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仲林对潘瘸子点点头,轻手轻脚的回了上庄去。
俩人在豆庄整天东忙西忙的,转眼忙了个把月,才把庄子捋顺溜点,庄里无形中气氛浓厚起来。
十一月中旬,郭飞怀揣着一个达不溜,去府衙交最后一次税,十二月山阳镇会有正式县令来,其他废弃的村庄也开始重新启用了。
“郭总管,这邀请贴……”墨斋掌柜有些拿不准的问郭飞的建议。
“送去各家吧!豆庄如今正式的东家回来了,别人再想擦蹭咱们,都要掂量掂量,毕竟能从吴大人身边全身而退的人,不多!她可是名声响亮的佟芦苇,”郭飞目光看向邀请帖低声说完。
墨斋掌柜手紧紧的握着大红请帖,“少东家这是要干什么?这么高调……”
“豆庄的身架倒了!自从吴大人出事后,豆庄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欺负一脚,生意更是被人抢的七七八八,少东家这是要重新搭身架。”
“邀请南阳城有头有脸的人赴宴,也是告诉他们,吴大人是不在了,但是五福庄的主人还在。”
“庄里那么多人要吃要喝,不把架子撑住,以后只会越来越落魄,直至豆庄被人瓜分完为止,”郭飞说完轻笑了一下。
“你看少东家多懂行商!”
“我会亲自把所有请帖送出去,保证十二月大雪节,珍馐楼宾客满座,五福墨斋大宴谢客商们,”墨斋掌柜认真的说道。
“成,你理解少东家的意思就行,我要去府衙送税了,墨斋纸坊的税十二月小雪节给,这是少东家特意交待的,”郭飞走前着重交待的。
“徐六弟,少东家回豆庄了?”张多田倒了一碗热热的茶端给徐仲林。
“回了!兜兜转转这么些年还是回去了!我们出事那一年,庄里人提前知道消息了,年都不过了,躲在府城打算救我们,就冲着他们的心,芦苇也要回去接手豆庄带他们,还没正经谢过你呢张大哥……”
“你说这话就好见外了,你呀!最该感谢你妹婿的,”张多田给自己也倒了一碗热茶坐下。
“石捕头那天下午派人过来通知我,说吴大人的护卫告诉他,吴大人打算团圆日子对少东家下手。”
“我听了雇马车就往豆庄跑找人帮忙,没想到耿大夫不让声张,只悄悄的找了人,郭飞又把酒坊的伙计们都招呼上了,对外只说酒坏半路上了,去帮忙挑酒回来。”
“我们到府城分批躲在糕点房,晚上少东家出事前一刻,也是石捕头亲自送的信来,少东家应该也是有接到信的。”
“会谢呢!不过是仗着他,是我亲妹婿没说出口而已,胡大哥张大哥灯靶哥的情,我们也记在心里了,”徐仲林端碗喝茶笑。
“你看你……”张多田不赞同的看了一眼徐仲林。
“张大哥,我今儿来是想麻烦你一件事,豆庄最开始不是建了香院子吗?一直都没捞着用它,今年我跟芦苇回来了,看豆庄的生意败落的不成样子,这么多年荒着,想起用都争不过人家了,我们打算起香院子盘活豆庄。”
“做香离不开花草树木,你对这方面又懂行,想让张大哥过去帮帮忙,你看能不能跟张嫂子说……”
“这还用跟我说呀?没说的,我们也回去呀!”张娘子利落的走进来接话。
“那这边……”
“这边太冷清了,田地啥的也不行,主要是我们想孙子们跟去免费念书,头疼脑热有好大夫看。”
“不过嫂子可说了啊!我们还得住何坡村去,”张娘子孩子都成亲有子,心里越发的觉得豆庄不错,光免费给念书这一条,就能心甘情愿的让他们回去。
“行,东西还都是按照以前的给你们,以后庄上栽花木的事,就归张大哥管了,交给别人我跟芦苇也不放心,”徐仲林顺杆上的说道。
“花木的事给我了,那个……”张多田挠头为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张娘子看他磨叽的样子就烦,“六弟,胡兄弟他们也想回去,虽说我们在这边自由自在的,可到底差了一头!”
“嫂子也不瞒你,活到我们这个岁数了,才晓得明白豆庄有先生、有大夫、有活计营生,对咱们的孩子是多大的好处!日子过好了,眼皮子也就亮了,活一辈子不就是为儿女打算吗?”
