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乐知无语了,感叹自己大意间还夸他脑子转的快,不愧是学金融的,就是灵光。
晏曜支着个脸,勾着唇,手指轻敲在桌面,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一个两个的灌酒。
“还行吗各位?!”林憬文觉得真挺牛的,晏曜挺牛的。
就输了第一把,一晚上也是赚够本了。
“卧槽,老子要吐。”
“一晚上就光喝酒和扫钱了,屁也没捞着。”平一喝不动了,捏的瓶身靠在椅子上双眼空洞无神:“快把孩子给喝傻了。”
徐朵瞅着酒桌上快要喝懵的三人,笑的腰都快直不起来:“凌晨了兄弟们,你们还打吗?”
“不打了。”喻乐知捏着太阳穴站起身,给人扫完五千后,就独自坐在沙发上回神醒酒。
喝酒她是真喝的有点懵。
一瓶接一瓶的,遭不住。
陈子豪蹙眉过来问:“醉了没?”
“没。”
姑娘条件反射的摇头,哪哪看着都挺好的,只是唇妆有些花,倒也不像醉酒的状态。
他仍然不放心的在她面前竖手指:“这是几?”
“幼稚。”喻乐知说:“三。”
陈子豪点头收回手,还没醉,酒量挺好。
之前出来喝酒,她基本上都是三杯左右,更多的是玩游戏,还真没出现喝醉过。
麻将桌那边又换了新人上,他们几个稀稀拉拉的躺在沙发上回神。
晏曜坐在她对面,懒洋洋地支着额瞅她,眼里意思再明显不过:
被打哭的是谁?
喻乐知闭眼装看不见,反正她没哭,那就不是她。
越躺着越难受,她点开手机看时间,凌晨一点,该回家了。
起身过去跟徐朵和陈子豪打了声招呼,陈子豪正摸着牌听见这话,下意识就想扔掉麻将送她回家:“我不放心,你真行?”
“放心吧,我好着呢,没醉。”
其实她意识都有些迷糊了,处在一个醉与不醉的边缘,再来一瓶酒她估计自己真得倒。
“打你的牌去,我回家了。”喻乐知摆摆手,坚持不让他们送。
走到门口低头划手机时,她忽然觉得有些渴想喝水,眼睛转回去环顾一圈后,最终目光定格在晏曜手里的一杯调品上。
应该不是酒。
她晕乎乎的想。
于是果断走过去,摁住人肩膀,强势的从他手里夺走饮料,咕噜咕噜灌下去大半杯,甜丝儿的,果然不是酒。
招呼也没跟人打,喝完就走。
晏曜缓慢的抬头看了看姑娘的背影,接着视线下移落到了还回来的酒杯上。
透明的玻璃杯上此刻显然印着抹淡淡的唇印,淡红色的。
半响,他骨感修长的手拿起那杯酒,仰头喝完,起身跟出去。
喻乐知刚出来就感觉自己怎么有点神志不清了,还越来越晕,走路还带着点晃。
手指摸到电梯键按下,头贴着墙企图让自己清醒点。
晏曜出来就瞧见姑娘一副面壁思过的样子,连电梯门开了都不知道。
他轻轻的扬眉,走过去扯住她胳膊重新摁电梯:“醉了还敢自己一个人回家?”
喻乐知懵了下,揉揉眼愣愣的看着他,晏曜微蹙眉:“不认识我了?”
“你能不能……”她靠近。
“什么?”
“抱抱我。”喻乐知闭着眼,也没经过人同意就往他肩膀上靠:“晕,要站不住了。”
她以为人会躲,结果跟猜想中的相反,他反而还搭上来一只手固定住她,怕滑下去。
“喂,不用你送了,我送她。”陈子豪拎着外套,匆忙赶过来朝他伸手:“人给我就行。”
晏曜没动,陈子豪也放下了手。
一个姿态散漫,一个稍微正经。
彼此都在默不作声的较量。
他瞳孔漆黑幽深,上下扫视他几秒后,忽的轻笑出声:“别了吧,你个小三有什么好争宠的。”
正好电梯门打开,晏曜一把抱起喻乐知抬脚进去。
陡留陈子豪一人愣在原地。
他什么时候成小三了?
“我能放你下来么?”晏曜淡淡的问,看他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喻乐知慢了一拍,迟缓的问:“为什么?”
