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琳:“倩姐自己有车,哪会和我们挤大巴。”
朱紫涵:“郑源好像是坐倩姐的车去,倩姐还会带她儿子去。”
马琳笑起来:“小郑这是要无痛当爸吗?”
她们就是这样,当面马屁可以拍上天,背地里也会嘲笑别人戳人家脊梁骨。
江既白不想和她们说话消耗自己早上仅有的一点好心情。
后来张晚晚上了车,她起晚了差不多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坐在江既白旁边的座位。
江既白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也和她比较聊得来,一路上有她陪着江既白心情还不错。
小姑娘就是嘴馋,张晚晚带了好多零食,大包小包塞了满满一个包,一会问她吃不吃这个,一会问她吃不吃那个。
从公司开到露营地将近一个小时到车程。
因为是坐在后排的缘故,加上江既白本来就晕车,大巴车上又闷,车开到一半的时候江既白开始难受了。
江既白太久没坐过大巴车,所以江既白没有准备晕车药。
印象里上次坐大巴车还是去顾墨阳家里。
那是大二暑假的时候,江既白想给顾墨阳一个惊喜,偷偷跑到他老家去找他。
她从京淮坐了四个小时的大巴车才到达目的地。
第一次坐大巴车的她不知道坐大巴车会这么难受,到的时候她整个人快吐虚脱了,胃里已经没有任何食物,吐出来的东西都是胃酸。
那次的经历她印象深刻。
胃里阵阵恶心感慢慢往喉咙上涌,渐渐和过去的记忆重叠,她难受极了。
张晚晚见她脸色泛白,着急道:“没事吧姐?”
江既白额头开始冒冷汗,胃里的不适感还在加重,她强忍着摇头:“没事,就是有点晕车。”
张晚晚看她眉头紧锁,小巧玲珑的鼻尖已蓄满汗珠,看起来很难受,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张晚晚不晕车,她朋友也没有晕车的,于是她拿出手机,“江姐你别急我手机上搜下晕车了该怎么办。”
江既白捂着肚子摇头,她不想麻烦别人:“我真的没事,一会儿到了就好了。”
一旁的马琳和朱紫涵看了嗤之以鼻。
马琳:“有些人就是矫情。”
朱紫涵调笑:“还是当大小姐的好啊,至少不用和我们挤大巴,只可惜没那个命了。”
张晚晚想怼她们,却被江既白拉住了,“没必要和她们费口水。”
江既白现在难受得很,不想和她们费口舌。
张晚晚搜到了,“姐,话梅可以抑制晕车,我这里刚好带了话梅糖。”
话梅糖的酸甜从她口中蔓延,酸味刺激了她的味觉,不适感减缓了许多。
“好点了吗?”张晚晚问。
江既白:“好多了,谢谢你晚晚。”
下车后,清新的空气涌入肺部,重心慢慢稳住,那种不适感很快消失。
这个地方风景还不错,一条小河玉带似的蜿蜒流过草地,草地颜色刚透出点黄,清爽的秋风混着青草的味道迎面扑打在脸上。
阳光和煦,一座座白色天幕已经扎好,在湛蓝的天空下白得很耀眼。
河边挺适合画画的,江既白刚好把平板也带上了。
郑倩倩比他们早到,江既白远远看见郑源带着个小男孩在玩。
看着还真有点像一家三口,郑源是真想无痛当爸吗?
张晚晚去找他们部门的人了,她是行政部的。
每个部门自己拿食材准备午餐,下午会有一些团建活动,总体来说还比较自由。
江既白知道自己来这肯定就是要干活的,牛马出了公司还是牛马,这有草还有水,是纯牛马啊。
设计部其他人看不上他们这个差不多独立出来的小组,所以他们几个要自己准备午餐。
作为组里面唯一一个男人,郑源在陪郑倩倩7岁的儿子玩。
7岁的小男孩正是皮的年纪,可能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出来放风,像只脱缰小马,蹦来跳去的。
郑源就跟在他身边,生怕他磕了碰了,那嘴脸就像顽皮太子身后跟着的操心老太监,反正没眼看。
马琳和朱紫涵则一个劲地在夸郑倩倩的儿子。
从小孩的身高夸到长相,再含沙射影一下郑倩倩,郑倩倩就吃这套,被她们唬得合不拢嘴。
最离谱的是马琳说郑倩倩的儿子简直就是白马王子小时候。
江既白看了眼不远处泥猴一般的小孩,那肤色简直堪比宝哥。
你特么黑白色盲啊?你家白马王子小时候长这样?
