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确定自己身份的那一瞬间,率先看向了左右两边的人,确认对方没在看自己,这才收回目光。
在丫鬟将身份牌发给下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只手不停摆弄着茶杯,这代表他很紧张!
确认了第一匹狼以后,林知清才继续往下看。
直到最后一个人拿到了身份牌,她缓缓收回了目光,这才看向了自己的身份牌。
这身份牌是用檀木做的,非常精巧,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羊”字。
羊吗……
林知清的表情无波无澜。
按照林十安同自己的说法,以往的狼羊游戏当中,身份是“羊”的人更容易赢。
首先,一共八个人,羊就有五个,狼只有三个,这是人数优势。
其次,羊阵营有一只国师羊,万一查到了狼的身份,对羊阵营是有很大帮助的。
想到这些,林知清合上身份牌,根据丫鬟的指引闭上了眼睛。
她推测狼并不会杀自己,因为闭眼前她观察过,那几只狼并没有往自己这边投入过多的表情。
而且众所周知,自己“没脑子”,对谁都构不成威胁。
果不其然,再次睁眼,丫鬟示意第一个人他出局了。
第二个人开始发言:“我不是狼。”
他说完以后摆了摆手,面色有些无奈,显然不太会玩这个游戏。
第三个人,也就是林知清认为是狼牌的那个清俊男子,他说的话很多,都是在踩第一个发言的人划水。
开始甩锅了。
林知清看得津津有味。
接下来一连过了好几个人,直到六号女人表明她是羊国师都还没什么问题。
可那女人说了一堆废话后话锋一转,表示她查了林知清的身份,是一只狼。
刹那间,桌上的人看向林知清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警惕了起来。
亭子周围围观的人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为了排除场外因素,每个人的身份都只有玩家自己知道,围观群众只能自己猜测。
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都认为林知清是必死的局面。
可林知清心中有数,这六号女人多半是狼,为了隐藏她自己的身份,所以表示假装是羊国师,引导别人投票给自己。
如若是真正的羊国师,第一句话表明自己的身份,那么第二句话多半就是表明自己查的人的身份。
可那女人说话时频繁眨眼,且眼睛一直在往右边瞟,多半是在思考说辞。
她是狼!
离谱的是,除了这个狼女人,羊阵营的玩家都没有跳出来报羊国师的身份。
林知清很快便反应过来,羊国师应当是想牺牲自己,再多查验几个人的身份。
可她现在还不能牺牲。
因为这狼羊游戏规定,羊阵营的玩家只有活到最后且找出狼才能获得积分。
提前出局是没有积分的,林知清不能出局!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三号和六号玩家是狼。”
此言一出,三号和六号对视一眼,眼中带着一些惊讶。
围观的其他人也你一嘴我一嘴地议论了起来。
“林知清这个蠢货还想挣扎,别人都已经查到她了。”
“你都说她蠢了,本来就没脑子,这种直接上来乱说一通的人能玩得明白吗?”
“人家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叛国贼的女儿,能不蠢吗?”
听到这些话,六号狼也忍不住拍了拍桌子:“你都被羊国师查出来了还想狡辩?狼不是你是谁?”
林知清微微一笑,说出了自己的各种推测,甚至将六号狼的心路历程都通过逻辑推导出来了。
说到最后,她还不忘回应三号:“当然谁急了就是谁。”
第43章 不可能赢的游戏
那三号清俊男子被说中,有些恼羞成怒了:“你一个草包又怎么会知道别人是好是坏,我看你就是来捣乱的!”
“此言差矣。”林知清指向了刚刚的六号女人:
“她说她是羊国师就是在迷惑羊阵营的玩家,想率先把我投出去,而你在她指认我的时候跳出来,无非就是想两个人联手引导大家将我淘汰。”
“这样的话,你们两个狼就能掌控全局了。”
林知清当然不能说自己是靠观察微表情看出的端倪,她在通过狼的逻辑分析问题。
其他玩家本来一开始就是倒向6号女人的,可听林知清这么一说,纷纷思考起来。
坐在林知清身旁的一个温婉女子率先开口:“我认为林小姐说的有道理,她的逻辑清晰,能让我听到线索。”
林知清挑眉,能在这个时候站她的,只有真正的羊国师。
因为只有真正的羊国师才知道她是被冤枉的以及六号是假的。
且那温婉女子在说话时身体微微向前,双手紧紧捏在一起放在下巴处,这说明她非常有自信。
综合这两点,温婉女子羊国师的身份是没跑的。
在温婉女子的带领下,相信林知清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第一个出局的便是三号。
没办法,林知清说话的时候情绪稳定,声音柔和,让人如沐春风。
可三号着实有些冲动。
这样的人,大部分人都不想与其玩游戏。
三号出局以后,在下一轮次中温婉女子选择爆出了她羊国师的身份,这样的话六号女人的身份也有很大的嫌疑。
六号女人出局以后,只剩下一个狼人了。
这一局林知清几乎没花什么力气便拿下了胜利。
在丫鬟宣布“游戏结束,羊阵营胜利”的那一瞬间,亭子外立刻响起了一片喧哗声。
“这怎么可能,林知清真的不是狼?”
