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干笑:“两位,我们只是路过。”
盛栀看着张亦可身上的灰衣,了然,点头:“你们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张亦可略激动回复:“找得到!我们只是出来逛逛。”
盛栀食指在唇前比划了下,示意小声点为妙:“这么晚了,你们去和队伍汇合在一起,别乱跑,比较安全。”
“好嘞!”张亦可压低声音,点头,拉着庄婷,“走吧庄婷!”
走出几步,张亦可想起了什么,突然折返回来。
“美女姐姐!”张亦可把口袋里那个硬盘掏出来,递给盛栀,飞速轻声道:
“这是我在一个暗室里拿的,把它给你们吧。”
盛栀看着硬盘,又和谢北聿对视了下,接了过来。
她笑了下,问张亦可:“为什么给我们?”
张亦可如实回答:“因为我一看你们就超有安全感。我不知道它对你们来讲有没用,但是放在我身上没什么用,说不定对你们有用呢?再说了——”
盛栀看着眼前两个女孩看着自己,好奇:“再说什么?”
张亦可不好意思继续道:“这么说可能有点不礼貌,你挺像我的一个女神,她啊是我喜欢的舞者。”
谢北聿看向盛栀,轻轻勾了勾唇角。
张亦可意识到自己话太密了,连忙打住,“不打扰了,你们忙,再见。”
她那位舞蹈女神应该在舞台上,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盛栀轻笑,叫住了她:“请问妹妹,这东西是哪里拿的?”
张亦可回头,指了个方向:“那里有个密室,但还要走挺长一段,刚才另一头有人,建议别去。”
一听到密室,庄婷想起了刚里被关在笼子里的女人,也指了个方向:“我刚才也不小心走进了一个密室,那里有笼子,关着一个和姐姐你穿着一样衣服的人。”
盛栀看了看庄婷指的方向,意识到那应该是早上萧斯关薛月的地方,她点了点头,“谢谢你们。”
双方分别后,两人又走了一段。
谢北聿用手触着四周石壁和砖头的混合结构,低声道:“地底下这种形态,不难看出,几方人在混建,并且他们互相防着对方。”
盛栀点头:“真会整活,确实挖成了筛子。”
陡然间,谢北聿触碰到一块可被推动的砖块。
他们停住脚步。
砖块悄悄移动,一丝幽微光亮倏然涌了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人的细微对话声。
第98章 她倒在了血泊中
“这些你不要乱动,都是老大重要的东西,我要带走。”一道男声从缝隙传来。
“看看而已,这硬盘里面什么东西?有这么多备份?”一道女声不满回应。
谢北聿和盛栀隔墙闻言,冷不防齐齐看向盛栀手里标着“备份”的硬盘,若有所思。
里头继续传来女声——
“王飏,如果你没刚好路过,听到我叫,我今天就是死在这,你们是不是也不会来找我?”
盛栀认出这是薛月的声音,了然这是她和她同伙。
砖块移动的空间有限,只能留出一小道缝隙,供单眼观察。
盛栀透过缝隙往里头瞧,能隐约窥见堆叠东西的桌子、老式电脑、资料柜。
莫非,这就是刚才那个女生说的,拿硬盘的暗室?
结合这里的地形构造,倒是有这种可能,只不过她和谢北聿现在在另一头。
那个男的往这边资料柜走来,人影和声音飘近:“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他似乎在收拾什么东西,随即一个转身,盛栀蓦然看清他的身形、眼型和眼角横疤。
正是加州奥城闯入小楼,绑架她和沈时卿沈煜的为首者。
事到如今,她也不意外,转头用唇语和谢北聿简单表达。
谢北聿会意,待盛栀移开,他隔着缝隙看清了王飏的脸。
原来是这人。
里头,薛月拿起了一个硬盘看了看,突然对它产生好奇,打开老式电脑,将硬盘插入主机,
一边继续愤愤不平:“我就算被他们杀了,你也不会为我报仇对吗?”
王飏声音不耐烦:“薛月,不要做这种没用的假设,我已经给你把人绑来了,你还想怎么样?在自己地盘也能把人弄丢?你明知道今天我们有事在忙,就该注意点!”
