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攻玉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不高兴，瞬间消散，他唇角翘起一点弧度：“那我们到时候摆在家里？”
林姝荑：“行……”
不过谢攻玉不想看见店老板那张脸了，让店老板拍了一张他们的照片，雕好了直接寄到他们家里。
最后一天，江照宋格外寡言。
林姝荑松了一口气，这段难熬的旅行终于要结束了。
回程的飞机上，林姝荑问江照宋：“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下午三点。”
谢攻玉真心实意地笑出了声，终于！终于要把他送走了。
“别急着走啊，回去我给你买点特产，你带回去和亲朋好友去分分。”
看他！不仅大度，做事也大方又大气！
江照宋礼貌回复：“谢谢。”
他还需要回去收拾行李，所以下飞机后他就要与谢攻玉和林姝荑分开了。
赵叔早就在机场门口等候着。
在谢攻玉和林姝荑要上车的时候，江照宋突然喊住了林姝荑。
谢攻玉已经打开了车门，林姝荑回头。
“姝荑，明天你会来机场送我吗？”江照宋难得说出比较长的句子，这句话他已经在私下排练了很久。
谢攻玉挡住了林姝荑的半个身子，非常洒脱地摆摆手：“肯定送，我们夫妻俩一起送。”
林姝荑被谢攻玉半推半抱地坐进车里，她降下车窗，对着江照宋说：“我会来的，拜拜，到家报平安哦。”
江照宋往前走了几步：“好，一定会的。”
她身旁的谢攻玉表面上笑嘻嘻，背地里疯狂示意赵叔赶紧开车。
赵叔没懂，还以为是要让他再等等。
车子迟迟不发动，眼看林姝荑和江照宋又“拉拉扯扯”地聊上了，谢攻玉终于忍不住打断。
“行了，话都留到明天再说。”谢攻玉关车窗，“今晚回家洗洗睡，明天见明天见呐！”
“赵叔，开车。”
这次谢攻玉和林姝荑在外面待了很长时间，偶尔林姝荑发朋友圈的时候，林太太还会在下面评论。
林太太知道他们今天要回来，本想让他们回家吃饭，林姝荑不想回去，谢攻玉虽然无所谓去哪里，但他还是用林姝荑手机，给林太太发了条语音：“妈，哎呀，喊顺口了，阿姨，今天我们要回谢家吃饭，改天再回去行吗？”
林太太笑眯眯地点开语音，然后听到谢攻玉的声音……笑不出来了。
如果没有谢攻玉，她肯定和以往一样，让林姝荑必须今天回家；但她能要求林姝荑，能要求谢攻玉吗？
再说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收了谢攻玉那么多礼物，林太太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林太太这事解决了，不过他们也没真准备去谢家，虽然他们是出门玩的，但在外面待了那么久，还是有些累的。
汪阿姨早就在锦苑做好了饭，因为这段时间锦苑没人，小宝又被送回谢家老宅养着。
林姝荑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她本想洗好后直接睡觉，不过谢攻玉看着她，非要让她吃点东西再睡。
上次她将近一天没吃饭，谢攻玉愧疚又心疼，现在对她的饮食方面格外关注。
林姝荑吃完饭又精神些了，干脆在家里收拾一下这些天的行李，主要是收拾她和谢攻玉带回来的伴手礼。
他们买的多，都是挑选后直接让老板们帮忙寄回，寄回的快递都被汪阿姨整理好，摆在客厅的地毯旁，林姝荑可以坐在地毯上面拆快递。
除了谢攻玉买的那堆木雕外，他们还给谢家父母和谢之清专门带了礼物，都是些小东西，价格不贵但重在心意。
至于乔钰的那份，直接寄到她家里了。
林太太的……林姝荑知道她喜欢贵的，虽然也买了，但不准备送出去。
“不是困吗？”谢攻玉在一边帮忙，“刚刚还说想睡觉，现在又不睡了？”
“怪你。”江照宋不在，林姝荑随性了许多，她不自觉就软了声音，“都怪你非要我吃，不然我现在都在做梦了。”
谢攻玉替她拿着剪刀：“等你胃疼了也怪我，到时候不仅怪我，还得我帮你揉肚子。”
“哼！谁叫你揉了？”林姝荑把东西放在一边。
谢攻玉声音很轻：“我勤快，就乐意替你揉！”
不过拆到一半，困意又席卷而来，林姝荑便早早回房间睡了，她睡的时候谢攻玉还在接电话。
