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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春潮(支云)


申屠于听见这话,此时用力咬咬牙,还是老老实实地卸去了身上携带的刀剑。
但如望月这般做杀手出身的,岂会轻易放心?
她从马背跳下来,认认真真抓着申屠于搜了一遍。
最后将他腰间挂着的短匕、砺石,连同作配饰的挖耳勺都给取走了。
“好了。”望月道。
申屠于的表情顿时绷得紧紧的,他身后的随从更觉得此举冒犯。
随从涨青了脸道:“将军是怀着诚意前来……”
他话没说完,被申屠于挡住了。
否则为何他一提做使臣的话,其余人都乐呵地答应了呢?此时来求和,不就是来当狗的?
“我能见储君了吗?”申屠于问望月。
望月领路在前,这才将他带到程念影面前。
申屠于定住脚步,左右看看。
“还不向储君见礼?”万柏奇打马上前两步,居高临下道。
申屠于和万柏奇打过交道,桓朝老将,不容小觑。他口中的储君……
申屠于不得不将目光落回到程念影身上。
——不是,他们疯啦?竟让桓朝储君来军营救人?
申屠于震颤得半晌没能说出话,连储君是女子都顾不上纠结了。漠黑国还有女世子嘛。桓朝见得少,他们这些小国反顾不上大惊小怪了。
好一会儿功夫,申屠于才消化了心头的震惊,朝程念影躬身拜倒:“敢问五王子如今可还安好?”
程念影思虑片刻,不答反问:“你为何不问三王子的下落?”
申屠于心头苦笑。
错上了梁祥这艘船,他和三王子已好不了了。
不过嘴上他自是正气凛然道:“请恕外臣直言,三王子虽为文象王后所出,但他出卖家国,引敌入营,又何须臣子为他忧心?”
“五王子也为我领了路。”程念影道。
“五王子性情柔善,若是为保全他人性命,无奈之下以身为质,也是情有可原。”
“你们营中的人不恨他?”
“只盼能平安归来。”
“哦。”
申屠于试图从程念影这番话中品出点什么味儿来,奈何皆是她主动发问,牵着他的鼻子走。
他又看了看程念影的神情,眉眼清泠泠的,哪里窥得出她心头所想?
申屠于有些不同。旁人或许受限于一个人的出身、性别来评判对方。
他眼下第一反应,便与三王子靠拢了去——桓朝养出了个好厉害的储君!
这时程念影缓缓一转头:“出来吧,你二人都听见了?”
申屠于闻声,心口咚咚两声巨响。
只见三王子和五王子被士兵带着,从肩舆后方走了出来。
三王子的脸色极其难看。
五王子有些惶惶无措。
程念影接着道:“他们不愿你回去。”
这话显是对着三王子说的。
申屠于就眼看着三王子仿佛被这话扎成了筛子,脸色青上加青。
程念影又看向五王子:“他们都盼着你回去,那便放你回去。”
这话一出,三王子和五王子的脸色都变了。
三王子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下来:“一开始是我入京朝拜,我是正统嫡子,按文象的礼制也好,桓朝的礼制也好罢,桓朝都应当助我文象肃乱斧正才是!”
他说完意识到自己口气激烈,紧跟着又软了身形,躬身道:“储君那日认为我为了文象国,欲害你,实在是误会。”
他这话既是在向程念影解释,也是在说给申屠于听。
让懦弱的五弟回到文象真的好吗?桓朝的新储君可是厉害得很啊!
至少他还是为文象着想的!肯为文象动那危险的念头!
申屠于这厢闭了闭眼,再度确定,桓朝这储君当真了得。
方才他说的话,被三王子亲耳听见。
那便是死也不能让三王子回去了!
既做了选择,那就要坚定到底。
申屠于躬身拜道:“贼子梁祥,权欲熏心,强迫我等为他所驱使,来此袭扰边城。而今他已伏诛……文象愿以三王子为质留于御京,此外再献上金银丝帛,美人若干……”
说到这里,申屠于微微卡了下壳。
一贯都是送美人的。
但往后是不是得改送精壮男子了?

