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携各位妹妹祝皇上圣躬安康,福祚绵长。”
赵徽举杯与众人同饮后,宫妃们归位。
大皇子和二皇子捧着装满牛乳的酒杯,奶声奶气道:“儿臣祝父皇圣体康泰,长乐无极!”
薛姈有些日子没见大皇子,只见他跟在二皇子身边,虽有点磕绊,还是完整的说了下来,心中稍稍踏实了些。
“瑜昭仪肚子里不是已经有了,怎地还眼馋别人的皇子?”卫修容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语气里似乎有些许嘲讽之意。
薛姈回过头,大大方方道:“两位皇子乖巧可爱,宫中姐妹没有不喜欢的,本宫也不例外。”
卫修容没说话,只撇了下唇角。
宴席上热热闹闹的,两人的对话似乎并未引起波澜,然而赵徽的视线却已经往这边看了几次。
薛姈看似神色轻松自若,实则已经不自觉揉了两三次腰。
“节目减到六个,歌舞能免则免。”他看了一眼手边的单子,淡淡道:“这边结束就去准备烟火。”
王皇后始终留意着他,知道皇上是顾及薛姈的身子,怕累着她。
自己还知道,今晚皇上不会去坤仪宫,更不会宠幸宫妃,伴驾的人一定是薛姈。
“是,妾身这就安排。”王皇后神色如常的道。
她本来是想给德妃个面子,同意让沈才人献舞。可皇上发了话,自己也没办法。
直到表演结束,众人去外面看了烟火,方才后知后觉,今年的寿宴似乎比往年结束都早。
赵徽自看烟火时,就叫来了薛姈在自己身侧站着。人多眼杂,他亲自陪着才放心。
众人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往年这都是卫修容的特权。
然而卫修容此刻站在角落里,眼神寂寂,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今要散时,赵徽更是直接牵起了她的手。
“瑜昭仪,你随朕一起走。”
琢玉宫。
当天子銮舆停在宫门前,夜色已浓,唯有宫灯照出一条光明坦途。
赵徽先下来,随后朝着薛姈递出手。
本以为他会想往常那般牵着自己下来,可下一刻,薛姈感觉身子一轻,竟是赵徽将她横打抱在怀中。
“夜深天黑,湿气重路滑。”赵徽替她想好了理由,用气声低语。“朕自然要护好你们母子。”
男子的怀抱结实而温暖,伏在其中令人安心。
薛姈没有挣扎,脸颊贴在他的颈侧,像小动物似的轻轻蹭了下,以示亲近。
女子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边,明知道她没有任何欲念的在撒娇,可作为身体健康的男子,赵徽仍是不自觉滚了滚后头,眸色微暗。
两人到了寝殿,绮霞早就铺好了床,也备好了水。
赵徽克制地放开了她,自己先去沐浴。
薛姈滴酒未沾,自是毫无醉意。绮霞服侍她换了寝衣,去净房洗漱。
“主子,奴婢安排好了。”绮霞轻声说了句晦暗不明的话,薛姈点点头,梳理好自己的长发,扶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皇上,您可是用凉水沐浴了?”薛姈在大迎枕上打瞌睡,忽然一阵凉气贴近,她猛地睁开眼,竟是天子。
赵徽含混应了声,拉开了些距离。“冷么?”
薛姈柔弱无骨的手覆到了他骨节分明有力的大掌上,整个人也贴了上去。“虽是天气暖和,可凉水伤身,皇上不可用了。”
“妾身替您暖暖。”
赵徽有些无奈。“岁岁,朕是为了什么去洗冷水澡,你不懂吗?”
