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要是醒着,肯定连靠近都不让自己靠近。
布莱恩现在一身的伤,方晓蝶心疼极了,恨不能代替他受罪。
裴铮野和季如梦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方晓蝶手握毛巾,准备放到布莱恩脸上。
这样的举动,放在现在,算得上亲密了。
一时间,几人都尴尬的定在原地。
方晓蝶手一抖,差点把毛巾掉在床上。
回过头时,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羞恼之意。
可目光触及季如梦的时候,方晓蝶面上的神情就开始变得复杂。
甚至有一瞬间,似乎还有嫉妒和敌意?
季如梦很想举起双手,证明自己啥也没干。
她能感受到,方晓蝶对自己的敌意并非是无脑雌竞那种,而是好像自己跟她真的有过过节似的?
但没记错的话,自己跟她才第一次见面吧。
面对无关紧要的人,季如梦这些思绪只是飘过,不会影响到她的心情。
“不好意思,护士没说病房里有人,我们是省公安厅的办案人员,过来跟布莱恩先生询问案情的。”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先出去等。”
方晓蝶眼神闪了又闪,直到季如梦把裴铮野的军官证和自己的工作证拿过去给对方看后,她才收回思绪。
“他还没醒,可能……”
话音未落,布莱恩眼皮颤动,随后睁开。
他半梦半醒间好像听见有人说话,再加上头痛欲裂,就醒了过来。
见到季如梦的一瞬间,布莱恩感到诧异。
他下意识的想撑起身子招呼他们。
奈何身上的伤牵扯着,动一下都剧痛无比。
布莱恩苦笑,“不好意思季同志,我的伤不允许我起来招待你们了。”
季如梦摇摇头,开门见山的跟他说明来意。
对此布莱恩很是意外。
他知道季如梦和裴铮野的身份。
没想到连他们都参与到调查中了。
布莱恩当即表示愿意配合,会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方晓蝶就像隐形人一样,在旁边半点存在感都没有。
察觉到布莱恩的刻意无视,方晓蝶内心再次受伤。
她咬着牙,失落的走了出去。
裴铮野走到窗边,把帘子拉了一下,让病房内光线更好。
阳光将他的身影拉长,看上去更高大,冷峻的面容也因此没那么难以接近了。
“听说这次爆炸事件没有造成太多伤亡都是你的功劳。”
来之前他们就了解了完整的案件经过。
当时拿着炸药的罪犯,背着一个黑色的包,躲在人群里很不起眼。
这会的安检都是马马虎虎,几乎等于没有。
坐火车一般不会去翻你的行李。
所以起初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恰好那天布莱恩从梧桐县的药厂来到省里,要跟几个制药研究的人才一起办事。
刚下火车,路过的时候,被他眼尖的瞥到那人背包里不对劲。
布莱恩是见过炸药的,像他这样一直在为焱国建设事业提供帮助的外国人才,也是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早几年布莱恩遇到过很多危险,在刀尖上走过无数次。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想到火车站人多,如果爆炸的话,会造成严重的伤亡,让无数个家庭支离破碎。
见过战争带来的悲痛,见过那些流离失所,失去亲人的痛苦。
布莱恩总是心存几分善念。
他的大脑宕机了一瞬,身体几乎是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
冲上去跟歹徒搏斗争抢。
也正是他出手太突然,对方没准备,才让布莱恩得手了。
布莱恩当即朝着附近的铁路公安大喊,“包里有炸药!”
刹那间,人群作鸟兽散,现场混乱起来。
公安和铁路的人竭尽全力的想维持秩序,也没有多大用处。
布莱恩拖延时间的时候,被那个歹徒暴揍了一顿。
人群散的差不多后,布莱恩体力不支,受了很多伤,倒下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死死的抓着背包,没让歹徒抢回去。
随后眼看着要被包围抓起来,歹徒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引爆了炸药。
原本他以为至少能炸死好多人。
但结果是,炸药做工太次了,又不小心被打湿了一点,爆炸伤害不大。
布莱恩也拼了命的跑远了几步,最后被爆炸的冲击震晕过去。
受伤的几个人,都是没来得及安全撤离掉的乘客。
“……除此之外,你当时有没有注意到其他的可疑的人?”
