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爱生命捂紧马甲(百里橙江)

女王婧深迅速的同寓莱对视了一眼，却没有得到任何想要的提示。
“顾公子别急，蓬莱仙岛要塌了，我等非鱼族人士也是要坐船离开的，不如……”
“陛下！事船已经准备好了。”
婧深话还没说完，就被远远赶过来的鱼相大人给打断，但是她并没有生气，反而一脸欣喜，对着顾还临道：“既然如此，那顾公子便同我蓬莱族人一起离开吧，这南海地广，处处是岛屿，我们只需要找到合适的地方将行宫重建，很快就能恢复原先的强盛。”
这话说的，若是姚分水是醒着的，恐怕都要笑出声来。南海地广，却是鲛人的天下，她一个同鲛人族有万年恩怨的蓬莱族，竟然还想恢复从前自封为王的荣光，简直是痴人说梦。
顾还临丝毫没有理会，婧深从头到尾都像是在自说自话。
“你们准备了几艘船？”顾还临抱着人走到了鱼相的身边问道。
蓦地对上男人冰冷的双眼，鱼相冷不住先打了个哆嗦，实诚的话下意识就说出了口。
“总共准备了三艘船，两大一小，大的可容数百，小的只能住三四个人。”
蓬莱仙岛上的民众不少，但多数都是鱼人。它们本来最佳的居住所就是深海，蓬莱褪去结界之后，已经有许多的鱼人不打招呼就回归南海了。剩下的这些，要么是蓬莱族王室，要么就是死忠于他们的仆人。
三艘船，从大到小，越小的越华丽舒适。那本来也是为女王准备的。可是顾还临这么突然一问，婧深心里突然不安起来。
“船现在停在那里？”顾还临问道。
鱼相张口就言：“西岸码头。”
顾还临点了点头。
近距离之下，年迈的鱼相仿佛听见了被人抱在怀里的女子轻轻嘤咛了一声，将醒未醒，似梦中呓语。眼前这个面容冷峻的男人眉眼瞬间就柔和了下来。
鱼相：“……”
顾还临抬腿就要往西岸走去，并没有一点要等其他人的意思。
婧深还想着回宫收拾必要的物件才同大家一起坐船离开，看见顾还临一个人头也不回就要走，神色立马紧张起来，她匆忙的向自己的女儿寓莱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说句话。
“等……等等！”
男人脚步一顿，回头。
对上他那双淡漠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寓莱心中没由来的慌张，就好像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似得。她暗地里咽了口口水，拼足了底气，开口道：“我们，不急于一时……”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猛地打断。
顾还临道：“你若想留下，我不会拦你。”
他没有叫她师尊，甚至连名讳都不曾吐露。这点小小的细节，并没有被蓬莱王女两人抓住，她们只听出了男人的不近人情。
原本的计划里，有了姚玄心这个壳子，必定是能套住顾还临这个强大的男人的。这样，她们流浪在南海境域里，才不会被那些鲛人欺负。
可现在，顾还临要独自的意思这么明显，女王婧深心一急，逾越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顾公子急着要带姚姑娘离开，连自己的师父都不顾，是移情别恋了吗？”
婧深不说这话还好，这一开口，就仿佛是捅了篓子，亲手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本就不愿浪费时间纠缠，一心就想要带着人走的顾还临周身的气息瞬间就变了，他猛地回过头，面对着婧深等人的方向，强大的威压刹那间凶猛的降下，压得在场的人都几乎透不过气来。
寓莱：“别……”
直接受难的女王婧深浑身一颤，口吐鲜血。寓莱看的着急，想制止顾还临的动作，却又奇怪的，没敢实质上行动。
再说女王本人，其实话说出口之时就已经后悔了，知道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越发的惨白。
惨兮兮的抬头时，恰巧，顾还临冰冷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男人冷冰冰的开口说道：“是念渲身祭鬼地之门，才换得你们蓬莱族逃命的时间。姚姑娘身为念渲的遗孀，拿你一艘小船，不为过吧？”
