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什么火,还不是某人禁不住事,身子里起的□□…
夏琳琅也是第一次知晓,就连顾筠也会有禁不住事失控的时候。
那把所谓是她挑起来的火,最终还是反噬般的烧回了自个儿身上,只得由她来灭。
床榻在轻微的晃动着,木质结构的连接处发出吱吱的响动,四周的幔帐落下,闷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浑身汗淋淋的趴在顾筠身上,没什么力气的嘀咕了两句话。
究竟是说了什么,她已经记不大清了,而唯一能确定的是,应当不是什么好话。
顾筠也不恼,笑着抚了抚她光洁的后背,慢条斯理的将身后如瀑的青丝都拨到一边耳畔,细软的发丝有几缕缠到他的手上,密不可分似的,一如他们现在。
终于,顾筠道了句‘遵命’后,她才终于又躺回了榻上,耳边是哒哒的脚步声,忽远忽近,她没心思去在意。
干涩又微疼的喉咙,像日晒已久的田间,清甜的甘露能抚慰着泛疼的地方,夏琳琅忍不住的想拥有更多,泊泊吞咽的水声正诉说着她的渴望。
心急到一时吞咽不及,一缕水珠便顺着嘴角的位置倾泻,可还没来得及留下痕迹,她就感觉肩头被人摁住。
“嗯……”她意识早就涣散,连日来的劳累在加上今晚的放纵已经是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样子。
察觉到自己的动作被打断,夏琳琅想要睁眼,却抵不住浓浓的睡意,只短暂发出一道声音后,咽下嘴里最后的一口水后便睡了过去。
纵使心里还有一腔的责怪的话,也不得不留到梦里去同周公诉说了。
等到再次恢复意识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隐隐泛起了鱼肚白,她眯着眼睛呆愣的看着透过隔窗落进来的光线,有那么一瞬的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倒也没为难自己,想不起来索性就不想了,正好重重的眼睑又要耷拉下来,倒不如随了自己的心意,又打算重新阖上。
“别闭,该起身了。”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是侧着身子睡的,后背朝外挡着愈发耀眼的光线,隔着薄薄的锦衾,就感到被人轻拍了一下。
伴随着瞌睡被人吵醒,熟悉的声音入了耳,昨晚的记忆也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涌来。
不管她是求饶还是扮弱,甚至到了最后还心口不一的直唤他夫君时,这人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一个劲儿的还要,还骗她说就快了,那哪是就快了,如同望梅止渴,给了你一个企盼,结果却是遥遥无期……
她昨晚可是被他骗的迷迷糊糊的,累到倒头就睡,这会是想起来就生气,一想到那些画面…她甚至都不敢去想。
人怎么能得寸进尺成这样。
越回忆,脑子就越清醒,身体里残存的睡意也消失不见了,眼下始作俑者就在身后唤她起身,赌气似的,就是不想起。
而顾筠方才已经看到她睁眼了,但这会拍了她好几次也不见人有反应,稍微一想就能猜到是为何。
停下动作,他俯身靠近,高大的身躯往下压,即使闭着双眼也能感受到那股压迫越来越近,夏琳琅心虚,眼睛没忍住动了两下。
“为何装睡?”
夏琳琅知道他已经看出来了,但小心思作祟,依旧是按兵不动的闭着眼睛。
顾筠凑到她耳边,热热的气息一下下的吐在她耳侧:
“真睡着了?”
夏琳琅:“…”
下一瞬顾筠起身,黑压压的光线消失,夏琳琅几不可查的小小叹了一口气。
顾筠看得一清二楚,勾着唇角在说:
“我知道彤彤这是累了,若是不想起也无妨,为夫虽说是个文官,
但抱你上车的力气还是有的。”
他在说什么?还是她听错了?顾筠是打算就这样抱她去马车上?青天白日的,巷口又人来人往,真要这样做了,她也算是名声大噪了。
没法再继续装下去了,而为了掩饰自己装睡这一事实,她装作刚醒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甚至还打了一个呵欠。
眼睛上覆了一层水雾,她看着顾筠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什么时辰了呀?”