“因为你挺重的。”
“哦。”她慢慢贴近他颈窝,瓮声瓮气道:“那你抱着吧,当锻炼身体了,毕竟你那么虚。”
喝醉了都不忘怼人。
晏曜呵笑,慢慢扯起嘴角,抱着人往上颠了颠,意味深长道:“我虚不虚你知道?”
她本来就晕,被颠两下感觉世界都在围着她转,不满意的一巴掌轻呼在他脸上:“你好吵。”
头一次被打的晏少爷:“……草。”
他抵了抵牙齿,心里想着如果现在把人丢下去,会不会追着他打。
算了,他还是很善良的。
车门打开,晏曜动作轻缓的把人放进副驾驶,给人系安全带,上车后又忙着开空调。
一顿忙活下来,车终于驶进繁华的街道。
他边开车边抽空看人,睡到回家应该不成问题。
谁料,这个念头刚升起,喻乐知忽然就坐起身,晏曜被惊了下。
“怎么了?”他皱眉问:“是冷吗?”
喻乐知捂着嘴摇头:“你开车好晃,我想吐。”
晏曜是真挺没话说的,这路还是选的近路,红绿灯还少,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晃。
“你等会再吐,马上到家了。”
确实到了,一到地下车库,喻乐知立马晃晃悠悠的踩着步子往垃圾桶那边走。
不多时,干呕声响起。
晏曜拿着纸巾走过去,拍拍她背:“有没有好点?”
大概是因为喝酒的缘故,脑子一团浆糊,还贼晕,胃也难受的要命。
她忽然啪嗒啪嗒的开始掉眼泪,扬着小脸哭的很安静:“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有几缕头发黏黏糊糊的沾在她脸上,姑娘抱着垃圾桶,葱白的指尖紧攥着垃圾桶边缘,像个被家人丢弃的孩子。
他一时有些分不清姑娘是真的因为醉酒难受哭,还是因为其他的。
她的目光也没看他,一直盯着虚无的点出神落泪。
“不哭了。”晏曜抽纸,伸手揽过她腰,把人固定在面前,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她的花猫脸。
“喝酒难受就不喝酒,下次打牌给你点奶茶。”
他眼角垂下,忍不住揪揪姑娘的脸,扯唇:“难受你还灌啊,你不难受谁难受?”
喻乐知似乎被他说动了,愣了好一会儿,睁着双大眼睛又开始打别的主意:“那你能不能把钱还给我?”
五w呢,够她买裙子的了。
他面无表情地拒绝:“不行。”
喻乐知小声嘟囔了句啥,他没听清,但直觉告诉他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你还走不走?”晏曜喊她:“不走你今晚就睡车库吧。”
她晕乎乎的跟上人的脚步。
…………
喻乐知醉酒能这么闹腾,晏曜是没想到的。
硬是走到电梯门口不进去,说想出去散散心。
他闭了闭眼,走出去拽她胳膊:“三分钟,走。”
“你背我。”喻乐知蹲在地上,抱着膝盖闷闷的说:“公主都是有骑士背的,所以你也要背我。”
晏曜眼睑耷拉着看她,嗓音淡淡解释:“骑士是保护公主的,不是背公主的。”
“那也能背。”
互相僵持几秒,他磨不过人,走过去缓缓蹲下:“就一分钟。”
回应他是后背猛然的一记轻撞,喻乐知开心的搂住人脖子:“背上了我就不下去咯。”
他哼笑:“想的美。”
深夜小区基本上没人,月光清凉,风也小。
晏曜背着姑娘绕着小区里的绿化走了一遍又一遍,刚开始那会儿她会在耳畔跟他说着各种各样的事。
说的最多的大概就是熊大熊二和蜡笔小新。
他低声轻笑:“你是三岁小朋友吗?”
喻乐知没了声,接着长达几分钟的路程,她一直抬头盯着天空上高挂的月亮出神。
“姑奶奶,能回去了吗?”
最后一圈走到A栋门口,晏曜掀眸跟她一起看了会月亮问:“看够没?”
