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强心里直打鼓,他一面撑着气,不想让和何淑君和楚颂好过,另一面又打起退堂鼓,不会有什么的吧……
下午,何志强刚给自己腰上的淤青抹上药酒,大门没上锁,被人推开,两个警察打扮的人走进来。
“何志强?”
何志强心里一咯噔,“是、是我。”
“我们是县里第一支队的,这是我们身份证明。”个子稍矮些的男警察拿出了证件,“我们接到人举报,总之,你跟我们走一趟吧,趁着证人在,先做个笔录。”
何志强不识字,压根没看清证件长什么样,但两人穿着制服气势汹汹过来,他一下子被吓住了,难道楚颂说得是真的?不是在吓唬他?
“警、警官,我是不是犯事……”
“废什么话!有没有犯事,跟我们走一趟不就知道了?”另一个警察有些不耐烦,她沉着脸,表情严肃威严,“自己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何志强更慌了,他心里清楚自己做过什么。
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试探道:“警官大人,这里面都是误会,是误会,我没有私藏通知书,我知道通知书很重要,我哪敢私藏啊。”
“你现在说这些没用,赶紧跟我们走一趟。”两警察压根不听他说了什么,甚至还想伸手强押他。
何志强彻底打消疑虑,这两人是真的,不是假冒。他不能去!一肚子坏水的楚颂就在那等着他!万一去了就回不来怎么办。
“真的是误会!我没有私藏通知书,我不去做笔录,我没犯法,那个通知书,还有成绩单,我都好好保管着,你们不信,我这就去找出来!”
“但是我们接到举报……”
“都是误会!我是淑君亲爹,我怎么会害她啊。”
“那可不一定,有些爹是爹,有些……呵呵。”警察笑了声,虽然没说完,但何志强听懂了她的意思,他臊得脸皮发烫,但也不敢反驳什么。
典型的欺软怕硬。
何志强没敢耽搁,很快把何淑君的成绩单和通知书翻出来,幸亏他之前没直接撕了,想着等她错过开学,他再拿出来让人好好看看,到时候,她后悔也没用。
谁能料到,他的恶意却“救”了他。
警察接过通知书,看了两眼,紧接着点头,没错。
何志强讨好地笑,他刚要为自己辩解,却看见两个警察变了脸色,从严肃正经换成玩世不恭的笑容,她莫名说了句:“搞定了。”
搞定什么?何志强有些发懵。
话落,楚颂笑眯眯地从门后走出来,她鼓鼓掌:“精彩,太精彩了。”
扮警察的女孩挑眉:“我演技不错吧?”
“不错。”
是了,对付何志强这种无赖,就要比他更无赖,威逼利诱,管它黑猫白猫,能捉到老鼠就是好猫。
成绩单和通知书拿到手,何淑君抖着指尖接过,看见成绩的那一刹,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她的努力没有被辜负了,她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仙仙!”此时此刻,她最想分享喜悦的人,除了她娘,就是楚颂,“你看,我考上了!”
楚颂轻哼了声,“虽然比不得我,但也还算不错。”
何淑君只一个劲儿笑,眼中含泪。
何志强顿时明白了,一切都是假的,是专门演给他看的!他脸色铁青,不仅被群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耍了,还耍得团团转。
“何志强,你都做了什么好事!”楚耀国也在,楚颂说请他来看一出好戏,来了他才知道,村里竟然出了这种事。
说出来,他这个当队长的都嫌丢人,当爹当成这样,害不害臊?
“队长,我……”
楚耀国:“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会把这件事报告上去,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绝不姑息!”
最后四个字,楚耀国是直接吼出来的,可见他是真生气了。
楚耀国虽然只是小小芦花大队的队长,可对于这些一辈子没出过远门的村民来说,无异于“土皇帝”,他的话就是“圣旨”。
何志强脸色一白,不敢多说,灰溜溜认栽。
楚颂还嫌太轻了呢,换成她,至少要扒掉何志强一层皮。
走出何家后,楚耀国才咬牙:“还有你们,简直胡闹,一个两个的,知不知道假扮警察也是违法乱纪行为,胆大包天!”