他话虽然是对着女王说的，可婧深却是已经被他的威压压得说不出话来，还是一旁的鱼相会看人脸色行事，自作主张上前说道：“不为过不为过，这小船，本就是为顾公子和……姚姑娘准备的。”
该庆幸在场人之中，有如鱼相这般能屈能伸之人。顾还临听见了想听的话，确实是没有在进一步动作，他手里还抱着人，心中迫切的想要将姚分水带到安静的地方修养，便没有在花时间为难婧深等人。点了点头，他转身要离开，然而走了两步之后，却是又突然回了头，只不过这一次，他面向了寓莱。
“你……”男人眉头微微皱起，狀似十分烦恼的样子。
他说：“你还是与我一起吧。”
寓莱一怔，原本纠结沉闷的心情又欢悦起来，面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漂亮的皮囊其实怎么样都是好看的，在场很多人都看呆了去。
唯独顾还临，依旧是一副不太耐烦的模样。
“走吧。”顾还临冷冷道。
他一马当先，所有的人在他面前都显得渺小且微不足道。没有人敢再去拦他，也不敢开口说话。
男人的身影消失，女王婧深却是头一个反应过来，目光直视自己的女儿，目光中带着一丝丝的慌乱和恳求。
寓莱上前了几步，走到了婧深的身边，轻声的说了一句。
“对不起。”
她追着男人的步伐，很快就没了身影。
“不，不该是怎样的……我的儿，你怎么能……”
离开呢？
女王婧深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倒在了身边人的怀里，原本还算年轻的面容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岁。
蓬莱造变，南海注定要重新洗牌。但是鲛人族海上霸主的地位不会轻易改变。
而且这些，也该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再次醒来时，姚分水发现自己在一座船上，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她独自一人躺在陌生的船房里，入目皆是华丽且一看就觉得奢靡的装饰，不仅是床，就连四周的墙壁，都贴着一层毛茸茸的壁毯。
无论是躺着还是坐着，都十分舒适。
姚分水发了会呆，随后起身，走出房间。从船尾一直走到了船前。
她看到了两个身影。
一男一女，狀似亲密的拥在了一起。
眼下日头正好，阳光明媚，不显得湿冷，亦不会让人感受到炎热。姚分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站在原地好一会，看着那头熟悉的两个人影从亲密到分离，又面相了同一片海域，说着她听不清的话。
心中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良久，姚分水抬腿，默默的退回到了房里。
不得不说，姚分水的心比一般人坚硬。
蓬莱仙岛上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然而她如今，不过是睡了一觉，就已经将一切的情绪化，全部收回到了心底。
至于昏迷之前最后一刻看到的人。
她强迫自己，在忘记。
在房间里静坐了一会，船板上便传来的动静。姚分水体随心动，几乎是在开门的一瞬间，抬头，一双清丽的眼睛，就这样落到了来人的身上。
顾还临身子好似有瞬间的僵硬，但也是眨息之间的变化，等姚分水在看时，就见他已经跨步走了进来。
男人便没有惊讶她在这个时候醒来。
他直径坐到了一旁的桌案边，只字不提关于念渲关于仙魔心，以及他自己在神雷阵中发生的事。只是和姚分水说起了蓬莱岛坠毁，合同鲛人族一起重建的事情。
姚分水一直静静的听，末了，问了顾还临一句他们现在要去哪里。
顾还临说：“回宗门。”
姚分水想了想，道：“回到岸上，就将我放下吧。”
顾还临：“不行。”
姚分水：“为什么？”
顾还临：“蓬莱被毁，深脉之下的鬼地渐出，整个修真界都将会变得危险，你一人在外，我不太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月珏灌溉的营养液~

第107章 却之不恭
