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招娣和王大根都傻眼了,王豹子更是气得上前就要来拽葛母下去,被葛大毛拦住。
两个年轻人顿时扭打起来,一声声都是拳头砸进肉的闷声,一点都不含糊。
陶春生一看,急了,“葛大毛你这个混球,上回在老陶家打架打上瘾了是不?豹子,小舅帮你一块儿揍他!”
眼看着陶春生也扑上去,葛母急了,扯着嗓子嚷嚷了起来:“不得了啦,杀人啦……呜呜……”
葛母的嘴巴被陶招娣捂住,“大根,旺生,你们是死的嘛?还不快些把他们拉开?待会引来了村民就不得了……”
王大根和陶旺生回过神来,赶紧过来将他们几个拉开。
陶招娣又对僵在屋门口的陶老汉道:“爹,你说句话啊,人家是冲着你过来的,你还嫌我这不够乱吗?”
陶老汉看着葛母,咬了咬牙,“你别嚷嚷,我把钱拿给你就是了!”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陶老汉从身上掏出四两银子来,丢到葛母面前。
这四两银子里有一两是跟海生那借的,还有一两是跟闺女和女婿这挪的。
葛母抬手整了整头发,并没有去接那四两银子。
“你不是要钱吗?钱都给你了咋不拿着滚?”陶春生喝问。
葛母撩起眼皮子扫了陶春生一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我们上门讨债吃了这么多苦头,我家大毛还挨了打,吃药的钱和误工的钱折合一两银子,你们看着办吧!”
“啥?你这还坐地起价了?”陶春生惊呼起来,指着王豹子:“你看看我外甥被打成啥样了,这事儿扯平,谁都别叫谁赔钱!”
葛母冷下脸子来瞪着陶春生:“这事儿扯不平,一两银子的赔偿,你们不给,我就不走!”
王豹子气得拼命抓着自己的脑袋,差点原地爆炸。
陶春生还要再说啥,陶老汉喝住了他。
“你少说几句。”老汉道。
把柄全都被捏在人家手里,这种时候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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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汉深吸了一口气,来到葛母跟前。
他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的商量道:“你放心,这一两银子的赔偿金,我们认了。可这会子是真的拿不出钱来,要不你先拿着这四两银子回去,等稍后我们凑到了钱就亲自送去你家?”
“不行,我可是再不敢信你们了,讨个债让我跑断腿,我儿子还挨打了,一两银子这就要,不然就不走!”
老杨头满脸为难,求助的目光下意识投向陶旺生。
陶旺生愣了下,“我身上就带了一百文了……”
陶老汉又看向陶春生,陶春生耸耸肩:“爹别看我,我身上要是能搜出一个子儿来,算我输!”
“呵,两家一块儿打我家大毛,两家一块儿赔咯,我就不信这拼拼凑凑的还凑不齐一两银子来!”葛母扯着嘴角冷笑道。
陶老汉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女婿王大根。
王大根都快哭了,“岳父你别这样看我,之前借你的那一两银子就是咱家的全部积蓄了……”
陶老汉道:“我也晓得你们的难处,可方才要不是豹子脾气躁,先动手,也不至于多这么一茬……”
王豹子梗起脖子:“好,是我闯的祸,我来扛。”
他来到葛大毛跟前:“那一两银子你就别要了,老子就站在这儿,让你打我十拳,十拳后我要是叫一声我就是你孙子!”
葛大毛有点被王豹子这副狠劲儿给吓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看向葛母。
葛母却冷笑:“一两银子就值十拳?一拳一百文钱?你也太抬举你自个了!”
“泼妇,那你想咋样?”王豹子再吼,豹子眼里灌满羞辱,差点从眼眶里凸出来。
葛母抬手拢了拢头发,不紧不慢的道:“我们一拳都不打,打了你,我家大毛的手也疼不是嘛,我们就要钱,不给钱不走!”
王豹子气得跺脚!
陶招娣气得恨不得掐死葛母,但又没辙,“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陶招娣下了铺子,出了门。
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两碎银子。
“给你,赶紧滚吧!”
