般般身穿婚服在姬家等待,听到奏乐声从王城传出,她便知晓秦王已经出发。
这一天是秦王大婚,举国同庆,来往行人在秦军的隔当下凑热闹,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嬴政亲自牵了王后的手出来,两人的手相触,才发觉有一层热汗,也不知道是谁的,亦或者两人都有。
两人一同乘坐崭新华贵的车架,红色幕帘将车架四方都遮挡住,漆黑的车架被描绘了金色的纹路,一共六辆,王与王后所乘的在最前方。
不过来的时候嬴政是坐在车内,要带着般般回秦宫时,他亲自驾车以示重视。
般般紧张的端坐在车幕内,只能望见表兄的背影。
她踢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
嬴政回过头来,瞧见她规规矩矩遮挡唇部的笑脸,小声叫他,“夫君。”
嬴政的心也如同被踢响的木板,发出‘咚’的一声。
第41章 昏礼之夜(二合一) “这小王后太听秦……
回到秦宫,婚仪正式开始,高堂之上并无男性,赵太后姬长月、华阳太后、夏太后三位齐聚。
新婚夫妇只需对她们稍做礼,目的地是昭阳殿。
般般的礼服沉重,嬴政几乎一路都略微搀扶着她,担心她紧张或者是走路不稳摔倒。
“头冠好重,表兄。”两人挨在一起,般般便忍不住小声跟他诉苦。
嬴政知晓表妹是什么德行,说:“价值万金的头冠,全天下只此一冠,我两年前就命天下名士打造而成,内刻有你的名讳。”
“不重了。”早说啊。
“……”他低笑出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
她立即也捏了捏他的,压着腔调问,“做什么?”她还当他有话要说。
他嗓音很轻,很轻很轻,“没什么,只是很高兴。”
“我也高兴,表兄,今日起我就是表兄的妻子了。”
表妹的声音格外雀跃,藏着止不住的快乐,如同掉进蜜罐的蜜蜂,兴高采烈的摇摆蜂尾。
嬴政轻轻拍拍她的手背,何止今日呢,早在许多年前他一直在心里这么认为。
一路脚踩千阶台,踏过红毯来到庄严的昭阳殿,般般稍稍与表兄分开些许,整个大殿被装点为朱红色,暗红色,隆重到她第一眼看过去有些犯怵,头顶朱色浪潮一般的绸布随着大殿外的风微微鼓动翻涌着。
般般肩上的正红色披衣曳底,上锦绣巨大的金凤玄鸟。
她与表兄每走过一盏金灯,两旁的文武百官便俯身行一礼。直至行过最后一盏金灯,她宽摆衣袖,双手微交握于腹前,百官跪迎。
以往的君王成婚,他只需要立在高台接到自己的王后即可,嬴政却亲自陪伴自己的王后走此一遭。
接下来是君王与王后共食三牲,台面摆的是烤的金灿灿的牛、羊、猪,宫奴早将其片好一部分。
般般夹起一小片羊肉用衣袖遮挡放入口中,一股冲天的膻味直逼灵感盖,让她几欲作呕。
一只手忽然递过来,手心是两颗果脯。
般般眼睛一亮,悄悄悄看了一眼表兄,用衣袖牢牢遮住,塞进嘴巴里解膻。
是桃肉,表兄知晓她吃不得羊肉,且惯爱食用桃子。
只尝了三牲代表君王与王后心怀社稷,爱戴百姓。
其余的肉都分给了百官们。
最后一步,则是共饮合卺酒,合卺乃是匏瓜切开一分为二,是瓢的形状,淡淡的青色瞧起来很是鲜嫩。
但送入口中的一瞬间,般般便尝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苦涩,合着酒的清冽辣口,难喝的她当即吐舌。
两瓣匏瓜用红绳系在一起,半般的动作很快被嬴政察觉到,“我替你喝。”
“不要。”般般拒绝,“若是喝掉了才能和表兄幸福,那我要喝完才行。”她皱巴巴着一张脸,将匏瓜里的酒大口灌进嘴里,憋着一口气全部吞咽。
他笑着替她擦去唇角的酒液。
礼毕,大殿外的太阳彻底隐没于地平线,黄昏结束,迎来了夜色。
此乃昏礼。
虽然字不同,但般般理解的是婚礼。
她面颊红通通地,害羞却又大胆,“表兄,你今日格外英武不凡。”
嬴政看了一眼空瓢,微微笑着,“这酒劲儿如此大么。”
往日纵然表妹百般迷恋,却绝不会直接的夸一句他的好相貌,也不知是不愿意低了他一头,还是要面子,不肯承认自己肤浅。
昏礼结束,百官同宴,般般和嬴政一同回了寝宫。
殿内有官员疑惑,“大王成婚,没有媵?”
