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薛家旺回答,他斩钉截铁道:“这些信肯定是你造假的!”
薛家旺本来有些不好意思被人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保留着发小给自己写的信,此刻听见秦烈怀疑的话,也顾不上害羞,脸色瞬间沉下来瞪着秦烈。
”放你娘的屁,这都是我苏哥给我写的信,这些信陪我度过了我的学校生活,工作,还有结婚生子,你这样的垃圾别想亵渎我和我苏哥之间钢铁般的情谊。”
因为有些激动,他的眼圈都有些充血,看上去十分的骇人。
苏南枝神情也有些复杂,她第一次看见这个装满自己父亲的信的时候,经过后世的网络洗涤过的她内心还猥琐的以为,薛家旺是不是对她爸情根深重。
只是随着薛家旺将一封封信重新拆开,讲述着他和苏明朗之间的童年,少年,青年生活时,她就懂了薛家旺和苏明朗之间的情感说是兄弟之情,更是家人之间的感情。
“秦烈,你自己心脏看什么都脏!”
苏南枝大声斥责,薛家旺更是干脆的将秦烈手里的信都给抢了回来。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信。”
薛家旺将被秦烈碰过的信小心的擦了擦,这才放回纸箱中。
苏南枝看向孙老师,“孙老师,麻烦您把曹队长给的笔记和信,和我薛叔提供的信做一个字迹对比。”
一旁的薛家旺在一旁附和道:“我从小和苏哥一起长大,就算苏哥换成左手写字,我也能够认出来。”
说着他将手里的信就要递给孙老师。
秦烈听见薛家旺的话,来不及生气,条件反射想要去抢他手里的东西,好在他的理智还在,知道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孙老师拿着薛家旺的信开始认真和笔记上的字迹进行对比。
秦烈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般,随着孙老师的表情变化上上下下。
在看见孙老师脸上出现疑惑的神情时,他整个人更是紧绷到了极致。
他看了眼曹乐山面前放着的水杯,眼睛一亮。
曹乐山的心情也没比秦烈好上多少,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以为苏南枝是在垂死挣扎的话,他也当不上ge委会队长。
只是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子忽的一歪,放在他身前的水杯就那么倒了下来,将孙老师面前的信全都给打湿了。
“这……”
孙老师刚发现了一个不同的地方,想要仔细看看,信纸瞬间就被浸湿,上面的字也被晕染开,连字迹都看不清,更别提辨别细节。
曹乐山不动声色的瞪了眼秦烈,刚刚秦烈故意给了他一个肘,害他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只是秦烈这个行为,更加肯定了他内心的想法,在心里连连骂了几句秦烈,他立刻道歉。
“孙老师,不好意思啊,你看下剩下的字能不能进行甄别。”
孙老师看了眼虽然抢救及时,但是几乎全都被打湿的信沉默……
苏南枝看了眼秦烈,冷笑一声,秦烈看来是心虚的厉害,竟然公然用这么没脸没皮的手段。
对上她的目光,秦烈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
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管用就行。
现在没了苏明朗的信,他倒是要看看苏南枝能怎么证明自己。
接着在他震惊的目光中,苏南枝朝薛家旺伸出手,接着薛家旺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日记本。
“我刚刚忘记说了,我这也有一本笔记本,也是我父亲苏明朗写的。”
苏南枝手里拿着笔记本,却觉得有些沉甸甸的。
在她已经要忘记关于父母的记忆时,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找到一些关于父母对她的爱的证明。
这个笔记本还是在黄宝贵一家搬走后,她收拾主卧,发现了用来给木床垫脚的笔记本。
笔记本里写的都是关于她,刚出生时的她,牙牙学语的她,刚会走路的她……
里面是苗静怡和苏明朗这对新手夫妻对于她这个女儿的拳拳爱意。
这本笔记记录着父母对她的爱,在十几年后的现在也在保护着她。
“曹队长,我现在拿着这本笔记本,不会又被水泼了吧?”
