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葛父和葛家两兄弟都装作看不见,更没有要插手管的样子。
陶旺生脸色一沉,正要喝止,便见自家闺女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她操着手里的匕首照着旁边的桌子砍下去,桌子顿时少了一个角。
这把匕首,可是黑衣那位送的,据他自己说,这匕首的材质很不一般,是什么寒冰铁,削铁如泥啥啥的。
当时听得时候她还不以为意,觉得他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后来领教到了这匕首的厉害,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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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的桌子啊,这还咋吃饭啊?”
马氏心疼得大呼起来,踉踉跄跄着奔过来,在地上一通乱摸总算找到了那只被陶四喜砍掉的桌角捧在手里,就跟捧着自个的心肝肺似的。
“你个死丫头片子赔钱货,好好说话不成吗?这一屋子的老少爷们都规规矩矩的,就你一个丫头片子拿刀,你这是要杀人哪!”
马氏把陶四喜狠狠骂了一顿,也只是就事论事的训,其他话半句不敢说。
陶四喜没理睬马氏的骂,目光似笑非笑看着葛三毛,并朝对方钩钩手指头。
“来,来打我呀。”
葛三毛被她刚才的举动给吓到了,掉头跑到了葛大毛身后再次躲了起来。
气得葛母差点吐血。
满屋子的其他人这时终于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葛父吞了吞口水,对葛母道:“我看从大房挑媳妇还是免了吧,这一个个的……”
原本听说大媳妇跟未来婆婆对着骂架,他就觉得这大媳妇太泼辣不好管束。
可这会子看到这四丫头,简直就是个女罗刹,不敢要,倒贴彩礼都不敢要。
陶四喜收起匕首,笑眯眯道:“还是葛大伯识趣,我们大房的三个闺女,都不是你们老葛家要得起的。”
“我三姐陶三霞不错,长得好看,性子也温顺,你们带回去随便配哪个儿子都成。”
隔岸观火的朱氏正看热闹看得起劲儿呢,听到这话立马就炸锅了,双手叉腰冲进了饭堂,陶三霞想拉都拉不住。
“你这个满嘴喷粪的,我家三霞招你惹你了?这亲事明明是你们大房的,别往我们二房推!”
陶四喜扭头看了眼气急败坏的朱氏,跟葛父葛母那道:“彩礼是我爷奶收的,跟着一块儿花的就是二房,还有我姑家母女两个。
她们用那彩礼扯了一堆的衣裳,买了脂粉,吃吃喝喝的就不算了。
你们想要媳妇,我三姐最合适,我姑家的闺女王桃花也合适,你们随便挑。”
葛父跟葛母对视了一眼,葛母却看向马氏和陶老汉,狞笑道:“好哇,怪不得死活不给退彩礼,合着是早就被你们给败光了呢,亏得我们还盼着你们老陶家到时候多少能贴点嫁妆,搞了半天你们就是这样一家人?”
葛父也是冷笑:“当初我是听说这老汉口碑不赖,才起心结亲的,真没想到这样不要脸,孙女的彩礼都挪用。”
陶老汉坐在那里面红耳赤。
这事儿,确实是老宅理亏,他没法狡辩。
葛母朝马氏伸出手:“废话不多说,要么给人,要么给钱,不然没完!”
马氏还在心疼她的那块桌角呢,闻言朝着葛母的手掌心里狠啐了一口:“我给你个锤子!”
葛母看到手掌心里那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当即就跳了起来。
“你个不要脸的老货,欺人太甚,老娘跟你拼啦!”
她扑到马氏的身上,用那只脏兮兮的手照着马氏脸上拍巴掌。
马氏反应过来,抓着手里的桌角碎块照着葛母的脸上一通划拉。
木头的断裂面比较粗糙,葛母的脸皮再厚也被刮擦得皮破血流,妇人发出野兽般的吼声,双手揪住马氏的头发左右掰扯,马氏那长年都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顿时乱成鸟窝,头发被葛母撸下好几把,掉得地上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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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两人扭打起来,陶四喜赶紧识趣的退回到陶旺生这边。
陶老汉和葛父几乎同时大呼‘不要打’。
可两个打红了眼的女人厮打在一块儿,哪里是男人们在边上吼一嗓子就能停的?
必须打!
