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谨慎地提醒:“要不要查一查路西法?他……”
撒旦摇头:“他没这么无聊。”
他心里几乎已经认定是天堂的人干的,之前也有过初出茅庐的天使为了证明自身实力来他这里挑衅。这是无伤大雅的事,就是挺烦人的,因为这让撒旦觉得他们好像在拿他当怪刷。
说完,撒旦的脚步向右一转,出现在几步外的人影瞬间打消了他的念头。
“什么人!”保镖们立刻上前挡住撒旦,警惕十足地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司凌面无表情地低着眼帘:“撒旦先生,我今天心情不太好,让我尽快把事情说完,我马上就走。”
“?”她霸道又不失客气的奇妙态度弄得保镖们摸不清状况,他们面面相觑,最后都沉默地看向撒旦。
撒旦摆了摆手:“各位先回避一下,不用担心。”
保镖们迟疑了半晌,最终还是听话地离开了。
撒旦等他们完全离开走廊,复杂地打量着司凌,半开玩笑道:“怎么,路西法打算借助你的力量来夺权了吗?”
“我对你们的相爱相杀不感兴趣。”司凌神情冷淡如旧,这让撒旦尴尬了一下:“……好吧。”
“我来是想告诉你,很抱歉,我把库亚维共和国的任务搞出了一点岔子。”她说着,把手里的任务资料册递给撒旦,“村民零伤亡,但士兵我全杀了。”
撒旦下意识地接过册子,然后至少愣了十秒:“啊?”
司凌以为他没听明白,皱了皱眉,耐心地解释:“就是汉斯国的士兵,二战派去库亚维的。”
“不是,我是想说……”撒旦哑然,“你弄得我城堡警报都响了,就这事?”
“就这事。”司凌点点头,“我没想弄响警报,但不知道你在哪儿只能到处找而已。”
“……”撒旦无言以对,只能说,“好吧,我知道了。小事一桩,辛苦你了……”
司凌颔首:“那我走了。”
说完不等撒旦反应,她已飘出了走廊。
撒旦原地又呆滞了几秒才回过神,马上上前查看她离开的位置,发现了一点结界破损的痕迹,但破损处已经被修复了。
……还挺贴心的。
撒旦心想。
玉珠峰。
泫敕和泫潋之间说不上相谈甚欢,但交流也还算平和。
由于什么都不记得,泫潋并不全然相信泫敕的话,但她也不否认他说得可能是真的。
在泫敕将一切能说的都说了之后,泫潋沉默了良久。她觉得假如她真的是他的姐姐,她很应该对他的遭遇表示一下心疼,但空白的记忆让她完全寻不到对他的感情,强行心疼只会很假。
于是泫潋最终也没说什么,泫敕并不在意,扶着墙站起身,望向上方由结界构筑的房顶:“我先走了。”
泫潋点点头,挥手撤去结界。泫敕展开羽翼,深深吸了口气以压制深入骨髓的剧痛,泫潋忽然说:“等一下!”
泫敕一记眼风扫过去,泫潋捕捉到那一瞬的杀意,失笑:“我不是要拦你。”
泫敕眼中归于平静,她上前几步,右手执起他的手腕,微微运息,便见泫敕手臂上漫开蛛网般的青痕,青痕中渗出黑气。
泫潋凝神蹙眉:“你受伤了,还中了咒?”她抬眸望着他,温和道,“我有灵丹,可以先帮你疗伤。”
“……谢谢。”泫敕这样说着,却收回了手,“我没事。”
泫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谁对你下的咒?昨天跟你来的那位女鬼吗?”
泫敕没有作声,泫潋又问:“她是你说的那位天帝?”
“不是。”泫敕矢口否认。
他刚才将关于自己的全部都告诉了泫潋,但谨慎地绕过了司凌。因为如同泫潋并不多信任他一样,他也并不太信任现在的泫潋。
泫潋对他的否认未置可否,沉吟了须臾,突然说:“你来这一趟,其实是想跟我同归于尽吧?”
