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爱生命捂紧马甲(百里橙江)

“你说这车里面，都是送去给鲛人的礼物？是什么？”
姚分水默然的掀开小车窗边一角，露出三两个肤白貌美的姑娘：“自然是美人啊。”
霍南蔷三观破裂。
姚分水：“你们一行人数量如此之多，未免太过惹人注意了。”
“没办法。”霍南蔷道：“我们剑宗没了镇山宝剑，大部分人都得压上自己的灵力镇住灵脉。这一次好不容易可以外出寻剑，自然是人人都想出来贡献一份力量。”
主要是在宗门里供灵力的时候不能动不能说，每天一日三次，一次两个时辰，日夜交换，生活过的实在苦逼无趣。
姚分水听到了重点：“寻剑？什么剑？”
霍南蔷道：“凌云剑啊。”
“凌云剑？在哪里？”
“蓬莱仙岛。”
凌云剑宗失去了镇山至宝凌云剑，在修真界各大门派当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传闻中，凌云宗这几年本来已经派遣弟子分散各地寻找铸新剑的材料，可不知道为何，中途突然停止。
姚分水想，这可能和当初以安容真人为首的一众剑宗弟子在苍穹洞府里惨遭杀害有关。
为了减低门人伤害放弃重铸新剑，转而来苦寻丢失的凌云剑，也说的过去。
姚分水倒是想问千百年来原本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扎驻在凌云山脉的灵剑为何突然丢失，后来又从哪里得到消息说凌云剑出现在蓬莱仙岛……
但是霍南蔷虽为剑宗大弟子，其实知道的也不多。特别是像这种关乎门派脸面的大事，以霍南蔷的傻样，大概也是没机会知道的。

第81章 半章
通知队伍准备出行之后, 姚分水回到马车，进去的时候便只看见念渲独自一人静坐在车里闭目养神，而本来处在一旁的商队首领, 则完全没了身影。
姚分水敏锐的感觉到车里的气息隐隐不一般，于是识相的轻身落座，选择了闭嘴。
“驾！”
坐下后没多久, 外面队伍已经开始前行。伴随着马蹄声, 原本平稳的车身渐渐开始动荡起来。姚分水拉了帘子往外看去, 剑宗包含霍南蔷在内的六人已经分别骑上了马, 就跟随在队伍左右。这往后漫漫长路，至少在遇见沙漠绿洲之前，中途的波折恐怕要够他们受的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蠢事, 拿什么不好, 非要拿凌云剑！害的一门老小全部的费心劳力。
姚分水心里吐槽，顺手放下了窗帘，原本想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只是刚一回身, 余眼又看见对面原本静坐的念渲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启程了？”
刚刚睁眼的男人神色依旧清明，面上风轻云淡, 丝毫看不出方才抬手间灰飞烟灭的影子。
姚分水不留痕迹的探查了一下车内外的气息, 确定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后而才垂眸道：“嗯, 你将首领弄去哪了？”
短时间的消失还好, 但真行到了路上, 这前往灵山的队伍里却不能没有主事人。
这一次, 姚分水是有计划有目的的寻找镇魂珠。她深知自身精力有限, 只能奔波一次, 所以原本计划的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也是幸而姚分水自己是个活了万年的老妖精，博闻强识称之为百科全书也不为过。当今世人口中在那神秘的蓬莱仙岛，她就很是清楚其准确的地理位置。
蓬莱仙岛之所以隐蔽，是因为其外身自发形成了一道结界，隔绝世人，同时封闭自己。而这一道结界，就在南海灵山鲛人族中，同样被世代守护。
也很是不巧的，姚分水在身为凌云宗宗主的那一世里，就误打误撞进去从灵鲛族里进去了仙岛里面，虽然最后没能再出来。
从越人城前去灵山鲛族，一西一南。中间必须要经过大片的荒漠，直到走到荒漠尽头，找到绿洲，才能触及南海，真正到达灵山鲛人族的地界。而行走在荒漠的这一路上，也必须要有专业的行商团队，不然就连老司机姚分水，都不敢保证不会迷路。
姚分水现在是怕呀，怕念渲一个不小心，就把她费劲千辛万苦忽悠来的商队大首领给废了。
在她期盼的目光下，念渲缓缓扯着嘴角笑了，而且笑得十分好看，他说：“姚儿花在他身上的精力太多了，我看不过眼，就出手教训了一番。”