季如梦拿着小本本,右边用作记录,左边用来绘图。
布莱恩已经应对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最近那些画像师来,问的问题都大差不差。
经过许多次回想,对一些细节,他也记起来了。
“歹徒打我的时候,我记得他好像冲着西南方向喊了几句,但我没听清,我看过去的时候,人群一片混乱,没看清楚。”
“不过那会儿好像有一个人,他的轨迹像是逆行而来,听到歹徒喊的话之后,才隐入人群中退去的。”
季如梦娟秀的眉头拧了起来,“你记得他身形如何吗?往哪个方向出去的,当天天气如何,阴天?晴天?还是雨天?”
天气会对光线造成影响,光线不同的话,也会让肉眼看到的画面有所不同。
布莱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好像跟案件没多大关系。
但他依旧认真的回答,“到省城的时候,是11点45到站的,那天天气晴朗。”
季如梦沉思片刻,呢喃道,“夏季太阳直射北半球,正午高角度最大……按照苍省的地理位置经纬度,那个时候的阳光应该是从东南方向斜射下来,高度角大概是60-75……”
她一边在大脑中构思当日的环境,一边飞快的在纸上作画。
笔尖划过纸面,留下一道道线条,看似杂乱的线条,最终汇聚成一个大概的模糊的身影。
季如梦继续询问,通过布莱恩的回答和描述,她尽可能的排除掉第一批错误信息,大致画出了一个身形轮廓。
仅仅只是一个大致的轮廓,也让布莱恩瞠目结舌。
他回想了一下,总感觉季如梦除了最开始,后面都是在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但那幅画像,偏偏就还原出了他那天看到的大概。
尤其是听着季如梦分析的那一些话,简直跟专业人士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地理学术界的大拿。
每每看她认真工作时,裴铮野总感觉她身上好像在散发着光芒。
看的目不转睛,连眨眼都舍不得。
季如梦将素描画递给裴铮野,紧接着又低下头,开始画第二张。
第一张是根据布莱恩的视角,接下来她画的几张,都是从当天的环境模拟出不同视角可能看到的画面。
后面那几张画,在布莱恩眼里,就没有那么熟悉的感觉了。
不过他下意识相信季如梦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用意。
从布莱恩这里了解完后,季如梦和裴铮野又去探望了第二名伤者。
不巧的是,第二名伤者去做治疗了。
顺着病房序号,再来到第三位伤者这,开始了解他那天的经历。
这次进展并不太顺利。
第三位伤者姓周,兄弟姐妹里排行老二,一般都喊他周老二。
他的伤势主要集中在后背和脖子,脸上也波及到一些。
这种爆炸造成的伤害,治疗和恢复期非常的难受,每天都承受着许多折磨。
周老二自从受伤后,控制不住情绪,十分的暴躁易怒。
面对着裴铮野和季如梦,他实在没有什么好脾气。
“我说你们这些公安,到底有没有真本事,这都多久了,整天就只知道跑过来问问问,问了那么多,人呢?伤害我们的犯人抓到了吗?”
“翻来覆去反反复复就是这些问题,你们到底还要我说多少次,我没见到我没见到!”
“我到底招谁惹谁了,出差回来,碰上这样的事,看看我身上这些伤,以后治不好要跟着我一辈子啊,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周老二只能趴在病床上,身上缠绕着纱布,连脸上都裹着一层一层的。
他不敢照镜子,害怕看到自己面目全非的样子。
周老二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一个大男人,承受了这些煎熬,一朝倾泻而出,反应非常大。
他痛哭着,埋怨着,双手不停捶打着垫在身下的枕头。
护士和医生听到动静,急忙冲了进来,极力的控制场面,不让周老二再造成二次创伤。
过了半小时,他终于逐渐恢复平静。
即便如此,眼神中也带着几分麻木的痛苦。
他干涩的开口,“你们要问什么,赶紧问吧。”
哪怕再厌烦回答那些问题,周老二也在镇定下来后,主动配合。
作为受害者,他比任何人都想抓到凶手,严惩他们,看到他们受到该有的惩罚!