顾筠没说话,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夏琳琅被他看得心虚,拨了拨耳边的碎发,就听他说:
“辰时都快过了,你若是再睡会,兴许到京郊的时候能赶上庄子里用晌午。”
她这次睡的沉,一觉醒来便是这个时辰了,记忆中,还从未有起的如此晚的时候,再也不敢耽误,急急忙忙掀了被子就要下榻。
昨晚的‘火势’太大,她的辛劳半点都没有白费,当双脚实打实的踩在地上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发软。
好在男人还有点自知之明,及时就揽住她的后腰,夏琳琅还是有些气不顺,站稳之后没大领情的瞪了人一眼,颇为生气的拨开他的手,三两步的就往妆台走去。
“怎么了?”
“你,离我远一点。”
“为何?”
“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筠跟在她身后也往妆台这边来,擒着笑意,明知故问的在说。
“你是在说昨晚的事情?可我怎么记得是某人先主动的?”
夏琳琅捏着梳子的手顿了一下,转过身来说:
“就算是我先主动的…可你也太禁不住事了…”
顾筠边说,脚步也没停,这会已经走到她跟前,一把接过她手里的梳子,另一手压着人的肩,顺势将人又推了过去。
铜镜里,两人四目相对,顾筠给人梳着头,面不红,气不喘的回道:
“都是那种时候,你要我怎么忍得了?”
夏琳琅:“……”
“你力气那么大,我脖子都被你给拽下来了,嘴角也撞疼了,见你如此,我不是应该投桃报李,回应你一下?”
她又瞪了他一眼,不许他再说,努了努嘴:“倒也不必如此报答。”
“那应当怎样?”
看了镜子里的人一眼,天光越来越亮,时辰也是愈发的晚了,叹了口气说:
“明明就说好了今天要去看阿娘的,哪知闹得这会都还没出门…”
“阿娘不会怪你的。”
她抬头看他,即使知道晚了一会也没什么大碍,但还是将所有的错处尽数算到他头上,有些埋怨的看着他。
“我会去向她解释,是我没有忍住,我想我这个年岁,阿娘她应当是会原谅我的。”
“……”
“何况,我才是主谋,彤彤你只是从犯,为了迁就我才会如此…”
她倒是很佩服顾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怎么能忍得住面不改色的说这种话,但人都已经将错处尽数往自己身上揽了,她自也不会拒绝。
顾筠早就已经收拾妥帖了,就等她拾掇好便可以出发,夏琳琅今日的装束从头到脚都是顾筠给打扮的。
盛夏的季节,她一身湖绿的衣裙,颜色过于鲜艳浓稠,但眼下是夏季,衣衫被外面的日光一晒也显得谦逊不少。
炎炎的夏季,配上这身凉爽的绿色,反而能让人感到舒心不少。
夏琳琅却感觉有些不自在,走出房门到了出府的檐廊下时,还是没忍住扯了扯顾筠的袖子,男人放慢脚步,侧目看着她,问:
“怎么?”
“一会去见阿娘,我这样穿会不会不合适?”
他挑眉:“哪里不合适?”
夏琳琅看了看被风吹起来的衣角:
“会不会太鲜艳了些。”让阿娘觉得我不太稳重。
后面的半句话她没说出来,顾筠却已经猜到她心里所想,捏了捏掌心的小手,笑意直达眼底:
“不会,我阿娘喜欢漂亮的。”
“油嘴滑舌。”话是这样说,可她说这句话时,眼角也是抑制不住的往上。
“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顾筠没浪费时间,牵着人继续往前走,快要到大门的时候,扶着她让小心门槛,嘴里还一边再说:
“倒也算不上是什么真话,只是阿娘向来疼我,我喜欢的,她一定也喜欢。”
两人就这样不慌不忙的往京郊赶,不必赶时间,就当是夫妻俩出门游玩一番。
向禾就葬在京郊那庄子附近,出门时还是当头的烈日,这会就被一朵厚厚的云挡住,空气依然很潮热,但毕竟没有日光照射,能卸掉一大半热气。
顾筠先行下车,在车下将伞撑好后才牵着夏琳琅出来,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顾筠确一身清爽的撑着伞立在车下等他。
这还是第一次和他同撑一柄伞,有些不大习惯,走到伞下的时候,甚至还看了他两眼,努了努嘴:
“你今日怎这般周到……”
两人并肩同行,顾筠将伞往她那边偏转一些,确保人不会被太阳灼到: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
“你以前可不这样。”夏琳琅说。
他举着伞,悄悄将身子偏向她:
“那敢问彤彤,昨天晚上可还觉得周到?”
