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小厮们赶紧回归原位,毕恭毕敬的去迎薛蟠。
水汷见薛蟠没了刚才领着女孩去见母亲的喜气洋洋,相反,面色还有着几分不悦,又见他身边没了那个标致的丫头,水汷想着宝钗以往的性子,八成是不忍把那女孩丢给薛蟠糟蹋,留在自己身边伺候了。
想到这,水汷倒为女孩庆幸了。
宝钗性格温柔,待下人又和善,能在她身边当个丫鬟,也算是女孩的造化了。
只是这薛蟠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丫头,又被他妹妹抢了先,只怕又要生事了。
水汷默默退了一步,以免殃及池鱼。
果不其然,上赶着献殷勤,给薛蟠奉茶的小厮被薛蟠用茶杯扔了满头。
茶叶混合着碎了的被子,堆在小厮头上,湿嗒嗒的茶水伴着血丝,从小厮捂着的指缝里流出来,落在地上。
小厮一脸张皇失措,跪地求饶。
薛蟠发完脾气,胡乱吃上几口饭,早早的睡了。
水汷同小厮们挤在下人房里,呼噜声伴着白日里被茶杯砸了一头的某个小厮的呻/吟声,水汷翻了个身,瞧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叹了口气。
水汷正瞧着月色,忽然发现窗户动了动,从外面探进来一根筷子粗细的东西,须臾冒出冉冉烟气。
水汷眯着眼睛,屏住了呼吸,警铃大作,想着自己这是又被盯上了?
迷香缓缓在屋内扩散,一直呻/吟着的小厮也没了声音,又过了一会儿,从窗外跳进来一个黑影。
水汷微微睁眼,趁着月色瞧去,那黑影虽换上了夜行衣,却不曾遮住面目,细眉长髯,颇有几分文人气质,赫然却是白日里首饰铺子里的掌柜。
掌柜的顺着一排小厮瞧去,在水汷面前停住了脚步,低头便拜,口中还念念有词:“王爷受苦了,属下这就救王爷出去。”
说着就要抱水汷出去。
水汷嫩脸一红,终于装不下去了。
一手推开掌柜的,大口的喘着气,低声道:“掌柜的不经营铺子,来我这做什么?”
掌柜忙叩首,道:“王爷,属下是府里打发在这里做生意的,名唤刘希。白日里见到王爷的翻云簪,方知王爷流落至此,现来解救王爷的。”
水汷白天在他铺子里见到的摆设以及首饰,确实是自己府上的字号,又见他手里拿着府上信物,问他府上事物,他也能对答如流。
水汷这才放下心来。
掌柜的老泪纵横:“王爷,自您与秦统领走散之后,府上都乱成一锅粥了。”
水汷问道:“我娘如何了?你又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您与秦统领走散没几日,陛下便派了锦衣卫接了夫人并府中众人,说是太上皇六十大寿,有心想要庆上一庆。夫人念及您遇刺之事,一时也没了分寸,又见锦衣卫手里拿着圣旨,也不好支吾,只得随他们一路进了京。他们走的是水路,只怕这会儿早已到了京都了。您失踪之后,府里传了消息,让各地商号好生打听您的消息,一有消息,便让人飞鸽传书夫人,好让夫人安心。”
水汷皱眉道:“母亲此行糊涂。”
刘希连忙道:“王爷莫要太过担心,临出发时,二公子将兵符交给了府上的老人,去京都时又带了一些府上家将,说是一路打探您的消息。二公子态度强硬,锦衣卫们也不好反驳,竟让二公子这样去了。”
水汷揉揉眉,以前总觉得庶弟文弱,难撑大任,没想到在自己出事之后,竟也能将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以前倒是小瞧了他。
再想母亲的性格,八成是太过担心自己安危,这才方寸大乱,去了京都,想到这,也不好再去埋怨母亲。
“秦统领呢?”水汷问道:“有没有秦统领的消息?”
刘希答道:“秦统领前几日带着几个护卫从这经过,没打听到您的消息,又一路马不停蹄向北去了。”
水汷点点头:“他没事就好。我遇刺的事情,府上可查出什么眉目?”
刘希面有难色:“劫匪倒也抓了不少,只是...”
“罢了,此事牵连甚广,不是一朝一夕能查出来的事情。”
水汷道。
府上不精通于刺探消息,打听不出来也属于正常,况那些刺客绝非草莽,又是冲自己而来,八成是某位心热自己位置的人下的黑手。
此去京城时日良多,倒不如留心一下京中局势,或许还能得到一些眉目。
“你给母亲去信一封,就说我很好,无须担心。”
想了想,水汷又加上一句:“到了京城之后,让她万事听二弟安排,不可自作主张。”
刘希一一记下,道:“王爷呢?您不跟属下回去吗?”