申屠于醒了醒神,接着道:
“……并与桓朝立下契约,往后数年,只要是储君的后代在位,文象便会向桓朝进献岁贡,再不得袭扰边城。”
这些话申屠于说起来溜溜的,倒没什么屈辱之感。本来文象也一贯向桓朝进贡,只是而今难免再加些金银。
但若是往后桓朝的某一代皇帝露了怯弱,他文象强大起来要撕毁合约,谁还能怪他们背信弃义不成?
“申屠于!”三王子自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扭脸大喝。
程念影却不再掺和进来,她道:“我们回去了。”
四方馆的官员先前是跟着三王子一起离开的御京。
接下来那些更为细致的条款,自然都交由四方馆的官员来掰扯了。
士兵当即抬着肩舆离开。
留下申屠于在后头恭恭敬敬:“恭送储君。”
也留下三王子在后面不甘大喊:“储君!储君且听我说……”
“储君!!!”
“随我过来。”四方馆官员走上前,全然不管三王子的叫喊。
申屠于等人连官衙都没有进的资格,他们就这样被引入了附近的一处茶寮。
万柏奇扭头看看他们,又将脑袋转回来,打马跟上去。
他不自觉地高兴起来。
厉害啊储君!
回到官衙的程念影,正撞上傅翊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
傅翊似是对她全然放心,见她回来,便抬脸笑笑:“如何?”
虽是问句,却似是笃定了她今日会做得很好。
程念影眉眼灵动地飞舞起来,与他描绘了方才的情境。
傅翊对她这样谈天的方式,实在毫无抵抗之力。
一时听得眉眼也含笑带柔。
程念影一番话描绘完,还不等傅翊出声夸赞,她自己总结道:“肩辇坐着是很好。”
她以前心底里暗暗觉得,傅翊坐在上头,这贵人就是会拿架子!
后来和他有了冲突,更是对他的种种贵人派头不快得很。
“我坐在肩辇上,能将他们的动作、神情都看在眼底,无处可藏。”
程念影说罢顿了顿,又道:“我故意叫三王子和五王子去听,他们矛盾激化到无可转圜的余地。
“于是不必我开口,申屠于便将留下三王子为质,不再袭扰边城的话主动说了。”
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傅翊。
“原来玩弄人心是这样的。它也并非一味是坏的。它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掉这等大事,为百姓牟利,叫他们免去了流血。比大动兵戈更好。”
傅翊一下抓住了程念影的手。
皇帝用他平朝内朝外事,却都从未说出过这样一番话来。
这番话实在太动听。
——她在认可他。
他的“缺点”在阿影这里竟然变好了。
傅翊将她的手攥得更紧,更禁不住反复摩挲揉弄,方才压下骨子里翻涌的喜爱。
喉间万般情绪,最终滚作一个字,又轻又烫:“嗯。”
从前他为弄权。
但他早已坐拥权势地位,今后便一心为百姓牟利,也无不可。
申屠于带着五王子走了。
临走前,他还特地来拜别了程念影,试图将桓朝这位新储君牢牢印入脑海中。
那日追出营来,还是太仓促了,对方的本事都只瞧见个皮毛,而不知具体深浅。
申屠于揣着遗憾,扶着五王子上了马。
这一行人走后,三王子在房中发了一日疯。他身边的侍从更是哭喊着想要寻个公道。
侍从尖利的哭喊声,反而慢慢将三王子从极端愤怒中拉了回来。
“谈公道岂不可笑?”
三王子喃喃,既是说给侍从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我要见储君。”他打开门,对外间的士兵道。
说罢,他又顿住,摇摇头:“等我沐浴更衣后,我要求见储君。”
再见到三王子,他总算有了点王后所出的嫡子的样子。
他没有怨怼,而是犹豫着问:“若我那五弟回到文象之后,一改与储君的约定,借机重振梁祥旧部,等待时机,再犯边境呢?”
程念影看向他,语气平静道:“那他便不适合再做文象的国君了。”
三王子悬着的心终于落了肚。
她就是在养蛊!
谁听话,她就用谁!