薛月提高了音量:“我哪知道今天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有事反正都瞒着我!”
“我不想和你吵,”王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外面什么情况已经和你说了,他们会耗死在这,劝你别再关注他们。”
薛月拳头紧握,恨意蔓延。可他们三人肯定也在地道里,有人在帮他们!
眼前电脑已经读出硬盘资料,她翻滚鼠标随意浏览。
薛月盯着屏幕,眼眶睁大。
思索须臾,猛然顿悟。
她眸底亮起一丝奇异的精光。
正在这时,开门声响起。
沉斌负手走进来,他面孔冷沉,警告薛月:“以后没用的事少做。”
薛月视线从屏幕移向沉斌。
缄默片刻,她嘴角扯出诡异的弧度,幽幽道:
“谁说我做的事没用?或许,我们都有同类的敌人呢?”
空气陷入沉默。
沉斌看着电脑,眼皮莫名跳了下,阴冷的目光凝视她,“你用电脑看什么?”
薛月站起身,“王飏,你先出去。”
王飏不解。
沉斌开口:“王飏,把桌上的资料都收了,先去联系船过来吧。”
待王飏离开,沉斌走向薛月。
他往电脑屏幕上瞥去,眼神更加凌厉,“谁让你乱动我东西?”
“那怎么了?反正有那么多备份的。”薛月不以为然,
她端详沉斌片刻,目光残忍又好奇,
“爸,我真是很佩服你,我在想,你这脸,该不会是十四年前毁的吧?”
沉斌脸色变了。
隔墙,盛栀愣了下,谢北聿视线一凝。
薛月滑动鼠标停留在某个地方,继续道:“哦,当然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想说呢,你看——”
她指向屏幕,
“如果我说,我绑的是这个人的女儿,你是不是会很惊讶?”
沉斌看向屏幕,瞳孔收缩如针尖。
谢北聿黑眸冷沉,不动声色握紧了枪。
一霎间他意识到,室内对话中的“女儿”,可以直接排除沈时卿,
绝对指的是盛栀。
只可惜,此时他们隔着墙,只有一道细缝。周边没有入口,也看不清室内的人,根本开不了枪。
盛栀凝眸,思绪延伸。
“敌人”、十四年前、这个人的女儿……再联想到进岛以后发生的事情,一串串的线索逐渐汇联成面,
脑海炸开诡异的火花。
墙内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所以?你想干什么?”沉斌嘴角溢出尖锐的怪笑,同时手缓缓伸向腰侧。
薛月目光如针般锐利寒冷,她想干什么?
在沈家的那些年,她经常关注盛栀,她不只关注盛栀这个人,还关注过盛栀父母是谁,关注过谁喜欢盛栀。
多查询,多打听,要了解盛栀家庭并不难。
薛月的窥私欲似乎也用在了她一人身上。
薛月觉得,自己从小就不幸福,她的家庭从来不会以自己为中心、她不能当真正的大小姐。她经常把目光投射到相同境遇的人身上,寻找优越感,过后又觉得没意思。
后来,不知不觉中,她目光总是被盛栀吸引。
盛栀这人,有时阳光,有时沉静。在学校时不怎么主动交朋友,似乎都是别人来找她。每次在沈家宴会时,盛栀也不怎么说话,但始终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是这世界的一个旁观者。
明明盛栀和沈家没有血缘关系,明明她父母没了,应该不会比自己幸福。但薛月觉得她自带的那种无所谓气息,像极了大小姐派头。
薛月认为盛栀在装。
薛月在学校经常也能注意到她。比如盛栀会出现在各种文艺汇演,台下的男男女女总是齐刷刷看向她。
薛月认为盛栀爱出风头。
有一次,薛月看到盛栀在运动会三千米跑道上咬牙坚持,满脸通红。不知不觉中,停下脚步旁观。那一刻薛月很好奇,她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不体面的项目,跑得和其他人一样气喘吁吁、面目狰狞?
