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闫曜梁这个人,生性多疑,手段决绝,他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
既然下定了决心灭口,那就不能留一个活口!
“当年若不是有人及时赶到救走了你,即便你已经平安出世,闫曜梁也绝不会放过你。”赵垣太了解闫曜梁了,所以这些年才会豢养那些私兵。
那三万人,防的不是叛军,而是闫曜梁!
温照凛死死的盯着赵垣,眼里已经布满了血色,整个人出于一种极度压抑的情绪之中。
赵垣心知自己命不久矣,反而平静了很多,完全放松了下来,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跟我妻儿没有关系,广平王若是想要我的命,拿去便是。”
赵垣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决然的闭上了眼睛,等着一箭穿心。
温照凛的确恨不得立时就手刃了赵垣,但他忍住了,他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喉结上下滚动着,竭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痛苦久久没有传来,赵垣疑惑的睁开眼睛,刚要开口,就听见温照凛说:“你的命本王不会放过,但本王可以饶了你妻儿。”
这世界上不会有白吃的午餐,赵垣闻言,立刻就问道:“条件呢?”
还算识趣,温照凛心中冷笑,“说出当年的真相,向世人解开闫曜梁虚伪的面孔。”
“什么?!”说不震惊是假的,赵垣不免惊呼出声。
“怎么?不愿意?”温照凛微眯着眼睛,眸子里迸发出危险的光芒。
感受到温照凛的不满,赵垣立刻说道:“你可知,这不是一件小事,且时隔这么多年,无凭无据,对闫曜梁来说根本无伤大雅。”
——反而会对你不利!
这句话赵垣没有说出来,他又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人,没必要什么话都说。
但温照凛显然没有这些顾虑,他已经逐渐不耐烦了,说话的声音也充满了烦躁,“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只需要按照本王说的做,倒时候本王会赏你一具全尸。”
赵垣毒害了自己母亲还险些要了自己的命,这对温照凛来说,简直生扒了他的皮都不为过,留具全尸已经是他仁慈了!
赵垣答应了,他知道自己豢养私兵的消息闫曜梁肯定会知道,到时候不管如何,他都是一死,死在温照凛手上,还能保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若是闫曜梁动手,恐怕他那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孙女都不能幸免遇难。
想清楚了这些,赵垣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温照凛的要求。
三日之后,关于当年广平侯之死的真相被赵垣和霍鸿远联名披露,他们将跟这件事有关的细节都一一抖落了出来,赵垣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甚至翻出了当年跟闫曜梁的书信往来,上面清楚的记录了闫曜梁策划这场阴谋的细节。
这还没完,赵垣和霍鸿远的联名状刚一公布出来,留在南丘城的那些出走朝廷的官员就紧随其后的递上了他们的联名状,状告闫曜梁豢养死侍,纵凶杀人,堂堂一国皇帝,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排除异己。
同一时间,汴京的暗卫接到温照凛的指示,立刻披露几年前秦老将军回京述职最后在战场上死亡的真相,不仅找出了当年知情人做认证,更是找出当年给老将军茶盏了下毒的那个太监,口述闫曜梁的罪行!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铁证如山,老百姓的情绪就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油锅一样,瞬间炸开了!
其中,要数汴京的老百姓情绪最为激烈,纷纷扬言,让闫曜梁给天下人一个解释。
百姓情绪激昂,朝中自然不可能太平,闫曜梁虽然已经能够上朝,但整个人实际上已经被掏空了,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龙胎死在了自己胯下,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而自己昏迷期间,凌云以及他手下的一干人等更是尸骨无存,这让他如何能不气火攻心!
一觉醒来,似乎什么都变了。
干州城破,百姓质疑皇权,对朝廷丧失信任,每一件单拎出来都是重大事故,更何况现在这三件事一起发生还在同一时间送到了闫曜梁面前让他知道了。
这天早朝,干州城破,赵垣被生擒的消息前脚刚八百里加急送回来,闫曜梁刚发完一通火,汴京城内就传起了他毒害功臣,坑杀几十万秦家军的消息。
还不等他下令镇压消息,两份联名状就被送来了,并且已经在百姓中央传开,这让本就躁动不安的百姓更加难以安抚,若不是还有京畿卫护着,那些百姓恐怕就已经冲进皇宫指着闫曜梁的鼻子让他给个交代了。
“砰——”闫曜梁脸色苍白,联名状被他拍在御桌上,他双手撑在桌面,指关节露出森冷的惨白,“这是要做什么!这是要做什么!”
