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春娣点着脑袋,“姐,我懂,凡是外人来打听,一律这么说。”
“对,不要相信金文哲还有老莫家那些人的话,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要信。”白杜鹃道。
他们进山的事并没有瞒着人,苏毅安不在卫生所的话肯定会有人问。
所以苏毅安直接放出话,说他进深山采药,白杜鹃和乔奋斗陪他一起。
社员们都觉得不妥,认为太过危险,不过想到苏毅安采回来的药都会用在他们身上,也就没人说啥了。
金文哲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意外,“挖个草药还要进深山?”
“说是深山里草药好,外面山里的都快让人薅光了。”一个知青道。
金文哲还是觉得不对,“他们该不会是进山挖人参吧?”
“我去,这山里有人参?”知青们顿时来了精神。
“这么大的山肯定有啊。”
“你们谁见过人参?”有人问。
大伙齐齐摇头。
他们上山顶多是采点山货。
搞点野果子,野核桃,野板栗,蘑菇和野菜之类的,谁也不知道人参长的啥样。
有人小声道,“他们该不会是想挖了人参偷着卖钱吧?”
“要是那样咱们去举报?”不知谁冒出一句。
“举报谁?”一直没说话的王自强开了口,“你们这些人是后来的,不知道以前我们青年点曾经出过一件事。”
“啥事?”后来的知青们全都看向王自强。
王自强冷笑,“有个女知青举报小苏大夫和白杜鹃,还不止一次,你们猜,她现在在哪?”
包括金文哲在内,所有后来的知青全都没说话,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王自强道,“那个知青现在已经不在我们大队了。”
“难道……她回城了?”有人抱着一线希望,觉得举报成功后会得到机会回城。
王自强“嗤”地一声,“她要是回城了就证明她举报成功了,你看小苏大夫和白杜鹃不是还在吗?”
众人又不说话了。
王自强幽幽道:“举报的那人被送去劳改农场,听说去年脚指头都冻掉了。”
众人:“……”
王自强:“人家小苏大夫和白杜鹃自掏腰包买药,为社员和咱们看病用,他们挖参也肯定是为了给卫生所配药,你们好意思去举报人家?良心让狗吃了?”
“王哥,别侮辱狗。”一旁梁盼盼突然插话,“杜鹃姐养的狗个个都是好样的,它们才不吃烂心肝呢。”
王自强笑起来,“你说的对,白杜鹃同志养的狗都是好样的,它们帮着大队打猎,捕了好多野猪回来,肉进了咱们每个人的肚子,不能说肉消化完了就一抹脸不认人了,人要讲良心,不然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刚才说要举报的那几个知青脸色难看。
“他们刚才只是开个玩笑。”金文哲出来打圆场。
“是啊,王哥,我们只是说说。”
“我们也没真去举报,就是说说而已,你别上纲上线。”
王自强冷笑,没再理他们,埋头干活。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再多嘴,全都低头干活。
金文哲也在干活,但他心里极不痛快。
他没想到白杜鹃在大队的声望这么高。
本以为白杜鹃一个女社员,身边又没有家人护着,也没结婚,想要把她拿捏在手里再简单不过了。
结果却是,白杜鹃是他碰都碰不得的角色。
大队长护着,大队书记看重。
大队妇女主任夸着,公社的先进典型……
白杜鹃简直无懈可击。
全身上下,到处都有“护身符”,而且还不是只有一个护身符,是好几个,一层层的护着。
这样的人……他怎么动?
握着锄头的手掌磨的发疼,他看着自己手掌上起的茧子,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
他只想尽快找到那东西,然后离开这里。
他又不是真的知青,要是在这里干个几年,还不得把身体搞垮了?
不行,他必须想办法和白杜鹃接触。
他打听到白杜鹃他们上山采药的出发时间,于是在这天早上带着猎枪守在大队外面。
这条路是上山的必经之路,他都打算好了,只要遇到白杜鹃他们,他就跟他们一块去采药。
也不管他们是真采药还是假采药,只要他混到白杜鹃身边,总有机会……
他出来的早,太阳才刚升起来。
他一直等了两个小时也没有等来白杜鹃。
又等了半个小时,他不耐烦了,回到大队找人打听。
结果一个民兵告诉他,白杜鹃他们早就顺着河岸边走了,去了哪不知道。
白杜鹃他们一早就牵着红云和歪歪,带着狗子顺着河岸去了方驼子大队,他们根本就没上山。
金文哲沿着河岸边追下去,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白杜鹃他们早就到了方驼子大队,与郑永强他们汇合。
“这次进山挖参,我当把头。”白杜鹃对众人道,“谁赞成,谁反对?”