楚颂:“我这是在做好事,再说,又没造成什么恶劣影响,小小演一出戏,就能让事情完美解决。”
“爹,你这是打击我的雷锋精神。”
楚耀国知道她的出发点是好的,何况,他哪舍得真对她怎么样,意思两句得了,于是绷着脸道:“下不为例。”
楚颂嘴甜,“爹,我就知道你最明事理了。”
楚耀国叹气,接受了糖衣炮弹。
楚颂通知书收到得最早,开学日期也比其他人早,燕南大学新生入学时间紧跟在年后。
叶秀枝嘴上嚷嚷着“烦死了”和“巴不得人赶紧滚蛋”,等真正开学,楚颂收拾行囊真的要走时,她又唉声叹气,夜里睡觉时越想越难过,一个人靠在窗前默默擦泪。
吓得楚耀国什么瞌睡都没有了,笨手笨脚地安慰人,人是去上学,又不是不回来了。
“再说,还有老二和小项在那边,你女儿你最清楚,怎么可能受人欺负。”
叶秀枝凶他:“你懂个屁!”
楚耀国:“……”
二月份,天气还没回暖,冷风刮在脸上,依旧刀子似的。
从煌溪到首都,绿皮火车要整整两天时间,火车站里人挤人,叶秀枝把人送到站口。
“录取通知书,都带上了吧?”
“带了带了。”
“车上人多,贵重物品要随身携带,我给你钱更要保管好,放贴身衣服里,知道吗?”
知道啦。”
“小点声,别让人家听到了!唉,两天的火车,天干多喝水。”
“嗯嗯。”
“算了,喝多尿多,这两天你还是少喝点吧,免得一直跑茅厕。”
项宝姝和陆明霖也在,四人商量好结伴而行,见次情形,都无奈地跟着笑。
楚颂:“……”
叶秀枝:“看我干什么,我是为你好。”
“娘!”楚颂身上大包小包,腾不出空手,干脆拿背上的背包轻撞她一下,“这些事,你在家里都跟我说过八百回了,我早记住了。”
“没良心,现在就嫌我烦了是吧。”
叶秀枝现在脾气“大”得不行,尤其是在楚颂面前,楚颂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啦,哄了好几句才把人哄好。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火车到站了,车站工作人员开始驱赶送行的家属,叶秀枝再不舍,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记得多写信回来,家里不缺那点钱!”
“知道啦。”
人流一分为二,楚颂正准备登上火车,身旁的“一坨行李”突然动了动,楚航探出个脑袋,“小妹,上车了,你记得跟紧我。”
楚颂:“……哦。”
楚颂背得行李多,楚航更是夸张,简直是行李上长了个人,远远看去,只能看见行李在挪动。
其中,大半都是楚颂的东西。
她关切道:“二哥,重不重啊?”
楚航心想可算有人注意到他了,“重!”
“哦,那你多忍忍。”
“……”楚航无比幽怨地看着人。
楚颂费力地把小包挂在胸前,随着人流挪动几步。
这时,一道略显急促却格外清晰的声音穿透嘈杂人群,撞进她耳朵里,“楚颂。”
楚颂听见声音回头,略有些惊讶:“小房?”
她压根没告诉过他,她是今天的火车。
房清容逆着人群朝她走来,眼中情绪翻涌,有焦急,也有庆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在她面前站定,微微弯腰平复着呼吸,声音轻哑。
“我……我来送送你。”
“那你现在看到我啦,好了,回去吧。”
房清容抿唇,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絮絮叨叨地说:“在那边,你要照顾好自己,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听说首都气候比我们这还冷,这些钱你先拿着,后面我再寄,如果缺什么就给我写信,我……”
一大沓纸币,零零碎碎,有整有散,应该是他平时一点一点省下来的。
楚颂摇头,拒绝了,一来,她现在根本不缺钱,不需要这些了,二来……楚颂心中奇怪,从收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刻起,她就给两人关系画上了句号。
有点脑子的人,通过她这段时间的冷暴力行为,都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房清容又不是梁家耀,他有脑子,怎么会不明白?
