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是最保险的,巡视司马在县上已经住下了,想必一年半载地不会离开,日后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若说你是我丫鬟,日后我说你赎了身,回了老家,倒也还说得通,若是给你安置一个别的身份,总有一日会被他看穿。”穆温染略有些疑惑地歪头想了想。
嗯,他说的有道理。
“那今晚的事,何时动身?”
“不慌,天还没有黑,别忘了这轿夫可是司马大人雇的,莫要出了岔子。”
景安曜轻声附在穆温染的耳边提点,轻微的暖气哈在穆温染的耳背,痒痒酥酥的,惹得她分了神,敷衍地草草听完便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小脸红得和蜜桃似的,别有一番风味。
到了景安曜的府邸,穆温染瞧着穆子言与景安曜下了几盘对棋,还意犹未尽地嚷嚷着让她来接下一盘,可景安曜却不慌不忙地收了棋盘,让她改日再战,是时候动身了。
这简直就是在吊她的胃口嘛!
心里泛着嘟囔,穆温染在景安曜的监督下,收拾好包裹,带着穆子言就和景安曜一同往余氏家中赶去。
月黑风高杀人夜,这话说得还真没错,一路上,穆子言的小手都紧紧攥着穆温染的衣角强装镇定。
直至走了大半的路程,穆子言这才松开了她的手,极有保护欲地走在了自家姐姐的前方,探头探脑地往余娇蝶府里张望去。
余娇蝶此时一家人已经各回各的房里休息去了,三人在门口站定许久也没有听到里面发出什么声音来。
景安曜沉思片刻,轻轻伸出手来,在门锁上轻轻一弹,一股极有力且稳当的力道就将这门锁轻轻打开了,穆温染迟疑片刻,却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用很是诡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景安曜,轻声打趣儿。
“我也说呢,也不见你平日里做生意,也不知你怎么守住的这么一个大宅子,原来是有这门手艺在身上呀!怪不得怪不得!”说完还极其惋惜地摇了摇头,那双明亮的眸子在月光下格外生动。
景安曜挑眉看了她半晌。“诚然我是个贼,也是个劫富济贫的,再说,这地方也没什么东西可盗取的,若说是美人…我倒还有些兴趣。”
“咳咳,我们还是赶紧行动吧,不要吵醒了人家不好办事。”穆温染脑子一懵,面上顿时泛起可疑的分红,她急忙打断景安曜这不正经的话,瞧了一眼正疑惑琢磨着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的穆子言,拉起他的手就往屋子里走去。
此时,穆杏儿正躺在床上休息,今日她倒是真的有些困了,余娇蝶拿了银子回来,告诉她棺材已经送到了,如此一来,那官老爷也就欠了他们不小的人情,若是知道了她所犯的错,必然会从轻处置。
或许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吧?再说了,她当时虽然有意设计穆温染,但若是她的反应快一些,便不至于跌落山崖死了,这一切其实都是命中注定。
想着想着,一阵阵困意袭来,穆杏儿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阖上眼睛便打算睡去。
可她正迷迷糊糊地快睡着的空当,却突然觉得脸上一冷,似乎吹来了一阵凉风,顿时睡意去了一半,她颇为不耐烦地坐起身来,披散着头发,披上一件衣服,来到梳妆台旁的床边,心里想着或许是窗子忘记关了。
可当她走到梳妆台便,瞧见那关得严丝合缝的小窗后,顿时睡意全无,一股寒意从脚底逐渐升上了胸口,有从胸口升上了头顶。
怎么可能?若是窗子关了,这风是从哪里来的!