季如梦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她张了张口,轻声说道,“周同志,我知道这些遭遇令你感到痛苦,我也很想早点抓到凶手,将他们绳之以法,请你相信,我们的心情跟你是一样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一定会抓到他们,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正在努力着。”
“并且请你一定要好好治疗,养好伤,等抓到他们并进行处置的那天,你要亲自出席,看着他们自食恶果,受到惩罚。”
“现在你的家人、朋友,以及我们都很关心你,不要自暴自弃,令亲者痛,恶者快。”
她缓缓打开笔记本。
周老二将没受伤的半边脸埋在枕头里,一滴眼泪砸在上面,浸入棉花中。
季如梦的本子里,记录了之前老王他们问过的问题,她选择从多个不同的角度去提问。
一遍遍尝试着,重现那天的场景。
不止要问有没有看到有嫌疑的人。
她问周老二爆炸之前,他处于什么位置,从哪里下车,打算去往哪个方向。
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与他是反方向,还是同行。
在周老二这,季如梦又画了五张素描画。
回到第二个伤者这边,他同样是情绪有些激动,并且表现出几分抗拒,对这些流程已经产生了厌倦。
最后一个伤者,跟周老二他们差不多,甚至已经有些绝望了,不相信他们能抓到凶手团伙。
但不管遇到怎样的困难,季如梦始终保持着耐心,尽量安抚伤者的情绪,并进行开导,慢慢询问。
最终拼拼凑凑,花了一天的时间,快把小本子上的素描页画满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季如梦抬头望天,观察着天气。
“明天会是晴天吗?”
裴铮野作为一个作战经验丰富的军人,自然也懂得根据环境判断天气。
“从现在的天色和环境看,明天大概率是大太阳天气。”
“那我们中午十一点的时候,去一趟火车站看看。”
她目前通过群像的角度,还原了一半案发那天,火车站的环境。
几十张素描画,从各个视角画出了推演的情况。
看似无关紧要,但每一个路人甲乙丙她都画上去了。
上了车后,裴铮野握着她的手,“先带你去吃饭,我打听过了,西城饭店今天的菜式多,有你喜欢的。”
除了来医院的路上随便垫了两口,一直忙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
季如梦没有反对,安心的靠在座椅上,翻看着笔记本里的画。
时不时握着笔,靠自己的直觉和功底去补充细节。
吃饭的时候,裴铮野点了糖醋排骨和蜜汁鸡翅,还有一份番茄鸡蛋汤。
都是很下饭的菜,季如梦放松下来,突然感到饥饿,在他面前也不用注意什么形象,索性放开了吃。
裴铮野吃得快,吃完后就静静的看着她,黑眸亮着光,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
等她放下碗,很是自然亲昵的伸出手,帮她把嘴角的糖醋汁擦掉了。
吃饱喝足,两人回到公安厅。
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刚好跟老王撞上了。
老王的镜片反射一道冷光,没有给出多余的反应,先一步走了进去。
季如梦和裴铮野相视一眼,无视了他。
发觉被忽视了的老王,顿时觉得心口郁闷。
现在的小辈怎么回事,太不知礼数了!
从上午到现在,这季如梦除了跑去医院,就没做别的事,见到自己也没说打声招呼。
老王忍不住从鼻子里冒出一声冷嗤。
“季同志,你在医院待了一天,想必肯定大有收获吧,不打算跟我们这些同事分享一下吗?”