葛母将五两银子收好,在葛大毛的搀扶下终于下了铺子。
王豹子盯着葛母那得意洋洋的背影,悄悄握紧了拳。
从王家村去葛家村要经过一片小树林,待会他……
葛母突然想到什么,转身目光扫过身后的众人:“你们最好别想出什么歪心思来半路打劫我,我这人就是胆子小,受了惊吓这嘴啊就管不住,喜欢把一些不该说的全给说了,咯咯咯……”
说这话的时候,葛母的目光特意在王豹子身上多做了片刻停留。
陶招娣看到了王豹子捏着的拳头,她抬手拍了拍王豹子的手,冷声对葛母道:“把心放肚子里吧,像你这种瘟神,我们老陶家老王家都不想再沾惹了。走吧!”
葛母哼了声,方才带着葛大毛离开。
屋子里,陶老汉扶着门框缓缓坐了下来,长松一口气:“可算是打发了这泼妇……”
陶春生也是连连点头,“真不是个东西,要钱不要命。”
陶旺生没吭声,站在公道的立场,退了婚,自然要还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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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葛家收账的架势有些超出常人,但前提是老陶家没能如约还钱,这怪谁?
两者皆有错,反正跟他大房无关。
王大根的脸色却不好看了。
“招娣,你哪来的钱?”他问。
陶招娣垂着脑袋,咬着唇,脸苍白苍白的,不敢去看王大根的脸。
王大根加重了语气又问她:“我问你话呢,钱哪来的?之前岳父过来借钱,那一两银子不是咱家所有的积蓄么?你咋还有法子拿出一两银子来?这一两银子到底从何而来的?我咋不晓得?”
王大根叠声问道,很久之前村子里那些风言风语突然就在他脑海里响起。
“……大根,前阵子你去镇上做事,有人看到你那个做大夫的堂兄弟清早从你家院子里出来呢……”
“大根,你家招娣去堂兄弟家看病是不是不要钱啊?我听说你那堂弟媳跟你堂兄弟吵架,说医馆是善堂,是青楼,可难听了……”
“大根啊,桃花到底是不是你亲闺女啊?那闺女一点儿都不像你,跟你堂兄弟倒长得一模一样,哈哈哈……”
想到这儿,王大根脑子里一股热血上涌,顾不上老丈人还有两个小舅子都在场,三步并两冲到陶招娣跟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让她仰起头来。
“说,桃花到底是谁的闺女?你这个勾三搭四的女人!”
王大根抬起那只干惯了粗活的大手一巴掌拍打在陶招娣的脸上。
陶招娣被拍得从铺子上滚下去,摔在地上发出噗通一声巨响。
王大根欺身而上还要再打,陶旺生和陶春生兄弟反应过来,冲上前去,一个拦住王大根,一个扶起陶招娣。
陶老汉则气急败坏冲到王大根跟前,指着王大根的鼻子厉声训斥:“王大根你吃了猪油蒙了心吧?我家招娣做啥对不起你的事儿了你要这样打她?还敢当着咱娘家人的面打,你要翻天哪你?”
王大根是个老实人,平时也没啥脾气,就知道两件事:吃饭,干活,工钱一文不落的上交给陶招娣。
可老实人并不代表没脾气,老实人一根筋,触到了那根筋较起真来也是几头骡子都拽不回来的。
“陶招娣,你别以为你父兄都在这儿就能敷衍过去,今个这一两银子咋来的,你必须给我交待清楚,不然这事儿没完!”
王大根目光死死盯住坐在地上的陶招娣,脸膛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陶招娣捂着脸哭。
陶老汉见状喝道:“招娣有点私房钱咋啦?那一两银子八成是她娘之前悄悄塞给她的。”
陶招娣点头:“是,是我娘塞给我的。”
陶春生听到这话老大不高兴。
“大姐,咱娘可真偏心啊,我想跟她那讨个几文钱买酒喝死活都不给……”
陶招娣只是哭。
王大根对这一两银子的由来,可不信。
“那一两银子先前你藏在哪里?”他又问。
陶招娣不清楚他要做啥,“你问这干嘛?”
“你别管我干嘛,你快说,你藏钱的地方在哪!”