“谁!是谁在我屋子里!”她的手有些哆嗦,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在黑暗中挪动,顺着自己记忆中的路线,磕磕绊绊来到了梳妆台边。
这短短的距离已经让她的背后冷汗直冒,要不是强撑着,腿脚都快站不稳了。
穆杏儿的小腿猛然一阵疼痛,大约是保持这个姿势的时间太久,加上害怕,抽筋了,她只能咬牙忍着疼,背靠着梳妆台保持半蹲下的姿势继续警惕地大量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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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有时候黑暗与寂静,更能让一个人崩溃,穆温染忙示意景安曜借着放出巴掌风,在黑暗中一阵阵阴风惹得穆杏儿的细弱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穆温染?我知道是你,你回来找我了是不是!”她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惊恐地私下张望着,手在梳妆台上胡乱地摩挲着,总算是摸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火折子。
她松了口气,冷汗涔涔地用颤抖的双手划拉了两下,想将那火折子点燃,可就在这时,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幽幽的叹息。
“穆杏儿,为何要害我…”这声音很是清幽,带着哀怨阴恻恻地在空旷的房间里来回颠倒。
“啊!”穆杏儿被这声音吓得不清,她怎么会听不出来,这就是穆温染的声音啊!真是活见鬼了,难不成,她真的变成鬼了?
“穆温染,你想要干什么?你的死是你自己没有踩稳所以才掉下去的,这件事与我无关!”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目光在这房间里四处巡视,可就是半分踪迹都没有发现。
不,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事后我也很后悔,可是我没办法再把你救活,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求你了!”她毕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虽然有时候被余娇蝶带着会发狠,也多了些其他的坏心思,但谁遇到这事儿不提心吊胆的,更别说一个小孩子了。
“那不如一命换一命,只要你死了,我就能回来了。”穆温染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她的耳畔,穆杏儿再也忍不住了,一边啜泣着一边蹲在了地上,此时她真的后悔了,虽然说只是因为害怕而后悔,可她却也已经真真正正对害死穆温染这件事有了悔意。
“对…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二姐,你饶了我吧,我还不想这么快死,我求求你了,以后我一定会去你的坟上多给你烧纸的!你就放了我吧!”她将头埋进胳膊肘里,无助地跌坐在梳妆桌钱,哭声也越来越大,但一直没有等到穆温染的第二次回应。
她哭了许久,这才抬起红彤彤的双眼来,往黑洞洞的前方瞧了去,已经失了血色的唇嚅嗫了两下,试探着叫了一声。“二姐?”
没有人回答她,她的心也逐渐放松下来,总算是恢复了一切力气,她心中很是纳闷,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难不成刚才那些只是她做的一个梦?只是因为她这几日因为穆温染的死而产生的心理阴影吗?
穆杏儿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但说时迟那时快,在她摸上火折子的那一瞬间,她房间的门突然被砰地一下打开了,或许这不叫打开,更准确地说应当是撞开!
那股力量极其凶悍,门框上的木屑都在扑簌簌地往下掉。
“二…二姐…”穆杏儿惊呆了,手抖得几乎不能控制自己,她噗通一声重重地跌坐在地上,连往后挪动的力气都使不上了。
屋里虽然有些暗,但屋外却有些朦胧的亮光,在她的门口好端端站着那本来应该已经掉下山崖摔得粉碎的穆温染!
苍白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脸上,身上,更显得她的面色如若宣纸一般苍白,她的头倾斜着,与身子成了一个诡异的夹角。
她直愣愣地看着已经吓得不成人形的穆杏儿,突然间,对着她嘿嘿一笑,诡异的挑起唇角,刚要说话,口中却突然喷出大量的鲜血,一滴滴直落在了干净的地面上。
“你…你害我…”穆温染心中正暗爽着,打算来点儿更刺激的,她猛地将扭得有些酸痛的头用手掰正,猛地往前一个冲刺,抹地煞白的大脸就出现在了穆杏儿的鼻尖处,黑洞洞的瞳孔中满是浓烈的恨意。
穆温染当真没有想到自己的演技如此之好,她还在琢磨着下一步要怎么做,就见面前的穆杏儿剧烈地抖动着,口中吐出白沫来,眼睛一翻,便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抽搐。
咋了这是?该不会是吓出毛病来了吧?
穆温染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扭头看向在蹲在门边看好戏的两人,咧嘴一笑。“我有那么恐怖吗?”