夜晚寂静无声,只有大门口那边时不时传来几声鸣笛,和人群的熙攘声。
“我有点想他了。”
或许是酒精作用,情绪被无限放大,夜晚就像是张破了洞的黑布再也兜不住她各种藏匿的心事。
“想,为什么不去找?”晏曜淡淡地说,因为不知道她说的是男是女,所以他也没加“他她”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很亮,即使现在是深夜,小区里的喷泉也被照得仿佛浮着一层碎银。
“他走了,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姑娘嗓音很低:“我找不到他。”
他刚准备启唇。
脖子处倏然贴过来一抹温软,晏曜一下子顿住,喻乐知伸手碰了碰他的耳骨钉,没头没脑的来了句:“他喜欢戴右耳。”
行,男的。
撩他,实际心里还想着另一个男的。
是真他妈有本事。
晏曜冷淡扯唇,一点都不想搭理姑娘。
“可是我都快记不清他了。”她在他耳畔叹气,指尖勾勾他的头发转移话题:“你今天好帅,红色哎,下次能不能染粉色?”
“下次染黑,老子这辈子都不染粉。”
他垮着张脸,似乎对她耐心全无,也不问她回不回家,径直背着人就往电梯口拐。
“他去世了。”喻乐知说:“你别吃醋,我没喜欢两个人。”
“嗡”的一下,两个世界都乱了。
晏曜眼睫轻颤,步子停在电梯门口外面。
“所以你刚刚是在为他哭吗?”
她缓慢摇头,脑袋又有些晕:“嗯,应该是吧。”
算了,醉鬼。
他敛眸,摁下楼层。
反光的金属壁上,姑娘安静地卷着他的发丝玩。
其实很多瞬间,晏曜都能感觉到喻乐知确确实实是一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
他咬了下左腔的软肉,眼神漆黑,半响,嗓音很轻地呢喃:
“你好渣啊,喻乐知。”
…………
“123456。”她面贴着墙想想又说:“我好像记不清了。”
他快要被这货给气死了,上来就标准的面壁思过姿势,一问还三不知。
“你叫什么?”
“我叫……你是傻子吗?我怎么会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
脑子转的还算快,但晏曜不信邪又问一遍。
她这次回答的很快:“蜡笔小新。”
蜡笔小新你妹!!
晏曜揉揉眉心认命的把姑娘带进自己家,进屋给人拿了双拖鞋后,就没在管她。
他家沙发上有个巨型兔子玩偶,是平一送的生日礼物。喻乐知慢吞吞的挪过去一整个埋在兔子怀里。
脑袋里控制不住的想:晏曜好少女啊,玩偶就算了还弄个这么粉的。
她如果追不上,是不是还能和他成为姐妹?!
晏曜按照视频给姑娘正儿八经的弄了杯蜂蜜水,家里没解酒的东西,只能用这个。
“喝完,稍微缓缓去洗澡。”
声音顿了一下,晏曜估摸着她的酒劲,慢悠悠说:“算了,你凑合抱着兔子睡一晚吧。”
他真怕这姑娘自己洗澡给自己洗睡着了。
“我能跟你睡吗?”喻乐知抬眸,杏眼澄净明亮,乍跟兔子一块看,她现在就像个白软的兔子。
“你梦里想想吧。”晏曜移开目光,解着外套,边走边脱,完了之后又扭头点点兔子和一间客卧:“你睡这里,你可以抱着兔子进去,Ok?”
说完他还思考了下。
她能抱动吗,就那小身板。
喻乐知听懂了,抱着玻璃杯,很是认真地点点头。
后面晏曜就没出来过,一直待在房间里。
她脑袋晕乎乎的,只想快点睡觉,也忘了这人说的啥,把喝到一半的蜂蜜水搁在桌子上后,爬上沙发窝在里面,兔子在外侧包裹住她。
温暖又有安全感。
全屋都开着空调,冷到不至于。
…………
凌晨四点。
门“啪嗒”一响,晏曜抓了把碎发,踩着随意的步子出来。
客厅没关灯,明亮的白炽灯光下,晃的他条件反射地眯起眼,估计是喻乐知那个醉鬼给忘了关。
等适应的差不多,他刚放下手,眼睛刚睁开,就冷不丁看见电视上的一张女鬼脸,以及诧异抬头看着他的姑娘。
晏曜下意识地骂了声脏话,反应过来又面无表情地说:“你很闲?”