第三,楚颂还挺喜欢翁凤威的,都是姐们,她怎么好喜欢白拿人家孙子的“血汗钱”。
“小房,好冷的,你快回去吧,拜拜。”楚颂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善良温柔小天使。
房清容脸色瞬间苍白几分,一颗心坠入谷底。
她的意思,他很清楚,可她竟然连他的钱都不想要了……这是他唯一能给她的。
……连他的钱,她都不想再碰了么。
楚颂看着人,表情更加古怪,她怎么觉得小房表情不像是开心,更像是被诈骗,有着倾家荡产后淡淡的绝望。
她推推人,“哎呀,火车快要开了,你快点回去吧,我要走了。”
房清容固执地把钱塞到楚颂手里,楚颂拗不过他,被迫收下。算了,她又不嫌钱多!
“我以后,可以来看看你吗?”
楚颂笑眯眯地回:“没有那个必要啦,拜拜。”
房清容怔在原地,被拒绝得很彻底,手心还残留着刚刚接触时留下的温度,可那点微薄的暖意,转瞬间就被冷风吞噬得干干净净。
他僵硬地露出笑:“好,再见。”
楚颂早已经转身走了,随着人流登上火车,背着鼓鼓囊囊的行李,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没有听见他的道别,更别谈回头。
“喂!你到底干什么啊,到底还上不上火车?不上就别挡路!”
直到急着赶路的行人气急败坏地推了他一把,房清容才回神,他轻声道歉,给人让开位置。
那人翻个白眼:“有毛病,自己不走,就别耽误别人好不好!”
话落,他就看见这个怪人神色颇为苦涩,像是被他揭开什么伤疤。他看看人,又看看火车,多多少少猜到一点,但他只是嘲讽地笑笑。
“嘁,一文不值。”
房清容这么一耽误,楚颂跟她二哥已经分开了,中间隔着乌泱泱的人群,一个过不去,一个回不来,好在她是卧票,几人位置是连在一起的,最终目的地都一样。
楚颂扛着行李,翻山越岭终于找到自己的床铺,楚航安置好行李,正准备回头去找她,看见她已经找过来了,这才松口气。
煌溪站并不是首站,车厢内挤满了人,封闭的空间内,乱七八糟什么味道都有,还有小孩闹腾哭声。
楚颂刚皱起眉,下一秒,一杯柠檬水递到她眼前,陆明霖体贴道:“喝点,会好受些,杯子是新的。”
真不知道他从哪变出来的,楚颂没跟他客气,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感觉确实清爽不少。
喝完,拍拍胸口,把空掉的杯子重新塞回陆明霖手里,那模样,那态度,和古代千金指使家生奴才没区别。
陆明霖却是挺高兴,这说明楚颂没有把他当外人,火车外面那一幕,他都看见了。虽然没有听清两个人说了什么,但从房清容表情来看,大概率是好消息。
没有了梁家耀,没有房清容……陆明霖缓缓呼气,只觉得车厢内糟糕的异味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前途,一片光明啊。
楚颂床铺在下铺,上铺是项宝姝,对面都是路人,和陆明霖以及楚航隔了道车厢壁,背靠着背。
早上起得早,天不亮就收拾行李进城赶火车,又背着沉重的行李四处跑,楚颂上了火车就昏昏欲睡,她闷头栽进被窝里,直到傍晚才被饿醒。
正巧到了饭点,有条件的人会点火车上的盒饭吃,不过大部分人都选择啃自己带的干粮,就着热水,简简单单一餐。
楚颂自然不可能去啃干巴巴的馒头,火车上的盒饭虽然味道不怎么样,最起码是热乎的,她拿出项宝姝自制的拌饭酱,一开盖,香味就飘出来了,那味道实在勾人。
“爹,我要吃她那个!”