对于老王这种仗着自己经验足,资历深,就有些傲气的人。
季如梦的评价是,不能说他是坏人,但多少有点没脑子。
“各位领导,我今天到医院按照流程,跟四名伤者了解了案发时候的情形,确实有一些启发和收获,但目前暂时不能确定准确的线索,明天我想申请去火车站现场勘察。”
说着,她拆出自己今天的几十张素描画,整齐摆放到会议桌上供大家一起看。
画像师小吕问到,“这是火车站客流情况?画这个有什么用吗?都是一些路人视角。”
上面每个人都是匆匆忙忙上下车的群众。
看起来就跟案件没什么关系。
老王瞥了一眼,不在意的道,“忙了一天,就画了这些?你别告诉我,想利用这种无关紧要的画来破案吧。”
季如梦从来都不是面团捏的性格。
今天一再忍让,一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二是不想耽误调查。
可老王的态度愈发轻慢狂傲。
季如梦平静的扫过他,轻声开口。
“王同志,从今天开始你就对我有很大意见,是不是觉得我的资历不够,没资格跟你们坐在一起查案?”
“如果你的能力,能够跟你的脾气匹配的话,我相信这个案件早就已经真相大白了。”
“作为前辈,我一个后辈,甚至算不上后辈的人,确实应该尊敬你,服从你的安排,但我不是你的下属,目前来说,我们几个画像师都是在凭借自己的经验去调查,我没有需要求你的地方,你凭什么又要摆出一副我就该在你面前做小伏低的模样?”
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语气没有激进,甚至算得上平淡。
却偏偏让人感受到有几分压力落在了头顶。
尤其是当众人对上那双如清泉般澄澈的目光时,更是心头一紧。
“我们聚在一起,都是为了破案,而不是为了争个高低,就算你们想争,我也没兴趣。”
“王同志,如果你再端着这样的态度,那我想我们之间没法合作共同查案,拖了案件的进展,这个责任该是谁来负责。若是你不认同我的能力,不接受我的加入,请你自己去向领导汇报申请,让我打哪来回哪去。最后说一句,只要领导没发话,我不会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和做法,我只会做我该做的事,但如果谁妨碍了我,我也提前跟你们说一声,我略懂一些拳脚。”
小吕听到最后一句话,差点屁股一歪从椅子上摔下去。
谁敢想象,季如梦看上去温婉柔弱,却能用最温和的声音说出这样充满威胁和暴戾的话。
而且还真实的给人带来了震撼。
从她的眼神不难看出,她确实是能干得出来。
此时此刻,老王的脸已经不只像是调色盘那么精彩复杂了。
整张老脸上,铁青转黑沉,如锅底一般。
所有表情和傲气都挂不住了。
他恨不得直接钻到桌子底下去。
完全没想到,季如梦会这么直接又嚣张的把话挑明了。
她真是一点都不懂得人情世故!
尤其是那句脾气大于能力的话,直接把老王的脸皮都撕下来,丢在地上反复地踩了。
谁都知道,老王自己也清楚,这些年来因着破了很多案子,备受重用,他的脾气确实越来越古怪,有时候连领导的面子都不给。
季如梦说的如此直白,一点余地都不留。
老王就算是心里气得要死,也不能再压她一句。
万一她真的闹到大领导跟前,老王也领不着好。
傲归傲,他心里还是有一点分寸的。
于是乎,老王被说的跟孙子一样,比被人打了脸还要难受,又只能忍气吞声,咬牙切齿的说一句,“你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查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绝不会影响或打扰你。”
裴铮野看着自己媳妇出了一口气,当即冷笑一声。
开团,自然要秒跟。
“王同志,你只是年纪大了,不代表能力也大了。”
老王再次被呛得面如猪肝,胸口剧烈起伏,说不出来一句话。
“行了,不要说这些不利于内部团结的事情,这次大家在一起共事,只有一个目标,你们都是领域中能力出众者,组织是因为信任,才将任务交给你们,别自己人跟自己人拧大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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