水汷笑笑,道:“我跟着薛家一起进京就好了。”
刘希面色踌躇,道:“这...”
“你无需担心,我跟着他们自有我的道理。”
“王爷既然早有打算,属下自然不敢过问。”刘希连忙解释道:“只是薛家这几日必有麻烦临头,属下担心,到时候又耽误了小公子行程。”
水汷疑惑道:“什么麻烦?”
刘希轻咳一声,老脸微红:“今日薛家买的那个丫头,原本是城里喜男风的冯渊冯公子看上的。冯渊见了那丫头,一改往日作风,立誓不再结交男子,此生也不再娶第二个女子,并订好了良辰吉日,三日后迎那丫头进门。谁料拐子贪财,又将那丫头卖与薛家,冯渊若是知道了,可不就闹上门了吗?”
水汷嘴角抽了抽,平时里没少在话本上看那些因色生事,因色误国的故事,水汷只道是胡编乱造,哄人开心一乐的故事,然而没想到今日里竟然真能碰到这种事情,也算是一种奇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的东西应该没那么辣眼睛吧=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零分呢= =委屈巴巴QAQ
☆、金簪
“你在这个地方经营这么多年,有什么能解决的法子?”
水汷支着脑袋,打了个哈欠,问道。
刘希回答道:“方法倒也有,只是不大地道,说不得要委屈那冯渊几日了。”
水汷挥挥手,示意他只管去做:“薛蟠素来做事莽撞,下手又没个轻重,若冯渊来闹,轻则受伤,重则送命,倒不如委屈他几日,也省了来这吃一遭的苦。”
水汷安排完事情,便打发刘希早早回去。
水汷遇刺之事颇为蹊跷,府里发出的信碟也是只让管事的人知道,因而
次日清晨,水汷刚梳洗完毕,去寻薛蟠,便听到小厮们讲着城里的稀奇事。
说是多年的悬案终于找到了凶手,竟然是本城里一个小乡绅的仆人犯下的案,这会儿已经让官兵把人捉了去,不日便能结案。
说来也是奇怪,那小乡绅一口咬定不是他仆人做下的案,现在正在鸣鼓,央求了不少街坊邻居前去作证。
薛蟠听罢来了兴致:“竟有这事儿?”
水汷观薛蟠言谈,颇有想去凑凑热闹的心态,于是连忙岔开了话题:“昨日的赤金簪子,不知姑娘是否喜欢呢?”
“哎呦!”薛蟠一拍脑袋:“昨天只顾着看那小丫头,竟然把这宗事给忘了。”
说着就要出门去寻宝钗。
刚走出了门口,又连忙转回了身,笑道:“瞧我这记性,又忘了问你了。”
“这簪子叫什么?出自哪里?可有什么典故?你好好跟我说说,若是妹妹问起来了,我好歹也答的上来。”
“会大爷的话。”水汷拱拱手,道:“小的祖上曾在海上经商,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淘了不少,这簪子便是那时候传下来的。原来的名字挺拗口,时间久了,便也没人记得了,只因上面雕刻着祥云与海浪,又叫它翻云簪。”
水汷笑笑,又道:“若说典故,这簪子里面,倒有一个皇妃的故事。”
“哦?”薛蟠一把抓住水汷胳膊,急切道:“什么皇妃?说来我听听。”
“这便是上个朝代的事情了。天子重色思倾城,选举天下秀女,以充实后宫。”
水汷摸了摸鼻子,继续道:“小的那时候家族正是鼎盛时期,因而也有适龄女儿。临行前,家主摆了一桌子的名贵首饰供她挑选,那女孩在众多首饰里挑了这个。说来也是奇怪,选秀当日,她竟被天子一眼相中了,此后平步青云,荣宠六宫。后来她问天子,为何这么多的秀女,偏偏选中了她,是否她的相貌确实惊为天人,让天子沉迷其中?天子道:“离得那么远,哪瞧的清楚你长什么样子呢?不过看你头上的那只簪子有趣的紧罢了。””
薛蟠忙问道:“不知是前朝的哪个妃子呢?”
水汷道:“正是居关雎宫的宸妃。”
薛蟠惊叹道:“竟然是她。”
前朝宸妃宠冠后宫,天下无人不知。
天子爱屋及乌,对宸妃的母家袁氏,也是颇为照顾。
袁家原本也只是一皇商,因着宸妃受宠的缘故,父亲被封为国公,兄弟们皆为列侯,一时间风头无两。
后来改朝换代,水家的人做了皇帝,袁家就此沉寂,也就不足为奇了。
薛蟠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几转,袁家是皇商,也能凭着一个妃子做到了国公,自己家也是皇商,妹妹也是处于待选,况妹妹的才貌心性,未必就低于那宸妃,假以时日,妹妹入宫受了宠,自己也能混个侯爷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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