身侧人摇头,“王后乃是家中独女,并无旁支姐妹,而且……听说是王上不要媵妾。”
官员感慨万千,“少年夫妻,一路相伴。王上还年轻,现下只顾着宠爱王后,倒也寻常。”
昭阳殿后殿,正是寝宫。
般般才发觉这里面也比着新房布置的,到处焕然一新,此前这里一直空置,据说是用来祭祀的,并没有哪一任秦王亦或者是王后居住在此处。
将人送入洞房,一应宫奴们皆消失的无影无踪,殿门紧闭。
般般紧张的不行,表兄帮她取下了冠,这重金打造的凤冠散发着低调的华贵,她一瞧,内侧当真刻有她的名字:姬承音。
后跟随三小字:夫嬴政
“我喜欢这个。”她很欢喜,不住的抚摸,旋即要主动帮表兄取下冕冠。
嬴□□首配合。
完了,对上表兄的眼睛又紧张了。
“为何、为何寝宫不设在昭信宫?那不才是秦王寝居么?”般般寻了个话说,不然她快要脚趾抓地了,慌得不知所以然,心跳也在加速。
仿佛也没有王后与秦王居住在一所宫殿的,嬴政这架势是要长久的居住在一处,所以另行选址。
“旁人住过的,怎能做你我的新房?”嬴政的指腹轻轻摩挲表妹的脸颊,疑问,“这些如何洗掉?清水么?”
“表兄不会,我叫从云进来。”
“我先试试。”
他硬要自己来。
还真有专门的清洁工具,是一些略粘稠的膏状,他为表妹洁面,将这些细细的抹在脸上揉捏按摩,不多时脸上的妆自动溶解,再用搅了桃花汁的淘米水反复清洗三次,最后用清水洗净,方可卸完。
“洗干净了么?”般般看不到镜子,只能问表兄。
问罢,她摸摸自己的脸颊,干干的,可见洗干净了。
“应当是干净了。”嬴政也不确定,不过他更想做的不是洁面,而是探身托起新婚妻子的脸吻她。
她的嘴唇上还留有桃子的清香,新鲜的水珠被湮灭于唇齿之间。
般般被吻的突然,其实也不突然,从方才她就感觉到表兄老是看她的嘴巴,她险些没站稳,却被他的手臂稳稳托住。
这个吻与以往的都不一样。
一点不细密,一点不温柔,一点不缓慢。
与之相反的狂浪,如同置身海浪溪流中,控制不住的会随着大海漂泊摇荡,无法掌控方向,更无法掌控力度。
不知道撞到了什么,梳妆台上的东西掉落一地,般般这才回神,原来她被表兄托举起来坐在梳妆台上,双手挂在他的脖颈上,正似躲非躲的被亲吻着。
她偶尔喘不过气,向后撤退,面前的人却食髓知味一般追吻,一下又一下,克制不住的。
她感觉热极了,浑身燥的很。
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手腕撑在梳妆台上,再次碰掉了瓶瓶罐罐。
“我要到那边去。”她一开口吓了自己一跳,声音怎么软趴趴成这样,像融化的酥山,不仅不冰人,反而黏黏糊糊的。
她指的是床的方向。
“好。”嬴政自然没有意见,将她抱起,朝最里面走去。
般般到这时候才有些后悔自己这些日子还真没学会怎么脱衣裳,脱男人的衣裳,她解了半晌才将他的腰束解开抽掉丢去一边,手指在表兄的注视下微微发抖。
表兄好高啊,用她现代人的目光看去起码能有个一米九,而她将将满一米六,被他双臂围困在中间,当真小小的一只,难怪晌午歇息他偶尔翻身压到她,她会觉得呼吸不过来。
