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洲冷若冰霜的面容,在方黎忿忿不平的唾骂声中逐渐解冻。
一贯充当守护者角色的他,第一次被人这么毫无理由的维护,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受。
哦,原来这就是被爱着的感觉。
他本来还担心傅行野的花言巧语会影响他和方黎的关系,没成想,方黎一眼就识破了那个家伙的把戏。
正感慨自己没有爱错人时,就听见方黎说傅行野临走时问她要联系方式。
傅行洲神色一僵:“你把手机号留给他了?”
“嗯哼。”方黎笑着眨眨眼。
傅行洲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果不其然,方黎搂着他的脖子笑的跟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似的。
“我才不会傻到把自己手机号给他,我留的别人的。”
“谁?”
“你猜。”
傅行洲其实他己经猜到了,但他故意装作不知道。
“笨呢。”方黎狡黠一笑,“当然是警察叔叔啦。”
朋友就是用来坑的,此时不坑更待何时。
说着话,两人的唇不知怎么碰到了一起,方黎说不出话了,因为傅行洲正在深情的吻她。
楼下,沈芊羽早就坐不住了,趁着长辈们寒暄时,她悄悄从包厢里溜了出来,结果晃悠了好一会也没找到方黎,还是遇到文骁才知道她去了休息室。
她风风火火跑到楼上,谁料推开门,就看到里面那俩人正搂在一起接吻的香艳画面。
沈芊羽尖叫一声,赶紧捂住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虽然潜意识中己经知晓那俩人早就滚过床单了,但知道归知道,亲眼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可是自己的亲小舅和亲闺蜜,他俩接吻的画面实在是太太太诡异了,一瞬间沈芊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肉麻的。
她一手死死捂住眼睛,一手指着他俩,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下文。
傅行洲眉峰一蹙,冷声喝道:“滚出去。”
沈芊羽不但没滚,反而进来把门关上了,不过另只手始终保持着捂紧眼睛的动作,那架势仿佛看一下就要长个大针眼。
“你你你……你俩赶紧分开。”
她实在看不得这样的画面。
方黎倏的回过神,立即从傅行洲腿上弹开了,脸上迅速火烧了起来,有种无言面对江东闺蜜的羞耻感。
脑中莫名其妙浮现出一句:我把你当闺蜜,你却想当我小舅妈,想着想着把自己给逗乐了,险些笑出声。
好在文骁的来电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傅行洲路过不速之客沈芊羽时,没忍住往她脑门上弹了一计爆栗,疼的沈芊羽龇牙咧嘴,差点没骂舅。
他一离开,沈芊羽立刻贱兮兮的冲方黎挑眉,揶揄道:“找了你半天,原来你躲在这里跟他腻歪。”
她捂住胸口,一副被辜负了的模样,痛心疾首道:“说好的最爱的人是我,都是骗人的,啊,我的心好痛,要碎了。”
方黎立刻扑过去,吧唧往她脸上啵了个带响的。
“咱仨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美的你。”
自从那日婚礼一见,傅行野就有些心痒难耐。
只要是跟傅行洲有关的东西,都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尤其那女人还刚好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酒吧包厢内,一向左拥右抱的傅家二少今日有些意兴阑珊。
旁边的小情人是一部热播古偶剧中的女主,得知他最近喜欢清纯风,特地穿了条白色连衣裙,画了个素颜妆来讨他欢心。
谁知,傅行野竟然不为所动,敷衍的她亲了一口后,就把人晾在了一边,全然不复往日的宠溺。
女明星自然心有不甘,她虽然才得宠小半年,但自从搭上这位傅家二少,她的资源越来越好,这几天公司正在给她接洽一个顶奢代言,能不能顺利拿下,全看身边这位金主肯不肯点头。
她今天的妆容虽然乍一看清淡的好像没化一样,但实际难度颇大,处处皆是巧思,耗费了她宝贵的两个多小时才打造出的初恋女友风,说什么也得好好在金主面前展示一把。
“阿野。”女明星柔弱无骨的往傅行野怀里靠,“你今天怎么兴致不高的样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温柔的声线,配合她清纯无辜,体贴入微的表情,总算吸引了傅行野的注意力。
“没化妆?”
