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父子二人关系很好吧。”秦杳看得出来,温照凛是很喜欢柚柚的,“王爷这么喜欢柚柚,想来是很看重柚柚的娘亲了。”
秦杳说这话没什么意思,完全就是话赶话,但嵇荷确实心里一咯噔,默默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不该多话的。
“将军,您千万不要误会,奴婢知道汴京城里大家对王爷的说法不太好,但是奴婢跟您保证,王爷绝不是那样的人,小公子是——”
嵇荷话音未落,突然被远处的一声尖叫声打断,“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快来人啊!”
秦杳几乎是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就辨别了方位,很不巧,就是方才小团子去的那边,秦杳四处寻找小团子的身影,可刚刚还在眼皮子底下的人此刻却没了踪迹。
秦杳心里涌上不好的念头,身旁的嵇荷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只是她速度没有秦杳快,她刚朝出事的地方迈出一步,秦杳已经不知何时扒开人群,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秦杳是真刀实枪从战场厮杀回来的,扒开人群的一瞬间就对上了小团子在水中惊恐挣扎的脸,小团子被吓坏了,不停的在水里挣扎,同时也离岸边越来越远,见状,秦杳她想都没想,扎进水里就往小团子那边游去。
随即在众人的惊呼之中,飞身而起,带着小团子上了河面上的小船。
船上的船夫同样机警,在秦杳下水之前已经准备前去营救,但是他没秦杳迅速,还不等他划到,秦杳就已经带着人上船了。
小团子惊魂未定,被秦杳抱在怀里大哭,呛了不少水进去,哭也哭得不利索,可把秦杳给心疼了。
“没事了没事了,小团子乖,已经上来了。”
秦杳一边安慰小团子,一边示意船夫把船往岸边划。
“娘亲......呜呜呜呜呜......我......我怕呜呜呜呜......”小团子憋着嘴泣不成声,被秦杳抱在怀里直发抖,“咳咳咳......哇......”
现在虽然是夏日,但是小孩子身体弱,秦杳已经能感受到柚柚身体释放出来的寒气,两只小手也在迅速降温。
“娘亲,娘亲我怕......”
秦杳身上也是湿的,只能用两只手给柚柚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安慰道:“柚柚不怕,不怕,娘亲会保护你的。”
柚柚的样子实在是可怜,活像一只没人要的落水小花猫。
船夫划船很熟练,很快就把二人带到了岸边,周围围着的人自觉地给两人让出一条路,秦杳抱着小团子去了一旁的小亭子,嵇荷一路跟着。
到了亭子,嵇荷把身上的外衣脱了,虽然不合适,但是秦杳还是火速的把小团子身上湿了的衣服换了下来,用嵇荷的衣服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小团子眼泪是停住了,但是还是抽抽嗒嗒的在颤抖。
因为周围围观的人很多,秦杳只能低声安慰,轻拍着柚柚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周围议论的声音不断,虽然小声,但还是能听到一些,大概是感慨秦杳为何要对小团子那么好,有说秦杳好的,也有说秦杳蠢的,甚至很有说秦杳是为了在温照凛面前表现的。
各式各样的说法都有,秦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倒是嵇荷听不过去了,原本半蹲着的她站起来就想跟那些说闲话的人掰扯,可是刚站起来,话还没到嘴边,秦杳就喊住了她:“嵇荷。”
嵇荷回头,脸上的怒火一瞬间消散,换了一副和善的面孔:“将军,有什么吩咐。”
“没必要跟他们计较,咱们先回吧,柚柚需要赶快看大夫。”
嵇荷满脸不甘心,但能分清轻重缓急,随即她答了一声是,想要把团子从秦杳怀里接过来,但秦杳只是摇摇头,然后抱着小团子准备往外面走。
只是还不等她们出亭子,人群后面就起了一阵骚动,随即就听见一个张扬跋扈的尖锐声音。
“宰相府的人也敢欺负,真当宰相府没人了吗?”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听这架势,秦杳就知道是个不好说话的。
秦杳知道,这人大概率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低头看了一眼小团子,恰巧小团子也在看她,大概是想替自己解释,只是不等他开口,秦杳却先出言安慰:“没事,别怕。”