“不可能,方才只有一个羊国师,一般人被打成狼不应该惊慌失措的吗,她怎么可能猜得出来狼人是谁。”
“运气,这肯定是运气,下一局就不一定了。”
第二局一开始,林知清还是习惯性地观察其他人的表情。
可直到前七个人的身份牌都发了,她也只通过表情找到了两个疑似是狼的玩家。
至于最后一个……林知清看向了自己的身份牌。
她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是狼。
翻开一看,果然!
她得知自己的身份以后,没有再看两个狼队友,还是在观察好人脸上的表情。
五个好人当中,温婉女子脸上的表情最小,她的身体微微后退,一只手放到了椅子手柄上。
这说明她现在没有安全感,所以通过物品来支撑自己。
她不是羊国师!
得出这个结论以后,林知清在第一次闭眼的时候,就带着队友温婉女子刀了。
因为温婉女子明显是桌上比较会玩的人,留着有风险。
唯一一个聪明人走了,剩下的几个玩家就更孤立无援了。
“这……林知清怎么突然变得有脑子了,你们看出她是狼了吗?”
“不对啊,她跟羊没什么两样啊。”
“桌上有几个人实在太蠢了,我上的话林知清肯定早就被揪出来了。”
“就林知清那个草包,绝对不可能突然一下子这么聪明的,你们说她是不是作弊了?”
随着“作弊”此类的话越来越多,牌桌上的人难免不受影响。
甚至之前被林知清认出是狼的清俊男子话里话外也都对林知清充满了怀疑。
林知清充耳不闻,只跟着自己的节奏走。
第二局很快就结束了,她到现在已经积了两分,只要最后一把她也拿下,进入第二轮便没什么问题了。
想到这里,丫鬟发牌的时候林知清观察地更仔细了。
可这一次,她很快便发现了不对。
场上过半的玩家拿到身份牌的第一眼居然不是查看身份,反倒像是在偷瞄自己?
在同第六个玩家对上眼神以后,林知清确认自己没看错。
场上一共有八个玩家,有四个玩家看向她的眼神都不对。
方才第一局同她争论的那个清俊男人眯着眼睛,眉毛舒展,嘴角上扬,很是兴奋。
同样的眼神也出现在了六号女人脸上。
其余人则紧紧皱眉,接触到林知清的眼神以后就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迅速移开。
这分明是心虚的表现。
兴奋和心虚?
林知清只看了一眼自己的那张狼的身份牌,还来不及多思考,丫鬟便宣布游戏开始。
这一开始,她便发现了异常情况。
另外两只狼,其中就包括清俊男子,根本不同她交流,直接就刀了一个人。
这根本不像是在玩游戏,反而像是在赶时间,所以随便刀一个。
为什么赶时间?
林知清马上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林知清肯定是狼,没什么好说的,我闭眼时听到了她的衣服摩擦的声音。”清俊男子一张口就直接将林知清卖了。
而且用的还是“听到的衣服声音”这种拙劣的因素,聪明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他的话不能信。
但接下来的走向出乎林知清的预料,连着好几个人都表示清俊男子说的有道理,支持他。
这种奇怪的氛围马上让林知清反应了过来,大家好像并不在意输赢,只在意她能不能出局?
这算什么?
方才第二局结束后的休息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这才让大家都把矛盾对准了她!
林知清往人群里扫视一圈,一下子就看到了一个眼神里带着一些辛灾乐祸的丫鬟。
平宁郡主?
林知清转过头,心中警铃大作。
这一局关乎她能不能进入下一轮,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现在场上的人跟疯了一样,是狼是羊都在针对自己,要想赢下这一局实在是有些麻烦。
目前至少有四个人都想投自己,其中还包括自己的两个狼队友。
待前面的人发言完,林知清轻叹了一口气:“我不知为何大家一开始就把我打成了狼,难道是因为我再赢下这一局就能进入第二轮了吗?”
可她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便纷纷笑了起来。
这是在笑她的自不量力以及明知故问。
场上过半的人都已经表明要投林知清了,她再说什么都是白费。
在所有人眼中,林知清已经出局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进入第二轮呢?
桌上的玩家心思各异,纷纷保持沉默。
林知清率先看向了坐在身旁的温婉女子:“这位小姐,我相信你是明眼人。”
“这个游戏的关键就是逻辑思维,如果凭借着衣服动了这样莫须有的话便能判断好坏,那这个游戏的意义是什么?”
那温婉女子不停地捏着手帕,眉头紧皱,眼睛一直在盯着面前的茶杯,明显是在思考。
在思考就对了。
林知清刚想说话,那清俊男子眼见情况不对,立刻将她打断了:“你一个凭着运气得到两分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你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人,生了你这么一个废物,这学士府的桌子现在什么人都能坐得下了。”
他有些着急了,一着急就容易口无遮拦。
“学士府的人都不曾说什么,你倒是能做学士府的主了。”林知清不慌不忙地反击:
“从我一拿到牌开始你就在针对我,无非就是怕我看出你狼的身份罢了。”
“后面的人都被你带偏了,这才上赶着来踩我。”
林知清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首先,如若我是狼,这么多人都说要投我出局,那我的狼队友呢?”