大半夜睡不着放鬼片是吧,差点没吓死他。
“给你三秒。”他扯唇冷笑:“要么关了睡觉,要么回家去。”
“………”
喻乐知咽咽口水,大胆开麦:“两个都不选行不行?”
她酒醒是一个小时前,门打不开,手机也没电。硬是跟着兔子玩了半小时,实在无聊她只好打开电视胡乱挑了部恐怖片,正看的起劲呢人出来了。
她还穿着白天那身衣服,纯色体恤略显皱巴,两根麻花辫也散了。
好一副小可怜样。
他黑漆漆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了会儿。
最后没说话,径直去了厨房,不到一分钟又拎着两罐饮料走到她旁边坐下,顺势递给她一瓶。
嗓音很低:“一起看吧。”
喻乐知接过,是常温的。
电视上恐怖音乐声响起,接着是长短不一的尖叫声。
忽明忽暗的灯光映射在她们俩脸上,喻乐知眼睛眨都没眨,还有心去扣饮料盖子。
“能不能换个?”晏曜呷口饮料,目光跟看报纸似的掠过电视屏幕。
花里胡哨,净整些没用的。
喻乐知:“为什么?”
“剧情老套,演员丑,音乐比鬼都恐怖。”
她一愣,有点想不明白就一个恐怖片而已哪里来的那么多要求,等意外碰到那双他故意挪开的眼睛后。
喻乐知忽然就懂了,缓缓挑起眉梢问:“你不会害怕吧?”
空气静了两秒。
“我会怕这个?”晏曜懒洋洋地扯唇,手指搭在眉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盯着电视机:“哥们就没怕过什么。”
剧情播到各种精彩部分,音乐声越来越响,要出来了。
“信不信结局是做了个梦?”
他蓦地出声,悠悠转眼看姑娘。
正播到最恐怖的地方,喻乐知舍不得挪一点目光,下意识地轻嗯回应,不到半秒反应过来扭头问:“你说什么?”
屋里的灯在这人坐过来时,她就拿着遥控器给关了,此时电视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在晏曜身上,就如黑夜里一道清晰,令人着迷的剪影。
她撞上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喻乐知总感觉晏曜黑漆漆的眼眸里全是专注。
望着她时眼里的专注。
晏曜没回,而是俯身靠近了点,勾唇带着诱惑问:“是我好看,还是电视好看?”
狭长的眉眼是藏不住的轻佻笑意。
“肯定是你好看啊。”她也弯唇,倏地凑近,两人距离再次猛然拉近,近到他一个微低头就能亲到姑娘。
电影已走到尾声,意料之中的答案。
晏曜漫不经心地哼笑一声,瞥了眼电视坐回去,手指勾过饮料递到唇边,没再搭腔,竟老老实实的看起了电影。
喻乐知没动,抿唇盯住人一会儿。
他戴耳钉似乎格外钟爱左耳,耳垂配耳骨,就很帅很个性。
她有看见人戴右耳,但很少。
“为什么会打耳洞?”喻乐知伸手拿过桌面上的饮料,好奇的问。
晏曜疏懒地回:“因为帅。”
好直接的回答,她笑笑不说话了。
…………
电影看到凌晨五点,两人散伙。
喻乐知也想多留会,奈何忍受不了自己一身酒气,只能作罢回去洗澡洗漱。
快深秋的早晨,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她望着外面快发白发亮的天空,头一次那么感慨,自己竟然起这么早。
手机呜呜震动,打开上面全是徐朵和陈子豪的消息。
陈子豪:你家那位是醋王吗?
陈子豪:怎么连我都那么计较!!
喻乐知有点搞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还是明白他在说晏曜,那只能重色轻友一把了。
一二:那咱俩以后保持点距离。
他是凌晨发的,现在估计没醒。
徐朵那边大概就是问她到家了没,她回了个好字后,就切出界面翻别的。
那边回的很快:没发生点啥吗?
一二:?发生什么?
徐朵:孤男寡女,醉酒,还是暧昧对象,难道不应该发生点什么吗?
她失笑片刻,那边叮咚又是两条。
徐朵:吃早饭了,一会还要去店里选菜。我才睡一个小时,还没缓过来呢。
徐朵:命运终究是把我打压成了苦命的上班人。
喻乐知刚准备安慰她,目光掠过“早饭”二字时,突然灵机一动。
指尖快速敲完字后,果断点开另一个人的聊天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