薛姈方才睡迷糊了没多想,竟他提醒,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双颊染上了诱人的淡粉。
“那您还来我这儿,不是遭罪么?”她红着脸道:“您去别的娘娘那儿还来得及——”
然而下一刻,男子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点了下她额角。
“连朕都敢往外推。”赵徽挑了下眉:“岁岁胆子愈发大了。”
薛姈知道他不会生气,眨了下眼,软声:“是您宠的呀。”
她向来懂事大度,偶尔娇纵,倒成了两人间的情趣。
赵徽自然不会真的跟她计较,正要撤掉大迎枕两人安歇时,她身前的被子滑下,似乎身前已经有了浅浅的弧度。
“皇上,妾身给您准备了贺礼,还没拿给您看呢——”薛姈忽地想起来,正要张罗让人去拿,却被赵徽制止。
男子的大掌覆在她的小腹上,眉眼温柔。
“岁岁已经送了朕最好的礼物。”
翌日清晨。
赵徽休沐不必上早朝,见薛姈睡得香甜,也并未叫她起来,陪着她一起赖床。
直到辰时,薛姈才悠悠转醒。
“皇上?”看到自己身边的男子,她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赵徽应了声,“若醒了就起来,用些早膳仔细胃里难受。”
两人各自起身,梳洗收拾妥当后,已是日上三竿。
早膳一时还没摆上来,薛姈兴致勃勃的正要拉着赵徽起身去看昨日礼物,却见刘康顺神色匆匆走了进来。
“重华宫来人通传,徐修媛腹痛不止,瞧着情况不大好,请皇上过去——”
第88章 陷害(上)
徐修媛虽然自产后身子一直都未恢复, 但她一向低调,从不借着自己生病而请天子过去。
如今宫人来报,只怕情况比来人所说还严重些。
赵徽眉宇间添了一抹凝重, 立刻吩咐刘康顺去准备銮舆。
他转过头, 对薛姈说话的语气依旧温和。“别担心, 朕过去看看。”
赵徽没打算让薛姈同去,一来他知道薛姈常去探望徐修媛,两人交好,想要先安抚住她;二来薛姈怀着身孕,若去了现场受到惊吓,会有损身子。
“皇上, 让妾身一起去重华宫吧!”薛姈不自觉攥住他的衣袖, 那双方才还盛满笑意的莹润杏眸, 此刻满是无措和不安。
她猜到赵徽的顾虑, 给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留在宫中妾身只会胡思乱想, 倒不如随您一道过去。妾身知晓分寸, 定会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
赵徽被她说动,颔首应下。
说话间銮舆已经在琢玉宫外备好, 两人换了衣裳后, 立刻出发前往重华宫。
鹊喜阁。
当赵徽和薛姈赶到时, 贤妃已经在外间守着了。
她作为重华宫主位,得了消息立刻赶过来,寸步不敢离开。
“妾身见过皇上!”贤妃上前行礼。“皇上请放心, 李太医正在里面替徐修媛诊治。”
看到薛姈也跟了过来,贤妃并不觉得意外,心不在焉的道:“若瑜昭仪受不住,就去本宫的正殿等着。”
“谢娘娘好意, 妾身无碍。”薛姈连忙道。
赵徽知她心系徐修媛,直接叫来了徐修媛身边的宫女问话。
“今日你们这里可有异常?”
六神无主的雅兰才从里间被叫出来,身上似乎还沾染了些许血腥气。
她定了定神,方才开口:“回皇上的话,主子的饮食与平日里并无差别,都是小厨房做好送来的药膳。”
“主子今日用早膳就没什么胃口,只用了半碗粥。没过多久,主子就说肚子疼,起初还能忍,后来竟是越来越痛,还见了红。”
外面说着话,里面时不时飘出女子痛苦的呻-吟。虽不比生产那日惨烈,却依然让人揪心。
不多时,李太医走了出来。
“皇上,徐修媛下红暂且止住,还要再观察两个时辰。”
听到徐修媛尚未脱离危险,薛姈心中焦急想进去探望,却被李太医拦住。“徐修媛正在昏睡,里面血腥重,昭仪娘娘您怀着身孕,还是先别进去得好。”
薛姈只得重新坐了回去,似是想起什么,喃喃道:“前几日本宫来看她,她还高兴地说身子已经大好了——”
顺着她的话,赵徽拧眉问道:“徐修媛突然发病是何缘故?”
“回皇上的话,近些日子修媛娘娘的情况的确已经平稳,今日发病,像是受了活血药物刺激而引发的下红不止。”李太医斟酌着回道。
活血的药物?那就不是意外,而是认为了。
赵徽神色冷了下来,当即下了命令。
“刘康顺,带人立刻将小厨房封起来,查清里面的饮食可有问题。徐修媛的卧房也通通清查一遍。”
他从琢玉宫出来前,已经吩咐了得力的人来帮忙,如今查起来倒不显慌乱。
李太医先去了小厨房,确认里面的食材无碍,又折回来检查徐修媛卧房里拿出来的物件。
贤妃的心高高提了起来。
若真的查出了问题,岂不是说明她管理重华宫不力?