马氏今年五十二三的年纪,身材瘦小干扁,还裹着小脚。
葛母三十七八岁的样子,比马氏足足小了十几岁呢,膀阔腰圆的妇人,这力气一看就能碾压马氏。
陶四喜原本以为葛母会在简单的三招内将马氏制服,可没想到马氏虽然又矮又瘦,可这心眼子不少,阴招更不少。
原本落入下风,可她不知往葛母哪里掐了一下,葛母竟然浑身一抖,反过来被马氏给压在身下打。
葛母占了年纪和身板的优势,很快就翻盘了,翻了个身接着打马氏。
俩个人打得天昏地暗,男人们吼得一点效果都没有,陶春生和葛父一齐上来拉架。
结果,葛母一爪子把陶春生脸上挠出一道痕迹,马氏则照着葛父的脑袋拍了一巴掌。
陶春生痛得叫了一声赶紧退到一边,口中骂着‘疯婆子’。
另一个疯婆子朱氏嗷嗷叫着冲了过去,抱住葛母就是一顿抓扯,撕咬。
“敢打我男人,打死你打死你!”
葛母被马氏婆媳两个按在地上打,发出了猪叫声。
“救命啊救命啊,大毛,你们是死的嘛!”
葛大毛葛二毛见状赶紧冲过来救葛母,葛三毛也想过来帮忙,刚抬脚突然想到什么,往陶四喜这边看了一眼。
却见陶四喜朝他挑眉一笑,并摆了下脑袋,这是准许他上前去帮忙呢?
葛三毛于是捏着小拳头也冲进了战团。
顾家三小子的加入,马氏和朱氏自然落不好处,陶春生撸起袖子揪住葛大毛,俩人你一拳我一脚的单打独斗起来。
范氏吓得不行,赶紧拉着陶二云跑到了院子里,陶四喜没走,留下来接着观战。
这么精彩的事情可不容错过,一定得看仔细,回去后好跟大姐那里细细的说。
陶老汉见到这屋子里打成一团,想去拉架,又怕把自个也搭进去,急得跺脚:“你们这是做啥?不要打,不要打啊!”
“你快些叫他们不要打啊!”
他又跟葛父那大声道。
葛父先前确实是不想他们打,可这会子看到自家三个儿子的加入,局势有利于自家这边,便装马虎。
“我说了啊,他们不听啊……”
陶老汉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陶旺生:“旺生你还愣着做啥,这要出人命啊!”
陶旺生皱着眉头,方才起身过来拉架。
结果发现自己不仅没拉到,还被马氏狠狠挠了一下。
陶旺生气得当时就掉头离开:“这群架不好拉,拉开了还得打起来,我去把里正请来!”
撂下这话,陶旺生掉头跑出了屋子去喊里正去了。
陶四喜赶紧跟在他身后往外面走,顺便把顾南星也一并拽出来了。
“顾大哥,这是陶家的家事,你别管,咱去外面站着,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我二姐和继母。”
顾南星点点头,大踏步出去了。
陶四喜出来之后发现陶三霞还是站在外面不进去,她灵机一动抓起旁边的笤帚塞到陶三霞手里然后直接把陶三霞给推进了饭堂。
陶三霞一声尖叫,踉跄着撞到一个人身上,手里的笤帚不偏不倚打在那人的脑门上。
“死丫头片子你敢打我?找死!”
葛三毛摸了下脑门,捏起拳头照着陶三霞的脸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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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陶家饭堂里的这场混战,一直持续到塘村里正刘大海带着几个人赶过来方才休止。
“大家都是体面人,乡里乡亲的,瞧瞧这闹成啥样!”
刘大海看着面前这一地狼藉,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朱氏披头散发,满脸血痕,像个疯子般坐在地上哭诉:“里正大哥啊,你可得替我们做主哇,老葛家这些外村人跑到我家里来打人啊,抢闺女啊,无法无天了……”
葛母也是鼻青脸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里正你来得正好,你们村老陶家不是东西,骗了咱的彩礼,还要退亲,退亲不退彩礼,欺人太甚……”
双方揪住陶大海各执一词,吵得陶大海脑瓜疼。
他把这些年做里正的积威化在平地一声吼里释放出来:“都别吵,事情的来龙去脉旺生已经跟我说清楚了。”
“强扭的瓜不甜,旺生要退亲,那就退,老葛家不能再来纠缠。老陶叔你们当初收了人家老葛家多少银子的彩礼,如数奉还,至于那三节礼,就算了,横竖你们送礼过来这边也置办了酒菜招待,算不清楚,到时候又得掰扯一堆,退还了彩礼,这事儿就揭过去了,往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老葛家的人不吭声了。
马氏不服气的嚷了起来:“钱早就没啦,你让我们拿啥退?拿命退是不?你做里正的也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刘大海原本免去了那三节礼的钱,本身就是对同村的老陶家暗中照顾了。
没想到这陶老太竟然这样不识好歹,连他都一并咬上了?
