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么装个大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也越来越冷,十二月初的时候,村里下起了第一场雪。
现在已经是最后冲刺阶段,楚颂堆雪人都找不到同伴,只好作罢,然后被叶秀枝提溜回家,专心背书。
考点设在镇上中学,楚颂一行人头天晚上就到了镇上的招待所,叶秀枝操碎了心,一会儿担心起晚了赶不上,一会儿担心错过时间,又担心从村里到镇上的路途中出什么意外。
最后,她咬咬牙,提前一天住进镇上的招待所,花钱图个心安。
这天晚上,叶秀枝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着,比高考生还紧张。招待所的窗户上覆着层薄霜,天刚蒙蒙亮,她就轻手轻脚起了床。
门口的早点铺出摊,沸腾的热气裹着油条的香气飘得很远。
叶秀枝一眼就瞅见炸油条的铺子,摊主正用长筷子翻着油锅里金黄的油条,锅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叶秀枝心里一动:“同志,给我来三根油条,再要六个煮鸡蛋。”
“好嘞!”摊主麻利地用油纸包好油条,又捞出旁边锅里带着热气的鸡蛋,“哟,你这是给孩子买的吧?瞧着像是要考试的,一根油条俩鸡蛋,准考一百分!”
叶秀枝正是这么想的,听见这话,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她连忙接过东西,揣进怀里捂着,“对,几个孩子要去考试呢,借您吉言,借您吉言啊!”
冬天凉得快,她一路小跑着回招待所,
推门时还特意放轻了声音。
楚颂刚睡醒,眼睛半睁未睁,头发乱糟糟得像个小疯子,还处于待机状态。
她闻到油条的香味,“娘,你买油条了?”
“赶紧起来,趁热吃。”叶秀枝把早点放在桌上,又转身去给楚颂倒热水,“今天考试,吃根油条两个鸡蛋,图个好兆头。赶紧收拾起床,我去隔壁把老二和宝姝也叫过来。”
楚颂凑到桌前,看着油纸里金黄的油条和圆滚滚的鸡蛋,忍不住挑眉:“娘,你怎么还信这个?这是封建迷信。”
“管它有没有用,试试总没错。”
楚颂乖乖去洗漱,等她回来时,项宝姝和楚衡都已经收拾妥当吃上早饭了,叶秀枝帮她把鸡蛋剥好。
“赶紧的,就等你了。”
楚颂没忍住犯点小贱,“娘,我是不是应该先吃油条再吃鸡蛋?按顺序来,不然考了1分或者10分,那怎么办呀。”
叶秀枝:“……又讨打是不是,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本来就是嘛。”
楚颂贫嘴归贫嘴,迅速解决好早饭,一行人收拾妥当,拎着装有文具的布包往镇上中学走。
雪后的路有些滑,叶秀枝一路上都紧紧牵着楚颂的手,生怕她摔着,摔伤了胳膊或者手,那就完蛋了。
楚颂万万没想到,她还没怎么样,叶秀枝先得了考前焦虑症。
这会儿,校门口已经挤满了人,都是送考的家长或者考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紧张又期待的神情。
叶秀枝唠唠叨叨地把考前注意事项又重复了遍,别说楚颂,楚衡和项宝姝都有些无奈,只能连连点头。
眼见到了时间,楚颂跟着考生队伍进考场前,叶秀枝又单独拉住她,从兜里掏出几块水果糖塞到她手里:“揣着,要是脑子转不动了就含一块,听说能提神。”
“……”楚颂无奈地把糖揣进兜里,又挥挥手,“我们进去啦。”
“去吧。”
看着几个身影消失在考场门口,叶秀枝才松了口气,却又立刻揪紧了心,她嘴里小声念叨着:“肯定能考好,肯定能考好……”
第一门是考语文,这个贫瘠的年代,连高考的考卷都印不清晰,模糊的试卷上散发着浓浓墨水香。
至于题目,对于楚颂来说,称得上降维打击。总共七道大题,标点、填空填词、病句修改、阅读理解以及作文等,全都不难。
为了不给其他考生造成心理压力,楚颂难得良心发现,没提前交卷走人。
下午是数学,对比语文,加了些难度。但也无非是函数方程和几何,求体积求面积。
剩下两门政治和文综,楚颂毕竟不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人,政治敏锐度不能完美契合,但也无伤大雅。
总而言之,高考顺顺利利完成。
有人欢喜有人忧,一出考场就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紧张地复盘题目和对答案。
叶秀枝反而一扫常态,没有多问,考都考完了,又不能反悔,都过去了,还不如往前看。
叶秀枝:“走,都辛苦了,今天请你们几个吃顿好的。”
楚颂期待地看着人:“吃什么?”