可恨的是,她连“面目狰狞”都有着某种蓬勃的元气。
薛月还是看着她跑完全程,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站在了三千米终点。盛栀朋友也站在终点,张开双臂,大笑着迎接她,她没止住,直接扑倒了她朋友,两人在跑道上哈哈着打了个滚。
那时薛月有一瞬间动容,回想起刚才她笑着跑向终点的模样,莫名代入了她的朋友。
后来放假薛月去沈家时,有两三次主动和盛栀搭话。不知为何,每次还没说两句,沈煜总是能蹿出来打断,然后用各种理由占据盛栀的时间。
几个月后,薛月谈了个学校外的混混男友,被她妈发现后,强制分手。那混混不甘心,死命骚扰,薛月一直躲他,混混便找了几个所谓道上兄弟,趁放学将薛月堵在胡同里欲图施加侵犯。
有电动车从一旁驶过,车上女生大喊:“你们别乱来!我已经报警了!”
薛月在惊惧中看清来人,竟然是她。
那些混混一听报警,抡起袖子抄起一旁砖头直接砸向电动车,盛栀一个躲闪,骑车往前冲去。
混混们被冲开,咬牙切齿喊:“追!”
他们一起追了上去。薛月没想到的是,不到一分钟时间,盛栀折返回来,电动车唰地一下停在她身边:“上车!”
薛月爬上车,挨在她身后,小电驴风驰电掣,发丝在空中被吹散。
盛栀一边骑车一边对她说:“其实我还没来得及报警,你要不要现在报?”
“不了,”薛月说,“我妈会打死我的,反正我也没事……谢谢你。”
盛栀把薛月载到家楼下,便挥挥手扬长而去,“我急着去练舞,有事你可以打我电话。”
薛月回到家,发现自己也没她电话,觉得那只是客套话。和父母说了那事之后,很快便转学了。
之后,她很少看见盛栀,她知道她很忙,忙得连沈家也很少去。有时薛月想起那天,会懊悔,为什么是她撞见自己不堪的时刻?
她怕被她看不起。
再后来,大家都抽条成像模像样的成年人,许多隐晦心思也藏在心里。薛月每次远远看着她,看着她愈发明丽的气质,看着别的公子哥对她献殷勤时统统被沈煜挡住,
她越来越恨她。
有时候,恨,比任何情感都莫名其妙,都来得长久。
莫名其妙在于,薛月讨厌她,可是有时候又希望她看自己一眼。
从笼子里醒来后,薛月很快回忆起昏迷前的事。
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究竟是自己小瞧她了,以为她跌落谷底只能选择依赖自己。
薛月看着沉斌,面部扭曲,
“我想干什么?帮我杀了她。杀了他们。在这地道,要找三个人不难吧?”
沉斌咧开嘴笑了:“我答应你。”
“但是,薛月,”没等她笑意绽出,沉斌突然举起枪,
黑黢黢的枪口对准她,目光如毒蛇般阴冷,“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要安分一点?”
薛月瞪大眼睛,面露惊恐:“不……”
砰的一声!
枪口喷出火舌,血溅满地。
薛月倒在了血泊中。
“你知道的太多了。”
沉斌面无波澜,收枪离开。
从砖缝透出的灯光倏然湮灭。
盛栀愣怔片刻。
她知道薛月已经死了,也从刚才三人对话中梳理了他们的关系,只是没想到一切都来得太快,自己会全程撞见这出。
转瞬之间,谢北聿已紧紧揽住盛栀,大步流星往回走。
目前于她而言,危机更甚!