苏南枝看了眼已经干了,没有放着水杯的桌子,一脸嘲讽。
曹乐山没想到苏南枝竟然有这么多诡计,他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不过也只能强撑着道:“苏同志,刚刚只是不小心。”
苏南枝没接话,只是看向秦烈。
“秦烈,你这次腿脚不好,不会又站不稳了吧?”
“这次要还站不稳,可没有水杯让你倒了。”
审讯室就这么大,大家都看见了秦烈刚刚的动作。
一旁的顾西州更是干脆,示意自己的战友将自己推到了秦烈的身旁,双眼死死的盯着他,“秦班长,如果你等下还是不小心,那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破坏团结是什么罪名,你应该也很清楚,不用我多说什么吧?秦班长。”
听着顾西州一口一个班长,秦烈只觉得顾西州这是在侮辱自己,他却没想过顾西州是第一次遇见秦烈这样几个月从副营长变成班长,最后被直接给提出部队的人。
秦烈敢怒不敢言,僵在一旁没有说话。
孙老师结果苏南枝的笔记本,再次和曹乐山提供的笔记本进行对比。
虽然曹乐山提供的笔记本刚刚放在桌子上也湿了一些,但是因为笔记本外壳是牛皮的,但是没有信纸那样全都湿透了。
顺着刚刚的发现,孙老师很快就发现了两本笔记的差别。
“这两本笔记的字迹虽然乍一看一摸一样,但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两本笔记本上的笔记有一个很大的区别。”
孙老师放下放大镜,脸上是解出了世界之谜一般的成就感满满的笑容。
薛家旺刚才也凑过去看了一眼,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就算是苏明朗用右手写的字他都能认识。
但是猛的看见两本笔记,他只觉得一模一样。
此刻听见孙老师的话,立刻着急追问,“孙老师,哪里不一样!”
孙老师也不卖关子,指了指两本笔记本上的一个“人”字和“会”字。
“你们看这两个字的捺的这个壁画,前者写的十分的顺畅,后者在收笔的时候笔迹更加重上一点,还带着一点点的钩,就像是一个习惯了写字拖泥带水的人忽然间改变了字迹,有意识的控制自己。”
苏南枝等人凑过去看,果然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真的!”
“孙老师这么一说,果然两本笔记字迹看上去有点不一样。”
“那谁拿的笔记本是假的?”
就在这时秦烈忽然间开口。
“苏南枝,你的笔记本肯定是造假的。”
“秦烈,你退伍了,是不是把自己的脸皮也给留在了部队?”
她拍了拍有些成旧的笔记本,“毕竟和你新的有点过头的笔记本相比,我这笔记本更像是我死去多年的爸爸留下的吧?”
秦烈一愣,两本笔记本要是没有放在一起比较的话,他提供的笔记本看上去倒像是有些年头的,但是有了对比,他的笔记本倒显得有点太新了。
“那是我们保存的好。”
他脸色阴沉,看着笔记本的眼神犯着熊熊烈火,恨不得当场能够烧了笔记本。
苏南枝对他的辩解嗤之以鼻,“那你家是把这笔记本给当成传家宝了吗?这么多年的笔记本,愣是一点折痕都没有。”
秦烈眼底闪过一抹心虚,脸上还强撑着怒意。
“在苏明朗去世后,我无情在处理他的遗物时,无意中看见了这本笔记本,本来想着苏明朗都死了,就把笔记本保存下来一直压着箱底。”
这个解释也算能解释通,为什么秦烈提供的笔记本会新出一大截。
见众人将怀疑的目光移开,秦烈在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转而看向了一旁的曹乐山。
曹乐山的视线刚好和他对上,却又立刻的移开了。
他在想是悬崖勒马好,还是一条道走到黑好。
看见曹乐山躲闪的目光,秦烈心里一沉。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公安同志忽的开口,“我们公安局里也有能够鉴定纸张新旧的老师。”
秦烈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起来。
一旁的苏南枝看了他一眼,对于自己以前那么崇拜秦烈再一次感到匪夷所思。
脱下军装的秦烈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没什么见识,不知道提升自己的普通人,连公安局能够鉴别纸张新旧都不知道。
秦烈从前在秦家村的学历在同龄者当中算高,后来进入部队后,从小兵称为副营长,部队本来也会安排一些文化课程,只是大环境影响,秦烈并不怎么认真对待。
他觉得门路和武力更加重要,这也导致了他没想到公安部门竟然能够已经掌握了能够鉴定纸张新旧的技术。
虽然他拿来的笔记本用的是很多年前的本子,但是上面的字迹可是最近才写上去的。
秦烈的心里不免有些后悔,对苏南枝的恨意让他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只是不等他想出对策,顾西州的声音忽然间响起。
“秦烈,你手里的童话书,我是不是见过?”