泫潋避开了她的注视,薄唇微抿,没有作声。
……他想起小时候,无论他自以为安排得多么缜密周全,他的母亲和姐姐总能轻易看穿他的想法。然后她们会笑他,诚然这种笑毫无恶意,但足以让小孩子暴跳如雷了。
说白了,那是黑历史。
回想黑历史总是让人不大自在的。
泫潋幽幽道:“这么拼命,我有点信你的话了。”
“我告诉你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泫敕再度看向她。
泫潋轻轻耸了下肩:“我自会验证的。”语毕,她又一哂,“但如果你骗我,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只管去验证。”泫敕神情淡然,毫无心虚,“但别通过天帝验证,他不会说实话的。”
泫潋轻啧:“谢谢你的提醒。我是失忆了,不是失智了。”
“……嗯。”泫敕应了声,没再逗留,纵身跃出房顶,展翅飞向高空。
泫潋目送他远去,过了一会儿,也飞出地下室。几名惊惶不定的下属早已等在她的住处外,见她现身,忙不迭地赶进来:“上仙……”他们不安地看着她,“上报天庭吧!这些人太嚣张了。”
“不必。”泫潋露出让人安心的微笑,“只是几位老朋友的恶趣味,你们不用管,交给我就好。”
“……”几名下属复杂地对视。
炸人办公地点?你们高等神仙的恶作剧都玩这么大吗?
灵薄城。
司凌离开撒旦的城堡算是彻底终结了这场任务,她松了口气,总算从先前的大杀四方里获得了一点快乐,心里的郁气也消解了不少。
她因而得以更加平静地思考问题,在认真权衡利弊之后,司凌先去了一趟狐市。
自从某次杀穿狐祖的防护,司凌和泫敕每次再来这里都会直接被请去见狐祖,想逛常规区域反倒需要特意说明。狐祖本尊也不敢招惹他们,这次司凌来时狐祖原本正在狐市的卖场区四处巡视,助理客气地请司凌稍候,司凌也没那么心急,但狐祖在三分钟内就赶到了。
“哎,这次什么事?”狐祖步入石屋时足下生风。
司凌缓和了一下情绪,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打开背包拿出文件夹放在桌上:“再办一套这样的神籍什么价?”
狐祖翻开看了眼,发现是泫敕之前为司凌办的那一本,不由皱眉:“打算移民了?再办一本是为什么?对神域不满意还是对职位不满意?”
“不,这都很好。”司凌显得十分
友善,“直接照着这个再来一份就可以,是给泫敕办的。”
“……”狐祖挑了挑眉,努力憋了一会儿,还是问,“咳……恕我冒昧,你们互相给对方办这种东西是什么恋爱中的情趣吗?”
司凌无意解释他们正面临怎样的危机,索性点头:“对。”
“好吧。”狐祖十分无语,但总归没和钱过不去,干脆地报了价,“从玛门那里给我搞一套你们的基础装备,也就是背包、傀儡替身和传音符,十天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司凌:“就这样?”
狐祖恳切道:“你愿意多给我也没意见。”
司凌:“成交。”
交易谈妥,司凌离开狐市,直到鬼怪学院。
她想她准备好跟泫敕好好谈谈了,就算泫敕依旧不愿意说那个木乃伊是谁,他们也得一起安排退路,总不能死在这儿,天帝再就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多尴尬啊。
停在自己的套房门前,司凌用力沉了口气,再三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然后她拧动把手,推开了门。
夜风扑面而来,司凌抬眸看去,在一片漆黑中只看到窗户打开了一扇,窗帘被风吹得鼓了个包。
泫敕不在。
司凌脑中嗡地一声,快步走进卧室,还是不见泫敕的身影。
接着,她又检查了浴室、书房,依旧没有泫敕的影子。
她不由倒吸冷气,站在书房门口,再度看向客厅里被吹动的窗帘,不得不接受泫敕离开了的现实。
……问题是,他去哪儿了?