乔奋斗笑道,“我们又不会找参,就是跟着你混。”
郑永强、曲振国还有刘铁也都是打猎出身的,找参不行,他们全都没意见。
白杜鹃最后看向苏毅安。
苏毅安淡淡道,“别算上我,我这身体干啥都不行。”
其实苏毅安如果身体顶得住的话,他当边棍最合适。
(注:边棍,就是二把手,要精明能干,职责是帮把头照顾好其他的伙计)
苏毅安心细,又懂医术,做这些没问题,可问题是他身体不好,照顾别人不成,自己先病倒了。
郑永强等人也都知道他体弱,全都表示可以不给他安排工作。
“二把手就让乔大哥当吧。”曲振国客气道。
其实曲振国和乔奋斗年纪差不了几岁。
“行,那我就当二把手。”乔奋斗没有推辞。
白杜鹃也给其他人分工。
曲振国打猎是赶仗员,也能看窝棚做饭,所以就由他当端锅的。
(注:端锅的就是留在窝棚里做饭的人,等同于打猎的看窝棚)
郑永强和刘铁是腰棍。
(注:挖参行当里,一般伙计的统称)
…………
(一些挖参的行话)
把头——挖参一行的领头人,也叫头棍。
边棍——把头的副手,二把手。
腰棍——一般伙计。
端锅——留在窝棚做饭的人,他要负责携带炊具。
索拨棍——挖参的工具,三尺长,用来在草中扒拉,寻找人参,也有叫索宝棍的。
参筐子——挖参的筐子,由初把或腰棍背着,里面装着镰刀、绳子、小米、盐巴、兽皮、等生活用具,往往重达八九十斤!
参兜子——专门装挖参工具,由腰棍背着,里面装着鹿骨签子,快当绳子,剪子,刀子等。
(正文下面的附带解释说明字数,是超出一章的数字部分,并不是注水充字数,正常一章节2000字。)
白杜鹃和乔奋斗他们一块进了山。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拉起帮进山挖参,队伍里除了苏毅安,其他人都是“二把刀”。
(注:二把刀,方言,指对某项工作知识不足,技艺不精的人)
驴子歪歪背上驮着东西,减轻了大伙的负担。
红云则是轮流驮着白杜鹃和苏毅安。
其他人也想骑,可惜红云不认。
苏毅安能骑红云还要多亏了白杜鹃不在家时,他经常去狗场照顾那两头奶羊,顺手捎带搞点羊奶回去。
他每次看完奶羊都会再随手拿两块水果糖,一块给红云,一块给歪歪。
现在它们俩对苏毅安那是相当亲近。
郑永强不服气,在休息时试图征服红云。
结果被红云给甩了下来。
好在他没受伤,不过他也不敢再挑战红云。
要是在山里摔伤了,他就会变成大伙的拖累。
所以还是老实点吧。
刘铁也挺喜欢红云,不过他不骑,顶多是伸手摸摸红云的脖子。
苏毅安有红云驮着,省了不少体力,一路上大伙也不用担心他跟不上队伍。
白杜鹃一路走一路看山景。
根据山的走势,方位,朝阳度,以及风向……判断此地是否会有参。
苏毅安坐在红云背上,手里拿着他父亲手绘的小本本,“再往南去一点。”他提醒白杜鹃。
白杜鹃:“……你就不能等我看完山景再说话?”
懂得看山景跟实际运用是两回事。
白杜鹃看了半天也只看出个七七八八。
苏毅安合上手里的本子,“不怪你看不出来,今天日子不好。”
白杜鹃:???
苏毅安扒拉着手指头,“明天才是黄道吉日。”
郑永强震惊,“小苏,你会算?”