“姨姨,就是他,就是他把我推倒的。”告状的是一个跟柚柚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儿,此时正红着眼睛委屈的跟身旁的女子告状。
牵着小男孩儿手的女子约摸二八年华,娇嫩的鹅蛋脸,清澈明亮的美目,飘逸的乌发,一袭烟云蝴蝶裙,绾着当下最流行的灵蛇髻,点缀一支碧玉玲珑簪,耳朵上坠着的荷花白玉耳坠,腰间的腰带花纹繁复,轻挂着一个香囊,一身穿戴无一不彰显着来人高贵的身份。
眼瞧着女子的怒火已经到达顶峰,秦杳眉头微皱,冷漠的扫了一眼来人。
嵇荷大概猜到了秦杳此刻的想法,上前一步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将军,这是宰相府高大人的嫡次女高以菱,前不久赐婚端王,也就是二皇子,其长姐高眉茵嫁给了当朝太傅之子。”
简而言之,就是来头不小,一家子都是可以横着走的主儿。
秦杳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其实心里没什么波澜,大概是这几年边关待久了,除了生死,她都看得很开。
只是看得开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负。
她在打量高以菱得同时,高以菱也在打量她,今日秦杳因为出门匆忙所以穿着比较随意,看起来就跟城里的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浑身散发的气势独具一格,高以菱虽是府里长大的大家闺秀,但对外界的事情还是很清楚的。
加上秦杳对京城的人来说还是一张新面孔,所以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前不久才因为皇帝赐婚回来的女将军。
“我当是谁,原来是秦将军,怎么?秦将军仗着自己劳苦功高就纵容家里小孩儿肆意欺负人吗?”高以菱不仅长了一张咄咄逼人的脸,就连说话也很是尖酸刻薄阴阳怪气,“今日是我家小孩儿,那明日是不是我们高家的大人也会被欺负了去?”
高以菱选择性的忽视了秦杳湿透的全身和怀里正瑟瑟发抖的小孩儿,以及嵇荷手里还滴着水的衣服,注意力全在自家小孩子被人推了一个屁股墩儿的事。
秦杳并不是很想理会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千金小姐,而她也的确没给她一个正眼,对于高以菱的话,她只淡淡的回了一句:“稍等,片面之词不可信。”
说完秦杳也不管周围人和高以菱的目光,低头询问小团子:“你有推他吗?”
她不觉得小团子是个惹是生非的小孩儿,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小胖墩儿,秦杳不觉得柚柚有力气推倒他。
小团子被问道还有些委屈,瘪了瘪嘴摇摇头小声的说道:“娘亲,我没有......”
“明明就是你把我——”小团子小声的声音并没有逃过众人的耳朵,当然那个小胖墩儿也听见了,当即就跳了起来,大声吼道。
秦杳心疼小团子,心里逐渐积累了一团怒火,小胖墩儿目中无人的模样简直就是在她雷区反复横跳,因此她出口的话就没那么和善了:“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打断别人说话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吗?”
可她这话一出,高以菱不乐意了,既愤怒又有点难以置信的盯着秦杳,“你说什么?你敢——”
“高小姐,”秦杳沉着自若的打断了高以菱,对方没礼貌在先,她自然不会礼让三分,语气里带着冷漠和压抑的怒火,“你若是患有眼疾,我建议你尽快去看,不要讳疾忌医。”
秦杳的话让高以菱难堪,但成功的逗笑了周围的看客。
她不管,低头听小团子讲来龙去脉,对高以菱气得快要爆炸的样子完全不理睬。
“他看上了娘亲给我的狼牙坠子,非要抢过去,我不愿意他就要上来打我,是他自己踩着地上的木棍儿摔倒的,他爬起来就把我推进了水里,娘亲......真的......真的不是我——”
“娘亲......”
柚柚说话的时候,手里一直拽着脖子上的坠子,的确是秦杳给他的,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
眼瞧着小团子又要哭了,秦杳赶忙安慰,轻声道:“好好,娘亲知道了,不是你的错,没事啊。”
前一秒她还温声细语的哄着小团子却在下一秒抬头的瞬间换上了一张漠然疏离的面容,“高小姐,现在还觉得是自己受欺负了吗?”
