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科学探案日常(暮云野)

“是！”
衙役们接了命令，直接将所有人带下去了。唯独赵师爷看着齐寰脚底下的棺材道：“齐大人，这口棺材和棺材里的男尸怎么处理？”
“先放回义庄吧。”齐寰淡淡道。
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唐虞走到齐寰面前分析道：“大人，此事果然有一条灰色的产业链，你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老李头，一定要让他将这么多年配过的阴婚老老实实交代清楚，补偿受害者家属。”
齐寰点了点头。随即，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唐虞，询问道：“唐姑娘，可有受伤？”
唐虞敷衍地笑了笑：“我没事。幸好大人来得及时……”
齐寰听着她无精打采的语气，顿时勾了勾唇角询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本官不会来了。”
“……怎么会呢。”唐虞当然不能说实话，她刚刚确实以为齐寰是不靠谱的官员。
齐寰道：“答应唐姑娘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唐虞眼皮一跳，已经预感到接下来齐寰要说什么了。
果然，齐寰轻声询问道：“只是不知唐姑娘答应我的事，什么时候能够兑现呢？”
“我只说了要考虑，可没说我一定要去衙门入值。”唐虞淡淡道。
“那唐姑娘考虑的怎么样了？”齐寰问完，不等唐虞回答，又道：“我是真心实意邀请唐姑娘的，唐姑娘就答应了吧。只要你来了衙门，便会发现再没有比衙门更适合唐姑娘的地方了。”
唐虞顿时有些无奈了。
别的不说，自从她穿越过来之后，哪怕刻意避让着不去接触案件，但只要她出现的地方总会莫名其妙有这么多事情发生，可能她命中注定是要干这一行。
唐虞只能道：“好吧。”
齐寰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说辞想要劝服唐虞，突然听见唐虞就这么轻飘飘地答应了，他一时愣住了。
“你刚刚说什么？”齐寰不可置信。
“我说好，我同意到衙门入值了。”唐虞淡淡道：“不过我们可得约法三章，第一我不加班，第二薪水待遇不能少，第三我……”
“本官都答应了。”
唐虞的话还没说完，齐寰已经痛快地答应。唐虞瞧着齐寰高兴的模样，怀疑齐寰压根就没将她刚刚说的话听进去……
齐寰拍了拍唐虞的肩膀，“明日你来就衙门入值。至于住的地方，就安排在我隔壁的院子。”
“我可以回家住。”唐虞微微蹙眉，想要拒绝齐寰的安排。
却听齐寰道：“回家住多不方便，县府空置许久，那么多房间，平时互不打扰，你住进来，有什么急案需要处理的时候，我们也好商量。否则你一来一回多浪费时间？”
唐虞听见齐寰这么说，顿时又觉得齐寰的话有一些道理。
现在的唐虞还不知道齐寰要安排她的住处，实则是为了好好利用她……毕竟，衙门已经堆积了无数陈年的官司旧案，齐寰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次日，唐虞就上了衙门报道了。由于她的女子身份，衙门里暂时没有适合她身量的衙役服，唐虞暂时不用换衣服，只跟着赵师爷去报道，领了腰牌即可。
赵师爷将唐虞的腰牌递给她，笑眯眯道：“唐法师，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还能共事呢。”
唐虞也没有想到。
她接过了腰牌，无奈道：“赵师爷，既然已经是同事了，那以后你就别叫我唐法师了，叫我唐捕快吧。”
今日是唐虞上值第一天，倒没什么特殊的事。赵师爷领着她熟悉了一圈儿县衙的环境，与其他衙役打了一个招呼，随后，唐虞就回县令府收拾住的地方。
约莫是为了方便，这县令府就挨着县衙，中间只隔着一处天井，绕过垂花门，便见一方精致花园，县衙里有三四位仆人，据说都是齐寰上任时，从别地儿带过来的，一个个身强力壮、精神抖擞，瞧着不像是普通的仆人，倒像是武林高手。
唐虞住在西院，而齐寰就住在东院，两个院子之间隔着一条回廊，唐虞推开窗时，正好能看见齐寰的书房。

