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国的人从不接受要挟。”
他说着看向牛国兴,“樱花国会记得你的牺牲。”
苏南枝在心里忍不住骂娘,每次觉得樱花国人没有底线,这些樱花国的人就会做出更加没有下限的事情。
顾西州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原本以为能够作为人质的牛国兴转眼就成了废棋。
他将抱着大腿疼得左右翻转的牛国兴推到一边,枪口对准岛先生。
没了牛国兴,但是对方还有三个人,而他们这边只有两人。
只是他们没想到看上去软弱的苏南枝竟然有好身手,还把枪“送”到了苏南枝的手上。
好在除了这他们还有后招……
这些事情发生不过几秒之内,苏南枝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手枪。
这是她和顾西州在来之前,绑在她的大腿内侧的。
苏南枝的枪口对准刀疤男人,虽然现在是2对3,但是他们都只有两把手枪。
废庙里的空气瞬间凝滞,只能听见呼吸声还有一旁牛国兴的疼呼声。
刀疤男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阴鸷的目光在苏南枝和顾西州之间来回扫视。
“倒是我小瞧你这个娘们了。”
他忽然间咧嘴一笑,“只是你们只有两个人,我们有三个人,就算你会用枪,也跑不了。”
苏南枝也露出一抹笑容,只是这笑容不达眼底,“死了我们两个,能把你这个岛先生带走,也很划算。”
刀疤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你这娘们,是被吓疯了吧?连岛先生都分不清了。”
苏南枝脸上神情不变,枪口稳稳的对着刀疤男不动。
“岛先生,你的命可比我们两个无名氏值钱,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投降。”
刀疤男笑容彻底消失,缓缓的蹲下身子,将手里的手枪丢在一旁,慢悠悠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却在下一秒猛地抓起地上的沙子朝着苏南枝和顾西州两人扬去。
他身旁的“岛先生”立刻按下了扳机。
“小心。”
顾西州一个箭步上前,揽住苏南枝的腰往旁边一滚。子弹擦着他们的衣角射入地面,溅起一片尘土。苏南枝在翻滚中抬手就是一枪,精准地击中了“岛先生”的手腕,“岛先生”惨叫一声,手枪应声落地。
顾西州来不及赞叹苏南枝的枪法,拉着苏南枝就快速从废庙从撤退,朝着自己来之前已经观察过的林子深处而去。
常年没人踏足过的林子,树木疯长,枝条刮在人的脸上生疼,苏南枝能听见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和愤怒的叫骂声,还有在一旁树干时不时响起的子弹击中的声音,让她连脚步都不敢停下。
只有右手传来的炙热温度提醒着她,身边还有一个顾西州。
“别怕。”
顾西州声音暗哑,一把将苏南枝拉到自己的身前,躲在了一棵大树后。
“啪。”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颗子弹擦着苏南枝的耳际飞过,在树干上炸开一片木屑。
苏南枝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靠在顾西州的怀里大口的喘着粗气。
“再往西北方跑20分钟,就能到另外一个山头。”顾西州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喘息,"就能遇见组织上的人。"
苏南枝刚要点头,顾西州忽的紧紧抱了抱她。
“你先跑,我把他们引开。”
苏南枝猛地抓住顾西州的衣襟,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不行!要走一起走!"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顾西州低头看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这么舍不得我?"
"我不想你因为我死!"苏南枝咬牙,却仍死死拽着他的衣服不放。
远处岛先生几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顾西州突然收敛了笑意,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南枝,只有我去引开他们,我们才能活下去,不然我们今天都会死的。"
他一把扯开她的手,又紧紧抱了抱苏南枝,“我数到三,你就跑,别回头。”
苏南枝的眼圈瞬间红了,“顾西州,我不要……”
她想说自己有空间,她可以带着顾西州躲进去。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顾西州已经深深看了她一眼,不按常理出牌,省略了1和2,直接无声喊出了“三”。
他猛地站起身,朝着东南方向快速跑去。
子弹在他的身后接连响起,苏南枝缩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如果她动了,顾西州的良苦用心就全都白费了。
苏南枝只觉得短短的几分钟像是过了一辈子,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她这才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她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余光在瞥见自己身旁的暗红色血迹后,苏南枝瞳孔一震。
顾西州……受伤了?!
远处的枪声已经停止,林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寂静比枪声更可怕,仿佛在宣告着什么。
苏南枝猛地站起身,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发麻,她却顾不上这些,她颤抖着抬起手,抹去脸上的泪水。
拿着枪的手紧了紧,心脏像是被被烈火灼烧般疼痛。
她从空间里掏出纸笔,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迅速的记下,随后埋在大树边,再用匕首在大树上做上记号。
这才跌跌撞撞地朝顾西州离开的方向追去。
她苏南枝最讨厌欠人钱,她不想欠顾西州一条命。
只是每跑一步,她的心就沉一分。
地面上散落的弹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还有...血迹。暗红色的血迹断断续续,不知道是顾西州的还是敌特们的。
在看见不远处倒在草丛中的白色身影后,苏南枝双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她踉踉跄跄的跑到了白色身影旁,在看见男人的长相后,她整个人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是“岛先生”!