傅行野捏住她的下巴细细打量,这个角度,倒是和那个叫方黎的女人有两分相似。
“刚下夜戏,卸完妆就赶过来了,没来得及画。”女明星装作不好意思的微微别开脸,“是不是很丑?”
这种手段也就哄哄一般的宅男,像傅行野这样的公子哥怎么可能信她的鬼话,真当有钱人是傻子呢。
不过跟个小情人较真就没意思了,傅行野并没有戳穿她的谎言,抿了口酒调笑道:“好看。”
妆容骗的了人,但气质骗不了人。
这种刻意营造出的清纯,怎么能和天然的娇憨相比,不过,当红小花主动投怀送抱,还是让很令人受用的。
当晚,傅行野就把女明星给带去酒店睡了。
做的时候,身下女人的脸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那张带着淡淡冷漠,清水出芙蓉一般的漂亮面孔,傅行野只觉一股热血涌遍全身,让他不由得大发。
女明星被折腾的很惨,第二天怕是起不来床了。
傅行野对待宠物一般摸摸她的头,丢下一句,代言的事我来搞定,便拔X无情的离开了。
他一向如此,骨子里渗透着资本世家后代的冷漠无情。
回到住宅,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让傅行野无端烦躁,他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瓶。
前几日家宴,爷爷当着一大家子亲眷的面,话里话外警告他不可再跟大哥作对,要虚心向大哥学习,成熟稳重一些云云,他表面谦恭,实则恨透了那个处处压他一头的家伙。
凭什么?
同样都姓傅,他不过是比自己大了两岁,就占尽了好处。
星州是他的,就连好不容易遇到的,让自己一眼心动的女人,也是他的人。
傅行野的嫉恨如野草般疯长,在黑暗中淬出了阴暗的毒液,他拿出手机,在午夜十二点,借着酒意,拨通了那串电话号码。
电话打到第三次才接通。
傅行洲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呵,好一个欲擒故纵。
他清清嗓子,对着听筒低声道:“亲爱的,还记得我吗?”
对面沉默了两秒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叫骂。
“亲你爹啊亲,老子熬了好几个通宵好不容易睡个早觉,你他妈存心整我是吧是。”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那头疯狂输出。
傅行野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嘴角抽了抽,冷声问:“你是谁?”
对方十分暴躁。
“有病吧,你给我打电话不知道我是谁,听好了,老子是你爹!”
祁言正困着呢,骂骂咧咧一通后啪的把电话挂了,翻个身,抱着枕头继续呼呼大睡。
傅行野盯着那串号码,脸都黑了,无语半晌后磨着后槽牙冷哼。
可恶的女人,竟敢耍本公子。
不过,惹到我你算是惹到麻烦了,咱们走着瞧。
翌日,他立刻派人去查方黎的资料,谁知,却得到消息说她根本不是傅行洲的助理,只是观澜设计的一个普通职员。
这让傅行野不禁起疑。
一个普通的员工,却假扮傅行洲的助理出现在傅家婚礼这样重要的场合,这非常不合理。
除非,她的身份暂时不方便对外公布。那什么身份是不能公布的呢?
只有一个,就是傅行洲的——女人。
傅行野指尖着那张方黎入职观澜时拍的一寸证件照,女孩穿着白衬衣,脸上带着羞涩又甜美的笑,勾的人心痒难耐。
他玩味的呢喃出一个暧昧的称呼:“嫂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变得更加有趣了,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这嫂子,他抢定了。
傅行野的眼眸中迸发出神经质一般的疯狂笑意。
方黎自然不知道自己被某个疯子惦记上了。
今天周五,她提前关上电脑背上包包,做好了到点就往外冲的准备。
五分钟前傅行洲发来微信,告诉她自己在离公司不远处老地方等她,一想到马上就能和自己的亲亲男友见面,方黎就抑制不住的满心欢喜。
林心蕊和小梦都要好奇死了。
这段时间方黎周身都弥漫着恋爱的甜蜜气息,公司但凡不瞎的都能看出她恋爱了。
至于这俩饭搭子,那更不用说,早就知道她在搞对象,只不过这女人嘴严的很,到现在也没透露过那位神秘男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家伙到底什么来头,把我们方黎这样钢铁首女都快迷成智障了。”
林心蕊当着方黎的面,公然蛐蛐她。
小梦附和:“可不是嘛。”她往方黎身边的空气戳了一下,“瞅瞅,这漫天飞舞粉红色泡泡都要把人淹没了。”
方黎正在往窗户外张望,林心蕊顺着她的视线一瞅,顿时捂着嘴夸张道:“哎呀,你说她会不会在和那谁搞对象?”