睡到半夜，她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睁开眼才发现她正被谢攻玉紧紧抱在怀里。
谢攻玉这次倒是老实，穿着长袖长裤款式的睡衣，没有再对她动手动脚，只是单纯搂着她睡觉。
林姝荑知道他这是把她那天抱怨他的话听进去了，无意识地露出一丝笑意，不过他抱得太紧，她不舒服地动了动，谢攻玉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睡吧睡吧……”
林姝荑以为他醒了，和他说话：“你怎么在主卧睡了？”
谢攻玉又安静下来，林姝荑伸手摸到了他的脸，才发现他根本没睁开眼，刚刚那声哄完全是他下意识的行为。
林姝荑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只觉得安心。
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听着他的心跳声，没忍住，亲了一下他的胸口。
这完全是出自本能的行为。
“偷亲我？”慵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
林姝荑僵住，一动不动。
谁能想到谢攻玉为了逃避她的问话，居然在装睡！
“什么偷亲？我这是误触， 误触懂吗？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要不是你先跑到我的床上来，就不会误触……”林姝荑理不直气不壮地声音弱了下去，“反正都怪你。”
谢攻玉又不是在追究是谁的问题，他的大手摸着她的脑袋， 任由她埋在自己的胸口上：“都怪我， 锻炼得太好，让你没把持住。”
因为还有几个月就要举行婚礼， 所以这段时间谢攻玉一直在坚持锻炼， 他的胸肌比起之前都更鼓了一些。
硬邦邦的。
林姝荑用食指戳了一下：“太自信了吧， 哥。”
“哪里自信？”谢攻玉拽着她的手，摁在上面，“线条不够明显吗？”
林姝荑明目张胆地顺着他捏了一下， 然后缩回手：“就……就那样吧。”
谢攻玉没和她争个高下，反而冒出一句：“睡饱了吗？”
林姝荑没多想， 和谢攻玉说了两句话后， 确实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总之一点儿都不困了。
“差不多吧。”
一只手滑入衣服，从她的脊背向上， 最终停在她的蝴蝶骨上。
他摩挲着那块突起。
林姝荑被他过分轻的动作弄得有些痒， 她警惕地看着谢攻玉：“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想再来一次。”
“……你想都不要想。”林姝荑往后面挪动，“你太没有节制了！”
“主动权交给你。”他突然扶着她的腰， 把她腾空抱起来。
坐稳后， 林姝荑愣了一瞬， 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手下面是硬硬的肌肉，她低下头，和他对上视线。
谢攻玉垂下眼睫， 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只能听到他的保证：“你在上面，全都听你的，这次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人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也不应该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跤。（注1）
但林姝荑偏偏再次轻信了谢攻玉。
她真傻。
第二天，林姝荑醒来的时候，谢攻玉已经起了。
她望着天花板，决心今晚一定要和谢攻玉分床睡。
因为今天要去送江照宋，所以林姝荑挣扎着起了床。
衣帽间的镜子清楚地照出她浑身的痕迹，林姝荑只能放下手中的浅色衬衫，换上了白色高领打底衫。
已经立春了，天气开始回暖，所以她外面只穿了一件藏青色的卫衣外套。
她出来的时候，发现谢攻玉真的买了很多北城特产，塞满了后备箱。
本来她是不想搭理谢攻玉的，但看见这么多东西，有些被他吓到了：“你买那么多给江照宋，他怎么带回去啊？”