“没了,我娘就给了我一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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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我要亲眼看到,是不是床底下那只小木匣子里?”王大根又问。
那个小木匣是当初陶招娣嫁过来时候的嫁妆,之前几年一直没上锁,自打生了闺女桃花之后,陶招娣就把那小木匣子上了锁,钥匙都是随身带着。
说是给闺女攒的嫁妆,不想让两个儿子偷。就连这趟岳父过来借钱,两口子私下都商量了,那木匣子是绝对不能动的。
“你不说是吧?我自个看去!”
撂下这话,王大根掉头冲出了屋子。
陶招娣慌了,一骨碌爬起来追去了东屋。
东屋里,王大根已把那只木匣子砸到地上,里面的东西掉落出来。
零零星星的东西,碎银子大概两三两的样子,除此外,还有一根银簪子,一条男人的汗巾。
“哇,大姐你家好有钱哪!”陶春生他们也跟在后面来了东屋,看到地上的东西,眼睛都亮了。
陶老汉也是眉头大皱,昨日他过来借钱,这两口子一口一个家里艰难,费了好半天劲儿才挪了一两银子出来。
没想到光着匣子里就有两三两银子,还有一根双排花的银簪子。
银簪子融开,最起码二两银子,没想到他们竟然给桃花准备了将近五两银子的嫁妆,还真是舍得。
“说,这汗巾是谁的?”王大根无视那些碎银子和银簪子,只上前去捡起地上的汗巾问陶招娣。
陶招娣扑上来抢,抢了个空。
“是你的。”她道。
王大根冷笑:“咱成亲都快二十年了,我系不系汗巾你还不晓得?”
陶招娣目光转了转,“就因为你不系,我只好收到匣子里啊……”
王大根吼了起来:“你少扯了,这条汗巾是旧的,八成是那个相好的送你的脏东西,还敢拿来蒙蔽我?”
陶招娣愣住了,僵在原地不知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边上,目睹了全过程的陶老汉他们都看呆了。
陶春生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下,暗暗打探着自家大姐这副模样,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谁口味那么重,都快四十岁的老妇女了,还有人要?
王豹子是个急性子,已经忍不住了:“爹,娘,你们到底在说啥啊?我咋一句都听不懂?不是要找妹妹吗?这眼看着天又要黑了……”
陶招娣回过神来,眼泪掉出来,对王大根道:“大根,你要信我,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眼下咱先把闺女找回来吧,找回来后你想要问啥我都如实跟你说,成不?”
王大根大手一挥:“找个啥啊?都不是我闺女我还找?你叫她亲爹找去,这事儿老子不管了!”
王大根气得在桌边坐了下来,埋头打量着手里的汗巾,越看越眼熟。
他忍不住把汗巾凑到鼻子底下嗅了一下,这一嗅,炸毛了。
他也想起来了,自己那位堂兄因为是大夫,极爱干净,身上随时随地都会系着一条汗巾。
王大根跳了起来,冲上去照着陶招娣的肚子抬腿就是一脚:“你跟我堂兄勾搭,这上面全都是药味儿,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妇人,我要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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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陶老汉一行夜里回到塘村的时候,还带回了陶招娣。
“招娣啊,桃花找见了没啊?”马氏等了两天,早就等得快要疯掉了。
此刻拉着王桃花的手进了屋子,在灯下急急询问。
陶招娣的脸色苍白得厉害,头发散乱,眼眶早已哭得肿成了核桃。
听到马氏的问,她哇的一声扑到了马氏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马氏也受惊了,“这是咋啦?咋哭成这样?有啥难关咱一块儿挺过去,你别这样啊,娘心疼……”
“你生的好闺女,做的好事儿,你就别心疼了!”边上,陶老汉黑着脸,没好气的道。
马氏不悦的瞪着陶老汉:“我闺女咋啦?我闺女比谁差了?桃花不见了,闺女心急,你不安慰还说这种话,你还是人不?”
陶老汉冷笑,抬起手里的旱烟杆子指着陶招娣:“你问问她自个都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儿,桃花丢了,她自个还被王大根被撵出来!”
“啥?啥叫撵出来?”马氏愣住了,一时不太明白到底咋回事。
陶招娣只是哭,埋着头哭。
“到底咋回事?王大根有病吧?”马氏问。
陶老汉道:“桃花不是王大根生的,你养的这个好闺女跟王大根的堂兄小王村的王大夫勾搭,桃花八成是王大夫的闺女。”
“啊?”