第14章
时光飞逝，一转眼又过了两日。这期间，义庄配阴婚的事已经在城中传开，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虽然当下的大多数人仍旧信奉鬼神之说，然而，这种偷偷配阴婚的行为实在是缺德，引起了当地民众的公愤。
而齐寰雷厉风行的处理手段自然获得了一众好评。他先是严肃处理了老李头与大壮、二壮兄弟，再自掏腰包将女尸下了葬，并且还明确颁发了公告禁止民间私自配阴婚的行为。
如此行事，自然受到了当地民众的赞扬。
“新上任的县令大人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能力出众，这一来啊，便接连处理了两桩大案。”
“可不是嘛！以后有县令大人亲自坐镇，恐怕我们县城的治安也会好上许多。”
“这可说不准。你们别忘了，前面两任县令都是怎么死的？那可真是太蹊跷了，上任一年时间都不到就没了。”
“哎哟喂，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官家听到了。”
这一日，唐虞上街采买一些生活用品，路过茶坊时，便听到里面有人正在讨论齐寰。唐虞听了一会儿，没听出什么重要信息，不过她能感觉到齐寰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正在慢慢变好，至少现在的群众提起县衙时，不会觉得县衙无能了。
唐虞提着买来的肉和菜，慢悠悠地走回了县衙府。
“唐姑娘回来了。”
唐虞刚刚进了县衙大门，便撞见了齐寰的下属高叶和刘卓。这两人每天都围着齐寰转，却不会跟着齐寰去县衙，不像是官家派给齐寰的人，倒像是从小跟着齐寰的家仆。
至于齐寰的家世，唐虞不太了解，她这人好奇心不重，也没兴趣了解。
唐虞朝着两人点了点头，以作回应，便提着肉菜回了自己院里的小厨房。其实，县衙府里是有厨娘的，只是唐虞不太好意思跟着齐寰蹭饭，而且，有一说一，当下时代还是美食荒漠，很多美食的做法都没有研究出来，唐虞还是更喜欢自己亲自动手做的美食。
唐虞正做着饭，便听到院门传来动静，她探头一看，便见齐寰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大人，你怎么来了？”唐虞收回目光，并没有多看齐寰一眼。
齐寰道：“高叶说你买了很多东西回来，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唐虞淡淡回应道：“不用了。多谢大人好意，我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如此说来，你在县衙府过得还算适应。”齐寰笑道。
唐虞不置可否。
反正适不适应都已经被齐寰骗进来了入值了，只要县令大人按时给她发工钱，唐虞便老老实实地呆在县衙干活。
齐寰瞥了一眼唐虞手上的动作，略有一些惊讶道：“原来唐姑娘还会做饭？”
唐虞此人，总是能让齐虞看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另一面，唐虞的身份是一个跳大神的神婆，然而她不仅会探案，验尸，精通药理，现在居然发现她还会做饭。
“我会做饭是什么很值得惊讶的事吗？”唐虞无语道。
“那倒不是，只是没有想到唐姑娘这么能干，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福气能留下来尝尝唐姑娘的手艺？”齐寰厚着脸皮询问道。
唐虞本就不是小气之人，再说了，如今她已经进了县衙当值，以后还要跟这个县令上司好好相处。唐虞立刻道：“可以。”
“那你就在这儿等着吧，第一道菜很快就要出锅了。”
唐虞第一道菜做的糖醋排骨，这是她最喜欢吃的美食，因此她非常熟悉糖醋排骨的做法。只见她熟练地往锅里熬糖、炒色、加水，又在齐寰期待的眼神之中将黏糊糊的排骨盛放到了食盘。
“尝尝吧。”唐虞将筷子递给了齐寰。她嘴上不说，心里却忍不住有一点小骄傲，齐寰定然会被她做美食的手艺折服。
齐寰也表现得很期待，他迫不及待地夹起了一块排骨，开始吃之前，甚至还连着夸了唐虞好几句。然而，当他尝了第一口排骨之后，原本悠闲期待的神色却微微变了。