“你不知道外庄人提起五福庄,恨不得削尖脑袋想去的,”张娘子算是活明白通透了,再自由好也没孩子念书好。
“我心里还盘算怎么说服胡大哥呢!这会听张嫂子说了,我现在就过去说,回头让庄里车队来给你们搬家,”徐仲林说完起身要离开。
“吃过饭再去……”
“我说好了再来吃饭嫂子,”徐仲林说话间跑了很远。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回来了,中午吃的红光满面的,下午走前去了灯靶子家说了会话,才坐车回了豆庄。
“苏大叔……”芦苇不赞同的看苏向云。
“一把老骨头还中用的,我带他们跑二年稳定了,以后就在庄子上当把头养着,”苏向云不以为意笑道。
他自从接到耿大夫的信回来后,看原本繁荣的豆庄落败了,芦苇几乎每天泡在庄里处理事情,他觉得自己还能跑跑商路,给庄上的路再捋捋也是一份力量。
芦苇扭头看了一眼徐仲林,“要不我让仲林陪你……”
“豆庄你一个人忙的过来?不是要宴请南阳城的各家掌柜吗?你个女子不方便,没有东家姑爷陪着应酬,就靠庄里管事会被人家看轻,”苏向云摆手拒绝,他知道这世道再厉害的女子,都有诸多的束缚无奈。
东家身边是离不了东家姑爷的,虽说家家都认可她,可是很多的事,还是习惯问管事或者东家姑爷拿主意。
“那咱们就让苏大叔再辛苦两年,眼下整理豆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徐仲林看芦苇开口说话了。
芦苇想了想也没矫情了,“行,苏大叔先别急着走,你这趟出门,给原来的豆庄客商带份礼物,邀请他们明年十月中旬过来豆庄聚聚。”
“五福酒坊出新的佳酿了,另外五福香坊也正式起坊,请他们过来品香求指教,我还打算给庄子整修一部分,”芦苇心里拨了算盘,觉得庄内要大修才行,不然压根竞争不过人家。
豆庄的东西经过几年的没落,好东西早就被人学了七七八八,她必须得创新东西出来,还得拉人回来维持,豆庄修好明年斗赛时,她去抢客商也有底气一点。
“东家打算怎么修?”苏向云惊讶道。
“仲林你回去拿图纸跟碳笔来,我们一起带苏大柜去塘边规划,”芦苇侧头吩咐徐仲林去拿纸笔。
“好,我去去就来,”徐仲林转身跑屋里,不多时出来手里拿着纸笔。
三人路上遇到田庄管事回来,芦苇停下脚步看他,感觉有点面熟想不起是谁,“你是新提上来的管事?”
“是的少东家,我是管田庄的新管事,我叫王天柱,”田庄管事忙不迭的回答。
“你去找下郭总管,顺便通知所有的管事们,都来小福庄的塘口集合,我们在那等你们来商量事情,”芦苇突然觉得大伙都在会好点。
“好的少东家,”田庄管事闻言急忙转身去通知人。
到了塘边芦苇指着光秃的路,“我打算把塘改成花园塘,空旷的塘埂修成石条路,路两边种满秋梅树,再修几个小风亭。”
“这成本有点大吧?”徐仲林皱眉说道。
芦苇叹气!“我能不知道成本大吗?可是豆庄今时不同往日了,豆庄的甜瓜生意,早二三年就被人截的丢完了。”
“肉坊的熏肉更是长了蜘蛛网!火肉做出来都卖不掉,还死命的养牲口喂!半碗村的油坊看着热闹,油还能卖出去吗?”
“地瓜酒倒是没丢,可是别家也有酒坊起来吧?早就挤占了豆庄的份额,糕点房也不创新的,几年如一日的做那些,早就吃厌恶了。”
“布坊生意倒是挺好的,那你倒是好好珍惜那些工人呀!闭眼往死了用人,也不添加新人进去,结果造成青黄不接的局面。”
“纸墨坊更是把好用的人,一股脑的都抽调去了府城,结果还被人挖走了!”
“庄里做的全是废的,材料不要钱吗?人工不要钱吗?田里收的庄稼,直接被府城官衙收走卖了!”