和顾还临的交谈, 称不上不欢而散，只是沉默的时候比开口的时候要多的多。姚分水甚至不太爱看他的眼睛，因为总怕会看见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在海上的时间过得很慢, 顾还临也不知是和寓莱说了些什么，从姚分水醒来至今，寓莱都没有来打扰过她。三个都不太喜欢说话的人在同一条船上, 总是尴尬且无聊。而在临近海岸的前一天晚上, 姚分水在船尾边见到了一个“熟人”。
因为是深夜, 微弱的月光下, 看见海面上突然冒出一个人头，姚分水差点尖叫，还好她强力按压住了自己的情绪, 才没有引起其他两个人的注意。
“是你啊！”姚分水拍了拍胸脯, 长松一口气道。
在她的面前，是一只漂亮的鲛人，正游荡在船边，脑袋露在外面, 使得姚分水看清了他的脸，正是好久未见的弃得。
“你要走了吗？”
弃得半条鱼尾拍打在水面上, 激起了一阵浪花。
姚分水眉头一跳, “你小声点。”
鲛人族在水里, 自然而然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但那顾还临和寓莱都不是常人, 被发现也说不定。
姚分水往周围瞥了瞥, 并没有看见有别的身影, 这才稍微放宽了心, 在往水里的人看去, 眼尖的发现了点不对劲。
“你尾巴怎么了？”
弃得的整个鱼形姚分水都见过, 特别是他那条漂亮的不掺杂任何其他色彩的蓝色尾巴。但是如今，姚分水余眼看见，弃得半露在外的蓝尾明显黑沉了不少。
“没事儿。”小鲛人默默的将尾巴收回了海里，面对着姚分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你关心我啊，那不走了好不好？”
“胡说什么，”姚分水眉头一动，“是那鬼地？”
鬼地之门开启，将会一边吸食外界的灵物，一边流露出罪恶之源往外染指无辜的生灵。而这南海，距离蓬莱最近，也必将是第一个受到影响的地方。
弃得半响没有说话，当是默认了。良久，他睁着大大的眼睛，只露出一个头在外，眼光时不时的瞟向船的另一头，好像是在提防着什么似得。
“你就这样走了？想要的东西都得到了吗？”弃得道。
姚分水说：“得到了，却也亏了。”想了想，她又问：“你们以后作何打算？”
弃得：“只能往北行了。卿卿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不了。”姚分水笑了笑道：“你会找到更喜欢的姑娘的。”
“跟我走，我可以给你想要的。”
姚分水一怔，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从你的眼睛，看进了你的心里。”弃得笑眯眯的道：“你的心里在说，你需要神迹血脉。”
原本还算温热的心瞬间就凉了下来。
“你看错了。我对你的返祖血脉没有一点兴趣。”姚分水淡淡道，“你快走吧。不然别他们发现，就不好办了。”
弃得沉默着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才缓声道：“好吧。”
他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失望，姚分水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怜惜。毕竟是并不相熟的友人，距离还是要有的。她遣了小鲛人几句，终是将其给打发了。只不过临别之际，弃得飞跃了鱼身，送上来一个鲛珠。
“若有一天后悔了还是想要我来帮忙，便可用鲛珠来找我。”
姚分水悄无声息的返身回房，还以为没有惊动船上的其他人，可没想，才刚走两步，一抬头就看见了黑暗中本不该出现的身影。
暗淡的月光下，那人身影被拉的更为修长，他一动不动的站着，看不清面目，却能察觉出他浑身散发的阴冷的气息。
姚分水心里一惊，刚想开口说话，又见那人直起了身子，往前走了两步。
俊俏的容颜显露在微弱的光芒下，姚分水看的微微发愣，冷不丁的听见男人平淡如水的声音响起。
“夜露深重，别待外头太久，早些回房休息。”
姚分水身体莫名一僵，呐呐的道：“……好。”
顾还临说完就走，不到片刻就没了身影。姚分水静静的站在原地，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回去的路远比来时要好走许多。