她身形一顿,本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但一想到他满脸得意的样子,还是不想认输,正了正身子回:
“还行吧。”
“就没别的评价?”
“就这些…”
“可我怎觉得彤彤应当嘉许我一番。”
夏琳琅咬牙切齿:“我猜顾大人的脸面已经有京城的城墙般厚了,不需要嘉许…”
两人边说边走,没过一会就到了,天上的太阳这会是彻底被遮住了,顾筠也适时的收了伞,置于一旁的地上,伸手就牵过夏琳琅的手。
片刻之前还在调笑的二人,早已默契的收敛了笑意,并肩而立的站在墓碑前。
碑的周围干干净净,没有一根杂草,可见顾筠常年都有安排人在这里看守照应,碑上刻着向禾的生辰八字,以及去世年岁。
都说睹物思人时,情绪极难控制,夏琳琅担心顾筠触景生情,五指紧紧的捏着男人的大手,丝毫不敢放开。
顾筠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伸手将她往身边拉了拉,这才开口:
“彤彤,唤人。”
夏琳琅看着眼前的墓碑,没有丝毫的犹豫:
“阿娘。”
“叫的挺顺口的,莫不是昨晚背着我练过?”
闻言,夏琳琅掐了掐他的虎口:
“阿娘面前,你正经一些。”
他笑:“你都说了这是阿娘,又不是别人,不正经又何妨。”
夏琳琅皱眉,看着墓碑同‘向禾’告状:
“阿娘,你别看夫君这会巧言令色的样子,若不是亲人和挚友,他是不会这个样子的。”
他凑上去:“那你且说说,我平日里是什么样?”
古板,无趣,寡淡……,哦,那一张脸永远都像冰山一样,没什么神色和表情。
但她没这样说,撅着嘴将人推开,而后则蹲在墓碑前,扫了扫墓碑上的浮尘。
山风不小,将两人的衣角搅弄在了一起,夏琳琅没去理会身边的人,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还在同向禾聊天。
“夫君自小就在祖母身边养大,公爹公务繁忙,对他难免照顾不及,他虽嘴上说着不在意,可我看得出来,每每说起阿娘你的时候,夫君的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之前的那些年,他是独自走过来的,性子难免冷了些,也直了些,但请阿娘放心,我如今既嫁给了夫君,就是夏家的儿媳,只要夫君不赶我走,我便不会离开他。”
“我知阿娘你去的早,心里定然放心不下他,可我今日说的这些话也是发自肺腑,也请阿娘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夫君,一路都会陪着他。”
山风呼呼啦啦的在吹,卷的夏琳琅
的声音都忽高忽低,身边的顾筠却一字不落的听进耳里,也落进了心里。
他蹲在夏琳琅身侧,眼神没去看墓碑,就这样侧着头看着她,等她说完都过了一会才问:
“就这么想照顾我?”
这人真是扫兴,哪有听人说话听一半的,真是不想理他:
“不想。”
“可我听懂了。”
她拿眼睨他,像是在问他听懂了什么。
顾筠脸上出现了一个好大的笑意,拉着人的胳膊起身:
“听懂了你是在阿娘面前对我示爱。”
“顾大人真是不知羞,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勾着唇角,偏过头去偷笑,嘴硬的不承认。
“我亦如是。”
“嗯?”