“他想托运也行，想快递寄过去也行。”谢攻玉整个人神清气爽，“反正我给他出钱。”
林姝荑：“……”
不管他，她默默坐进副驾驶。
今天没准备让赵叔开车，等接到江照宋后，他们三个人会一起吃最后一顿，然后谢攻玉开车送他去机场。
最后一顿餐是谢攻玉订的，是一家很有名的北城特色私房菜，菜色正宗，但超级难订。
他们家每天对外只放十个号，饥饿营销，把热度炒起来后，很多明星都会来吃。
也不仅仅是来吃饭，能出现在这家店里的客人皆是非富即贵，很多想要攀高枝儿的人也会在这里物色目标。
林姝荑和江照宋都是第一次来，所以点菜这事完全交给了谢攻玉。
早上醒过来后，林姝荑因为太渴喝了几杯水，把包放下就去了卫生间，饭桌上只剩谢攻玉和江照宋两个人。
他们的位置在二楼靠窗的中间位置，是最佳观景处，窗外就是北城有名的护城河。
“还有两个多月，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你真不来？”谢攻玉试探着江照宋。
江照宋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不回来了。”
谢攻玉那抹笑还没完全舒展开，又听到他说：“如果有一天我回来，那我一定是来接走她。”
这句话江照宋是用英语说的。
谢攻玉虽然学习不好，但他自小也是全世界各处跑的，英语还是很不错的。
他嘴角的笑意收敛，轻轻挑了下眉毛：“做梦。”
他坐正了身体，语气认真地说：“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江照宋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苦涩的茶，嘴巴里苦苦的，心里更苦，但语气平静：“但愿如此。”
他希望林姝荑幸福，他并不在乎这幸福是谁给她的，只要她幸福就够了。
至于和谢攻玉说的那句话，是他的真心想法。
江照宋的目的很简单，他在告诉谢攻玉：他需要永远保持危机感，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其他人对林姝荑虎视眈眈。
林姝荑很快就回来了，两个男人默契地不再继续刚刚的对话。
这家店的菜很好吃，作为北城人，林姝荑是第一次感受到北城菜系的魅力。
饭桌上，江照宋和林姝荑又聊起了她的导师。
是的，她的复试结果早就出来了，意料之中的，她稳稳过了。
林姝荑的导师事先已经联系好了。
巧的是，江照宋在北城美院任职的那段时间，恰好和她的导师是同一个办公室。
所以饭桌上的话题就围绕着他展开，聊他的研究方向，聊他的画风，还聊了他的兴趣爱好。
总之，又是谢攻玉加入不进去的话题。
不过这次林姝荑和江照宋说话时，她的手在桌下牵着他的，时不时就会安抚他一下。
谢攻玉这才有了些胃口。
吃完饭后，因为江照宋拿不了那么多东西，他们又随便找了家快递店准备寄过去。
谢攻玉支付了高昂的跨国运费，心情很好地出发前往机场。
终于要把江照宋送走了。
谢攻玉大方地留给他们时间去告别，当然，他必须得在旁边听着。
江照宋和林姝荑也没多说什么，他们的故事早就停在了几年前，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去回忆，只需要祝福彼此未来前程似锦就够了。
最后，江照宋和林姝荑抱了一下。
谢攻玉看着，恨不得把江照宋一脚踹回M国。
幸好这个拥抱非常有分寸，一触即分。
回去的路上，谢攻玉开心地哼着不成调的歌。
林姝荑在副驾驶上假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是熟悉的味道，没多久她就真的睡着了。
她这一觉睡了将近两个小时。
车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林姝荑有些懊恼中午吃得太多了，她把自己的好睡眠归因为“晕碳”。
车没有熄火，空调还在运转着，只是驾驶位上面的谢攻玉不见踪影。
林姝荑坐直身子，把放下的椅背调整好，才往车外面看。
车没有停在停车场，周围也没有什么光亮，她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哪里。