姚分水怔怔的：“只是教训？”
念渲轻挑眉：“不然你以为？”
“那他现在人呢？”姚分水迟疑的问。
“人家经不住吓，在你方才和那个剑宗的俊俏少年谈话的时候，就灰不溜秋的跑了。”念渲似笑非笑，盯着姚分水慢悠悠的道：“就从你身后经过，可惜你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为什么没注意？因为和霍南蔷聊得太投入了？
姚分水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自己了。没了首领，这队伍还能不能继续下去姚分水不知道，但她清楚，在这样下去，自己的智商就要降没了。为今之计，还是要在把首领找回来，只是她转身要离开的动作一有，落后一步的手臂就被人牢牢捉住。
念渲：“又去哪里？”
姚分水平淡的视线从念渲附着在她手背上的手掌缓缓移至他的脸上，“我要把人找回来。”
“不用了。”念渲道：“我对他搜了魂，你想要了解的一切，我都知道。”
姚分水：“……”
她脑子有点懵了。在修真界中，搜魂术是大忌。无论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只要一经搜魂，那后果都不堪设想，轻则损伤神魂力量，重者直接变成弱智。
在此之前，姚分水完全想不出来，念渲会是能做这事的人。
但是现在……
对面男人依旧还是原先的那副样子。温和，淡雅……好像怎么样对他都没脾气。
行为上，言语上，完全无懈可击。但是姚分水，就在这一刻，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不对劲，她面露难色，目光迟疑，实际上正极力的按捺住心中的慌乱，“可是这宇商上下，是一个整体，没有首领出面，并不好控制。”
“这更好办，”念渲笑着说道：“将他们全部制成傀儡便是。”
姚分水瞳孔猛地一缩。
噗呲一声，男人清隽的面容完全笑开，逗趣似得冲着姚分水道：“和你说着玩的。”
太概是一惊一乍来的太猝不及防了，姚分水面色根本来不及缓解。
只是因为这样，念渲脸上的笑意便猛地收了起来，神色由温变淡只在一瞬之间，他目光沉沉，看样子似乎生了气：“在你心中，我是那样的人？”
姚分水心里一噔，很快收起了面上不合仪的表情：“……不是。”
人在屋檐下……
识时务者……
嗯。。。
“对不起，”姚分水飞快的说道：“是我误会你了。”
“无妨。”念渲脸色瞬间恢复温和，“以前的事我也记得不少，魔心噬体，神志也会受到影响，那段时间的行事的确偏激了些，姚儿能忘便忘了吧。”
“……好。”
姚分水答着话，心却提了起来。方才那一瞬间的变脸太深入人心了，姚分水实在无法忘记，到回过神时，她已经被念渲拉着手坐回了原位。
她晕晕乎乎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对面的念渲，却好像刺激她刺激的还不够似的，张嘴又说起了当初在苍穹洞府里做过的事。
“虽然不知这凌云剑宗与你具体有何关系，但见你两世以来都极为看重，想必渊源深厚。困于秘境那次，正是我的发病期，遂毫无理智的造下了许多杀孽。按理，我应当像你道歉悔过才是。”
其实关于秘境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姚分水在离开无极殿之后听别人说的。也许是相识不深，又未曾亲眼看见惨案，她心中对隔了几世的门人弟子的爱护之情已经变得十分浅薄。
听见念渲主动提起，姚分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将心中隐藏的困惑一一道出：“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时你是同我一起离开的秘境，又怎么会……”
“是我令幻姬做的。”念渲大方承认，有些出乎姚分水的意料。
然而紧接着下一秒，她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念渲说：“幻姬杀人，是为了取你的神鬼图和天元阵。”

记挂了许久的宝贝再一次回到自己的手里, 姚分水还真是感慨万千。
然而，经此一事，她心中对于念渲的感觉, 完全变了。
如果说以往的念不忘，是想和她共堕情劫，那么现在的念渲, 估计是要来和她同归于尽的……