有时候江既白真的怀疑人生,这班是非上不可吗?
她不想拍郑倩倩的马屁,更不想拍她儿子的马屁。
江既白站在一边掏出手机,看一下绘画平台上面有没有消息。
没想到还真有人喜欢她的作品,有不少人给她的作品点赞。
最下面的消息一栏那里有好几个红点,也有人给她留言说喜欢她的绘画风格,说她画得很好。
还有几个新增的粉丝。
一股欣喜之感涌入心间,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正在看着手机笑,郑倩倩大嗓门儿朝她喊:“杵在这做什么?快去把我们组的食材拿过来,你想让我们一会都饿肚子吗?”
所有人都闲着,包括郑倩倩自己,但她因为看不惯自己,什么活都要压在她身上。
江既白迅速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她现在还不能和郑倩倩对着干,目前她如果离职做自由插画师还很不稳定,她还在这得先苟一阵子。
等江既白把两大袋食材拿过来之后,郑倩倩又叫她去搬了一箱矿泉水。
矿泉水在大巴车上,离这边的露营地有一段距离。
别的部门这些活都是男生做,只有郑倩倩把最脏最累的活交给她。
重量压在她手上,江既白的手指被勒得通红,手臂被压得很痛,她每走一段就要休息一下,她望了眼前方的小白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当她再次弯腰想把地上的箱子抱起来的时候,抬起头来却对上一双沉冷的眼睛。
江既白被突然出现在视野中的人吓了一跳,箱子从她手中滑落,再次重重地压在草地上。
顾墨阳身穿白色西服,里面穿了一件蓝灰色衬衫,打着深色条纹领带,高高地站在她面前,甚至挡住了迎面照过来的阳光。
白色西装和远处天幕颜色一样,白的晃眼,白色衬得他脸很清俊。
他眼神却是冷的,顾墨阳见她手心的红痕皱眉,“这种活你也要干?”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在哪都能碰到他,偏偏还是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
又给了他一个挖苦嘲讽自己的机会。
江既白甩甩手,讽笑地对上他的眼睛:“对,我不像顾总,我就是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干。”
顾墨阳全身的气血涌动了一下,他只不过想关心她一下,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在嘲讽她。
他们已经不能正常进行交流了是吗?
本来想说的三个字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江既白。”顾墨阳冷哼,墨色瞳孔能淬出冰来,“这是你自找的,你爱干就干。”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了,留她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草地上。
看他越来越小的背影,江既白感觉到她内心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地剥离。
这一次看他离开的背影心口的位置没有那么痛。
江既白好不容易把那箱水搬了回去,手已经磨红到有起泡的趋势,江既白开了瓶矿泉水洗了个手减缓手心的灼痛感。
郑倩倩瞟一眼坐在休息的江既白,“这就休息上了?赶紧去准备午餐,你看看别的部门都开始动手了,一会领导过来想蹭口吃的都没有。”
江既白看了眼马琳和朱紫涵,两个人抱着手机坐着没动,她只好起身去准备午餐。
还好食材是半成品,她只需要拿出来摆好烤熟就行,不然她还真不会弄。
其实烤她也是第一次,江既白本来想叫两个人来帮忙,她看了眼事不关己的几个人,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爱吃不吃,大不了同归于尽好了。
露营地东西很齐全,烧烤架和各种调料都是现成的。
五花肉被火烤出油来,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油滴到炭火中,突然间火苗窜得老高,江既白被吓了一大跳。
她惊得叫了一声。
马琳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烤个东西能不能别矫情,魂都快被你吓没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江既白忍住把肉串甩到她脸上的冲动:“你厉害你来。”