虽然语气疑惑,但是他话里的肯定却让秦烈心里一凉。
苏南枝有些错愕的看向顾西州,本来还以为这是顾西州为了洗清她的嫌疑信口胡说的,但是在看见顾西州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后,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秦烈将手里拿着的童话书拿着更紧了,他看着顾西州的目光满是仇恨。
“顾团长,你为了给苏南枝这个女人开脱,难道要说你看见过我读这童话书?”
顾西州却丝毫没有被他的眼神影响,刚刚他努力回想,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关于童话书的记忆。
他和秦烈关系虽然不好,但是因为前后脚加入的部队,一起参加过不少的任务。
这些任务大多数是抓敌特,以及搜查敌特们的窝点。
在几年前,顾西州还是一个排长的时候,他在搜查一个罪犯窝点的时候,就在里面发现了成捆的外国书籍。
其中就有和秦烈手里拿着的风格类似的书籍。
在清点和处理书籍的时候,还出现过数量对不上的事情。
这种事在任务中并不少见,不过大多数是发生在贵重物品上。
因为对不上的是不值钱的书本数量,当时清点的小兵只以为是数错了数量。
这本来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顾西州还能想起也是因为对窝点有童话书的事情有点诧异。
只是他没想到时隔多年,在他都要忘记这段记忆的时候,秦烈会拿出童话书来。
“秦烈,诬告别人和在完成任务的时候偷窃,这个性质可不一样。”
顾西州目光如炬,沉声开口。
秦烈脸色骤白,虽然离开了部队,但是对于部队的规章制度刻在骨子里的警醒,让他瞬间有些不自然。
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迫退伍,顾西州此刻的警告,对于他而言更像是威胁和嘲讽。
“顾西州,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本童话书是我从苏南枝那拿到的,你这话和我说,还不如和苏南枝说。”
顾西州凝眉,不再多说什么,刚才他的提醒只是看在秦烈怎么说也在部队这么多年,为了国家做过奉献的面子上。
既然秦烈不认清事实,还要胡搅蛮缠,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一句。
他转头看向公安同志道:“同志,我想你们鉴定两本笔记本的时候,也可以顺便鉴定一下这本童话书。”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本书的年头不会超过七八年。”
见公安同志朝着自己伸手,秦烈脸色难看,死死拽着手里的童话书,一双眼睛已经要喷出火来。
“秦同志?”