他重伤未愈,还被她下了锁魂钉。
锁魂钉是封印一切法术的咒语,如果在人昏睡时下,中咒者只是完全无法动用法术。
泫敕是在清醒中被下的咒,修为与咒术相抗,除去被封印之外还会有持续的剧痛。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离开前击晕了他。
她当时虽然生气但总归不忍心让他一直疼下去,让他陷入晕厥,虽然苏醒之后还是会疼,可至少晕厥中是没感觉的。
她那会儿的打算是,她会在他苏醒前回来,收了法术,然后他们好好谈谈。
现在看来,她错估了他昏迷的时间。
可他到底能去哪儿?
就算是对他而言再平常不过的飞行也是需要动用修为的,在重伤和持续的剧痛里,他能去哪儿?
司凌心中惴惴不安,最糟糕的猜测最先浮上心头——她怀疑他会独自去玉珠峰,尝试抢两份仙籍或者单挑那个木乃伊。
可她很快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玉珠峰远在瓷国,他手里没有可用的传送符,又不能走正规流程出入境,那就只能飞过去。
以他当下的状况,没可能飞过半个地球。
顺着这个思路,司凌觉得他应该不会走得太远,或许是想在西方世界内找些解决问题的办法,或许只是出去冷静一下。
又或者,他可能是生她的气了?
司凌不安地在客厅里踱步,这个念头让她脚下顿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不安。
……如果他真的是负气出走,她其实不服,因为最初明明是他坏了事。可这种心慌也是真的,因为她从未设想过他会这样,所以她也没想过该怎么哄他。
万一他不回来了呢?
司凌脚下又停顿了一次,心悸油然而生。
她想他应该不会离开她,可万一呢?
司凌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彷徨不定,一时后悔对他下了锁魂钉这样的咒语,一时又觉得自己应该再加一道封印,把他封在这里就好了。
她坐到沙发上,半晌也没能缓解这种不安,最后打开背包,随意抓出一把纸人,大概有两三百张的样子。又拿出一张白纸,写了份简单的寻人启事,然后走到窗前,把纸人和寻人启事一起散了出去。
她提心吊胆地看着那些纸人,直到他们全都在夜空中消失,她舒了口气,折返回去,坐回沙发上。
很快又再度站起来,回到窗前,把所有窗户都大开了。
真烦人啊……
恋爱原来是这样一件麻烦的事情。
她就这样一直在客厅里僵坐着。有好多次,她恍惚感觉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抬头看看时间才发现距离上次看表只过了十几分钟。
在第一束阳光即将探出山林的时候,天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司凌坐卧不安,原本没有注意到这个黑点,直到他离得够近,成了余光里不可忽视的一抹颜色,她猛地抬头,看到黑影疾速冲来。
司凌蓦然起身,不假思索地迎向窗口,但还没来得及喊他——
咣地一声,泫敕径直扑进来,两个人滚成一团,空气中黑羽乱飞。
“泫敕!”司凌敏捷地翻起身扶他,泫敕伏在地上,想抬头说话却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黑血喷涌而出,他拧眉强忍住下一阵咳嗽,轻声道:“仙籍院不会上报天庭……”
司凌一滞,他抬头望着她,脸色惨白地笑了一下:“你别生气了。”
语毕他往下一栽,晕了过去。
司凌僵坐在他身边怔忪了良久,试探着伸出手施法:“甘霖愈髓,灵泉通元。除钉释魂,万法归身。”
一层黑烟从泫敕身上沁出来,意味着锁魂钉正消散。
司凌崩溃了。
他去了仙籍院,她想他或许是想办法化解了锁魂钉,可他没有。
也就是说,他真的扛着重伤和剧痛飞了半个地球。
不,不对。
是一往一返……
而她在片刻之前还在怀疑他负气出走,还因此觉得恋爱是个挺烦人的事。
我真该死啊!
司凌自嘲地想。
她深深吸了口气,施法引着泫敕飘出窗外,飘出鬼怪学院的结界范围,到达莱茵河畔。
上次制服他罗刹鬼相后的建造的林间小屋还在这里。
司凌重新布下笼罩小屋的结界,然后将泫敕安置到卧室,自己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托腮望着他。
她不敢深想他是怎么去的玉珠峰,又是怎么回来的。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疯……”司凌低语呢喃。
她发现自己并不了解他,至少是不够了解。在过去的几万年里,她看惯了他隐忍克制的一面,最近又慢慢习惯了他黏人的样子,但她并不知道,他也可以这么疯。
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命都不要了?