“我还有一问想请教储君,那日随我们一同去营地的女子,我记得她叫望月。她精通刺杀是不是?”
“嗯。”
三王子再没问什么。
五弟若毁约,桓朝自然用尽法子去刺杀。
到那时,是否就有他归去的机会呢?
无论那一刻何时才会到来,三王子心中到底还留有一线希望。
那一线希望就这样拽着他,令他不敢生出激烈的极端的,同归于尽的念头来。
第二日,文象大军终于慢慢从驻营地上撤离,落在程念影的眼中,就成了一个一个的芝麻小黑点缓慢爬行着离开。
万柏奇带来的人,本来还遗憾于此次未能立下军功。但想到“从龙之功”怎么不算功?
有个功抓着就得了。
还计较那么多那不是蠢得挂相吗?
“储君何时还御京?”万柏奇当先问。
程念影道:“就走了。”
她叫来县官,问了他的姓名。
县官忙答了:“丰子韧。”
答完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储君要走了的意思。
顿时不舍地掉了眼泪。
看得万柏奇等人都脸上发烫。他们还惦记着从龙之功,这边城小官倒朴实得很。
“下官,下官定会记得储君!下官会为储君诵念长生经文!”
丰子韧激动得唾沫横飞。
程念影自然不会嫌他失仪。她从前怕见佛祖,怕见高僧。而后因傅翊的缘故,慢慢都不怕了。
如今还有人要为她诵念长生佛经了。
程念影抿唇一笑:“嗯。”
这在老皇帝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皇帝或有慈和一面,但岂能当真与小官言笑晏晏呢?
可她此刻的情绪显得是那般放松和真切。
万柏奇望着她恍惚了一下。
傅翊为她鞍前马后,似乎倒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之事了。
程念影走了。
她走时,特地又让丰子韧带路,去见了那吴三夫妻。
“你们要跟我去御京吗?”
程念影一句话,将这对夫妻问懵了。
其余人也听懵了。
万柏奇忙问:“储君为何要带他们去御京?”
吴三夫妻巴巴地望着程念影,同样好奇,却更胆怯,因而他们不敢问。
“那日救他们的时候,见他们尤为聪明,行事又果断。这样的人难得,便想带去御京。”
吴三夫妻一口气倒抽在嗓子眼儿里,心脏怦怦乱跳。
万柏奇等人也哑了声音。
两个农户啊。
农户而已!
丰子韧倒不管其它,真心地为这对夫妻高兴起来:“好,好!若能随储君去御京,那便是泼天富贵啦!”
吴三夫妻原本贫瘠的认知中,实在想象不出跟随贵人去了御京会如何,听见县官这话,他们不等程念影再问,生怕贵人后悔似的,连忙跪地磕头。
“要去!小人要携妻儿随储君去!小人与妻子愿为储君……”他憋了半天,想不起那个有文化的词儿,只憋出后半截:“愿为储君涂、涂地!”
涂什么地啊?
万柏奇哭笑不得。
不过转瞬,这帮武将也多少受了感染。
虽是农户,但不是更好吗?
说明储君提拔人才,不拘一格!便是危难时刻,她也能发现旁人身上的优秀之处。
好,太好了!
至此,没有一个人有异议。
他们上了路。
另一厢,旁人却不知,还有个厨娘,和一个给畜生接生的半吊子女兽医,和一个连自己名字都写不来的稳婆,也因缘际会,被带着去往了花团锦簇的御京。
迎向了全然不同的人生。
热闹散去后,县官对着后院呆住:“厨娘走了?”
“那本官吃什么???”