黑化而不自知, 最为致命。
摊开手中的神鬼图, 人间百态争相展露。看着这熟悉的画面, 姚分水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此时，商队已经远远离开了越人城，马车之外, 稀稀拉拉的全是虫鸣鸟叫声。姚分水轻轻掀开了窗帘一角, 目光复杂的看向车队里独树一帜，英俊和气的男人身影。
这是最终的结果，念渲以幻容术迷惑了众人，包括高深修为的林见雍等。在外人看来, 他就是以商队首领的面目，堂而皇之参与在队伍当中。只有姚分水见到的念渲, 依旧是那一副谪仙模样。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执念, 就是要多此一举。在姚分水看来, 看他那张脸还不如看首领来的更顺眼一些！
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
姚分水幽幽叹气。
因为有念渲将担子接了过去, 便再也没了姚分水用武之地。一直等到天色渐黄昏, 队伍使进了流星坡, 她才能借着给女眷们送水送食的机会出来。
照顾队伍里的女人们, 本来就是姚分水负责干的活。所以她从马车上面走下来, 众人都见怪不怪。
只不过, 因为目的地鲛人族奇葩的习性，故而这一次的行商寻宝，队伍里基本没有了可以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女同伴，除了小姚姑娘！
解不了渴，饱饱眼福也不错。队伍的汉子大多粗糙鲁莽，性格爽朗直白，喜欢就是喜欢，从来不加掩饰，看人那都是一双眼睛发光发亮盯着人看的。
姚分水早就习惯了视若无睹，只有新来的剑宗一家子狠狠皱起了眉头。
而幻化成商队首领的念渲，脸上的笑意也是僵了好一会。目光从粗鄙的壮汉们身上一一略过，念渲脸上的笑意压了三分……
这些人，果然还是应该做成傀儡的。念渲心想。
再说这一头，两小车只装得下八个美人。但这已经商队能带的最大的量了。姚分水拿着食物上去的时候，便受到了姐妹们的热烈欢迎。
“姚姐姐，还有几天能到啊，我们姐妹们整天整夜待在车里，都快要闷坏了！”
姚分水人一出现，就被女子的温软包围。一车四个女人，模样多变，但性子大部分相同，都是热情且开朗的。原本当做礼物送去给鲛人族，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宇商队伍在越人城，也还算讲究伦理。他们布上了丰厚的酬劳，以及实打实的说出是去给雄性鲛人做老婆的绝美诱惑，多的是浪迹在红楼的风尘女子送上门。
车里的这八个清倌，也是姚分水亲自挑的。全是自愿来此，谁也不欠谁。
将手里的食物一一递过去，姚分水笑了笑，道：“才刚出越人城，以后在路上的日子还多着呢。”
“什么？才刚出越人城.”
“这也太慢了吧。”
“是啊。姚姐姐，你可要去催催他们啊，步子快一些，别偷懒嘛。”
七言八语，香气混杂，全是美人恩。姚分水在车里呆的久了，便开始晕晕乎乎，于是随口扯了个理由，赶紧退了出来。
只是一出门，便迎面走来一个气呼呼的少年人。
霍南蔷三两步凑到了她的跟前，黑着脸看看她，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念渲，颇为羞耻的道：“你同他是什么关系？”
姚分水微微挑了眉：“什么什么关系？”
霍南蔷说：“这里能走动的都是壮汉，女子全被关在小车里，只有你和那人同进同出的。你大胆说，是不是他们逼迫你了？”
对于霍南蔷明里暗里的关心，姚分水苦笑不得，但好歹还分得清轻重，她面露轻松，“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话听起来多么熟悉啊！完全是苦情戏女主角的经典措辞！霍南蔷一时之间更加着急了，恨不得立马带人逃跑，只可惜理智不允许。
他纠结半天，最后很是羞愧的说：“要不你辛苦一点，下来同我一起骑马，也省的和那人待在同一辆车里。”
霍南蔷想：至少清白能保下来！
但这可把姚分水给吓坏了！
她心说，这才到哪里？！前面长路漫漫，一眼都看不到尽头，至少得有小半月缺餐少水热死人！队里的这八个女人为什么只待在小车里不出来？还不是为了保住她们娇艳美丽的容颜！
试问这天底下，那个女人不爱惜自己的容貌？
放着凉快不费劲的马车不坐，跑到外面受折磨，谁傻了才会这么干！