“都要反了是吗!?”
“都要造反是吗!?”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都在觊觎朕的江山,都盯着朕身后的这张龙椅!”
没人分得清他这是自言自语的无能咆哮还是指责和愤怒于当下的局面,但朝中所有人在这一瞬隐隐生起一股大势已去的悲凉之感。
闫曜梁几近疯魔,没有人敢上前触眉头,大家纷纷跪在大殿上,喊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可是这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闫曜梁咆哮之后便因为体力不支瘫坐在了龙椅之上,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但说话的声音极小。
“杀!给朕杀!”他一只手护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紧扣龙椅的扶手,眸子里是藏不住的杀意。
众人心惊,闫曜梁不像是在说胡话,他是真的想杀人!
可是杀谁呢?
朝臣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纷纷看向高迁。
高迁心中苦涩,皇上要杀谁,现在谁去触霉头谁就是刀下亡魂!
他敢吗?
他幸幸苦苦一辈子,可不像就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去。
不过这朝堂上不是谁都有高迁这么聪明,也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揣度皇帝心思的,高迁来不及阻止,就看见骆文山站了出来,问道:“皇上,赵垣和霍鸿远有悖圣恩,颠倒黑白,造谣生事,的确该死,微臣愿为皇上效力,赶往干州取二人首级!”
骆文山的话成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所有人都惊讶,唯独高迁和闫曜梁眼睛里露出了不一样的神色。
高迁在心里重重了叹了一口气,余光瞥见了闫曜梁的脸色,他知道,骆文山算是废了。
果不其然,他刚收回思绪,就听见闫曜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哦?那骆爱卿说说,你准备如何取那二人首级?他们现在可都在温照凛手里,你孤身一人,难道要单枪匹马闯敌营?”
骆文山没有听出闫曜梁语气里的杀意,反而跃跃欲试,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抬头真挚的看着闫曜梁说道:“保家卫国,镇压叛军是微臣身为武将的责任,只要皇上给微臣十万兵马,微臣定不负皇上信任!”
啧啧......
高迁心中不住的惋惜,但他又不能开口让骆文山闭嘴。
闫曜梁的脸色在听到十万兵马这四个字的时候立刻变得危险起来,可是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意,“武将的责任?”
闫曜梁低笑的重复一声,随后问道:“可是之前骆爱卿怎么不愿意领兵出征呢?”
骆文山这时候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出来,但话都说出去了,人都跪在殿中央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皇上明鉴,微臣只是没有料到反贼温照凛能有今天,想着他们一群乌合之众,不过小打小闹不成气候,是年轻小将练手的好机会,所以才没有向皇上请命。”
这话算是过了一点脑子,可是闫曜梁显然已经不信任骆文山了,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随即目光阴狠的看着骆文山,质问道:“那现在了,看见温照凛竟然这样厉害,一举拿下干州,不日便要入驻汴京,所以迫不及待的要赶着去投诚了?”
这下骆文山可吓坏了,双膝跪地,砰砰磕头,“皇上明鉴,皇上明鉴,微臣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微臣绝对不会向反贼屈服,更不可能与反贼为伍,求皇上明鉴啊!”
闫曜梁哪还听得进这话,他现在只想杀人,除掉跟温照凛有关的一切!
“来人啊!骆文山勾结叛军,出卖朝廷机密,意图加害于朕,即可斩首!其家眷押入大牢,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杀一个怎么够,根本不过瘾,闫曜梁雷霆之势,派了京畿卫日夜在城中巡逻,凡是胆敢议论谣言的,不必上报,直接斩首!