每一秒仿佛都在被拉长一般,谢北聿心弦绷紧,手指骨节泛白。
直升机还有几十分钟便到达这里,他现在可以肯定,船也会比对方快。
现在,必须以最快速度,
悠长的地道暗淡沉闷,如蛛网般密密麻麻笼罩着五味杂陈的心绪。
盛栀捏着手上的硬盘,她知道萧斯的地下室角落也放着台老式电脑,如今这倘来之物宛若茫茫迷雾中推到眼前的一盏灯,只待窥得全貌。
她抬眸,与谢北聿视线交汇。
他看着她的眼,眸底灼灼,笃定地无声表达一同面对。
盛栀心底那一丝犹豫挥散开去。
一路回到地下室,萧斯还没醒,谢北聿将那老式电脑连接起来开了机。
硬盘插入,尘封已久的资料一一印入眼帘。
时间不仅追溯到十四年前,甚至更久。
资料里,是横跨多年,不同时期的“研究成果”。
每一次成果,都建立在屡试屡验的数据之上。
而每一条数据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数据伴随着影像资料,一一记录每次试验前后的“试验品”状态。
颓靡的气息,无望的挣扎,衰敝的身体。无辜之人丧失所有自由,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畸形扭曲、痛苦殒命的结局。
数据量惊人。
谢北聿握紧了盛栀的手。
盛栀轻轻摇了摇头,无声表示看得下去。
她猜到很快会看到什么。
长长的页数往下翻,到了“opposition Research”。
“敌情研究。”
我方的重要指挥官、军官、装备、作战战略与战术,以一种研究报告的形式呈现于对方的桌面上。
在盛怀蓁情报这页,细细评估了她的实力、装备、战术,以此分析之于她的攻防方式。甚至还留着,高价悬赏她人头的“内部信息”。
当然,不只是盛怀蓁,还有很多内容。接着翻,谢北聿也看到了关于谢时宪的“信息分析”。
谢北聿自小以来一直明白,这世上的政军、经济、文化秩序,实质核心都是人。风云变幻、波谲云诡的表面,反映的都是利益与利益、人与人间的博弈、决策、对局。
但在灰色地带以上,大是大非不能没有底线。
这些诉诸于对方纸面上的“情报”,对我方了解程度之深,要说当年没有内鬼渗透,也很难让人相信。
当年案子牵涉太广,据悉更高层级的内鬼也被揪出清算,是一次重新洗牌,算是毁得彻底。
如今,本该覆灭于过往的东西以一种荒诞的形式呈现于眼前。
盛栀此刻完全明白,萧斯他们为什么悄悄布设炸药、执意要炸岛。
所有实验室、最新的“配方”就掌握于刚才那人手上,如果那人继续活着,如果这些东西不毁灭,他正在卷土重来,继续草菅人命,挑起战争。而他背后,会继续掺杂他国难言的势力。
在看这个硬盘之前,或许一切是为了萧斯的搭救之恩,而眼下,这个岛,于盛栀、于谢北聿而言,
仿佛是命运之神下的战书。
只有必须毁灭一种选项。
萧斯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盛栀拔掉硬盘,和谢北聿走向他。
萧斯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自己年轻时刚入系统时一腔热血、鲁莽冲动的模样,有和自己队友并肩作战时的情形,有面对自己老师时隐晦难言的心思,有被现实鞭打过后的沉着淡定。到后来,是长期匿伏的无能为力,是同伴被杀害时的心如刀割,是独自忍受痛苦的孤军奋战。
最后,万虫噬身的折磨中,他隐约听见有人似乎告诉他:炸药或许可以引爆,胜利就在前方,你不能放弃。
是,他不能放弃。
他应该撑到最后一刻的。
萧斯咬着牙,缓缓睁开眼睛,全身像被剥骨抽筋一般,难受却又束手无策,但好在,似乎比发作那时好受很多。他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人帮自己换了衣服。
有陌生面孔映入眼帘,余声看着他:“醒了?”
“感觉如何?还能撑吗?”谢北聿问。
萧斯又看了看另一边的谢北聿和盛栀,“你们……”
“我是盛栀的丈夫。”谢北聿不加思索自我介绍。
盛栀示意余声:“我们朋友,一起的。”
“原来如此,亏得有你们,”萧斯了然点头,嘴角微弯,“盛栀,真羡慕啊,没想到你这么早成家。”
盛栀看着他:“行,能正常讲话,起来开会了。”
“……”
她是魔鬼吗?
这种语气……和她还真像。
沈时卿和沈煜在一旁小憩完也过来了。
几个人围在一起,又对萧斯复盘了一遍炸药布局可能性和初步撤离计划。
萧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岛上刚好分散有八片圆形的花圃,现在几乎都种着玫瑰,这事还是……就是我朋友还在时负责栽种的。我们可以先去花圃看看。”
那时候萧斯在忙别的事,有时跟着雷蒙德在m国,后来又跟着沉斌到港城摸寻线索,但不忘与他里应外合掩人耳目运送炸药,交由他慢慢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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