风太大,她没大听清,努力抻着身子凑过去听,就被顾筠握住了脖颈,热热的气息即刻就喷在耳边:
“那也是我,对你的承诺。”
“彤彤,这辈子既嫁给了我,便别再想离开。”
什么劳什子两年之期,什么时辰一到就和离分开,通通都见鬼去吧,事到如今,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也不会放她离开。
“你是我顾筠的妻子,一辈子都只能是顾筠的妻子。”
轰隆隆,轰隆隆。
说来奇怪,方才还大亮的天空,顷刻间就变了一个天色,雨滴稀稀拉拉的就开始往下落。
夏琳琅的脸上也落了两滴,她看了眼头顶,乌云密布的样子,还隐有闷雷的声音传来,没忍住笑出了声,对着耳畔的人讲:
“方才还好好的,这一眨眼就变天了,莫不是你在胡乱许诺,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顾筠:“我说的句句属实,字字恳切,我猜,应当是老天爷想要祝福我们,这才突然变了天,好让我们都记起当初在酒肆门外,你同我离开的那一日。”
夏琳琅微讶:“你还记得那日?”
顾筠点头,若有所思:“大概还记得,是有个美丽的姑娘,孤零零的蹲在酒肆外的墙角躲雨,眼睛还一直盯着水里的绿豆糕在看。”
那段记忆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好,而她所有的好运大概就是在那一天里遇上了路过的他。
“那天是我来了京城以后,过的最伤心,最无助的一天,京城的家不像家,昌平的家又不算是我的家,我就好像进入了一盘死棋,怎么走都走不出一条生路来。”
顿了顿,她抬眼看了看他:“有时我甚至都不敢去想,要是那天没遇上你我该如何。”或者说,若是那天她没答应跟他离开,现在又会是何去何从。
她的声音渐小,零星的雨滴倒是有了渐大的趋势,顾筠没过多的思考,下一瞬就牵起了她的手,十指相扣的往来时的路上去。
厚厚的云层里,闷雷声阵阵,催的人脚步都不敢停。
他走在前探路,小心的护着她,一步一个脚印的踩的实在,这事要换做旁人遇上,怕早就手忙脚乱,偏生他就是不疾不徐,永远都是那副沉稳的样子,让人一看就有了主心骨。
“不应该说是你来遇上我,而是我来遇见你,何况我们之间的缘分远远不止于此,只是一次偶然罢了,还不足以就此分开我们。”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轻笑,为他这自信过头的语气:
“你倒是一点也不自谦,就不怕真的一语成谶?”
前面有个青石铺就的台阶,下了雨就变的湿滑,顾筠先行下去,跟着就回身将她抱了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
动作连贯,如同他说话的语气:
“事在人为,从尚书府回来的那日我就已经确定,即使你不来找我,我依然会去找你。”
“那不就成了死缠烂打?”
这场雨像是诱发了她身体里的小坏蛋,屡屡想做坏事,好借着这场倾盆的大雨好好放肆一回。
前面的顾筠脚步微顿,回头一眼就看到她眼里的狡黠,伸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水珠,有些不大同意的摇头:
“可我更愿意称之为‘徐徐图之’。”
她笑的没法,看见男人这个样子忽然就不想再走了,拽住他的衣角,上前一步走到他跟前,伸手点了点他的面前的衣襟,颇有些无理取闹似的说:
“我突然不想走了。”
“那可怎么办?”
他故意问,是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但就是不主动说。
夏琳琅心照不宣,没同他客气,直截了当的说:“我想你背我。”
像是特意就在等她的这句话,话落,顾筠面上没有丝毫的不悦,即便鬓角已经被打湿,也还是那副矜贵自持的模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跟着转身,蹲下,在最后的一个回眸里淡淡说了句:
“原为夫人效劳。”
就像今天的这场大雨,仿若是真的想要提醒他们之前的回忆。
没了上次的行色匆匆,惴惴不安,两人就这样依偎紧贴的前行。
盛夏的雨来的集且密,狂肆的山风过后,就是密密匝匝的雨珠砸下来,山路难行,顾筠坚实的手臂将人稳稳的揽在身后。
雨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但夏琳琅这次全然没有当初的无助之感,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挺括背影,即使在这有些微凉的雨中,也只感到心里热热的熨帖不已。
说的没错,的确是徐徐图之,从前是他对她的徐徐图之,可现在,夏琳琅却觉得自己已经义无反顾的深陷了进去,徐徐图之的人反而成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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