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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归(陆西悦)


周主事新闺女的弥月宴就在十五过后。
从京郊看望向禾回来的路上,顾筠就同夏琳琅说起了这件事。
“是刑部的周主事吗?”
顾筠点头:“大理寺和刑部同属三司,既是同僚,又托人送了帖子给我,于情于理都是要去一趟的。”
昨日下了一场大雨,车里还有些闷热,她摇着团扇的手慢了下来,偏着头问他:
“你今日怎么突然同我说起了这个?”
他失笑了一瞬,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后脖颈上揉了揉:
“你难道没听出来?”
“嗯?”她纳罕的出声,是她应当要听出来什么?
“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
她有些诧异的指了指自己:“我?”
顾筠点头,反问她:“不行?”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瞧她一副若有所思,陷入其中的样子,顾筠没忍住,曲起一根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
很轻的一声‘叩’响,下一瞬就见人捂着额头憋着嘴轻斥:
“疼…”
“瞧你一副忧思深重的样子,很难回答?”
她揉着额头,看着他不说话。
“嗯?”顾筠再次出声。
夏琳琅躲着他的视线,努着嘴:
“我又没说不去。”
顾筠略微低头,同她视线齐平,追着她的目光,让它避无可避:
“既然要去,那是在犹犹豫豫什么。”
知道躲不过了,她把手放下,捏住他的一根手指:
“这不是之前去的那两次宴会,好巧不巧的都闹了笑话,我害怕这次也…”
说起这事,第一次花朝的时候,她阴差阳错的穿错了衣裳,还误打误撞的闯进了他和圣上谈话的桃花林里,最后迷了路还是顾筠带她出来的…
第二次则是在许府,骆氏为了夏岭的仕途极力撮合她和崔尧相看,不欢而散过后又丢下她独自离去,最后,又是一身狼狈的样子遇上顾筠,被他捡走…
倒不是怕这次又出什么意外,总归不管发生任何事,顾筠总会护着她的,但越是如此她才会有所顾忌,怕自己不知不觉给他添了麻烦。
顾筠轻嗤一声:
“你是觉得我会怕麻烦?”
“可我不这样想…”
成婚之后就是夫妇一体,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顾家和顾筠,就担心稍有不慎……
“李循之前来同我送帖子时曾经取笑过我。”
你什么?”
他抱着双臂,倚靠在车壁上偏着头看她:
“问我如今怎么去哪儿都带着你,真有这么分不开吗?”
这话一下子勾起了她的馋虫:
“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是在欺负他孤家寡人,就提议说,我愿意游说他母亲,也给他寻一个体贴的夫人,这样他就不必艳羡我了。”
他这哪里是回答,简直是要将人往死路上逼,他那话没有否认,李循又是个藏不住事的,他既然敢认下来,那李循就敢往外去说。
别说这都过了好些日子,她估摸着如今恐怕整个三司都知道他要带她去赴宴的事。
“所以…”他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去还是不去?”
“去!”
不得不承认男人的激将法很是有用,事已至此,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咬咬牙便是不行也得行了。
离赴宴尚且还有几日的光景,她刚从京郊风尘仆仆的回来,几日未归,府里就又有了些琐碎的事情,好在事情不多,不会耽误几日后的赴宴。
赵娉婷的拜帖也见缝插针的在这时候送来,说是两人已经许久未见了,她甚是想念,邀她明日去酒肆一叙。
思虑着府里的事情已经忙的差不多了,大理寺也有了新的案子,顾筠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既没什么重要的安排,那赵娉婷这个约自当能赴。
顾筠知道她明日要外出,还特地将阿衡和马车都留下,以便她来回,时辰是早就说好了的,辰时末的时候她便上了车。
阿衡提前得了吩咐,知道目的地的没多问,安安静静的在门房以候差遣。
夏琳琅心里过意不去,上车之前同阿衡道了句:“有劳了。”
这话一出,竟让阿衡一个高高大大壮汉竟握着马鞭双手都在摆:
“夫人可千万别这样说,实在折煞属下了,今日大人叮嘱属下务必要将你安全带回的。”
夏琳琅看着他这受宠若惊的模样,没忍住掩唇一笑:
“但你这个样子会让旁人误以为我怎么你了,才会令你如此害怕。”
“我有那么可怖?”