高以菱大概也没料到是这么个情况,她低头看着身边的侄子,看见小胖墩儿躲闪的眼神就知道大概是没跑了。
可是高以菱是自小是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而且不日便是二皇妃,她高贵的身份不允许她低头,她收起一闪而过的颓弱,仰起头傲慢的辩驳,“小孩子的一面之词怎可轻信,难道将军平日里就是这样统兵御帅的吗?”
不得不说,这姑娘很会给问题上升高度,擅长把对方逼到角落,不回答都不行。
“既然如此,那我就奉陪到底。”
说罢,秦杳往后退了几步,把怀里的小团子交给了嵇荷,嘱咐了几句之后,嵇荷带着小团子走了,她坐回了一旁的石凳上,随即不急不徐道:“那咱就找别人来说,我不信这偌大的地方,找不出一双正义的眼睛。”
第16章 公主敬安
秦杳人往凳子上一坐,气势就直接拉满了,镇定自若的模样,隐约能看到些许驰骋疆场的英姿。
高以菱自然也不甘示弱,很明显现在已经不是两个小孩子之间的问题了,已经上身上将军府和宰相府之间了。
高以菱双手环抱在胸前,坐在了不知道下人何时搬来的凳子上,微微仰头不甘示弱道:“那好,今日这事弄不明白,本小姐回家也不能跟爹娘和姐姐姐夫交代,非得查一个水落石出的好。”
“那是自然。”秦杳嘴角微微上扬,单手倚在石桌上,“追根究底和诚实一直是我的准则。”
秦杳说完,眼睛在周围的人群里环视一圈,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约摸过来半盏茶的功夫,秦杳站了起来,随即站起来,双手抱拳,诚恳道:“今日不管是何人,只要能完整的重复方才小孩子争执的场景,我以将军府的名义担保,定护你周全。”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她不会让说出实情的人面临宰相府的报复。
而她的确也有这个实力,秦家的主要势力虽不在汴京,但偌大的汴京城,一两个能用之人还是有的。
更何况,今日这情况,宰相但凡有点脑子,都不敢找人报复。
当然只是秦杳一个人说话当然不够,她话音一落,转头看着高以菱,淡然道:“另外,为公平起见,还请高小姐叫回你的家丁,并且以宰相府和二皇子的名义发誓,保证不会找今日在场的任何人麻烦。”
秦杳的话一出,周围的人群里似乎停滞住了几个身影,随后人群中的几个视线落在了高以菱身上。
此刻的高以菱有点慌张,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转瞬即逝,“你是觉得本小姐会跟你耍诈?”
“胜负面前,一切都难说。”
“怎么,高小姐是不敢?那既然如此,就请高小姐当着在场各位的面,让你的侄子给我家小孩儿道歉。”
“凭什么?”高以菱双手微微握拳气愤道。
“就凭你的侄子说不出前因后果而我家小孩儿说出了来龙去脉,并且人真真实实的是我在水里救起来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我家小孩儿呼救声,皆是证人。”
高以菱当然不会直接道歉,不战投降在她的世界不存在,她移开跟秦杳对视的眼睛,转头对着周围的人说:“嘴巴可要放严实点,都考虑清楚,若是让本小姐知道你们是在捏造事实,那休怪本小姐手下不留情,若是如实而说,那本小姐也重重有赏!”
高以菱说到最后,‘重重有赏’四个字故意加重了声音,随后看着秦杳挑衅的说道:“我父亲可是很疼他这个外孙的。”
“高小姐——”
“当然。”高以菱被秦杳沉声提醒,停止了明目张胆的威胁,收回挑衅的眼神,转而不自然还略带吞吐说话,“本小姐言而有信,不会找各位的麻烦。”
胜券在握不敢说,但是高以菱已经做好了看秦杳落败的准备。
她不信这汴京城,真的有人敢得罪宰相府,在场的不乏达官贵人,但说话之前,总是要考虑考虑自己的前途和财运,即便是广平王在,她也是不怵的,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除了名义上的地位,还能做什么?