只一个顾还临回归师门，在凌云剑宗就已经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而作为姚玄心的寓莱，却因为逝世已久，在剑宗几乎没有人认识她的真容。还是掌门人亲自来迎接时，喊了一句姚宗主，众人才哗然。
“都散了！”
掌门人一声既出，来看热闹的弟子们很快就回到了练武场上。林见雍这才打足了精神，将顾还临等人迎进了大殿。
姚分水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在宗门大殿上却是也见了熟悉的各峰峰主以及长老。
正式场合，林见雍等人面对顾还临以及“姚玄心”时，极为恭谨，一板一眼完全没有之前姚分水看到的不靠谱样子。该说的该做的一样都不落下。凌云剑，顾还临重新交还给了林掌门，只不过掌门人伸手接过了东西，还另外眼巴巴的朝“姚玄心”看去。
“这凌云剑取下来在放上去，过程就有些复杂，咱们宗门擅长阵法的弟子不多……”
“你看着我做什么”寓莱不明所以，脱口而出的道。
姚分水默默叹了口气。
顾还临却是淡淡的看了寓莱一眼，转而便对着林见雍道：“她刚醒不久，很多事都忘了。”
林见雍一惊，连忙道：“啊，哦……原来如此。那，那便不用在请师祖帮忙了。”
将灵剑安灵脉的事情商量解决之后，顾还临自然而然带着“姚玄心”离开。姚分水却因为落后了一步，再走出殿门时，抬头，一张大大的俊脸就怼到了面前！
“姚分水，真的是你！”
是霍南蔷！
姚分水对这小子的印象可谓深刻。当初南海一别，也是数月不见了，如今，他突然这样莽莽撞撞的冒出头来，倒叫姚分水忍俊不禁。
“怎么，看见我很惊讶？”姚分水好脾气的同他笑。周围许多个小弟子都围了上来，其中有几个还是眼熟的。
“竟真的是姚姑娘。”
“天哪，姚姑娘竟然没死！”
霍南蔷一个棒槌打在说话人的头上，“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刚说话的人名为王丘，也是之前同林见雍等人去南海寻剑的弟子之一，被霍南蔷不温不火的教育了一下，他摸着头笑嘻嘻的道歉：“对对对，是我说错话了，姚姑娘心地这么好，怎么可能出事？”
万万没想到，几千年后的今天，重回凌云宗，她的人缘竟然这般好！姚分水心里一乐，对着王丘笑道：“无碍，本就是九死一生，说说也无妨。”
凌云剑宗这个地方，缺的就是美貌的女弟子。平日里一同练功生活的都是大老爷们，众人哪里见过如姚分水这般模样的美人。
王丘脸上瞬间升起了一坨红：“姚姑娘……你脾气真好啊。”
姚分水笑而不语。
“真没想到，姑娘竟然还能跟着我们顾师叔祖回来。”
“快！给我们说说，从南海消失后，你都经历了什么？”
弟子们七嘴八舌，将姚分水堵在大殿门头，还好长辈们都前去送顾还临和寓莱了，没功夫管束弟子。姚分水被缠得没了办法，只能讲故事一般给他们说起了在蓬莱的一些经历。
说了一大段，总算打发了一部分的弟子。末了，姚分水正想抬步回自己原先的天一桥，却被一直没走的霍南蔷拦住。
“分水，不如你同我会栖止峰吧！”
姚分水脚步一顿：“嗯？你说啥？”
霍南蔷眸光闪烁，半天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支支吾吾的道：“师叔祖和宗主大人都是回的天一桥，你在去，不合适吧？”
姚分水：“？”
她半天没反应过来。
众所周知，凌云宗内分为一桥三峰七洞主。其中灵气最旺也是最奢华舒适的地方，独属天一桥。那里，一直以来都是姚玄心的住处。
只是后来，姚玄心身陨，顾还临顺其自然的成为了天一桥的唯一主人。
姚分水刚刚也是头脑发热，一时间没想太多，只顺着本心往那处走，现在经由霍南蔷提醒，这终于后知后觉。
现在，“姚玄心”另有其人了啊……
霍南蔷：“栖止峰很不错的，而且里面好些人你都认识。我师父你也知道，好说话，规矩不严。平日里咱们都能行事方便，比师祖那好多了。”
姚分水点点头，再次看了眼不远处那人早就消失了的身影，
“你说的有道理。”姚分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姚分水选择在掌门人的栖止峰安顿下来。当然也是因为她原本就和掌门首徒霍南蔷交好，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故而在宗门人的眼里，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