“这又不是官衙的东西,一把全拉走,庄里管事们吃什么?喝什么吗?”芦苇简直不能提,吴大人简直周扒皮还周扒皮。
后来的管事们纷纷低下了脑袋,庄里形势不用少东家分析,他们有眼的都能看清楚。
“牢骚话不说了,现在我们抓紧眼前的时间整改,郭总管,你把手里的酒坊管事位置让出来,挑一个好用的给他做,回头坊里要做新酒出来。”
“你就专心管全庄的事,另外,要把庄内三个荷塘,给我整修出来,路全换成石条,修风亭和栏杆花窗,还要订花船小船……”
“东家,钱从哪儿来呀?”郭飞摊手问。
芦苇话语一噎,“钱的事我会想办法弄的,你回头把庄内几年的账本都拿给我,再找几个账房先生给我算账。”
“你去要账?”徐仲林问。
芦苇不自在的咳嗽一声,“不要活不下去了,账理清楚后,全庄管事有一个算一个,腊八节那日,给我全去衙门口躺地上哭,这可是事关明年豆庄存活的安危,顾不得脸面了。”
潘瘸子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搓了一手开口道,“墨坊现在由新的年轻管事小疤赖做了,腊八节那日就有疤赖管事去哭。”
小疤赖……
“我会带头滚地上哭,”芦苇盯着十好几个管事的嘴,严肃的说完了,她话一落,张嘴的管事们瞬间萎了。
芦苇心里得意道,还治不住你们了?老娘要给你们贴脸开大的。
“张管事,荷塘以及各庄的花木,归你栽种管了,需要什么就开口找郭总管要,务必保证整修的漂亮高雅有趣味,客商们来了大俗大雅都能抬上来。”
张多田……
“布坊的管事回头来找我拿几张图,过完年要制一百套衣服出来,在去打听打听,哪里有好的戏曲班给我包了。”
“记住从现在开始包,大雪节宴客唱一天,正月十四唱到十八,春收唱三天,秋收唱三天,十月客商来庄里给我连唱半个月,”芦苇财大气粗的吩咐道。
“最好的名伶,包一年要一千两身价,还要管他们班子吃住花,你确定要包一年?”徐仲林在芦苇耳边问。
芦苇幽幽道,“我打算白嫖花楼姑娘和戏曲班,花那么多钱包戏曲班我疯了吗?我可是在给他们打知名度呀!我不找他们要钱都是讲人情的了。”
众人……
亲娘耶!少东家咋说的出这么理直气壮的话?
“田庄管事的,明年打春开始,你要给我研究种出各种瓜果,秋天客商们一来,我要求有各种瓜果不缺,没有种子可以去府城各铺子寻。”
“糕点坊也要创新糕点及各种吃食了,其他管事没点到的,都要带庄民们全力整修庄子,豆庄如今也没什么要忙的,能不能忙?忙不忙得到钱?一切都看明年的翻身仗了,都明白了吧?”芦苇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问。
“明白了!”众人中气十足的回答。
“去忙吧!胡管事和疤赖管事留下,还有郭总管也要留下,”芦苇对潘瘸子点了一下眼色吩咐人。
“疤赖,你跟瘸子叔带人做点新东西,东西目前对外不要提,”芦苇从兜里拿出一本手札给潘瘸子。
“五彩墨?纸……也变了?”潘瘸子惊讶的看着芦苇。
“嗯,你先少量的泡点东西,做点明年给商客们试试水,”芦苇多的也没解释原因。
“成,现在我就带人去打料子,”潘瘸子带小疤赖走了。
“胡大哥,你油坊那边不太忙了,你能不能想法给我分离一种油出来?”芦苇给了油勺子一张纸。
“什么油?”油勺子忙接过纸看。
芦苇声不大的说道,“一种香坊必不可缺的香精油,香茅草油,胡嫂子在小庄子上做过的,你带油坊的人给我大量的做。”
“明年夏日让香坊做出来,十月商客来我打算一举成名,如果香坊成名了,这个香精油,将会包揽南阳城所有的香坊生意。”
“东家放心!这东西油坊必给做出来,”油勺子宝贝的给纸装好走了。
剩下苏大柜跟郭总管对看,看少东家又整哪一出幺蛾子。
“郭总管,你多雇些人来庄里,把北边不好不出东西的荒地,还有庄子整出来,我最迟明天下午给你设计图,在那边把房子给我建出来……”
郭飞皱眉,“庄子里房子不够用?”