“不不不,夫人人美心善,乐善好施的,是我,是我不会说话而已。”
“那你是怕你们大人?”
这次阿衡没急着回答,抓着马鞭的手有些无措的挠了挠后脑,应当是害怕说错话,半晌都没憋出一个字来,最后只能嘿嘿干笑了两声糊弄过去。
夏琳琅大致猜到了原因,同顾筠私下相处久了,她都快忘了在官场和公务上他还是那个不轻易言笑的大理寺少卿,也不知这人是有多凶,害的她连打听都没有门路。
嘴角忍着笑的同阿衡颔了颔首后,就拎着裙角踩着凳子就步上了马车。
几月不见,赵娉婷还是那副老样子,说不完的话,还有问不完的问题。
“这京城的夏天可真不是人呆的,才辰时刚过日头就这般毒辣。”
“你刚从外面进来,先坐下喝口凉茶,一会便好。”
夏琳琅先她一步进屋,已经倒好了茶水晾着,这会人刚踏进来,满身的热气,浅酌一杯凉茶刚刚好。
接过夏琳琅递过来的杯子,赵娉婷已经顾不上什么是女子的娇矜,仰头一口就饮下,又觉得不够,这才端起桌上的水壶又斟了一杯。
夏琳琅轻皱着眉看着她,又看了眼窗外的日头问:
“我同你前后就差半炷香,也没见有你说的这般热?”
又是一口饮尽,她手里的茶壶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嘴里就又开始喋喋不休了:
“那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从府里走路过来的,而你可是乘马车来的,这坐着乘车和顶着日头走路能一样?”
“你既看到我在车上,怎也不知唤我一声?”
喝了水,解了渴,赵娉婷终于不慌不忙的慢腾腾坐下,话里话外都在揶揄她:
“可不兴这样,那可是你家夫君特地为你准备的马车,我上去成什么样了?”
那马车,懂内情的明白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是谁的,眼下又是上朝的时辰,马车出现在这里能说明什么?
夏琳琅算是听出来了,她这好友是故意在调侃她,但同顾筠相处久了,她似乎也练就了一张厚脸,竟丝毫不觉得难为情,依旧能一本正经的回赵娉婷:
“如果只是同乘一车的话,我倒觉得无妨。”
赵娉婷没大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嗯?”
见此,夏琳琅装作思考的样子,想了半晌才回:
“难不成你会对我心生爱意,求而不得要将我强抢而去?”
赵娉婷属实没想过这话能从她嘴里说出来,被堵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又看她脸上越来越深的笑意,这才反应过来是着了她的道,当即就恍然大悟:
“好呀你个夏琳琅,如今都学会给我下套了!”
夏琳琅这会已经快要笑出声来,捂着嘴就要忍不住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呢!”
赵娉婷是知道她性子的,寻常之中是断不会说出这样的玩笑话来,心下想了想,她挑着眉看她:
“啧啧啧,且瞧你这说话的语气,颇有你家顾大人的风范,可是成婚之后被宠的无法无天了吧?”
夏琳琅半掩着嘴:“哪有你说的这样。”
赵娉婷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继续追问:
“那你便说说,这成婚都小半年了,就没点不一样的?”
夏琳琅:“你指的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赵娉婷已经在点头,夏琳琅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脸厚归脸厚,有些话真要无所顾忌的说出来,她还是觉得难以启齿的。
“就…就那样啊……”
回答的也就支支吾吾的。
“那样是哪样?”赵娉婷连续问。
“你别又是害羞了?”
夏琳琅实在是憋不出来,又不想她赵娉婷继续问下去,索性有些话又不会传到顾筠耳里,半真半假罢了,豁出去一把:
“就是和你想知道的一样,这总行了吧。”
“这样啊…和那野史话本子上说的比又如何?