“咱们上国营饭店,吃牛肉面去。”
楚颂:“……你也太抠门了,就这。”
叶秀枝白她两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钱哪有那么好赚,以后你上大学,这里那里的,不需要花钱啊?”
“说不定我考不上呢。”
结果又是收获一个警告的眼神。
叶秀枝点了四碗牛肉,又点了盘时蔬和红烧肉,逗闺女归逗闺女,她真不至于那么抠门。
几人吃饱喝足回家,高考暂告一段落。
“楚仙仙!仙仙!”
楚颂正被她娘指挥着干活,蹲在地上一团,卖力拔着地里萝卜,听见门外声音,她果断扔下手里萝卜,撒欢跑出去。
叶秀枝好笑地埋怨:“哎哟,懒驴上磨。”
楚颂:“倪捷雅?你怎么来啦!”
倪捷雅早就想来了,碍于楚颂是高考生,怕耽误人学习,这才一直忍着。这不,高考一结束,她立马收拾东西上门。
楚颂现在可是她的宝贝狗头军师。
“我过来,是想透露你一个好消息。”
楚颂:“什么好消息?”
“你之前不是告诉我,要多打广告吗?我听你的,一直在四下打点走关系,这不,电视台那边终于松口,说可以给我们三十秒的广告时间。”
“真的?”
“真的!”
楚颂:“是个好消息,那这三十秒的广告,你准备好了吗?”
倪捷雅点头,“我已经有想法了,准备再问问你的意见,对了,你现在有时间吗?”
和拔萝卜一比……楚颂果断做下决定,“有,我可太有时间了!”
倪捷雅笑起来,“那太好了,我今天是骑自行车过来的,正好可以带上你。”
“站住,想跑哪去?”叶秀枝悄无声息出现在楚颂背后。
“娘,我是要去办正事,不信你问……”
叶秀枝给她扣上帽子,瞪人一眼:“就这么跑出去,冻不死你。”
楚颂黏黏糊糊地靠着人,“娘,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少来。”叶秀枝塞给她零钱,“出门在外,不占人便宜,也不被占便宜,自己兜里要有钱。”
“知道啦。”
倪捷雅噙着笑,瞧着这一幕,“叶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人的。”
叶秀枝对人倒是挺信任的,知道柴雪琪也在她纺织厂里上班,热情地给人塞了包干咸菜,让她带回家吃。
倪捷雅和人推拉了好半天,盛情难却,最终还是收下了。
路上,她感叹道:“叶婶对你真好。”
楚颂得意:“那当然啦,也不看是谁。”
倪捷雅的广告初步想法是找演员穿上三厂的衣服,像走T台秀一样挨个展示衣服,楚颂看了看,摇头否决。
一是演员和不够亮眼,二是挨个展示起来,太浪费时间不说,能不能踩中观众的购买欲望也是一个问题。
倪捷雅虚心请教:“说的也是,那该怎么拍?”
“广告嘛,就是要展示幸福美好的一面!让观众看见后产生幸福的错觉,自然而然就会被吸引。”
倪捷雅喃喃:“……幸福。”
“没错,幸福。”
“可是……每个人心中的幸福应该都不相同,该怎么展示出去呢?”
楚颂问:“捷雅姐,你的幸福是什么?”
“当然是看着三厂做大做强,这也是我最大的愿望。”
“那你再想想,在一个寒冷的雪夜,有一桌子好酒好菜,我和你畅聊到天明,你会感觉幸福吗?”