她强撑着站起身,继续沿着血迹向前搜寻。
很快她又在不远处看见了另外一个中年男人的尸体,苏南枝的眼底燃起希望的光芒。
她继续朝着林子深处找去,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微弱的咳嗽声。
苏南枝浑身一震,几乎是扑了过去。在一棵倾倒的枯树后,顾西州倚靠着树干,脸色苍白如纸。他的白衬衫早已被鲜血染红,右手还紧握着手枪,已经陷入了昏迷。
在听见她的脚步声后,顾西州眼皮微颤,却是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苏南枝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手忙脚乱地从空间里取出急救包,将之前许老爷子给的药粉几乎整瓶都倒在了顾西州的伤口处。
许老爷子的药很好用,本来还在流着血的伤口立刻止住了,只是顾西州的呼吸还是十分的微弱。
“顾西州。”苏南枝轻声唤道,声音颤抖,"你别睡..."
顾西州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苏南枝凑近,却只能听见一声含糊的“南……枝”。
苏南枝用力的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顾西州,你再撑一下,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她一边拿出纱布要给顾西州包扎,“你不是说等到任务结束,就和我结婚吗?”
顾西州手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睁开眼。
苏南枝手掌摸上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心头一颤。顾西州发起了高烧,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你要是死了,我就随便找个人结婚。”
顾西州没有反应,身后却响起了一道阴沉的声音。
“找到你了!”
苏南枝猛的转头,就对上了刀疤男阴鸷的目光,他手上的枪支让苏南枝瞬间紧绷。
“你倒是挺能跑啊。”刀疤男一边说着,朝着苏南枝步步紧逼,“可惜白费了你的相好给你吸引火力了。”
苏南枝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眼角余光扫向自己刚刚放在地上的枪口,心里算着自己在刀疤男开枪之前先开一枪的可能性。
"别看了,"刀疤男冷笑一声,"之前在破庙里,是我轻敌了,现在你只要动一下,就和你的相好一起去见阎王。"
苏南枝举起双手,立刻就不敢动了。
在这个过程中,刀疤男已经走到了苏南枝身前,一脚将她身边的手枪踢出去老远。
苏南枝的双眼不自觉落在了顾西州手上握着的枪。
下一秒就见刀疤男一脚重重的踩在了顾西州的拿枪的手上,反复碾压。
忽然间的剧疼却没让顾西州松手,甚至拿着枪的手还紧了几分,他挣扎的想要睁开眼,迎接他的是刀疤男重重的一击,顾西州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整个人彻底没了意识。
“你别动他。”
苏南枝瞳孔一震,就想要上前阻拦,只是对上的是刀疤男一直对着她的枪口。
“你再动,下一秒子弹就会在你的相好脑袋上炸开。”
苏南枝将担心的眼神从顾西州身上收回,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算杀了我们,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吗?”
刀疤男笑了一声,只是眼底满是阴狠,“你怎么知道我是岛先生的?”
苏南枝一愣,没有直接说。
现在她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拖延到援兵的到来,给她和顾西州多一点生存下来的机会。
“这对你重要吗?岛先生?”
苏南枝像是试探,又像是疑惑。
她设身处地的想,如果他是岛先生,在被人识破身份后,第一件事可能就是逃跑,除非这个身份很重要,不只代表了岛先生还代表别的身份。
只有可能为了防止更大的纰漏,岛先生才会耿耿在怀。
几秒的时间,苏南枝心中快速闪过各种念头,最后却只是指了指刀疤男人手腕上戴着的手表。
“这款手表是日不落国的飞鹰牌手表,价格不菲,华国没有出售,刚刚的那个假“岛先生”没有佩戴手表。”
刀疤男人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这个手表是之前他完成了一次任务,樱花国给他的奖励,不过因为佩戴多年,手表上被剐蹭多了很多的刮痕,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手表是普通的老旧款式。
他没想到苏南枝竟然能够看出这块手表的来头。
苏南枝自然不能和刀疤男人说,她其实对手表没有研究,不过是因为上一世机缘巧合看见过一个朋友收藏的手表。
其中一款手表就和刀疤男人手上戴着的手表一模一样。
“就算我戴着手表,也并不意味着我就是岛先生。”
刀疤男人并没有这么好糊弄,甚至他看向苏南枝的目光更加怀疑。
华国的人尚且不能吃饱喝暖的,更何况还能认出日不落国的手表。
而且苏南枝可是一个乡下女人。
苏南枝并不觉得自己能够骗过刀疤男人,不过她也没想骗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拖延时间。
“当然还因为你看上去比假“岛先生”要有气势啊。”
见刀疤男人脸色瞬间沉下来,苏南枝这才继续道:“假”岛先生”的手腕和手肤色不一样。”
“手腕的颜色要比露出衣服外面的皮肤颜色黑上一大截。”
“我想真的岛先生应该没有这种擦粉的习惯吧?除非这人不是真的岛先生。”
刀疤男人眸色一沉,回想着刚刚假岛先生有没有露出破绽,只是他却没有什么印象。
他看着苏南枝的脸,脑中快速闪过一抹思绪,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只是不等他细想,苏南枝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假岛先生还没你的话多!”