“他们就算是想保全自身,也犯不着这么快就将我投出去。”
“所以一直针对我的人当中,一定有两只狼,其余人应当是被前面的人带偏了。”
林知清心知肚明,这些人是受了平宁郡主的指使才一直想淘汰自己。
但她依旧用玩游戏的思维去应对这些人,目的就是不让自己情绪失控,也让旁观的人看清状况。
而且……她看向将心虚写在脸上的那两个玩家,直接将他们点了出来:
“你,还有你,应该是好人,只不过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给利用了,可把我推出去有什么好处呢?”
林知清意有所指。
其他人都以为她在说游戏,只有几个受了蛊惑的人知道她是在讽刺平宁郡主。
清俊男子一看情况不对,还想说话,可随着人群中传来的喧闹声,大家的目光一下子便转向了刚结束一场游戏的几个人身上。
林知清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落在队伍最后的林十安。
他的身姿挺拔,但双唇紧抿,一只手放在身前,另一只手却藏在袖子里,眉毛耷拉着,活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相当挫败。
单看表情,林知清便确定,堂兄失利了!
今天这场春日宴,林知清无非就是焦点,尤其是有了与老夫人的那个赌注。
虽然大部分人都觉得林知清挺不进第二轮,奈何她还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堂兄。
只要林十安夺得某个项目的第一,他们两个人都是能进第二轮的。
现在林知清这边情况不妙,所有人都觉得她肯定是会提前出局的。
如此一来,他们想要进入第二轮,便只有林十安那边有机会了。
可现在看来……
“哟,林十安也出局了,林家确实没什么人了。”
“还想让堂堂学士府的老夫人道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
“林十安也出局了,现在还有谁能帮林知清,哈哈哈哈,等着丢人去吧!”
众人的嘲讽和谩骂声不断传入耳内,林知清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并没有多在意。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希望全都放到堂兄身上。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且这件事怪不了堂兄。
林知清心里很清楚,平宁郡主逼自己到如此境地,肯定是不会放过堂兄的。
深吸一口气,林知清将目光投到了自己的身份牌上:“把狼找出来游戏才会胜利,目前有两分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她看向了桌面上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子。
这个男人从游戏开始就不怎么显眼,不过倒是同自己拿了两次一样的身份牌,这才混到了两分。
最后一局倒是同那清俊男子一起,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平宁郡主一定是同他打过招呼的。
“你目前一共有两分,如若将我投出去,那我们羊阵营就输了,与其他人一样得两分的话这个游戏是没有胜者的。”
“你现在帮着他们冲锋,等游戏一结束,进不了第二轮相当于什么都没有。”
林知清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那个男子的表情。
他的眉毛两道眉毛往中间挤在了一起,呼吸的频率都降低了一些,整个人一动不动,明显就是在思考。
更具体一点,是在权衡利弊。
清俊男子显然也看出了这个问题,他急了:“蠢货,她这是在诈你,她是狼!”
“她不被投出去你也赢不了,你忘了那人同我们怎么说的了吗……”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一下子愣住了,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讨论声。
清俊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猛地捂住了嘴。
可现在已经晚了。
林知清嘴角勾了一下,自己的激将法起作用了:“大家都听到了吗,方才他是怎么说的?”
那平平无奇的男子一开始还在犹豫,此刻却咽了咽口水,第一个跳了出来:“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跟输一把游戏比起来,自己的人格当然是不能被侮辱的。
春日宴每年就这么一次,若是在这个关头闹出了事情,得罪了学士府不说,传出去名声也不大好听。
林知清便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尽量激怒那清俊男子,引他上套。
那主持游戏的丫鬟见事情走向了不可控制的发展方向,也不作壁上观了,直接打断了所有人的发言,进入了投票时间。
对此,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表达不满,就算心里有了计较,也没有人敢驳学士府的面子。
林知清没有再开口,而是率先将自己的那一票投给了清俊男子。
经过她的一顿直接或间接刺激,清俊男子的言行早就不被人所信任了。
很快,他便以极高的票数出局了。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摇摆的人也不摇摆了,直接将方才驳斥林知清的人都投了出去。
也就是说,他们都以为林知清确实是羊。
但事实上并不是。
如果是羊的话,林知清相信清俊男子第一个就会刀自己。
那自己也没有机会再进行之后的一系列操作了。
直到最后一只羊被自己刀了,林知清才松了一口气。
“游戏结束,林知清获得三分,进入第二轮。”丫鬟的声音响了起来。
刹那间,一片寂静。
“她是个狗屁的羊,大家都被她骗了!”
“不可能啊,她都把其他两只狼点出来了,而且狼国师也没查出来她呀!”
“狼国师第二晚就被刀了,肯定是林知清猜出来了,所有人都被她给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