当李太医检查到一枚绣着石榴纹饰的香囊时,忽地皱起了眉。
他让人拆开香囊,倒出了里面的药材仔细看了一回,当即开口道:“皇上,这个香囊不对,里面被添了活血的药材。”
众人的目光霎时间都落在了香囊上。
一面说着,李太医一面挑出了几样药材放在一边。
“这些都被特意浸泡过,哪怕混合在别的药材里,散发的气味会有刺激的功效。”
赵徽沉声问:“香囊是何处来的?”
雅兰一直留在这里,见状先是一惊,连忙回话道:“这香囊是郑美人亲手所做送给主子的,说是特意缝了从云觉寺求来的平安符,能护佑主子早日康复。”
“主子感念她的心意,从前日收到后一直挂在帐子里。”
见是香囊查出问题,贤妃心中稍松。若是这样,就跟自己无关了。
“这香囊小巧精致。”一直没出声的薛姈看了一眼称得上精致的香囊,若有所思的开口:“郑美人又是前两日送来的,这剂量能够引发徐修媛的下红么?”
李太医微讶,瑜昭仪心思细腻,竟能想得如此周到。
他谨慎地道:“回昭仪娘娘的话,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对药物的敏感程度也不同。不过若是两日前得的,的确有些不够。”
贤妃闻言神色一凛,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皇上,近来郑美人常到鹊喜阁来,只怕还做了别的手脚也不一定。”她本就觉得憋屈,又怕自己费心费力还惹上嫌疑,只得先盯着郑美人查。
赵徽面色沉冷,“带郑美人来,再将卧房细细检查。”
徐修媛请太医的消息在宫中虽未传开,但只要留心,探听到也不是难事。
景和宫中,德妃吩咐宫女找料子给儿子做些夏日里贴身穿的衣裳,才开了箱笼,只见菱枝神色匆匆走了进来。
“娘娘,重华宫出事了。”
“徐修媛突然腹痛,下红不止,已经将李太医请了过去,皇上也带着徐修媛去探望了。”
德妃面不改色,温声对身旁的二皇子道:“珹儿先跟奶娘去玩,母妃还有些事要忙。”
待一众人都离开后,菱枝才继续开口。
“娘娘,听说已经查到了郑美人。羽林卫去了怡景宫带人,不少人都瞧见了。”
一切正照着自己的安排进行。
郑美人为了讨好主位常去鹊喜阁拜访,一来二去,徐修媛的人自然对她防备少了,她能做的也就多了。
德妃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却透着些许冷意。
郑美人先讨好过曾是贵妃的卫修容,没能成功才转投了自己,得知徐修媛将要成为怡景宫主位,又赶着去烧热灶。
首鼠两端,从来就不会有好结果。
自己利用她这次,也不算完全无辜。
“娘娘,郑美人会不会攀扯到您——”菱枝眼底透着些许担忧,纵然娘娘安排了连环计,但皇上也不是好糊弄的。
德妃摆了摆手,神色间是运筹帷幄的自信:“无妨,本宫自有应对之策。”
因是天子急召,郑美人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被带到了重华宫。
“妾身见过皇上。”她有些困惑的行礼。“不知皇上召妾身前来所为何事?”
赵徽让人将香囊送到她面前,淡淡道:“你可认得这个?”
郑美人抬眼看去,发现是自己送的香囊被拆开,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小心翼翼的答话:“这是妾身送给修媛娘娘的。”
“你为何要在里面放活血的药材?”贤妃为人傲气,素日不喜她的谄媚,直接点了出来道:“徐修媛因你送的香囊而下红不止——”
贤妃话音落下,郑美人身子猛地一颤,愕然睁圆了眼。
“皇上,妾身在香囊里只放了些安神的药材,方子也是宫中常用的,并无活血的药材!”她回过神来,着急地替自己辩解。“请皇上明鉴,妾身冤枉啊!”