马氏傻眼了,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
“你扯淡!”她回过神来,照着陶老汉的脚边啐了一口。
“我闺女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可能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的,招娣,你说是不是?”马氏扶住陶招娣的肩膀,一脸厉色的追问。
陶招娣只是哭,哭得双肩耸动,却是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马氏明白了,心顿时凉了一大截。
“你、你这个糊涂孩子,你、你咋能那样啊!”
马氏忍不住抬起手里,照着陶招娣的肩膀重重拍打了几下。
陶招娣依旧只知道哭,她从马氏的怀里滑下来,跪倒在马氏的脚边,抱住马氏的腿,泣不成声:“娘,我错了,我知错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子我犯过糊涂,后来再也没了……”
“你这个糊涂孩子啊,有些事儿你能错,可有些事儿你一点儿都不能歪,你让我说你啥好啊!”马氏抬手拍打着陶招娣,不舍得用大力,边哭边摇头,只觉天都塌了。
与此同时,大房,陶春生又跟着陶旺生过来蹭了一顿夜饭。
陶旺生是个守口如瓶的人,而陶春生则喜欢到处传播那些奇葩事儿,这不,饭桌上他生怕陶大兰和陶四喜给他脸色看,迫不及待就把陶招娣的丑闻给说出来了。
这下,他带回来的劲爆消息还真是为他换来了一顿没人驱赶的晚饭。
陶春生从葛母找上门,陶招娣上吊自杀未遂,到额外的一两银子的医药赔偿,最后扯出了男人的汗巾,以及王桃花的生世……
范氏和陶大兰她们听得目瞪口呆。
陶大兰忍不住跟陶旺生那求证:“爹,二叔说的是真的嘛?桃花表妹当真不是姑父亲生的,是小王村的王大夫生的?”
陶旺生沉默的点点头。
陶大兰琢磨了下,又道:“不该啊,我看上回桃花表妹扭伤了脚,小王大夫过来给她推脚,对她的态度可不像爹对亲闺女的态度,好像还很不耐烦呢!”
陶春生道:“嗨,王大夫自个都不清楚桃花是他的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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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原来在王大根气得快要原地爆炸,陶招娣被撵回了娘家的时候,王大夫这个始作俑者竟然还蒙在鼓里,这就有点尴尬了。
“大姐现在回了娘家,是不是等姐夫气消了就会过来接回去?”范氏弱弱的问。
陶旺生看了范氏一眼,目光复杂。
陶旺生则直接就笑了:“我说嫂子,你们女人竟然还有这种奇思妙想啊?没错,咱男人是豁达,可得看啥事儿啊!”
“倘若大平不是我大哥生的,你问问我大哥他还会不会……”
“要打比方拿你自个打,别拿我和大平!”陶旺生有些不悦的瞪了眼陶春生,打断了他的话。
陶春生愣了下,随即笑了,指着陶旺生对范氏接着道:“嫂子你瞧见了没?像我大哥这种好脾气的男人,连这种比方都不乐意打,何况那种事真实降临在自个身上呢?”
“所以说啊,姐夫就算往日里再怎么由着大姐胡来,一旦摊上这种事,他也要动真格。”
范氏便不吭声了,垂下眼坐在一旁沉默的做着针线活,不再多问了。
陶大兰兴奋得不行,接着刨问:“二叔,那照你这么说,我姑姑这趟是被休回娘家了?休书写了?”
“休书还没来得及写,主要是你姑父不识字,不会写,不然估计当场就写了。”陶春生道。
“没写啊?那就还不作数嘛,这玩意儿得白纸黑字才能算的啊!”陶大兰道,言语之间好像还有点担忧,担忧这事儿会生出变动,担心陶招娣不会被休。
陶春生诧异的看了陶大兰一眼:“你这丫头还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啊,看你这样子好像巴不得你姑姑被休?”
陶大兰明人不说暗话:“对呀,我是巴不得她被休,前阵子我退亲了,她言语间不晓得多嘲讽呢,这回轮到她自个被老王家退货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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