姚分水心里骂傻小子不开窍，面上却一片温和，耐心十足：“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燕首领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与我是至交好友，请我去车里坐，完全是为我考虑。”
而且那白龙金顶马车，本来就是由姚分水友情赞助的。在念渲到来之前，姚分水手上本来就握着那位燕首领的把柄，无论是在内在外，商队上下就没人敢打她姚分水的主意。
也是怪首领倒血霉。念渲来的时候，他正好厚着脸皮进去讨杯茶喝。待在里面太舒服了又死活赖着不出来，这才撞到枪杆子上了。
正说着话，姚分水眼尖的看见不远处那个穿着一身白袍，气质卓然出众的男人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姚分水条件反射性的往后退了两步，和霍南蔷拉开距离。
然而背对着人的傻小子完全感觉不到来自身后的死亡凝视，他见姚分水徒步往后走，还不知死活的更近了一步，“你不要怕。”
霍南蔷道：“这商队虽然人数众多，但修为大多只在元婴期，我师父师伯比他们厉害多了！等到了灵山鲛，拿回了剑，我定带你离开！”
眼前的傻小子还自顾自的说着，但是姚分水的注意力早就集中在了他身后的念渲身上。
几乎是霍南蔷话音刚落，那方念渲温润如玉的脸孔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离开？”

第83章 山不就我，我便毁之
事实正如姚分水所预测的那样, 从流星坡一路往西走，不久就进入了荒漠。
西南方向的极地荒漠，不仅仅是灵气稀薄到几乎没有。更甚者, 还会无声无息的吸收修者本人身上的灵力。
除了特制的需要耗费大量灵石支撑的灵车，其他人都选择在烈日炎炎下挣扎度日。一开始也还好，毕竟大家都是有修为的人, 时不时的依靠灵力形成保护罩, 还可勉强隔绝外界的热气。可时间一长, 在没有丝毫灵气补充的荒漠中, 多强大的力量也支撑不住，于是，队伍人群开始纷纷叫苦。
又一次要出来送食的时候, 姚分水眼前晃了晃神, 看见迎面走来了一个不是很熟悉的剑宗人。
“姚姑娘。”来人率先开口喊道。
剑宗等人沉默数日，最后还是忍不住派了谢真人来询问。
好几天过去，队伍里的马都被杀来做红烧肉吃了。大家都骑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骆驼，奔波多日, 或多或少都衣衫凌乱。可看着面前依旧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姚分水眯了眯眼, “谢先生？何事？”
谢真人和善的笑了笑道：“我想见一见燕首领。”
姚分水脸色僵了一下。
见鬼的燕首领, 这里只有一个冒牌货！
还是很要命的冒牌货。
姚分水扯着嘴角一笑：“首领正在休息。有什么事, 谢先生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这……”谢永面露难色, 一面不甘心的抬头往马车里探去。
姚分水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若马车里面是真的燕首领, 她还乐于给他们牵桥搭线, 但是, 现在在车里的, 是念渲。
就算是姚分水, 都不确定那人此行的真正目的，一路走来防备着。更何况是一无所知的剑宗弟子。秉着爱护同门的心情，姚分水好脾气的提醒谢永：“有些事情，我们首领也不一定知道。毕竟那灵山鲛人一族神出鬼没，越人城来来往往的几百支商队，真正来寻且寻到了的，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进山归进山，但是能不能真正找到鲛人族，看的是运气不是本事。就算是他们首领，也不能保证这运气降在他的头上。
姚分水这是劝退的意思。她想着，这剑宗的人和念渲，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上一次见过她和霍南蔷来往，念渲虽然面上无所表示，甚至能和霍南蔷谈笑风生，但姚分水就是隐隐感觉到他心中不悦。这一丝细微的情绪，被隐藏的很轻很淡。也正是因为这份细致轻淡，姚分水才觉得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