刘大海当即沉下脸来,对马氏道:“钱没有长脚自己跑,没了也是被你们胡天海地的花销掉的,怪谁?”
“这事儿甭管是我这个里正做裁决,还是你们闹到衙门去,都会判你们老陶家退彩礼钱,还得责罚。”
“我的裁决就搁在这儿,你们老陶家给个日子,赶紧把人家彩礼退了!”
马氏气得浑身颤抖,手脚冰凉,还要耍赖,一家之主的陶老汉突然把手里的旱烟杆子重重摔在地上,并朝马氏吼道:“闭上你的鸟嘴,这事儿就到这了,彩礼钱,一个月内我们退回去!”
“一个月太长了,谁晓得你们这种言而无信的人家又会生出啥幺蛾子来?三天,三天就要!”葛母喊了起来。
陶老汉面露难色,跟葛母那怪笑:“三天?那你把我这老骨头给榨了吧!”
陶春生也帮腔道:“我爹都说了退退退,还是当着里正的面说的,这事就不会赖,你当我们是大房那种说不结亲就不结亲的?我们一口唾沫一口钉!”
葛母的态度依旧很强硬:“一个月太长,不行,绝对不行,你们要一个月,那我们这一家子这个月就不回去了,住你们老陶家了,你们得管吃管喝,啥时候拿到钱了啥时候走人!”
马氏气得抽空偷了葛母一拳头,葛母跳起来,眼瞅着两个人又要厮打在一起,葛父赶紧上来将二人拦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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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不能多于五天,这是我们老葛家最大的让步!”葛父道。
陶老汉琢磨了下,“七天吧,再多两天,我们还得去外面筹措筹措啊!七天后,四两银子一文不少,我亲自送去你们家里,可中?”
葛父犹豫了下,最终点头。
葛家人方才散去。
除了陶家大房人和看热闹的顾南星皆完好无损外,陶,葛两家人脸上全都挂了彩。
说不清谁的伤轻谁的伤重,所以这赔医药费一事,自然也就没谁提了,各回各家,自个掏腰包疗伤。
葛家人走后,马氏跑进了东屋,在里面又哭又骂。
二房的人回了西屋,先前混战的时候,陶三霞的衣裳都被葛三毛给扯破了,至于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里正陶大海不放心,在那给陶老汉继续说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让这一家之主的老汉能够豁达一点。
陶老汉灰头土脸,手里拿着旱烟杆子,脑袋耷拉到了胸前,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等到送走了里正,陶老汉抬起头在四下搜寻大房的身影,结果发现大房的人竟然不声不响全跑了。
这帮没心没肺的,好意思顶着一个‘陶’姓!
陶老汉回了东屋,马氏还在哭,边哭边抱怨陶老汉没用,窝囊,这么快就认怂了。
“不认怂成嘛?且不说这事儿原本就是咱家站不住理儿,里正都发话让咱退彩礼,咱能不听吗?里正可是咱村里最大的官儿,平常核定田亩数,服徭役啥的,那可都是里正一句话的事儿,咱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里正啊!”
马氏的叫骂声顿时就弱下去了,转成了呜咽,把头埋到枕头底下去,绝望……
陶老汉可没空哭哭啼啼,哭死了,该退的钱一文都不会少。
他瞅了一会儿烟,来到东屋门口对着西屋喊陶春生。
很快,陶春生就过来了:“爹,我那边正忙着呢,你喊我过来有啥事儿?”
陶老汉没好气的道:“你那边忙啥还能比咱家眼下还彩礼的事儿还急迫?”