景安曜没有说话,穆子言无语地揣着她那些胭脂水粉,面色凝重地认真点了点头。“和画本子里的女鬼不相上下,哦不,你就是那女鬼的模子。”
穆温染无奈地耸了耸肩,瞧着地上若是不立即进行救治,很快就要一命呜呼的穆杏儿,想了想,立即动手将她桌上的珠宝匣子拿起来,高高举过头顶,猛地用力砸在了穆杏儿的脚边。
“哗啦!砰!”一连串的巨大响声拔地而起,珠宝叮叮当当满地滚,穆温染拍了拍手,并没有去捡,立即趁着余娇蝶穆山峰以及那老两口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麻溜地带着景安曜与穆子言准备跑路。“快走,一会儿来人看到我们可就露馅儿了。”
穆子言对穆温染砸箱子很是不解,甚至有些纳闷。“姐,我还以为你要拿那珠宝,你为何…”
“报复就够了,人死了可就没劲了。”穆温染淡淡答到,顺手还匆匆刮了一下穆子言的鼻子。“小孩子家家的,杀气不要这么重嘛!”
景安曜仔细端详了穆温染一阵,眼中不着痕迹地划过一抹温柔的神色,若是换做她,穆杏儿绝活不过明天,但他此时竟然觉得穆温染这样做或许是对的,这女人虽然平时敢作敢当,有仇必报,大大咧咧,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有一颗女孩子该有的善良之心。
“啊!”穆温染突然睁大眼睛,小声惊呼,突然间她的身子竟然被猛地带到了半空中,再瞧瞧另外一边,穆子言也被景安曜拎着,紧紧闭上了眼睛不敢往地下看。
随着景安曜一步步稳妥的踩踏,他们的身子一阵高一阵低,几个呼吸的功夫,竟然已经离开了余家房子几百里远,这是常人难以做到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太厉害了!你啥时候教教我呗!安公子!我也想成为你这样劫富济贫的侠盗!”
“…你脑子不好使,还是不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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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停在某处巷弄的拐弯处,挨着一堵墙侧身往景安曜府上而去。
“今日多谢先生帮忙,我姐姐才得以出了一口恶气。”穆子言稚嫩的小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来,对着景安曜拱了拱手,作揖道。
这些时日他早已将四书五经熟读于胸,加上今日见识过景安曜府邸佣人的诸多规矩,此时更是对他彬彬有礼,感恩戴德。
“是啊,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带我们进出,又用了些功夫,我还真未必能一个人应付的了。”穆温染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兵荒马乱地仓促脚步声以及接连不断地尖叫,似乎是从余娇蝶家的方向传来的。
“今日夜深了,我在府里给你们安置两间房,家里那边我派人过去送个信,你们若这么晚回去路上我不放心不说,你爹娘那儿交代起来也费神。”景安曜倒是淡定,没有想穆温染姐弟两人那样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凑过去欣赏一下自己的犯罪成果。
穆子言比穆温染稍微淡定些,听了景安曜的话,瞧着自家姐姐那兴致勃勃的样儿,无奈先答应了下来。
“如此就叨扰先生了,想来也是,余娇蝶一家子什么事都和咱们一家作对,若是三姐出了事,定然要怪罪到我们头上,若说我们留宿在您的府上,这事便很好说了。”
“你这几日倒是长进了不少,想必我给你的那基本兵法书都已经熟记于胸了,改日我再给你两本,莫要如你姐姐一样莽撞。”
景安曜意有所指,很快就拉回了穆温染的思绪,一路在她不满地絮絮叨叨中回了府里。
一夜无话,第二日,穆温染早早起床,兴冲冲地拉着正要早读的穆子言就往街上冲去。
“姐,我的书还没有念呢,这几次在安公子家中,我有些疑问正好请他解惑,也好让他少跑两回。”穆子言看着自个儿宛若小孩子一样的姐姐,真是哭笑不得,只是突然间觉得姐姐在有些方面还没有自己心理成熟,大约是自己逐渐长大的原因吧!