第156章 当堂昏厥
在闫曜梁的雷霆之势下,整个汴京都被笼罩在了一股黑压压的氛围之中,百姓们敢怒不敢言,朝臣们每日上朝就跟奔丧一样,脸上没有一点愉悦轻松的表情。
对此闫曜梁还算是满意,没有人在他耳边嘀嘀叨叨,这让他得以短暂的逃避现实。
可是这样的宁静俨然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他刻意忽略了干州的军情,也刻意回避了温照凛揭露的那些隐情,沉迷在在我之中,但干州他不会不管,他很快就召见了邹密。
可当太监带着他的口谕去可见找邹密的时候,哪里还寻得到邹密的身影?
邹密早就脱离了闫曜梁的监视,就在闫曜梁昏迷的那段时间里,眼下闫曜梁想要找到邹密,简直难如登天。
闫曜梁当然不会放过邹密,他当即就下令全国搜捕邹密,但凡发现邹密的行踪,杀无赦!
并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了邹密,闫曜梁虽然有短暂的无措,但朝中不缺武将,他很快就任命了苏庭为左将军,带着二十万大军立即赶往干州,并且传令正在东南的方志衡,不惜一切代价支持干州,势必要在一个月之内收复干州。
可是闫曜梁万万没有想到,苏庭二十万大军还未抵达干州境内,就被广平军打得分崩离析最后全军覆没。
温照凛知道闫曜梁派兵想要夺回干州的消息之后,就立刻传令了周作成。
周作成不负众望,在江州城外的白岩谷埋伏到了苏庭的二十万大军,周作成手里有火炮还有震天雷,苏庭本也没什么作战经验,遇到万事俱备的周作成,全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十万将士惨死在自己面前。
而苏庭本人当然不是那个例外,三天之后,苏庭的首级就出现在了早朝之上。
看着苏庭血淋淋的头颅,闫曜梁险些晕厥过去,大臣们更是被吓得肝胆俱裂,也是在这一刻,他们真正的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战争气息。
他们远在汴京城,这里是整个中原大地最最最安全的地方,在亲眼看见苏庭的头颅之前,他们是决然不相信温照凛真的会打入汴京的,可是这一刻,他们动摇了!
此刻寂静的大殿内,仿佛响起了信仰破碎的声音,震耳欲聋。
面对这么残忍的事实,大家终于坐不住了。
翰林院的人率先站了出来,“请皇上恕微臣死罪,叛军猖獗,此时实在不已硬碰硬,且微臣以为,眼下就是年关,百姓浮动,将士们也心不在战场,是不是该暂停战事,一来安抚百姓,二来养精蓄锐,以作他日再战。”
“林大人言之有理,年下不宜作战,若是再战,势必影响来年春耕,若是春耕不顺,恐会造成国库空虚啊。”
“今年一整年,先是北越骚扰苍北,又是秦杳和温照凛叛乱,而今苍北的北越百万大军虎视眈眈,若不让大军修身养息,日后恐难敌北越大军压境啊!”
这朝堂上,只要有一个人肯站出来,那便会有人接着站出来,翰林院林颂的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所以纷纷有人不顾闫曜梁的脸色站出来。
即便闫曜梁此刻脸色已经铁青,但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朝廷眼下面临的劣势,都是闫曜梁一意孤行惹怒温照凛的结果,他们可不想跟着闫曜梁一起做亡国君臣。
所以这些话,他们现在是不说不行了。
闫曜梁紧握拳头,眼睛死死的盯着下面的人,只有站在他身后的元仲才能看见,此时的闫曜梁额头已经青筋暴起,两颊紧绷,胸膛微微激烈的起伏着,方才的这些话,已经触碰到闫曜梁的禁区了。
“诸位的意思是让朕跟温照凛议和?”闫曜梁冷不丁的开口。
殿内短暂的安静之后,又响起了说话声。
“皇上,攘外必先安内,温照凛和秦杳不管怎么说,都是东堰国的子民,跟北越比起来,要算作是咱们自己人,微臣还是那句话,北越百万大军随时可能挥兵南下,即便柴陇关有平远将军,但微臣敢断言,只要荣戚扬想,柴陇关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北越一旦进入咱们内地领土,放眼整个东堰,也只有秦杳和温照凛有本事将其拦下。”
“而今北越敌军已经在苍北盘踞快有半年时间,待苍北物资耗费到一定程度,荣戚扬必定兵发柴陇关随后剑指汴京,这只是时间问题,皇上若不在此时做准备,等敌军兵临城下就晚了啊!”