只是两人挨这么近的,她便感知到了一股小小的压力。
他的呼吸带着不均匀的停顿,几次想亲自动手,又不愿意吓到她,只好任由她摆弄。
最后一层褪去,他白皙的皮肤毕现无疑,微鼓的肌层十分修长美丽,般般只来得及摸了一下,被挤的跌坐在床榻,脚腕的金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那句你挤我做什么,就此吞回了嗓子里。
“轮到我了?”他微微偏头,当真做思索状,“从哪儿开始好呢。”
般般微微睁大眼睛,向下瞄了一眼,要不是她看见了……还真以为他不着急呢。也是喔,表兄向来很会忍耐,他想得到的一定会得到,所以不着急。
不如说他要掌握主动权,他的主动权很顾念着她的感受,所以是慢慢的。
她想了想,展开手臂朝向他。
嬴政的手指刚触到她的衣襟,被她这不设防的姿态弄的微讶。
“确实挺公平的,到你了。”般般扬起头,“这叫使唤夫君,快帮我~”
每次生出一丁点旖旎气氛,总要被她直白的话语弄成单纯可爱的模样,可偏偏她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对夫君坦诚,毫不设防,全身全心的信任依赖。
嬴政干脆也不等了,三下五除二将人剥了个精光。
她没想到他动作这么迅速,吓得滋儿哇大叫,声音很快停于他俯下的身形之中。
热气腾腾湿漉漉的吻中,般般不依不饶,寻到空隙便要多疑的质问他,“你怎的这般熟练?你快说!不然我不要,你快起开,人家不舒服。”
“每日看你穿衣服看会的。”嬴政总不好说表妹素日里从来不避讳着他,小时候便也罢了,可后来彼此长大了,她仍旧如此。
他的目光逐渐不再清白,却不好太直白的表现出来,他是正常的男性,不可能不想,更何况面对的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他又不是圣人。
“哪里不舒服?”
“哎呀,呜呜表兄是坏人,我痛,你只顾着自己,一点也不疼我了。”
“那我轻一些,亲一下?”他哄得耐心。
她哭的可怜,被他悉数吃掉泪珠,吻了耳垂,侧颈,复吻唇瓣,缠绵悱恻。
“你刚才把我的嘴巴都亲麻了。”
他又想笑又无奈,“是我不好,那你亲回来。”
又过了会儿,他问还疼么?
般般时不时哎呀,好似不太舒坦,但总算不像刚才难受的落泪,她摸了摸,摸到表兄额头一层热汗。
尤其是热汗坠落砸在她的脖颈上,他的脸庞微微染上了红,如浓密扇帘的羽睫半垂着,潋滟出难以言喻的魅态。
她一下口干舌燥起来,不自觉双手抱住他的腰,胡乱亲了他两下,“不疼…我想表兄。”
他轻轻深呼吸,彻底俯下身体。
金铃铛彻夜不休。
秦王大婚,一连休沐三日。
般般一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刚醒来浑身酸软,并不难受,只是一味的困倦,尤其是轻轻动了一下,竟然还能回忆起昨夜小腹的痉挛。
——余韵还在。
最后一次的记忆是表兄抱她去洗澡,结果在池子里又来了一次。
他坏的厉害,贴在她身后,牵引着她的手,让她摸她自己的小腹。
她还能摸到什么?