第287章 不见傅翊
不费一兵一卒,便逼退文象兵,使其立下新约,并将向桓朝奉上更多朝贡的消息,到底是传入了御京。
这实在像极了一些寓言故事中才有的桥段。
“不可能!”这是一些人的反应。
“既未动大军,想来是傅翊动了脑子,出了力气。”
“不过倚靠傅翊罢了。”
这是剩下的人第二念头。
再度听见傅翊的名字这样密集地被提起,康王府的日子可不好过。
世子夫妻彻底闭门不出了。
因傅翊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尚未对康王府发话,一时倒也没什么人去管他们。
只康王焦躁难掩,最终想出了个主意,要康王妃去御京城门迎接傅翊归来。
“做子女的,总归是与娘更亲近。你去与他说说话。你先前不是还为他下大狱哭过几场,还绝了食吗?总也要叫他知晓才是。”康王沉声道。
康王妃先头哭红的双眼,这会儿都还显着疲态。
她点点头,默不作声地带着人往城门去了。
今日御京热闹非凡,御京百姓们也伸长了脖子想瞧一瞧这厉害的女储君,怎的就平了文象的乱。
百官也殷切地前去相迎,其中不乏等着挑刺的。
“怪了,怎么不见梁王?”有人咂嘴。
储君是他的女儿,梁王该是最急切去相迎的人才是啊。
彼时城门大开。
几驾马车先后入了门,用青、赤、黄、白、黑五色。
众人见状,心头一凛。
这车驾虽然还未用上完整的帝王仪仗,但已用上了五时副车的颜色规制。
桓朝要立一个女储君,那时毕竟人不在御京,他们只见得到梁王,只看得见傅翊。
那时更多当做一桩趣闻。
眼下那调笑的滋味变成更直面更切实的感受,使得他们不自觉地紧绷起来,有种一脚已经踏上不归路,再不容更改的感觉。
“……”
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士兵卷起了帘帐。
还带着一点料峭寒意的风卷入马车中,吹得里头的人裙摆猎猎作响。
万柏奇驭马在侧,再度担当起了提醒的角色:“还不拜见储君?”
众人轰然醒神,勉强从女子那张冷冷淡淡,但又精致非常的脸上抽走了目光。
“拜见储君!”
声音齐齐响起。
不论内心情愿不情愿,但做臣子的基本操守还是有的,这让他们的声音听起来硬凑也凑出了个气势恢宏。
“怎么不见郡王呢?”康王妃身边的丫鬟捏着帕子,从路边二层楼支起一角的窗户远远望去,急得嘴上快长泡了。
康王妃隐隐听见远处的声音,这才压住心绪,跟着起身靠近窗边,隔着朦胧的薄薄窗纸,瞥见外头攒动的人影。
“御京里的人从前都未见过梁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当真是变了天了,女子竟也做储君了。”
康王妃感叹几句,才问丫鬟可瞧见傅翊的身影了。
丫鬟连连摇头。
康王妃便干脆抬手去掀窗户。
“王妃当心被外头的士兵瞧见,若当成刺客就不好了。”丫鬟急道。
但康王妃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百官向储君见礼后,那车帘落下,储君坐了回去。
康王妃只得惊鸿一瞥。
可就是这样一瞥……
“那不是傅翊的妻子吗?”康王妃脸色大变,“她不是病死了?”
臣子们是男子,平日哪里得见女眷?他们认不得,康王妃可认得!
怎么不见傅翊呢?
这也是其他臣子心头跟着漫起的疑惑。
“恭迎储君回宫。”殷辉义挤在人群中开了口。
其余人张张嘴。
这就回宫了?
梁王不在此,亦不见傅翊的面,这人真是储君吗?
“尔等还不让出路来?规矩都忘了?”万柏奇不快地一皱眉。
嗬!他去这一趟,倒成这积极的马前卒了!
官员们咽下到了嘴边的骂骂咧咧,规规矩矩地分列两旁,等储君的车驾先过。
他们是文臣,做事有规矩。
俗称,要脸。
但凡行事,必要先搬出可以依循的条条框框。若国制在上,那便须先依国制,否则他们先成反贼啦。
百官心思各异,但到底是拥簇着程念影走过长街,来到宫门。
这并不是程念影第一次抵达此地,但这却是她第一回被恭恭敬敬地迎入门,一时宫中上下皆跪地行礼,无人敢抬头看她。
因程念影去怀远边城去得突然匆忙,如今走到宫门口也是匆匆,她身边并没有别的人,只跟着望月和小董,这算是护卫。
还有吴三夫妻,这算是后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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