苏南枝语气里是笃定。
如果秦雨和顾破关也在现场的话,肯定能够一眼就认出眼前的刀疤男人就是之前和刘胜利在国营饭店说话的男人。
第一眼在破庙看见刀疤男人的时候,苏南枝是诧异的,不过她以为刀疤男人只是岛先生的手下。
但是从刀疤男人几次说话,但是岛先生脸上却没有表情的时候,苏南枝立刻就意识到了刀疤男人才是真的岛先生。
“你说什么,假岛先生都没有异议,甚至还有点恭顺。”苏南枝继续道,与此同时她放在两侧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巧自动弹弓。
刀疤男人听了苏南枝的话,点了点头,随后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多谢苏女士给我解答了问题,现在就让我先送你去见上帝吧。”刀疤男人说完,嗤笑一声,“哦,不对,你们华国人不信上帝,只信自己。”
话落,他就要扣下扳机。
但是先他一步,一只利箭朝着他的眼睛飞来。
子弹响起的同时,男人凄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刀疤男人一只手捂着眼睛,他的眼睛上正中了一支箭,鲜血淋漓,看上去十分的骇人。
苏南枝也没好上多少,虽然她手中的弓箭先刀疤男人的枪先一步发射,但是射速毕竟比不上枪速。
刀疤男人虽然被她射中了眼睛,但是她也躲闪不及,左手中了一枪。
只是苏南枝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刀疤男人一只手捂着眼睛,另外一只拿枪的手却再次稳稳的对准了苏南枝。
“你这个贱女人,今天你必须死。”
苏南枝脸色煞白,刚刚发射的弹弓是单发的,她现在重新按上弹弓的速度肯定比不上刀疤男人的速度。
她看了眼倒在地上,没有声息的顾西州。
心里只是默念了一句“顾西州,等等我”,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砰。”
“扑通。”
两道声音前后响起,苏南枝没有等到死亡,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刀疤男人被顾西州扑倒在地。
顾西州抱着男人的腿,死死的将他拖倒在地。
他本来已经止血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看上去恐怖异常。
刀疤男人在慌张过后,很快就回过神来,一脚踹向顾西州的脑袋。
本来对着苏南枝的枪口立刻转向了顾西州。
苏南枝迅速反应过来,扑上去就要去抢刀疤男手里的枪。
刀疤男虽然伤了眼睛,但是对上一只手受伤的苏南枝简直易如反掌。
苏南枝看着顾西州已经灰败的脸色,再也顾不上别的,在刀疤男一脸震惊的目光中,她本来空无一物的右手忽然间多出了一把西瓜刀,然后刺向他的心脏。
“你……怎么……”
刀疤男还想说什么,他的眼睛逐渐失去光泽,最后重重倒在了地上。
苏南枝顶着一脑袋的血,踉跄着扑到顾西州身边。她的手指颤抖着探向他的鼻息,却只能感受到顾西州微弱的呼吸。
但当她看清顾西州惨白的脸色和被鲜血完全浸透得变成红色的衬衫时,心脏又揪了起来。
"坚持住...求你了..."苏南枝用右手捂着顾西州的伤口,她手臂上的伤口血液流出,顺着手臂滴落在顾西州的脸上。
只是她顾不上这些,另外一只手快速从空间里再次取出急救包,想要按照刚刚的方式再次给顾西州包扎伤口。
等到组织上的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浑身是血的苏南枝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顾西州。
和血液相反,苏南枝和顾西州的脸色都白的吓人。
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苏南枝缓缓转头,在看见人影后,她像是整个人都没了力气,瘫软在地,却仍死死捂住顾西州的伤口的手不放。
"救...救他..."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干裂的嘴唇渗出丝丝血迹,"求求你们..."
说完这话,苏南枝眼睛一闭,彻底的昏了过去。
等到苏南枝再次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白茫茫一片。
“苏同志,你醒了。”
一旁的葛胜男立刻惊喜的出声,她站起声想要去叫医生,就被苏南枝给叫住了。
“葛同志,顾西州呢?”
苏南枝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葛胜男连忙按住她的肩膀:"别动!你的伤口会裂开的!"她犹豫了一瞬,还是低声道:"顾团长还在手术室..."
苏南枝的手指死死攥住床单,指节泛白:"带我去见他。"
"这不行,医生说你——"
"带我去。"苏南枝抬起头,双手抓着葛胜男的手,眼睛里满是恳求,"我求求你"
葛胜男被咬了咬牙:"我去借轮椅……"
十分钟后,轮椅碾过医院长廊的瓷砖地面。苏南枝还没被推到手术室,看见的就是站在手术室门口脸色难看的医生和大领导。
“领导,我们尽力了,患者本来就有旧伤,这一枪离脾肺只差几个厘米,除了这,全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外伤……”
苏南枝整个身子瞬间僵住,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她死死盯着医生手术服上那片刺目的血迹,耳边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