她推开车门下车，才发现车子停在一个山头，初春的风冷飕飕地吹过，林姝荑觉得这个地方真的特别适合“抛尸”，人迹罕至。
谢攻玉正在前面蹲着敲什么东西。
林姝荑走近才发现山头上面有一块露营地台：“你在搭帐篷？”
谢攻玉“嗯”了一声，刚刚因为怕吵醒林姝荑，他都不敢用力，现在才开始动作迅速地搭建。
林姝荑往山下看，看到了几处光亮，她坐在谢攻玉特地为她弄好的椅子上，打开手机地图，才意识到这个地方居然是一个露营营地。
还挺有名的，因为这里非常适合看日出。
“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林姝荑抽了几张纸巾，蹲在谢攻玉身侧给他擦汗。
帐篷已经初具雏形，谢攻玉故意说：“为了庆祝江照宋顺利平安地回国。”
林姝荑：“……谢攻玉，你看过隐秘的角落吗？”
谢攻玉摇头：“隐秘的角落是什么？画吗？和露营相关吗？”
林姝荑声音愉悦：“你一会儿忙完了去网上搜搜。”
她笑得很开心：“总之，劝你别惹我生气哦。”
“保证不惹。”谢攻玉虽然没懂，也不妨碍他做出保证，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盒榴莲，“去那边坐着吃吧，在这里吃没人会嫌弃你臭。”
林姝荑眼睛一亮。
林太太非常讨厌榴莲的味道，所以林姝荑很少在家吃这个。
上次她躲在谢攻玉送她的那个房子里吃，被他发现了，之后，他时不时就会给她买，虽然谢攻玉也不喜欢吃这个。
“哪里臭了？”林姝荑反驳，“明明是香喷喷的。”
这个露营营地配置的东西非常全，还有冰箱，林姝荑心满意足地吃了两块榴莲后，就把剩下的放进了冰箱冷冻层，准备明早看日出的时候当冰激淋吃。
谢之清唯一的爱好就是露营，谢攻玉跟着谢之清出来露营过几次，比较有经验，所以他很快就把所有东西弄好了。
弄好火，开始烤肉时，谢攻玉终于有时间看手机。
他直接搜索“隐秘的角落”，发现是一个悬疑剧，他随便点了几个名场面，就看见了男主带岳父岳母爬山时，把他们推下去的片段。
谢攻玉：“……”
他快被林姝荑气笑了，所以她的意思是，他要是惹她生气，她就要把他推下去？
“烤肉烤肉！”林姝荑闻到了香味，拎着椅子小跑过来，“我要试吃一个！”
谢攻玉用筷子夹起一块香喷喷的烤肉，林姝荑张开嘴。
他吹了吹，然后塞进了自己嘴里。
林姝荑瞪大了眼睛。
谢攻玉用散漫的语气问她：“生气了吗？林东升小姐？”
林姝荑反应过来他是上网去搜了那个电视剧， 瞬间被他逗笑了，原来他故意气她的行为就是不给她吃肉？
林东升小姐拖长音调：“哦～生气了呢——”
她抢过谢攻玉手上的烧烤夹，端起谢攻玉放了一堆烤肉的盘子，夸张地夹起一堆， 眼眸弯弯， 笑得甜蜜又诱人：“啊——张嘴，下去之前要吃得饱饱的才行。”
谢攻玉都没有看她夹起的那堆肉有多么得多， 只一味地盯着她唇角的笑。
因为林姝荑在喂他， 所以两个人其实站得很近。
只是瞬间， 谢攻玉就俯下身，非常单纯地亲了下她的唇角，然后很快就转过头， 拿着她的手腕，真的把那堆肉努力地塞进嘴里。
当然， 他是背过身蹲下去吃的。
他还是很注重他在林姝荑心里的形象的。
林姝荑蹭了蹭嘴角， 她刚刚看见了谢攻玉盯着她的眼神，还以为他要把她吞吃入腹，她下意识地都想后退一步。
谢攻玉烤肉的手艺是真的很不错， 林姝荑中午那顿吃得很多， 所以根本不饿，但被香味吸引， 最后很给面子的又吃了半盘烤肉。
不仅有烤肉， 谢攻玉还带了两瓶气泡酒， 林姝荑吃饱喝足就躺在帐篷里， 她把头伸到帐篷外面，看着外面的星空，觉得幸福又满足。
谢攻玉学她， 在她身边并排躺下来。
冷不丁地，林姝荑突然冒出一句：“你真的想好和我过一辈子了吗？”
“不然呢？”谢攻玉的手在她的肚子上揉着，他怕她吃得太多，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舒服。
林姝荑没去看他，依旧仰望着天空：“你知道我之前没把你当成可以共度余生的伴侣吧？”
“……知道。”谢攻玉非常敏锐，他早就察觉到林姝荑之前有种“得过且过”“把结婚当工作”以及“他是可有可无的”的状态。
“那我要和你说一件事。”林姝荑的语气非常认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