“这……”倪捷雅想了想,诚实点头,她还是很喜欢这小姑娘的,“应该也是幸福的。”
“所以嘛,虽然每个人心中的幸福都不同,但大家对美好的感知是相同的。”
倪捷雅大概猜到楚颂想怎么做了,她点头:“好,那就按你说的去布置!”
幸福是什么?
这年头,最大的幸福不外乎吃饱喝足加上家庭和睦美满,楚颂要给观众造的就是这么一个美梦,恰巧是冬季,吃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再合适不过了。
拍摄用的房间没有刻意添上昂贵的装饰物或家电,不会让人难以代入,又收拾得干净整洁,让人一眼看过去就心情大好。
饭桌上摆满菜肴,中央是热气腾腾、不断翻滚的红油锅底。
“来了。”
房门被敲响,穿着崭新衣服的儿女们归家。
“娘,爹。”
“奶奶!爷爷!”
“哎——”
一家人其乐融融,围着饭桌边谈笑边吃年夜饭,没有刻意展示过身上的新衣服如何如何,只在最后才由模特演员简单打了波广告,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表达出来了。
成片出来后,倪捷雅看了一遍,又迫不及待拉着楚颂看了一遍。
她赞叹道:“
真好,真好!比我之前想的好多了,连我看了,都有想买的冲动。”
楚颂指指自己脑袋。
倪捷雅笑道:“明白,明白,我们仙仙聪明无双,上天下地,仅此一人。”
楚颂:“这么夸张吗……哎呀,但这简直是我本人!对了,还有个很严肃的问题。”
“什么问题?”
“据我所知,全国上下,还没人尝试过这样的广告方式,我们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支广告投出去,带来的反响可想而知,三厂的货……恐怕就要供不应求了。”
倪捷雅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她爽朗地拍了拍楚颂肩:“你放心,只要有人买,咱们三厂,就算加班加点也会赶出来!”
楚颂笑而不语。
很快,倪捷雅笑不出来了,经过这么多事情,她已经不会再质疑楚颂能力了,知道她出马,必定只有成功两个字。
可是、可是……倪捷雅是真没想过,她能这么成功!?
广告打出去,几乎全国能看上电视的人都看见了三厂的衣服,大家伙新奇又好奇,被这漂亮温馨的广告内容吸引住,加上马上要到年关,本来就该准备新衣服,天时地利人和,来三厂买衣服的,每天络绎不绝!
这还只是周边的人,更有一大批想买,找不着渠道,又因为距离太远赶不过来的人。
短短几日,穿上良美三厂的衣服,已经成了大家眼里的“翻身儿”———“fashion”!
其中,还有不少嗅到商机的商人,逮着机会千里迢迢赶到三厂,大手一挥,准备把衣服都批发回去。
一时间,倪捷雅都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忧心。
这么多订单……已经不是加班加点都赶得出来的了。
楚颂笑眯眯地看着她,倪捷雅叹气,大话说早了。
“捷雅姐,咱们虽然没有库存了,但一厂和二厂还有呀。”
倪捷雅下意识皱眉,虽然三个厂同属于良美,但关系并不好,都是各自独立开来的,早年三厂生意萧条的时候,没少在一厂和二厂那边受气。
现在“出息”了,倪捷雅虽然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但要她大度地把胜利果实分享给别人,她是一万个不乐意。
楚颂装模作样道:“哎,说到底都是一家人,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何况……”
倪捷雅等着她说下去,她不觉得楚颂真那么大方,这丫头,明明心里蔫坏呢。
“何况呢,我们可不是让他们白占便宜,是要从一厂和二厂那边低价购入衣服,再以我们的名义卖出去。”
“要是他们不愿意,怎么办?”
“虽然是低价,但他们也有利润空间,如果不卖给我们,那就让他们自己留在仓库里喂蚊子吧。”
倪捷雅长呼一口气:“还有,以后要让他们看看,现在谁才是良美的老大,三厂早就不是以前的三厂了!”