她在这边喊冤,再次有物品被检查出问题。
徐修媛自产后就腰不好,床榻上常备着两个软枕垫着,正是这两个软枕里也被检查出有类似的药材。
经过李太医仔细比对,药材加工方法是一样的。
“皇上,妾身真的没做过!”郑美人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妾身每次来房中都有人,又是如何将软枕中缝进去药材?”
赵徽没理会她的哭诉,“将鹊喜阁的宫人带走审问,是谁做了手脚。”
在软枕上动手脚,更像是徐修媛的人所为。
若用金银细软收买,也并不是难事。
天子亲自坐镇,办事效率自是极高,很快在二等宫女香杏的箱笼里被发现了一个精巧匣子,里面装着一包金子并两根华丽金簪。
若只有这些还不足以确定跟她有关,匣子里找到些许不起眼的药材残渣,立刻坐实了她的罪证。
香杏被羽林卫押着带过来时,已是身如筛糠。
“你为何要陷害自己主子?”平日里温婉和气的薛姈,此时语气里透着怒气,几乎掩饰不住。“徐修媛待你们不薄——”
原本有皇上和贤妃在,不该由她开口来问。然而徐修媛至今生命垂危,薛姈会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赵徽用眼神安抚了薛姈,再次看向下面时,却是透着森然寒意。“是谁指使了你?”
香杏的牙齿在不住地打颤,身子抖得厉害,她心里清楚,说与不说都是死罪。
因薛姈还在身边,她怀着身孕不宜见喊打喊杀的场面。赵徽没有亲自问第二次,直接吩咐道:“把她带去院子里问清楚。”
刘康顺领命而去。
郑美人怕她指认自己,贤妃也担心她牵扯到自己,两人各怀心事,抬眼往外面看去。
羽林卫自有审讯技巧,外面没发出任何惨叫声,安静得吓人。
不多时,刘康顺走了回来。
“皇上,香杏承认是卫修容身边的宫女收买了她,给她提供了药材,送上金簪和金子做回报,还许诺她能早些出宫。”
竟是卫修容?
可她和徐修媛以往似乎并无仇怨,为何要置她于死地?只是因为在满月宴上,她假孕的事被揭发而怀恨在心么?
众人只觉得不解,脸上露出震惊之色,而赵徽脸上却彻底看不出情绪。
“传卫修容到重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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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一局里大家都有自己的算计[墨镜]但有人自作聪明,自然落空
刘康顺亲自带着人去昭阳宫传卫修容, 殿中气氛再度冷了下来。
内室中仍时不时端出血水来,而至今也未传出徐修媛脱离危险的消息。
忽然,里面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 紧接着是奶娘哄劝的声音, 却怎么都止不住, 愈发显出凄凉。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想起了“母子连心”,他许是觉察到自己娘亲性命垂危,才啼哭不止。
赵徽墨眸中滚动起一抹暗色,沉声道:“把四皇子抱出来。”
宫人们连忙去传话,很快软帘掀起,奶娘抱着襁褓中的四皇子走出来。
四皇子未足月而出生, 本就身子弱, 如今虽是长开了些, 可单看细伶伶的手指就让人心疼。
“四皇子给皇上请安。”奶娘抱着他行礼, 却被赵徽抬手制止。
赵徽起身, 亲自接过四皇子, 不觉微微蹙眉。
太轻了,足月出生新生儿都比他还重些。
自四皇子出生后, 赵徽抱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还是头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脆弱。
赵徽抱孩子的姿势却不得其法, 四皇子似乎哭得更厉害了。
薛姈欲言又止,正想开口,贤妃觉察出她的心思, 抢先开口道:“皇上,还是妾身照顾四皇子吧,平日里妾身也常来帮忙的。”
赵徽抬眸看了贤妃一眼,仍旧将孩子交给奶娘。
“一起带去正殿。”
贤妃心底闪过一丝失望。
从鹊喜阁出来前, 薛姈回头又望了一眼内室的方向,里面安静极了,只听得见零星的水声和宫人们忙碌的声音。
赵徽似是有所察觉,他转过身,牵起薛姈的手。
这一幕看在另外两人眼中,郑美人很快低下头,看不清神色;贤妃情绪则是复杂得多。
原本听到皇上要移驾正殿,贤妃心中稍松,皇上应当是相信自己与这件事无关。
可皇上不让她抱四皇子,只让奶娘跟着,是否对自己仍有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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