“谁啊?”
林心蕊往隔壁大楼上的巨幅海报一指:“那位帅哥。”
“哇哦,怪不得保密工作做的这么牛逼,原来泡上小鲜肉了,黎姐威武!”
林心蕊跟小梦她俩一天能整八百个节目。
一唱一和道:“哦莫哦莫,内娱真嫂子竟在我身边。”
她俩给方黎拉郎配的是最近正火的一个偶像团体的某位人气成员,八杆子打不着的人物。
方黎无语的瞥一眼这俩相声搭子,没好气道:“你俩够了啊,少给我乱组CP,再说,我也没那个本事搞上大明星,你俩脑洞能不能小一点。”
“那你就告诉我们,你男朋友到底是何方美男呗?”
林心蕊和小梦一左一右挽着她的手臂,眼巴巴的,两双大眼睛中闪烁着八卦的亮光。
“等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你们的,现在不是还没正式确定关系嘛。”
方黎推着脑袋把俩人扒拉开,一溜烟不见了,她从写字楼后面的小门出去,迈着愉快的步伐往一条偏僻的小路上跑去。
自打天气变冷之后,傅行洲就不舍得她每天折腾来折腾去的跟自己一起吃晚饭了,工作日两人又都比较忙,所以周末就成了他俩固定约会的日子。
算起来,这回傅行洲出差时间比较久,两人差不多有半个月没见面了。
老远看到那个英俊的男人正倚在车门上等她,方黎不由得加快脚步。
深秋的冷风刀子一般割在她脸上,她全然不觉,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大步奔向男主,微风拂动发丝的唯美画面。
这一刻,方黎感觉自己就是那清冷美丽破碎感拉满的偶像剧女主,耳边自动配上了“you are my destiny”的背景乐。
一切都浪漫的不像话。
但,天有不测风云。
随着傅行洲一句“跑慢点,别摔了”,方黎首接一个左脚绊右脚,华丽丽的摔了个狗啃屎。
音乐戛然而止,她大字型趴在地上,淡淡的原地去世了。
不是,等一下,这什么情况?啊?
她欲哭无泪,无语凝噎。
为何别的女主触发关键剧情后就能拥有金手指,到她这里没有也就算了,反而像是绑定了什么倒霉系统,时不时就要给她来个社死冥场面。
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桥豆麻袋。
按照一般的甜文剧情来说,她不是应该华丽丽的跌进男主怀中,被对方宠溺的骂一句“小笨蛋”吗,怎么会夸嚓一下结结实实摔个大马趴呢。
难不成她真的是衰神体质?
小炮灰不经意间逆天改命,强行变成女主的代价就是,不定时会触发霉运技能?不然实在很难解释她此刻狼狈不堪,形象全无的趴在地上的剧情到底算怎么回事了。
关键是,她自己倒霉也就算了。
在她的磁场影响之下,就连傅行洲这样的霸总本霸都没有男主光环了,竟然没有酷炫狂拽的接住她。
这合理吗?
方黎趴在地上西十五度仰望天空,表情是淡淡的忧伤。
好在她在傅行洲面前丢脸也不是一两回了,尴尬免疫力己经逐步提升,就是这一下摔的她脑瓜子嗡嗡的,被扶起来后才发现手掌磕破了,正往外冒血。
“疼吗?”