马琳看那边烟熏火燎的样子,这才闭了嘴。
江既白被烟熏得呛得直咳嗽,手也被几滴溅出的油烫到。
可是大家都拿她当透明人似的看不到。
她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别人?以前都是有人烤好了帮她吹凉喂给她吃。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墨阳。
一些零碎的画面跑到江既白脑子里,江既白摇摇头想把那个人赶出自己的脑中。
江既白正在手忙脚乱地撒调料,突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
看男人的脸她觉得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她又想不起来。
男人手里托着两箱矿泉水,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面带着礼貌的微笑,“这两箱水应该够你们喝一个下午了。”
说完,他对江既白颔首,然后离开。
江既白觉得莫名其妙。
第23章 心乱
“哟!又上鱼了!”男人提起手中的钓竿,欣喜溢于言表,“顾总挑这地方不错嘛,资源好得很啊。”
顾墨阳看了眼被压得很弯的鱼竿,“哪里,是翟总厉害,看样子是条大鱼。”
翟曦站起来拉线,鱼线切割着风声呼呼作响,他兴奋道:“个头绝对不小。”
收了足足几分钟,才把鱼从水中捞上来,是一条八斤重的鲤鱼,顾墨阳帮他解下钩子把鱼放进水箱里。
看得出来,翟曦很高兴,陪他钓鱼,投其所好,看来是来对了。
顾墨阳,“恭喜翟总,又收获了一条大鱼。”
翟曦看了眼顾墨阳空空如也的渔户,笑了笑:“顾总要加油啊,不然一会空军就没鱼吃了。”
顾墨阳笑了笑,将鱼钩抛出,鱼钩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被水吞没,“是我技术不到家,怪不了别人。”
在钓鱼方面,顾墨阳之前确实从未涉猎,钓鱼这种颇耗时间的活动对顾墨阳来说很奢侈。
为了能约翟曦出来,学习钓鱼也是临时起意。
翟曦偏头看了眼穿衬衫打领带的男人,“顾总可能是被这身衣服束住了手脚,不过顾总的诚心我看到了,今天我钓得很开心,与和光集团合作的事情我会考虑。”
“那太好了。”顾墨阳提起杯威士忌,玻璃杯碰出清脆的响声,“那我就预祝我们未来合作愉快。”
吴谦走过来,附在顾墨阳耳边说了几句话。
顾墨阳握鱼杆的手顿了顿,视线移向河对面的白色天幕,“你说所有的活都是她一个人在干?”
吴谦弯腰点头:“是的。”
吴谦本以为老板会开口让他做点什么,没想到他见老板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河面。
他知道那位江小姐在老板心里一定和别的女人不同。
从那天送江小姐回家,再到今天老板吩咐自己给她送水,这些举动都太过明显。
“要不要我给她送些现成的食物过去?”吴谦问。
顾墨阳凝眉紧盯着河面,握紧手中的鱼竿。
她以前哪里干过这些?只要有他在这些事情都是他来做。
江既白喜欢吃烧烤,偏偏在吃上面毛病还多,不吃葱也要放葱,不吃蒜也要放蒜。
东西烤的时候每样都要放,吃的时候要把蒜啊葱啊什么的都挑干净才肯吃。
顾墨阳偏也就惯着她,帮她烤完,把上面佐料挑干净放凉再给她吃。
有时候江既白缠着他撒娇还要他一口一口地喂。
“不用。”顾墨阳目光沉沉,握住鱼竿的手青筋浮现,“她爱干就让她干吧。”
吴谦听这话微怔,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老板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摸透了。
“鱼咬钩了!”翟曦提醒道。
只见浮漂瞬间沉到水里,顾墨阳愣了一瞬才飞快提起手中的鱼竿。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扯上来的钩子是空的。
翟曦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在搓饵的顾墨阳。
“顾总还是太年轻了,顾总知道钓鱼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顾墨阳:“是什么?”
翟曦:“是凝神聚心,心乱了,当然也就钓不到鱼。”
江既白把烤好的串都装在盘子里,放在桌上。
马琳看了直皱眉,她连啧了几声:“你确定这黑乎乎的东西能吃?”