秦杳和高以菱陷入了短暂的对峙,两人都没有开口,秦杳早就料到了高以菱的做派,心里想着下一步该如何。
而高以菱呢,身边有丫鬟伺候着,身后有家丁保护着,底气十足,正悠哉悠哉的喂着身边的小胖墩儿解暑的凉茶。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周围议论声不断,但就是没有人站出来,视线不断在秦杳和高以菱身上转,大概是在纠结之中。
高以菱虽然逗着自家小侄子,但是注意力却全在其他地方,这些看热闹的人很识趣,她很满意!
她得意的看着秦杳,心道:‘凭你也敢跟宰相府叫板,将军又如何?’
相比于高以菱肉眼可见的得意,秦杳就淡定很多了,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坠子,这是前两日小团子给她的,说是交换。
这个坠子是一块打磨光滑的石头做的,听说是小团子自己做的,没什么形状,椭圆形的石头,中间掏了一个洞,穿了一根绳子,简单得很,但此刻用来打法时间正好。
不过她这副样子,落在高以菱眼里,就是故作镇定,加上秦杳偶尔回头看向身后的动作,她就觉得,秦杳这是在给自己找退路,还指了两个家丁堵住秦杳身后那条笑道。
周围议论的声音逐渐变小了,但是依旧没有人站出来开口,甚至还有人已经悄悄离开了。
“秦将军,怎么样?还要继续等下去吗?这大热天儿的,我看就没那个必要了吧。”
高以菱不想跟秦杳在这里耗下去了,率先开口:“本小姐大度,看在你家小孩儿落水的份上,就不追究他的责任了,但是我家小孩儿不能白受委屈,本小姐也不能白白浪费这么个时辰,只要你站出来给我侄子道歉,给本小姐道歉,保证以后见着本小姐绕道走,本小姐出现了地方你都不能去,这件事就算是过了。”
高以菱的话一出,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周围又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哎,这秦姑娘刚回京就得罪了宰相府的人,看来这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谁说不是呢,还在这里找什么证人,谁敢得罪宰相啊。”
“也不知道今日咱们会不会被连累,这二小姐可不是好惹的,指不定回去怎么告状呢,宰相大人......哎。”
“早知道今日我便不来了,都是我家那妮子,非闹着要来。”
“娘,这能怨得着我吗,谁知道能出这晦气的事。”
“我看广平王府那小孩儿就是个活该,生娘是楼子里的人,生出来的贱种也惹是生非,还救他作何——”
“出身低贱?诸位又有多高贵?”秦杳的突然出声让周围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视线落在说话人身上,“柚柚是广平王府的嫡长子,日后广平王府第一顺位人,诸位高攀得起吗?”
秦杳语惊四座,就连看热闹的高以菱都惊了,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秦杳,耳边是周围人抑制的惊呼声。
除了秦杳,在场的左右人此刻都觉得,秦杳这是有病!
多半是在外打仗把脑子弄坏了!
不怪他们惊讶,秦杳这番话意味着,将来她和广平王完婚,这个原本应该被养在外面见不得光的长子,会记在秦杳名下,摇身一变成为广平王府的嫡长子,广平王温照凛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对一个青楼贱婢所出的孩子来说,这是何等的好事!
秦杳心里被那些话挑起了火,所以说话不似方才那么平和,不顾周围人的反应,她转头响应高以菱的话:“高小姐急什么,虽然没有人站出来为小团子辩解,但也没有人站出来替你家侄子开脱不是吗?”
“这难道不明显吗?没有人站出来就是不认同你家小孩子方才的说法,换言之,不就是还了我们清白吗?”高以菱还是有点脑子的,不然也不能张扬跋扈这么多年还没被人教训。
“怎么?难道威名在外的秦将军现在要赖账了不成?还是统御雄兵的将军,我看你还是迟早交出兵符,回家生孩子带娃吧!”
“本小姐不想听你强词夺理——”
“我看你才是在这儿强词夺理!”高以菱话音未落,平静的亭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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