“怎么样？”唐虞眨了眨眼睛询问。
齐寰面露艰难，强忍着不适将排骨咽了下去，“还……还行吧……”
“还行？”
唐虞微微蹙眉，显然对齐寰的评价不太满意。齐寰不应该激动地五体投地吗？！这可是来自现代的美食。
唐虞道：“只是还行？我怎么看你一副要哭出来了的表情。”
齐寰道：“好像没煮熟……不然，唐姑娘尝尝？”
唐虞一听就立刻尝了一块排骨，不得不说，唐虞对自己的厨艺抱有极大的信心，以至于排骨吃下去有异味时，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这哪里是还行？！简直是太难吃了！！排骨肉又柴又糊，糖放得太多，不仅黏牙还一股齁甜的怪味，最重要的是盐和酱油裹着焦糖的味道，直冲脑门，熏得唐虞直接吐了出来。
“唐姑娘，唐姑娘你没事吧？！”齐寰见唐虞的脸色不对劲，立刻给唐虞端来了一杯清水漱口。
唐虞喝过水之后，方才觉得舒服了一点点。
“……”
现在唐虞承认了，任何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例如她果然没什么美食天赋，她明明是按照记忆中的美食做法来烹饪的食材，然而做出来的食物却一无是处。
唐虞看向齐寰道：“真是难为你能把这么难吃的东西咽下去了。”
齐寰一听就笑了。
“原来唐姑娘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齐寰看着唐虞渐渐变得难看的脸色，赶紧补救道：“不如，让我试试做饭给唐姑娘吃吧。”
唐虞奇怪道：“你会做饭？”
“我不会。不过，唐姑娘可以告诉我怎么做，我这人学东西向来很快，我相信学做饭不会太难。”齐寰一边说，一边撸起了衣袖。
县衙院的厨娘近日有事请了假，若是齐寰与唐虞两人都不会做饭，那可就要饿肚子了。
齐寰可不想天天带着唐虞啃馒头。
唐虞听见齐寰自不量力的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顿时不屑地一笑：“你？你说真的吗？”
“你知不知道做饭有多难，我都学不会，你还能行？”
“会与不会，总要试一试才行。”
水缸里还有一条唐虞早上买回来的鱼，齐寰将鱼捉出来敲晕，随后开始刮鳞片、处理鱼的内脏。唐虞看着齐寰熟练的动作，一时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这齐寰真的天赋异禀？！
唐虞不相信，于是将水煮鱼片的做法告诉了齐寰。唐虞不会做饭，但是她的记性好，以前看过的美食菜谱一点都没忘，甚至能够确定到每一样美食的调料，只是虽然她记住了，按照方法做出来却不尽人意。
而齐寰与唐虞刚好互补，齐寰明显是有点烹饪天赋在身上的，他不会做饭，学习东西倒很快，唐虞说什么他都能一点就通。只见他麻利地切鱼片，烧油，炒辣椒，没一会儿一道香气扑鼻的麻辣鱼片就端上了桌。
“还真被你做出来了。”唐虞惊奇道。
齐寰擦了擦手，语气比唐虞显得谦逊多了，“第一次做鱼，可能味道不太好，你先尝尝。”
唐虞将信将疑的尝了一筷子鱼肉，原本她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这是齐寰第一次做饭，而且做的还是现代美食。然而，当唐虞品尝到舌尖鱼肉鲜嫩麻辣的味道之后，好吃得她直接瞪大了眼。
这简直太好吃了，味道与她穿越过来前吃过的水煮鱼片一模一样。
唐虞忍不住对着齐寰一顿狂夸，“没想到你这么有美食天赋！！”
齐寰怀疑道：“是吗？唐姑娘该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没有安慰你。若是不信，你自己尝尝。”
齐寰便尝了尝鱼肉的味道，好半天以后，他终于缓过神，不可置信道：“这居然是我做出来的食物。”
“大人，看来你真的很有美食天赋。”唐虞朝着齐寰竖起一个大拇指，现在她看齐寰是越看越顺眼，毕竟，齐寰帮她回忆起了家乡的美食。
齐寰笑道：“我并不知道美食的烹饪办法，还是多亏了唐姑娘的指点。”
唐虞立刻道：“这样刚刚好，以后你动手，我来指点，我们就可以搭伙过日子了。”
听到搭伙过日子这个说法，齐寰心头微微一动，他转头去看唐虞，正看见对方微微弯着眼眸对他笑的模样。