“你是不是想毒死我们?”朱紫涵凑近看了看,在一旁帮腔。
郑倩倩尝了一串,直接开喷:“烤这么难吃?食材都被你浪费了!还放这么多辣椒粉,不是和你说了我们家小宝不吃辣,你是想辣死他啊!”
郑源倒是没说什么,沉默地坐在户外椅上,但沉默也算帮凶。
活都干了,还讨不到一丁点儿好,这是她早就料到的。
她就没期待能从他们嘴里听到一句好话。
在这撕起来被整个公司的人看到不太好,到时候她可能又是背锅的。
江既白忍住想掀桌子的冲动:“就这水平,大家将就一下。”
朱紫涵呵呵:“这么难吃的东西也只有你自己能吃下去吧。”
马琳又开始煽风点火:“倩姐,你看看她,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让咱们全组的人饿肚子。”
“行啊,江既白,一会你就把你自己烤那盘腌臢东西吃了,别的东西想都别想!”
“还剩了点食材,你们谁把它烤了吧。”郑倩倩说。
郑源这时候自告奋勇:“我来烤,我烤的保管您和小宝都喜欢。”
马琳和朱紫涵对视一眼,偷偷地笑。
江既白翻了个白眼,正好不想和他们待在同一个天幕之下,她端着那盘烤串,拖了把椅子背着包去河边单独待着。
马琳和朱紫涵的声音从她背后飘过来。
“又装上了,最讨厌她这副和所有人不一样的清高样子。”
“还真以为自己……”
江既白把耳机带上,隔绝掉世界上最后一道不友好的声音。
走出天幕的阴影,迈步到阳光之下,眼前是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河面,耳畔是空灵的歌声,江既白心情突然就好了。
河边刚好有棵树,坐在树下不晒,对面是一望无际的淡粉色玛格丽特花田,微风不燥,裹挟着河面微凉的湿意,很舒服。
这地方真的很适合画画。
江既白随便吃了几口自己烤的烤串,她皱起眉头赶快放下了,味道寡淡还焦得咬不动。
这味道真是不敢恭维。
江既白拿出平板来,脑中已经有了想要画的画面。
刚想动笔,江既白发现河对岸坐着钓鱼的身影有些熟悉。
她本来是没有将她脑中的那个人和钓鱼佬联系在一起的,所以并没在意。
河并不宽,所以她能看清对岸的人。
她仔细一看,那不就是穿着蓝灰色衬衣的顾墨阳吗?
江既白感叹京淮是真小啊,在这种河边画个画,都能碰见坐在对岸钓鱼的前男友。
对岸并不只是顾墨阳一个人,和他一起钓鱼的还有一个男人,此外顾,墨阳身旁还坐着个女人。
那女人是许佳曼。
江既白脑中一闪而过换个位置的念头,不过很快被平静的河水冲散。
这个位置既能遮阴风景还好,她凭什么走呢?
下午的团建江既白没有参加。
郑倩倩甚至没有通知她,当她听到一阵阵喧闹声从背后传来后她知道大概团建活动开始了。
当一个人在集体生活里没有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会觉得做什么事都很无趣。
其实这也合了江既白的意,陪着几个孤立她的人去参加一堆无聊的游戏简直是噩梦。
她不如自己在这里安安静静地把画画完。
她已经习惯了把自己隔绝成一个孤岛,在喧闹的人群中待在属于自己的那片寂静森林中。
顾墨阳的目光很快被河对岸的那抹浅粉色吸引。
他视线掠过河面,江既白今天穿了一件浅粉色的薄衬衫,半透明柔软的材质像某种蝴蝶的翅膀。
远远看过去和他身后的玛格丽特花田一样的颜色。
头发盘起来,露出雪白的脖颈。
她一个人坐在河边和身后嘈杂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身后绿意盎然。
她每次抬头,每动一笔顾墨阳的心就好像被抛进河中的鱼饵,扑通一声,然后微微漾开。
他喜欢她画画时目光灼灼的样子,他能看到有光亮从那双好看的眼睛中跑出来。
他也喜欢江既白的画,她的画自带一种惊人的生命力,无论是颜色还是用笔,他知道那是她眼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