听听这究竟是什么话,她赵娉婷闺中闲来无事的时候,难道还看那种东西吗?
“你…还看那种东西?”
她无所谓道:“略懂皮毛,哎呀,你别打岔,快说啊!”
“到底是厉不厉害,行还是不行!”
这问题问的,她还能说不厉害,不行?当然是要说厉害,行了。
后面赵娉婷问了些什么她都记不清了,反正都挑顾筠的好话来说。
“那么厉害吗?”
“那你是什么感觉?”
“我说夏琳琅,你们夫妻俩就不能节制一点?都大半……呜呜呜。”
虽说这是在雅室里,但夏琳琅心虚,总觉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周围像有眼睛在盯着自己,连忙捂着赵娉婷的嘴,害怕后面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我的赵大小姐,您老是想把所有人都招来吗?”
赵娉婷动弹不得,摇摇头不行,眨眨眼也不行,最后还是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夏琳琅,反复几次摇头又眨眼,才让夏琳琅放开她。
“那看来他顾少卿这次是当真了?”
夏琳琅忍住想继续捂她嘴的冲动,点点头:
“嗯。”
“特地去求赐婚的旨意也就罢,还算好时机陪你回门,在你那爹娘面前给你长脸,啧,旁人面前都宠成这样,难以想象私下里又会是怎样。”
“哎…你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归宿,我自然是放心不少,也不必再担心,这偌大的京城日后没人护着你,替你撑腰了。”
夏琳琅不住的在点头,是为了附和赵娉婷说的话,也时不时的还会回应一两句。
眼神不经意间看向了窗外,赵娉婷突然‘呀’了一声,她一
深一浅还在点着的头一下就立住了,美目圆圆的看着人就问:
“怎么了?”
听到声音后收回视线,看到夏琳琅懵懂的样子,她有些懊恼的拍了拍额头,这才找补的解释:
“没怎么,我想应当是我看错人了。”
好奇心驱使,夏琳琅顺着就往窗外看了一眼,也除了来往过路的行人和车马外,无甚稀奇的地方。
又说起一日后要去周主事家开宴的事,夏琳琅这才知道赵娉婷的父亲,也在受邀之列上。
“你也要去吗?”她问。
“怎么,听你这口气,也会去?”赵娉婷反问。
夏琳琅点头,顺势就说起了顾筠让她一道去的事。
“我怎么听你这意思,觉得你是在同我说你们夫妻有多么恩爱。”
她不认同,捏起已经凉透的杯盏饮下满满一大口:
“你知道的,我是向来都不爱这种场合。”
拘谨约束,所为还处处受限…
赵娉婷不置可否,支着下颌颇有兴致的同她分析:
“既如此,那便是你家顾大人在蓄意而为了。”
夏琳琅:“这有什么可蓄意的目的?”
“怎么没有!”她立即反驳。
“你想呀,你们成婚都要有大半年了,还从未一起出现在此类的正经场合过。”
她听的似懂非懂,但总归是听出些名目:
“你是说…”
赵娉婷点头,眉眼间带着点‘不出所料’的意思:
“他分明就知道你不喜这种宴会,但还是连哄带骗的让你点头,不就是想将你带到众人面前,这心思还不够明显?”
赵娉婷还在继续:“可别告诉我说,你没看出来他有这心思?”
“有这么明显吗?”她问。
对面的人点头,肯定的回答了一句‘嗯’。
夏琳琅自觉自己这话问的,颇有些像白眼狼,但她怎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顾筠这次看似是在给她挖坑,引她入局,可说到底不过就是想让他们夫妻俩在这种场合里露露脸。
但这些年来她性子养成就是如此,不仅不爱出风头,人前人后皆是能避则避。
这会被赵娉婷数落的缩了缩脖颈:
“我只是不想出风头罢了。”
周主事这次喜得爱女,高兴都来还不及,早就扬言要大肆宴请,她都不用多想就能猜到,届时不仅整个三司的同僚都会来,朝廷里相熟的人也都会到,现在光是想想那场景,偌大的一个府里围绕着一大群人,乌泱泱的在那聊天,间或还要用余光来打量她…
赵娉婷一听皱眉问:
“这有何难?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般小了?”