苏毅安骑在马上神叨叨地点头,“当然。”
“你能教教我吗?”
“可以,你听好了。”
郑永强认真地望着苏毅安,“你说。”
“明天是九号,要想有,三六九;要想发,三个八;要想顺,要六六。”
郑永强:“……”
其他人:“……”
他们很想说一句:就这?
苏毅安看出大伙脸色不对,“你们别不信,以前我跟我爹进山采药都要看日子,要选带三,带六,带九的日子,这样才吉利。”
郑永强无语:“就这……我也会啊。”
苏毅安微笑:“你学会了吗?”
“会了。”
“学费我就不要了。”
“你还想要学费?”郑永强差点破防。
其他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乔奋斗推了郑永强一把,“别闹了,这年头学这种东西你不想好了?”
郑永强想起破除封建迷信的标语,闭上了嘴。
白杜鹃带着狗子们转向南边的小路。
这时天色还早,不过白杜鹃却准备找一处晚上歇息的地方。
“杜鹃,咱们不走了吗?”乔奋斗看出白杜鹃的意图。
白杜鹃:“嗯,算命哥说明天才是黄道吉日,咱们明天再走。”
乔奋斗:“……”
苏毅安这辈子所有的外号都是白杜鹃取的。
白杜鹃找到一处溪流,大伙停下来,准备在这里临时搭个帐篷过夜。
乔奋斗安排大家干活。
曲振国负责做饭。
郑永强负责打杂。
刘铁、苏毅安还有白杜鹃带着狗子到附近打猎。
白杜鹃单独带着小玉和大嘴沿着溪边走。
刘铁和苏毅安带着其他的狗子去了另一边的山坳。
笨笨和二郎这次也跟着一块来了,它们大约要到十月才能生,现在大着肚子,走起路来慢悠悠的,但是跟着苏毅安正好,因为苏毅安走山路也不快。
刘铁在山坳里发现了一窝兔子。
笨笨就算大着肚子也还是成功把兔子驱赶出草丛。
刘铁放了一枪,打中了一只兔子。
苏毅安这时还在后面,没有跟上来。
眼瞅着另一只兔子要跑,馋狗追了上去。
兔子跑的飞快,馋狗速度也不慢。
不一会功夫就跑的不见踪影。
刘铁提起他打的兔子问苏毅安,“咱们要去追吗?”
苏毅安淡定道,“不用,不过那只兔子你是别想了,就是抓到拿回来也只有半个。”
刘铁:“……另半个呢?”
“狗肚子里。”
刘铁:“……”
他们又在山坳里转悠了一阵,刘铁打了一只野鸡。
苏毅安在山坳的溪水里抓了一只林蛙。
(注:林蛙,在东北也称作东北林蛙,雌蛙的输卵管制成的干制品被称为“蛤蟆油”或“雪蛤油”,相当昂贵,是中药材和滋补品)
“可惜只抓到一只。”苏毅安提着林蛙在手里晃了晃。
他们六个人,一只林蛙的确不够吃的。
刘铁也在溪水里翻找了一会,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馋狗回来了,嘴里叼着半只血刺呼啦的野兔。
馋狗把半只野兔放到苏毅安面前,邀功似地晃着尾巴。
苏毅安叹了口气,弯腰把半只兔子捡起来。
刘铁试探地问了句,“你真要把它拿回去吃?”