楚颂打了个响指,“没错,以后三厂才是老大。”
为此,倪捷雅特意组了一场饭局,一厂和二厂的负责人都来了,严励大概是觉得丢脸,称病没来。
说曹操,曹操到,两个厂区的负责人虽然知道这是鸿门宴,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哟,来了,这边,这边坐。”倪捷雅表面功夫做得不错,见两人姗姗来迟,依然笑眯眯地起身迎接。
梁家耀见楚颂在,也屁颠屁颠跟过来了,他是名义上的老板,自然没起身,而是殷勤地在楚颂旁边端茶递水伺候着。
楚颂态度很嚣张,她两手交叉枕在脑后,抬起眼皮懒懒地斜了眼人,很快又没什么兴趣地移开视线。
就差把“老娘看不起你俩”写脸上。
两负责人表情差别没维持住,都脸色一黑,憋着闷气坐下。
他俩打听过,知道倪捷雅的“狗头军师”就是眼前这个无法无天、没规没矩的年轻人。
傲气得要命。
其中,一厂的光头率先开口,语气里藏不住的酸溜溜:“小倪啊,恭喜恭喜啊,最近三厂可是大出风头。”
倪捷雅暗自翻白眼,明明年纪相仿,却叫她“小倪”,起的什么心思可想而知。
她但笑不语,抬手招呼道:“一桌子好菜,都别愣着,动筷子吧。”
光头见她不接话,心里已经有些恼了,耐着性子多寒暄几句,还是忍不住问起了这场饭局目的。
二厂负责人同样看过来,他虽然没提,但光头问的也是他想知道的。
倪捷雅笑了两声,这才不紧不慢地把计划讲了遍。
光头听完,顿时沉下脸:“这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岂不是让我们两个给你做嫁衣?”
楚颂就见不惯这种恶俗的比喻,嫁衣个屁,她慢悠悠道:“奇怪,哪里不厚道了?我没记错的话,三厂最近半个月的销量,比得上你们半年的量吧?”
光头涨红脸,反驳不出什么。
二厂的负责人是个大高个,身宽体胖,瞧体重怎么也比得上两头年猪,他开口:“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互利共赢才能走得长远,何必闹得这么难堪呢?”
楚颂:“别别别,谁跟你一家人?咱们八百年前就是各自独立的,以前三厂不好过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帮衬过啊。”
倪捷雅默不作声,楚颂心直口快,小牛犊子一样横冲直撞,虽然不符合生意场上的“世故圆滑”,但不得不说,全都说在她心口上了!
有些话她不方便说了,楚颂说了,也算让她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光头和胖子两人都一噎,万万没想到楚颂无视了递过来的台阶,非但不顺着下了,反而越说气焰越高。
楚颂继续输出:“再说,别说得你们吃了多大亏似的,相反,你们应该感谢我,没有三厂,你们卖得出去?不尽快卖出去,等着囤在仓库发烂发臭?”
“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你别太过分了!”
“这么激动,怎么,戳你痛脚了?”
“你———”
楚颂撇嘴,朝着两人,阴阳怪气地“呵呵”两声。
“好了。”倪捷雅干咳了两下,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和气生财,何必闹不愉快呢?有什么不赞成的,咱们坐下来好好谈就是。”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我知道一厂和二厂有自己的本事,但现在市场严峻,仙仙有句话没说错,东西还是要尽快卖出去,钱到手里了才是真的。”
胖子自己顺着台阶下了,“这话没错,凡事好商量,衣服卖给你们,也不是不行,只是价格方面,你们怎么考虑的?”
倪捷雅微笑:“六折。”
胖子脸色顿时又扭曲了,六折,她怎么不直接去抢?!
“这价格……”
楚颂不耐烦地“啧”了声,不客气道:“捷雅姐,我早说了吧,这顿饭都没吃的必要,外面想找我们合作的人多的是,用不着在这里看某些人脸色。”
某些人一听,心里有些着急,他知道三厂最近出尽了风头,所以没怀疑过楚颂是在忽悠他们。
而且,他觉得楚颂脾气大得不行,早就看他们不顺眼
了,表现出来的嫌弃也不是假的,说不定是真不想和他们合作。
胖子犹犹豫豫地盯着饭桌上的菜,胃口全无,甚至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我……我考虑一下吧,过段时间答复你。”
楚颂又是“啧”了一声,啧啧啧的,听得胖子都快上火了,“算了吧,我们哪有时间等你?见过人等机会的,没见过机会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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