大抵也是被她说的激起了好胜心,是啊,这又有何难?他们既是夫妻,就算举止亲密,形影不离不也都是情理之中,又理所应当的事情?她是在担心什么。
换言再说了,索性就算天塌了,还有个高儿的顶着,左右顾筠到时也会同她一道,又有什么好怕好顾及的?
她正了正色对赵娉婷说:
“你说的没错,这又有何难,反正有他在,总是错不了。”
不就是再多受些旁人的注目,反正她这些日子也同顾筠学到不少东西,脸厚便是最最好用的一个,此时都不用,还更待何时?
怕了拍脸,又替自己壮了壮胆,直到这会才后知后觉身上发了汗,连额头都出了些细密的汗珠。
“娉婷,我要出去一下。”
她要出去洗把脸,再透口气。
赵娉婷看了眼她的面色,边咽下喉头的茶水,边点头回:“那你快些回来。”
雅舍是在酒肆的二楼,尽头处便是净室,出了门她先是深深吐了一口气,跟着转身往净室走去。
方才的一腔‘豪言壮语’着实费了她不少心神,心情一会还平复不下来,她悄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以作安抚,头就略微低了些,没大注意前路上还有人。
直到抬头的时候,目之所及才看到面前有个黑影,本就走的有些急,没等慢下来时,人就已经撞上去了。
“嘭。”的一声。
好在她及时收了不少的力气,对方身上也没什么利器,大家都没受伤,也没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
但她深知是自己的原因,撞上后便赶紧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你有没有受伤?”
她脑袋被撞的晕晕乎乎的,方才头也只抬到一半,余光里的只看到是个男子,别的什么都不清楚了。
对方没有回答,就这样站在她面前,她心觉的奇怪,揉着脑袋将视线继续往上抬。
‘冤家路窄’四个字才刚从脑子里冒出来,就又听见那令人犯恶心的声音。
“哟,这不是夏家大小姐嘛,数月不见,还是那么风采依旧。”

这会时辰尚早,酒肆的二楼几乎没什么人,过道里都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而李二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能清楚的在四周回响,又一字不落的落入她的耳中。
之前的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是以当夏琳琅在看到李二的第一眼时,并未能及时的认出他来。
直到那浮浪又不庄重的话又从男人嘴里无所顾忌说出来时,熟悉的记忆这才逐渐回笼。
夏琳琅就这样微微抬着头,面色无波的看着来人,并没有出声,倒不是因为害怕,是觉得恶心。
一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深深皱起眉头看着面前的人,心里却是在往前走继续去净室,还是直接转身回到自己那间雅舍之间做最后的决定。
大抵是看着人一直没说话,又这样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自己,李二竟也觉得有些稀奇。
两人之前就认识,哪怕是那件事闹的人尽皆知,他颜面受损后被长辈放出京躲了数月才回来,但当再次见到夏琳琅时,那些看似偃旗息鼓的心思又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
毕竟士别三日,尚能令人刮目相看,而距离上次的不欢而散,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人的气质是会变的,可他却觉得似乎连她面容也发生了不少的变化。
正如一朵含苞待放羞羞答答的月季花,经过一年时间的沉淀,终于舒展绽放了所有的花瓣和叶片,漂漂亮亮,娇艳欲滴,好看极了。
可就在李二抱着双臂,用他以为的赞许目光在打量的时候,夏琳琅已经快速的做出了决定。
净室所在的位置在走廊的尽头,而要去那里,就要越过李二才能过去,她嫌脏,就算是看一眼都觉得令人作呕,这走廊狭窄,要越过去,两人免不得会有所接触。
心里有了计较和想法后,根本不用过多的思虑,她转身便往来时的路回去,不想继续同他呆在一处。
动作有些着急,悬在脚踝上的裙摆摇摇晃晃的划出不规则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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