指腹酸涩,却又无法摆脱。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彻底清醒了,这仿佛是表兄第一次睡懒觉?他竟然也还不曾起身,微阖的双眸沉静不已。
纤长浓密的眼睫乖顺的躺在他的眼睑上,胸膛起伏的充实而富有韵律。
般般稍动,扯走了他的被子,他白皙皮肤上的痕迹更显。
都是她昨晚又啃又咬又吸留下的,她低头检查自己的,好嘛,两人不遑多让,都差不离。
他也啃了不少。
不知道的还以为互殴一整晚。
她干脆也靠在他身边又小憩一回。
新婚小两口初次欢好,不知节制,食髓知味,都累得够呛。
应当是表兄更累……反正她好像也没怎么动。
难怪她先醒来。
不过她刚这么想完,嬴政的眼睫轻轻颤抖几下,随后睁开了眼睛,他反应了几瞬,侧过头来将人搂入怀里。
般般小声问,“表兄,秦驹说你素来不许宫奴们进内殿侍候你,想来你是怕有坏人,不过我今日早晨使坏好几下,你都没醒来,是不是累着了?”
“……?”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
他狠狠捏了一下这没良心的脸,“我历来在你身旁都是安睡的,何来累着了?我看你是太舒服了,还想再来。”
“啊啊啊我不要,我说错话了。”她忙求饶,“我们还要跟姑妹请安呢,该起身了。”
说不让宫奴服侍,他还真是,自己给自己穿好了里三层外三层,回神抱她出来,取来了新衣裳要亲自给她穿。
她乖乖张开手臂,让他给穿。
嬴政给她穿妥当,轻轻捏捏她的腰,还要问她可都舒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啦。”般般确实没有哪里不舒服,除了有些酸麻之外,倒也不耽搁走路,表兄待她的确温柔。
“这裤子?”他微微扯动缝上的裤子。
“这么穿健康,表兄也不要穿没缝上的了。”
“噢。”
穿戴妥当,般般叫人进来送水梳洗,牵银与从云竟然就在殿外,两人是最先进来的,看到般般已经穿戴整齐吃了一惊。
两人粗略吃了一些东西垫巴几口,便出发去往甘泉宫。
姬长月见两人这个时臣过来,眼带善意的打趣,“我还当你们二人心里没有我这个阿母,不来请安了呢。”
般般忙撒娇,“阿母,姑妹。”
“乖孩儿。”姬长月喜不自胜,“去吧,看看阿母为你选的好东西,一早攒着就等着予你呢。”
嬴政也不大会关心母亲,只好问:“母后昨夜睡得可好?”
姬长月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抚了抚鬓角的发,“好啊,当然好了,我儿大婚,了却为母的一桩心事。”
这两人现在属于是一个知晓母亲都干些什么,但不在乎,另一个不愿让儿子知晓,怕他介意,听儿子这么问本能的不自在和心虚。
般般正在看礼物,不时哇塞,全然没看见这两人的表情。
一家三人一同用了午膳,般般和嬴政又去对华阳太后请安。
华阳太后近些日子安分的不行,见两人来,脸上洋溢着亲和的善意,拉了般般的手不时夸赞,“可算是成了名副其实的孙媳,承音出落的越发美丽动人。”
般般揣度表兄的态度,见他脸上也亲和,便改了称呼,亲昵的叫她祖母。
华阳太后岂会看不到两人的眉眼官司,心里暗骂一句这小王后太听秦王的话,只怕是不好拉拢。
不过秦王目下还算是有心对她示好,也不算没有希望。
华阳太后这么想着,热情洋溢的送了般般许多穿的戴的。
最后去探望的是夏太后。
因着大秦发兵伐韩,夏太后近日也不大出来,对待两人的态度不够亲和,却也远远说不上是冷淡。
依般般来看,夏太后仿佛是尊敬表兄了许多,那目光是在看一位真正的秦王,而非可以任人摆弄的少年。
炀姜同在,请了安,还专门唤般般做王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