司凌心中酸楚,很后悔自己先前说过的话。
尤其是那句“我不强求你的忠诚”。
其实她最清楚他的忠诚,说出这句话无非是被怒火引出了恶意,无论她当时显得多么冷静,她就是在故意伤害他。
现在她想,她如果没说这句话,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疯了?
司凌摇摇头,想出去喘口气,刚走到卧室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很轻的:“君上。”
她忙回过头,却发现他并没有醒,眉宇紧锁着,额上凝结出豆大的汗珠。
“君上……”他又唤了一声,司凌快步回到床前坐下:“我在。”
泫敕无知无觉地梦呓:“是我的错。”
司凌呼吸凝滞,攥住他的手,轻声道:“是我上头了,你好好休息,别跟我计较。”
泫敕眉心又搐了一下,安静了一会儿,忽地又开口:“我不知道……”
司凌一愣。
他不安得额上青筋直跳:“他们没告诉我……”
这话似曾相识,司凌觉得耳熟,但又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是什么事。
那是几万年前的事情了。
泫敕其实不仅是第一个到天庭任职的溯凰,也是辛妣第一次下旨从整个天界遴选禁军时入选的“异族”之一。
在那之前,辛妣身边虽然已经有出自凤凰族、鲛人族、三尾狐族的亲信,但天庭的绝大多数职位还是被神族占据的。尤其是天帝禁军,在天庭初成型的几千年中,禁军无一例外都是神族。
这导致虽然各族都归顺于她,但神族始终高人一等。长此以往,矛盾四起只是早晚的事,所以她在大局稳定之后立刻宣布要从各族选贤任能,禁军是最先开始试水的职位。
当时其他各族自然感激涕零,可对神族来说,这就是本来属于他们的资源和权力被侵占了。
于是在第一场遴选结束之后,一场排挤毫无意外地开始了。当时,五大族中的凤凰和鲛人都已有人位列“四圣君”之中,三尾狐和羽民也各有人被她信重,毫无根基的溯凰就成了神族杀鸡儆猴最合适的人选。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机会,那是向上古众神祝祷的仪程上,在辛妣理应献上祭礼的时候,所有禁军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泫敕。
泫敕那时候大概是完全搞不清状况的,因此侍卫长挑明说:“不是让你准备祭品?祭品呢?”
彼时祭祀已至一半,辛妣不可能中断祭祀,也无心多听他们的争执。好在风啸子反应够快,立刻动身返回天宫,在一刻内将祭品取了回来。
祝祷有惊无险地完成,辛妣返回天宫,又立刻着手忙起了别的事情。祭祀上的小风波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
道的插曲,她当时就猜到了这背后的算计。
所以在泫敕求见的时候,萝灵告诉他:“君上很忙。祭品的事君上心里有数,你放心回去吧。”
可萝灵这样说是因为萝灵了解她,初出茅庐的泫敕可不了解。
他于是紧张地问:“我可以候见吗?”
萝灵哑然,还是点了头:“可以,但要等很久。”
他说:“没关系。”
萝灵没有拦他,辛妣不眠不休地忙了三天,他就在外殿等了三天。
直到辛妣打算睡一觉的时候,萝灵总算有机会告诉她:“还有一名禁军在候见,君上。”
辛妣不明就里:“让他进来。”
提心吊胆三天的泫敕终于进了殿,在三天的等待中他措辞了成千上万遍,但在真正面对高高在上的天帝的时候,他突然变得无比心虚,因此之前打的腹稿全都失效了,他单膝跪在天帝御座的阶下,低着头说:“君上,祭品的事,是我的错。”
辛妣无声地看向萝灵,萝灵马上道:“我跟他说过了,让他放心回去。”
“回去”这两个字在他心里一激,他霍然抬头:“但我不知道……他们没告诉我!”
辛妣黛眉微挑,目光落回他身上。
他骤然噎声,她凝视他良久,声色平静地道:“我本来想让赤煌去暗查,既然你来告状,赤煌可以省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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