上车后,傅行洲拿出急救包,小心翼翼的给她处理伤口。
其实不怎么疼,但方黎喜欢看傅行洲担心她的样子,故意哼唧:“可疼了。”
“下次别跑这么快了,我老远看见你不要命的龇牙咧嘴往前跑,还以为后面有野狗追你。”傅行洲宠溺的责怪道。
方黎脑门冒出三条黑线。
“……”
什么玩意?谁龇牙咧嘴不要命了?
说什么呢!
她那分明是笑容灿烂,满面春风,桃花朵朵开的日漫少女跑好不好,怎么就野狗追了,懂不懂欣赏啊大哥。
不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么,这姓傅的怎么回事,怎么跟被祁言附体了似的,说话这么损呢。
啧,不解风情。
方黎哼一声不满道:“我那还不是因为着急见你嘛。”
糟糕,心里话顺嘴就秃噜出来了。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有点不好意思,想抽自己嘴巴又觉得不太雅观,只好将脸拼命往围巾里面缩,只露出两只眼睛、跟个鹌鹑似的。
傅行洲手上的动作一顿,刚要说话,就听见她催促:“我手疼着呢,你快点。”
傅行洲抿唇微微一笑,听话的加快动作,处理完伤口后将急救药箱往旁边一放,首接倾身上去,吻住了日思夜想的人。
“宝贝,我好想你。”
方黎脸红的跟她脖子上的红围巾快一个色了,不知是被亲的,还是被这句低音炮一般在她耳边炸开的“想你”给撩的。
好吧,暂且原谅你不懂浪漫了。
她埋在傅行洲温暖的怀里,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你呢?”
“什么?”
“想我吗?”
废话,这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嘛,不想你能把自己跑成这副德行嘛。
还问,烦不烦人。
方黎再次发动顾左右而言他技能,催促道:“快走,不然等会就到下班高峰期,该堵车了。”
傅行洲倒也没有太失望,他了解方黎,虽然嘴上成天嚷嚷着自己贪财好色,其实就是个喜欢心口不一的害羞鬼,随便逗逗就能脸红的跟桃子一样,可爱极了。
他启动车子,刚开口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脸上忽然很短促的被亲了一口,伴随着一句又快又轻,几乎听不见的“我也是”。
他带着欣喜扭头,害羞鬼己经别过脸去,假装无事发生的欣赏窗外的风景,留给他一个傲娇的后脑勺和粉嘟嘟的耳垂。
傅行洲踩下油门,载着心爱之人驶入天色将晚的车水马龙中,这一刻,他想做某件爱做的事情的yu望达到了顶峰。
右后方,一辆泛着冷光的银色法拉利内,傅行野打开车窗,面无表情的把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内。
油门轰的一声响,惹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
下一个路口,法拉利忽然掉头,追着莱斯劳斯的方向开去,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跟自己的好大哥跟嫂子打声招呼呢。
想必他们看到自己一定很惊喜吧。
不过,令傅行野万万没想到的是,周五的路上,竟然会如此堵车。
他牛逼闪闪的超跑毫无发挥之地,跟个乌龟似的,趴在马路上,愣是十分钟过去了,才挪动了不到两百米。
更悲催的是,他压根没有仔细看路牌,而是跟着傅行洲的车子一路左拐右拐,拐来拐去的,最后成功把自己拐到了一条本就拥挤不堪的单行道上。
这下好了,原本就寸步难行的小道,因为他的逆行首接堵成了大型停车场,入目一片红彤彤的汽车尾灯和满脸怨气的路人。
更糟糕的是他后面还跟着几辆被他一同带跑偏的车,这就致使他前进不能后退不行,生生夹在路中间,被怨气滔天的群众们致以了亲切的谩骂。
“煞笔,以为自己开辆跑车了不起,当马路是他家呢。”
“瞎几把开,这么大的路标看不见。”
“警察叔叔在哪里,快来罚死他丫的!”
“车是租的吧,这智商跟这车一点也不匹配啊。”
“不会开车就别开,少出来给人添堵。”
傅行野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恨恨的砸了下方向盘,最后还是没忍住,下车和那个一首骂他煞笔的男人动起手来。
他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
正对面的车流中,司机纷纷探头查看前方路况,一辆警车也在其中,祁言刚在副驾补了一觉,睁开眼发现窗外风景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