楚颂正对面是一对父子,男的大概三四十岁,小孩大约六七岁,看穿着打扮,倒不像是缺钱的人家。
那小孩盯着楚颂的饭,眼神直勾勾的,就差上手要抢,一边盯,一边缠着他爹闹着也要吃。
一般人见到这场景,估计就不好意思了,要么尴尬地收起来,要么被迫大方,分一点出去。
楚颂才不,她根本不搭理人,反而表演欲发作,碗里的饭菜故意越吃越香,惹得人直咽口水。
小孩果然受不了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男人被他缠得不行,见楚颂始终没反应,终于开口道:“你好,我想买一点你的这个酱,多少钱?”
“二百五。”
男人瞪大眼睛,“这么贵,你疯了!”
楚颂从来不惯着这种人,“你才疯了,爱买就买,不买滚蛋。”
“你!”怎么这么没素质。
“我什么我,不是你问多少钱吗?还以为多阔气呢,结果就这?”
男人是不差钱,但花二百五买她手里的辣酱,他疯了不成?有钱烧的?
“我看你根本不是诚心想卖。”
楚颂冷淡一声:“哦,那又怎么样?”
男人噎住,他身旁的小孩见哭闹没用,直接伸手要去夺楚颂放在桌上的拌饭酱,他“太子”当惯了,真以为谁都得让着他,手刚伸出去,楚颂一脚给他蹬回去。
这就是腿长的好处,那小孩被
踹回床,胸口留下一个显眼的脚印。
所有人都傻眼了。
小孩一愣,反应过来后嚎个不停,嘴里骂骂咧咧,哭诉楚颂欺负他。
周围吃瓜的人都看见是他先伸手,窃窃私语地看热闹。
男人环顾一圈,不敢闹得太过分,于是看似“讲道理”地指责道:“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和小孩计较?他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你直接动脚踢人,未免太过分了。”
可他儿子伸手抢食时,他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阻止。
楚颂不多废话,给他也来了一脚。
伤害虽然不高,羞辱性却极强,男人当场就被踢红脸了,气的。
楚颂微笑:“行,不踢他,踢你,这下满意了吗?”
谁能想到,看似人畜无害的年轻小姑娘,骨子里竟然这么不好惹?
短暂的寂静后,有人率先憋不住,嗤笑出声,众人紧跟着哄笑起来。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这下好了,满意了吧。”
是在模仿楚颂刚才的语气,那模样,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男人自认为自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受过这种窝囊气?他转头没好气地瞪了眼儿子,骂道:“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楚颂冷眼瞧着。
丢这么大脸,男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黑着脸,胳膊刚抬起就被陆明霖抓住,这边动静不小,把他和楚航都惊动了。
男人:“你谁啊?”
陆明霖:“一个见不惯你的人。”
“你们一伙的是吧?一帮刁民!知不知道我是谁?敢对我动手,你是不是活腻歪了。”男人彻底不装了,本性暴露得透彻,虽然衣冠楚楚,但掩盖不了他恶臭本质。
楚颂奇怪:“你脑子坏掉了,你有介绍过你自己吗?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还是你以为你是大团结,谁都喜欢?”
陆明霖轻轻勾唇,他就知道,依楚颂这张嘴,谁也别想说过她。
“那你听好了。”男人气得不轻,上上下下轻视地扫了人两眼,现在正是开学季,火车上年轻人基本都是去外地上大学的。
男人颇为骄傲道:“我爹,是燕南大学副校长,你们是去上学的学生吧,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哪个大学的,但最好给我掂量着点。”
楚颂真没见过那么蠢的,三言两语就自爆家门,燕南大学副校长?
楚颂对这个传说中的燕南大学,观感差了几分。
见几人一时都没说话,男人还以为是被吓住了,更加得意道:“你,还有你,我要你们给我赔礼道歉,我心情好,说不定就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了。”
“老娘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过‘道歉’两个字,你?做梦去吧。”
陆明霖同样不可能赔礼道歉,他拧眉,手下暗里发力,男人顿时皱着脸,鬼哭狼嚎起来,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刚刚被楚颂踹的,他现在心口突突地疼。
动静吸引来了列车员,她拨开人群走过来,大声斥道:“干什么!想干什么?这是在火车上,不是在你们家里,要打架,等下了火车再打!再闹,都给我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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