“你呀,千万不要和那穆春秋一样,到最后读成了书呆子,要知道实践出真知,咱现在可就是去检验昨儿个的实践去了。”穆温染心里美滋滋的,颇有些激动,瞧见穆子言小大人似的讲着这些大道理,不由得有些扫兴,忙搬出一套自己已经歪曲过的理论来,制止他有这种无聊的想法。
穆温染此行十分有目的,径直饶了几个弯就来到了某处生意火爆的早茶摊前找了一张扎堆人群里的桌子坐了下来。
“老板,来两份特色点心。”她倒是不客气,从竹篓子里拿出了两双筷子,分给自己和穆子言,同时大声吆喝掌柜的上点心,不像头一次来这儿吃饭的,倒像是这里的常客。
掌柜的高高兴兴答应了一声,先送来了两碗蛋茶,便忙活去了。
“姐,咱不是去打听消息么?怎么跑到这地方吃早饭来了?”穆子言扁了扁嘴,有些赌气地放下筷子,要是真是来吃早点的,他在景安曜府上喝一碗白粥也就算了,他可不想如此奢侈地浪费自己不多的求学时间。
然而这一次,穆温染并没有反驳穆子言的话,反倒是咬着筷子笑眯眯地瞧着他,芊芊玉手戳了戳他的额心。“我说你啊,刚才我和你说什么来着?当真是读成书呆子了!昨天余娇蝶家的动静那么大,这些好事儿的街坊邻居能不去凑热闹?一传十十传百,事情必然在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旁边的那一桌子人热火朝天地哄堂大笑起来。
“这事儿还用说啊?昨天晚上俺婆娘着急忙慌地把我给拽起来,让我听听是不是棺材铺子闹鬼了,看她那神神叨叨的模样,我差点儿也被吓着了,不过好歹我胆儿大。”
“哟,你可别吹牛了,昨儿个我走到门口瞧见她们家抬出来那宝贝孙女,脸色煞白,和中了邪似的,照我说啊!就不该做着死人的生意,要是得罪了哪个地下亡灵啊,自个儿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十分开心,但听了半天,穆温染都没听到重点来,那就是穆杏儿有没有出事。
虽然穆杏儿将她推下了山崖,但她事后也有悔意,这就值得被原谅,就算不知真假,她暂时也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
“你们说的是谁家姑娘?可救好了没有?”穆子言有些等不及了,蹭蹭几步就跑上前去,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瞧着这几人。
几人瞧见是个孩子也没有戒心,哈哈大笑一阵,开玩笑似的说道。“哈哈,你这个男娃娃倒是有怜香惜玉的心,这个人是余氏棺材铺的孙女,人是就过来了,只是得了臆症,现在人有些恍恍惚惚的。”
“小娃娃,我看你根骨清奇,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只是这余氏家的孙女虽然也有几分姿色,哪里比得上那春风楼里的姑娘?而且这家里做的是死人的声音,你可小心别为了美色把自己的命都丢在里头了!”
这几人虽然满口浑话,但也不像是那些酒肉狂徒一般满口污秽,穆温染便也不想计较,招了招手,将穆子言找回。
“姐,穆杏儿没事,我们下面该怎么做?”
“等着咯?”
啥?干等着?穆子言一口阳春面结结实实地堵在了喉咙口,涨得脸色通红,将面条呛出来后,连连咳嗽不止,穆温染无奈地笑着给他顺了好久的气才平缓下来。
“姐,你就不担心被发现之后,他们家的人找上来么?”穆子言紧张地抓着穆温染的手,愁眉紧锁。
“咱们不动,他们难道也不动么?我们得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才能再做决定,先不说这事儿了,这里人多眼杂免得被被人听了去,你赶紧吃,吃完咱们打包一份包子回去给安公子。”穆温染很是淡定地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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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穆温染这里倒是一派和气,和她所设想的一样,余娇蝶在咬牙切齿之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穆温染家,前几日都还好好的,况且昨日还了了穆杏儿的心思,怎么一晚上的功夫,自家闺女就变成了这样!她实在是想不通!
来不及等,她一早给穆杏儿请了大夫来照顾后,便风风火火雇了一顶轿子,像只屁股上着了火的火鸡似的,下了轿子,站在穆温染家的门口,就哐当哐当猛地砸门。
“你们给我出来!不要脸的东西!使的都是些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我真是不明白了,自家闺女死了,和咱们家有啥关系?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猢狲!杀人犯!给我出来说说清楚!”她的嗓门是前所未有的尖锐,刺得人耳膜生疼,在附近种田的几人都被惊到了,忙凑热闹似的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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