莫名，齐寰心跳快了两拍，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饭后，齐寰亲自动手收拾了碗筷，而唐虞则抱着一壶凉茶在院里乘凉。吃饱喝足，还有人帮她干活，唐虞心里别提多畅快了，甚至开始后悔没有早一些来县衙享受这种好生活。
只是唐虞美好的想法很快破灭了，因为齐寰忙碌完之后，便将她揪到了书房开始干活了。
齐寰直接将一叠厚厚的公文扔到了唐虞面前的办公桌上，道：“这是近年来县衙的一些开支账目，赵师爷年龄大了，难免有一些算不明白的地方，便麻烦唐姑娘了。”
唐虞看着面前小山一般高的公务，嘴角忍不住抽动：“齐大人……你倒是真信任我啊。”

第15章
唐虞做事认真又专注，她知道齐寰花了这么多精力请她来县衙，自然不是为了供着她，而是想要唐虞发挥实质性的作用。
因此，唐虞当天便开始梳理目前县衙的情况。齐虞上任不足一月，县衙里的衙役基本都是上一任县令选拔之后留下来的人，除却齐虞身边的几个看起来武功高强的护卫，其实齐虞目前在县衙并没有心腹，更没有得力的帮手——这才是齐寰请唐虞到县衙任职的真正原因。
唐虞翻开县衙里的人员名单，第一个自然是赵师爷，赵师爷已经在衙门当值了七八年，他是永进年间城里唯一的秀才出身，平日里多从事一些文房的工作，虽然喜欢偷懒耍小聪明，但总体表现不错，算是无功无过的老员工了。
唐虞又翻开了下一页，县衙们一共有两个仵作，平日里负责给凶杀案的现场验尸，只是根据之前案件的表现而言，他们的技术水平根本达不到查案的标准。既然唐虞来了，作为现代出名的女法医，她绝对不允许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混天度日。
于是唐虞主动找到齐寰商量：“我可以将我的验尸经验传给衙门里的仵作，这样一旦有凶杀案发生，他们也可以帮上忙。大人养了这么多衙役，总不能各个都只拿钱混日子。”
“我竟不知唐姑娘这么认真负责，还愿意将自己验尸的手艺教给外人。”齐寰略微感觉到有一些意外。
唐虞道：“如今我已经到了衙门当差，那我们自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我当然要事事为衙门考虑。”
“大人想要侦破陈旧的旧案，自然要提升一下衙门的破案水平。”唐虞将人员册子放到齐寰面前晃了晃，随后道：“大人可知，这上面有不必要人员，甚至有一些人谎报了衙门的开支，大人新官上任，好多人并不将大人放在眼里，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清理一番。”
齐寰觉得唐虞的话很有道理，立刻同意了。
他和唐虞分了工，唐虞负责选拔、考核衙门的人员，而齐寰负责给衙门查账。一旦发现衙门账目里有任何漏洞的地方，齐寰就会先下手为强，借此清理干净衙门多年的蛀虫。
这些人在衙门里混了多年，整日无所事事，想要将他们拔除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事。
何况一次性裁掉太多人，恐怕会惹来非议，所以唐虞决定循序渐进的给衙门的人员进行换血。
当天，齐寰便派两个仵作跟着唐虞一起学习。
唐虞找来了一具非自然死亡的尸体，并且模拟了一个案件发生的过程、现场，让仵作们推断死者死亡的时间和原因。
两位仵作看着唐虞忙前忙后的模样，纷纷打了一个哈欠，不太耐烦道：“又不是真有人死了，费这么大劲做什么？”
“再说了，衙门才给几个工钱，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何必认真呢。”两个仵作明显不想跟着唐虞好好学习，并且还因为唐虞的女子身份而看不起唐虞。
唐虞并不生气，只道：“如果你们不能将尸体的死亡原因推测出来，衙门不养闲人，诸位还是另谋高就吧。”
“你不过是刚进衙门的新人，以为大人对你有几分好脸色，便能够骑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两个仵作明显不服气，“你有什么资格将我们革职。”
唐虞懒得跟他们吵架，她将现场布置好之后，便离开了，临走之前，唐虞还不忘提醒了验尸的注意事项，确保两个仵作能够顺利通过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