公安同志忍不住催促,就对上了秦烈充血的眼睛,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秦烈拿起手里的童话书,就将童话书给撕开,整个人一副陷入癫狂的样子。
“我让你鉴定。”
“我看你还怎么鉴定。”
“哈哈,苏南枝就是个狼崽子,当年就应该和苏明朗一起去死。”
虽然苏南枝今天在看见秦烈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和从前印象中不太一样,但是她只以为秦烈是因为腿伤或者看见她这个仇人才会不同。
只是此刻一见,秦烈哪里是不太一样,分明就是疯了。
虽然秦烈撕童话书的动作很快,但是童话书的纸张材质十分的厚实,秦烈对半撕开后,还来不及再对半撕,就被众人给拦了下来。
本来众人就把秦烈的反差的反应给看在了眼里,此刻他的这个行为更是坐视了他的心虚。
秦烈被众人控制压在地上,一双眼睛却还是满是恨意的盯着苏南枝和顾西州。
如果眼睛能够化刀,只怕苏南枝和顾西州两人已经被他给千刀万剐了。
虽然大家心里都已经认定了秦烈的举报是污蔑,但还是按照流程进行了检查了两本笔记本还有被撕掉了大半但是还能凑到一起的童话书。
而事实也和众人想的一样,秦烈提供的笔记本和童话书的纸张最多不超过5年。
而5年前,苏明朗早就死了,这些指控自然就不攻而破。
最开始站在秦烈一边的曹乐山,最后却成为批评秦烈最厉害的人。
“秦烈,你竟然敢吓举报,难怪会被部队给赶出来。”
“你这样的坏分子,一定要吃花生米。”
“我就是被你蒙蔽了,差点冤枉苏同志这样的好同志。”
顾西州有些厌恶的听着曹乐山的话,打断他道:“曹队长,这些话留给你的领导听吧。”
说到这,他微微一顿,“也不知道我的领导和你的领导聊完了吗?”
曹乐山心里一顿,他只以为苏南枝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毕竟在医院带走苏南枝的时候,也没遇到什么阻拦,但是没想到苏南枝还没来多久,就冒出了顾西州这个团长。
现在可好,一个团长的领导还找上了他的领导。
他这个队长的位置可算是做到头了,就怕拔出萝卜还带泥,他可不干净啊。
曹乐山一副如丧考屁的样子,此刻他是真的想要给秦烈吃花生米。
但是秦烈刚刚被曹乐山指着鼻子骂也没有什么反应,在看见顾西州和苏南枝要离开的时候,整个人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苏南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明明以前我们那么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秦烈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话,他眼底除了恨意还有疑惑。
在苏南枝没去部队探亲前,明明他们的感情很好。
怎么忽然间就变了。
让他从副营长落到了现在这个下场。
苏南枝身子一僵,看着秦烈那复杂的表情,她示意众人先离开。
葛胜男几人离开,顾西州却没有动。
苏南枝看了他一眼,没有让他离开,而是自己推着轮椅来到了秦烈的面前。
“烈哥。”
忽然间听见这声久违的称呼,秦烈神情一怔,眼底的疑惑更深。
苏南枝看着眼前胡子拉碴,形容狼狈的男人,微微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不是为了秦烈,而是为了上一世的自己。
看上去强大,无可战胜的秦烈,原来是这么脆弱,只是被部队赶出来就发疯了,而上一世的她被秦家人搓磨了那么久,在赵雪登堂入室后又苦苦熬了那么多年,才能勇敢离开秦家。
“对啊,明明我们以前那么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苏南枝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自己,而不是问我。”
“你只是生气我没有按照你想的那样唯命是从,百依百顺罢了。”
“我只是在你要下手之前,先一步做出了反击。”
顾西州将苏南枝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抹疼惜。
他不能参与苏南枝的从前,但是在未来他会保护好苏南枝,不会让她再次受到伤害。
秦烈不明白苏南枝说的话,“南枝,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让革委会的人放我出去吧。”
他双手死死的抓着苏南枝的衣摆,一脸恳求。
可能是被人压在地上的疼痛让秦烈冷静了下来,此刻的他反应了过来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事情,恐惧让他顾不上别的,只求苏南枝能够放过他。
苏南枝想要将他的手扯开,只是秦烈毕竟曾经是个军人,苏南枝根本就挣扎不开。
最后还是顾西州伸出手,利用巧劲将秦烈的手一把拨开。
“秦烈,做错了事,就要接受相应的惩罚,别让我看不起你。”
顾西州挡在苏南枝和秦烈的面前,蹙眉看向秦烈。
秦烈摸着泛疼的手腕,神情狰狞的看着顾西州。
“顾西州,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抢了我的女人,还好意思在我的面前装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