此时大殿内已经站了不少人,他们默契的选择忽视闫曜梁,转而痛陈当下局势。
“温照凛手上有杀伤力巨大的武器,想要拦截北越敌军简直轻而易举,皇上若是能劝降温照凛,那他手里的火炮,就是朝廷的武器,有了火炮,百年之间,无人敢犯我东堰。”
他们现在不想跟温照凛为敌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因为看上了温照凛的火炮,这东西的威力,在传回来的战报中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实在是厉害,很难不让人眼红!
“实在不能劝降温照凛无伤大雅,只要皇上答应跟温照凛划江而治,那温照凛便可替咱们抵挡住北越的侵袭。”
“划江而治?怎么划?”闫曜梁冷冷的开口。
“以陀萍江为界,划秦云岭而治,陀萍江以南,秦云岭以北给温照凛,让温照凛挡在咱们和北越之间,如此,北越想要入驻汴京,必然会跟温照凛开战,届时咱们隔岸观火即可。”
不得不说,这些大臣们都打得一手好算盘,如此即解决了朝廷当下的危机,又解决了北越这个后顾之忧,将来他们双方若真的开战,朝廷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怎么看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殿内的所有人都已经跃跃欲试,他们看着闫曜梁,希望他听进去了他们的话。
可是他们都忽视了闫曜梁的自尊心,跟温照凛议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在温照凛面前认输了!
而且,温照凛的提出划江而治的条件是罪己诏!
“你们是想让朕下罪己诏?”闫曜梁咬着后槽牙开口,浑身都气得发抖!
大臣们沉默片刻,随后在闫曜梁眼皮子底下,纷纷跪下,高喊着:“请皇上体察民情,为江山社稷着想!”
大臣们的意思不言而喻,看着跪了一地乌压压的一片,闫曜梁简直气笑了,他挣扎这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微笑,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有一点大家都很清楚,那就是他们彻底激怒了闫曜梁。
“哈哈哈哈——!”闫曜梁突然放肆的大笑,离开了龙椅,站起来走了两步,一只手放在龙椅上,轻轻的,重重的,一下一下拍在龙椅的扶手上,“你们——!”
“你们——!”
“你们真是好样的!”
话音落下,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闫曜梁毫无征兆的晕厥在了龙椅旁边。
瞬间,整个金銮殿乱作一团,太监大臣慌乱不已,还好元仲反应快,立刻让人把闫曜梁送回了养心殿,让人去请太医,又立刻派人去跟皇后禀报。
养心殿外,只有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和几个宗亲在等着,得到消息四皇子匆匆从上书房赶来却被元仲拦在了门外,直到皇后携众嫔妃到场,元仲才放了人。
“皇后娘娘,皇上情况不好,您快去看看吧。”元仲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把四皇子往皇后身边推。
皇后扫了一眼脸上带着焦急的四皇子,给身后的太监递了个眼神,太监会意,立刻把四皇子带走了,见四皇子被带走,皇后这才转头对着大臣们说:“今日之事本宫都已经听说了,诸位先请回吧,皇上那边本宫会尽力劝解的。”
有了皇后这话,大臣们这才松了一口气,皇后没有怪罪他们,说明这件事不是没有希望,“多谢皇后娘娘。”
大臣们离开,剩下的宗亲皇后就交给了贤妃和纯妃,这两人是世家女,家里跟这些宗亲走得近,她们说的话在这些人面前更容易入耳。
打发了门外的一切,皇后这才带着元仲公公进了养心殿。
太医围了一床,闫曜梁躺在龙床上昏迷不醒,他脸色煞白,冰天雪地的日子里,额头上还不停的冒着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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