芦苇咳嗽一声看了看学堂,“不是我瞎折腾花钱!是这边的房子实在不易,知道我为什么要坊子里制一百套衣服吗?”
郭飞摇头,“难不成送人?”
“给花楼姑娘跳舞穿的,府城里的香坊存在十七八年了,咱们这个时候才起坊子,你认为能争过别人吗?”芦苇严肃的问郭飞。
郭飞凝目不语明显没有优势呀!
“我打算剑走偏锋,从花楼切开局面,所以坊子起来的香膏不打算卖,留着客商来的时候,让经过训练的姑娘献艺,把最好的香膏涂她们身上,她们穿的又清凉薄透的,你说这房子能建在这边吗?”
“这边可都是有家有子的爷们,还有正在求上进的孩子,所以那些姑娘明年来了,除了那边客商在北边出入,庄里庄民严禁过去。”
“庄里招待完客商们,要立刻把人给我送走,就是不送走也不许走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芦苇必须得承认食色性的重要性,这是避免不掉的事情。
“明白了少东家,”郭飞神色正经起来。
“明年有必要可以请镖局巡逻北边,现在我们回庄里写邀请帖,把庄内的规划图先画出来,好让苏大柜先去邀请人,剩下的你要带全庄人忙起来,”芦苇拍了拍手带头走了。
回到庄内徐仲林搬出桌子,又拿了好几支笔和一摞纸出来。
郭飞自来熟的搬了椅子摆好,几人坐下逐一罗列庄上的东西写出来。
芦苇负责画草图,还因为讨论的太投入,争的耳红脖子粗的,谁都觉得自己提的东西好,谁也说服不了谁,争到最后不是办法,一算材料钱,歇火!没钱争半天放弃了。
“东家,咱们要不现在去衙门哭吧?三更半夜的,郭飞拿着图纸熬红眼的问芦苇。
芦苇低头写苏大柜出门要带的东西,闻言抬起头,“还没宴请各坊掌柜们,是不是哭早了?”
郭飞闻言心头一梗,只得放弃这个馊主意,熬到天亮拿最后定下的图纸,把苏大柜出门要用的东西安排好,才匆匆回去睡的觉。
“苏大叔路上保重!”徐仲林亲自带庄里管事送苏向云出门。
苏向云点点头对着伙计们挥手,“咱们出发!”
送走豆庄车队出门,庄上管事开始手脚麻利的飞奔起来。
灯靶子忙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庄里年龄大的老人,动手杀猪,庄里的肉该腌灌熏了。
张多田跟郭飞忙的去府城淘弄花草树木,顺便大量购置木头,还雇人去北边打地基建房子。
芦苇埋头跟账房先生理账,顾不上庄里的其他的事情。
徐仲林一看这不行呀!赶马车跑回柳林村接岳父,他记得岳父会做好多糕点造型来着。
“老二?你咋回来了?你哥你弟呢?”徐仲林回到家水都顾不上喝,第一时间来到岳父家,进门一看这不是二小子吗?正跟岳父忙的两手黢黑的盘墨灰,他想也没想的三连问。
“阿爹,”虾耙子起身咧嘴冲徐仲林笑。
“大女婿回来了,庄里遇到啥事情了吗?”佟父颇为意外的问徐仲林。
“是遇到点事情了,这不庄子没生意,许多事情堆一起忙不过来,想让阿爹出山帮忙,去豆庄教糕点坊的人做东西,”徐仲林赶紧说了回来的原因。
“这是好事,我正愁在家没事干的,你回来叫我去芦苇知道吗?”佟父问女婿。
“芦苇忙的觉都顾不上睡,她哪能分神这个事呀!我没告诉她,我自己回来的,”徐仲林没觉得多大事。
“可是阿娘……不是不给姥爷掺合庄里的事了吗?”虾耙子问他爹。
佟父咳嗽一声,“就去忙几天就回来了,你跟我一起去,以后你就是豆庄的少东家了,也该陪着你母亲见见人了。”
“阿爹啥意思?”徐仲林瞪眼看二儿子问岳父。
佟父瞥了一眼外孙,“他念不进去书,一心扑在墨上,非要学人做墨……”他话还没落下,身边嗖一下窜出去两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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