陶春生愣了下,随即一脸悲切道:“爹,你是不晓得,咱三霞吃大亏了,葛家那个三小子焉巴的坏,把咱三霞打得鼻青脸肿,三霞长这么大,我的巴掌都没舍得上过她的头,今个竟被那个三小子打得好惨,我瞧这都心疼啊!”
自家闺女被人打,这个做爹的竟然还不能去找人家要说法。
因为自己也打了人家孩子,葛大毛和葛二毛哥俩脸上没少挨他的拳头。
所以闺女这顿打只能哑巴吃闷亏了。
陶老汉的脸上可是没有半点心疼之色,说到底不过是丫头片子,幸好大明那当口没在饭堂,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三霞挨了打,葛家小子们也没占着便宜,本身这种群架就是不能打的,”陶老汉板着脸道,“我叫你过来,是有事儿要让你去做。”
“啥事儿?”
“明日你去一趟你镇上丈人家,先挪个四两银子过来,咱把老葛家的彩礼给退了,省得葛母三天两头跑来闹,疯女人一个,搅得咱家宅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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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春生听到这份交待给自己的差事,当即就傻眼了。
“爹,你这是开玩笑吧,那可是区区四两银子啊,我丈人家哪里借的出来?”
“能借多少算多少,不够我再去别处想法子凑凑。”
“爹,你还是让大姐帮咱想法子吧,姐夫会点手艺,虎子豹子跟着他也都在外面做帮工,姐家有钱……”
“你扯淡!”马氏突然披头散发冲出来,朝着陶春生狠狠啐了口。
“花彩礼的时候,你们变着法儿的来东屋跟我这讨好,今个回娘家明个回娘家,那会子你的眼底咋没你姐?”
“这会子要还钱了,咋,就把你姐给推出来?你想都别想,明日就去找你老丈人借钱,不借到钱别回来!”
马氏话音刚落,朱氏也从西屋出来了。
朱氏先前一直在给陶三霞处理伤口,陶春生被陶老汉喊出去的时候,她就已经竖起耳朵在听动静了。
当听到要他们去娘家借钱,朱氏坐不住了,就算马氏也出来喝骂,朱氏还是要硬着头皮出来怼几句。
“爹,娘,你们这可真是为难我和春生了。”朱氏道。
“且不说我和春生两个人加起来在我娘家都没那么大的面子能借来四两银子,就算我们俩有面子,可我娘家不过是在镇上做屠户的,又不是啥大掌柜,我娘家老老少少十几口人也要过日子的,哪里能挪出四两银子来接济咱老陶家?”
陶老汉道:“这不叫接济,这是让你们去借,借了咱老陶家是要还的,还会给利息的。”
朱氏白眼一翻道:“给多少利息都不成,我娘家那边是肯定挪不出四两银子来的,我几个哥哥弟弟都成了家,妯娌几个都还不够分呢,我才不去触那个霉头!”
马氏恼了,指着陶家院门口:“一口一个你娘家,那你滚回你娘家去!”
朱氏顿了下。
马氏接着道:“你嫁进了咱老陶家就是咱老陶家的人,就该跟咱老陶家一块儿度难,当初花那彩礼钱的时候,你可没少买东西回娘家,那会子老有面子了,
真要算起来,那四两银子的彩礼,最起码花了一两银子在你娘家人头上,你去给我要回来,要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我今个就把话撂这!”
撂下这话,马氏气呼呼回了东屋,把门摔得砰砰作响。
朱氏气得跺脚,双手叉腰跳了起来对着东屋的窗口这大喊:“真要摆到桌面上算,那四两银子里大姐那边恐怕都花了二两多去了,娘就晓得让我回娘家去讨要,咋不去找大姐吐出来?偏心啊,春生才是你儿子,大姐是老王家的媳妇……”
朱氏话音未落,一只鞋子从东屋的窗口扔出来,不偏不斜砸在朱氏的脸上。
是马氏的那只鞋子,砸的朱氏脸上痛痛的,先前就受了伤,这会子更痛了。
朱氏气得捡起地上的鞋子作势要往东屋那边回扔过去,陶老汉的眼睛突然瞪大,陶春生更是一个箭步冲上去从朱氏手里抢下了那只鞋子的同时,还顺手给了朱氏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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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你做媳妇的还想打婆婆?是不是老子你管教你就翻天了?给老子滚回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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