“我又不是没吃过。”苏毅安语气平淡。
刘铁震惊:苏毅安以前居然都是吃狗吃剩下的猎物。
苏毅安和刘铁回到营地时白杜鹃还没回来。
大伙在溪水边收拾猎物,准备做饭。
曲振国和面,打算在锅里烙几个饼吃。
苏毅安拾掇好了他抓的林蛙,提在手里走过来,“曲叔,给我点面。”
曲振国正低头忙活着烙面饼,“不用你帮,我自己就行。”
“不是,我想做道菜。”
曲振国抬头,看到了苏毅安手里提着的林蛙,“就一只……你自己烤着吃吧。”
林蛙这东西对他们来说不算肉。
就一口的东西,不值当为它做盘菜。
“我不想吃烤的。”苏毅安道,“你给我点面。”
曲振国想到苏毅安是大夫,他可能有更好的方法做这道菜,于是也没再多问,扯了一块面给了苏毅安。
苏毅安拿了个空铁皮饭盒,一通倒腾,把饭盒盖上,丢在了火堆里。
半小时后白杜鹃回来了,她挽着裤脚,手里提着三条半大的鱼。
小玉和大嘴全身都湿淋淋的。
“你们掉水里了?”乔奋斗问。
“是小玉和大嘴发现有鱼,跳水里了。我没带扎枪,临时用棍子做了个扎枪,用不顺手。”白杜鹃把鱼交给曲振国。
“你快去烤烤火,当心身上湿了感冒。”乔奋斗催促道。
白杜鹃带着小玉和大嘴去火堆边烤干自己。
饭做好了,她和狗子也都烤干了自己。
白杜鹃低头发现火堆的炭火里放着一个铁皮饭盒。
“这是什么?”她问。
“小苏自己做的一道菜。”曲振国道。
“他还会做菜?”白杜鹃才不信苏毅安会做菜。
苏毅安做的菜也就是把食物烤熟或是煮熟。
白杜鹃用木棍把铁皮饭盒从炭火灰烬里扒拉出来,用一根木棍挑开饭盒盖。
盖子叮当落地的同时,白杜鹃全身僵硬,呆呆地盯着饭盒里的东西……
乔奋斗低下头,他看到了铁皮饭盒里的东西,他也呆住了。
“你们在干啥呢,快来吃饭!”曲振国叫道。
苏毅安从临时搭好的帐篷里出来,看见他的铁皮饭盒,“熟了吗?”
白杜鹃和乔奋斗都没回答。
苏毅安走过来弯腰捡起两根树枝,把饭盒夹起来,走向其他人。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一块大石头,大石头上放着烙饼、烤兔子肉,每人一小碗鱼汤。
苏毅安把他的饭盒放在大石头上时,周围的人都惊了。
郑永强手里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这是……这什么鬼玩意儿?”
饭盒里的面被炭火烘烤成形,膨胀成满满的一饭盒。
面的表层有一层金黄,四边有些微黑的烤焦痕迹。
面的中央是一只焖熟的林蛙。
整只的!
它躺着在饭盒中央,身体部分陷入面饼里,就像是在泡澡。
只有四肢和脑袋露在外面。
曲振国看完饭盒里的东西后差点跳起来,“苏毅安,你做的这是啥?”
“这叫仰望天空。”
众人:“……”
林蛙躺在面饼里的样子,还真的像在望天。
但是它这样子实在是太过诡异,让人生不出一丝想吃的念头。
吃饭时苏毅安还很客气地让了让,“大伙吃啊。”
众人齐齐摇头。
这玩意儿吃了晚上要做噩梦!
大伙都嫌弃,苏毅安却毫无自觉,他把那盒诡异的东西全都吃了。
吃完饭,天也黑了下来。
苏毅安、郑永强还有白杜鹃去溪水边清洗碗筷。
郑永强无意间抬头,看到溪流对面的岸边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亮着。
“你们快看!”郑永强叫起来。
白杜鹃和苏毅安抬头,但是什么也没看到。
白杜鹃问郑永强:“你看到什么了?”
“有灯。”
“什么灯?”白杜鹃问。
“就是像小灯一样的,亮的,可是现在没有了。”
苏毅安涮完饭盒,甩了甩上头的水,慢悠悠道:“你看到的是红灯吗?”
郑永强回忆道:“不是,就是亮的小灯……有什么区别吗?”
“你要是看到红灯咱们就要发财了,你也能抱得美人归。”苏毅安道。
谁知这话不但没有让郑永强,反把他吓的够呛,“苏毅安你别害我啊,我有媳妇儿的,我还有孩子,两个!”
白杜鹃好奇地问苏毅安:“这有什么说法吗?”
“你听过《红灯笼》的故事吗?”苏毅安问。
一阵夜风吹来,郑永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是正经故事吗,我怎么觉得背后发凉呢。”
苏毅安微微一笑,“山里的故事,肯定是不正经了。”
白杜鹃:“……”
郑永强:“……”
苏毅安:“你们要是害怕我就不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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