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知晓此次大比盛满夺得魁首, 盛安屈居第二, 维厉得了个第五,其余情况却不甚了解。
原来,这蓝帽弟子名为维厉,是个剑修, 从小就崇拜青莲道人,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成为青莲道人的亲传弟子, 在弟子中也颇有威望。宗门大比十年一次, 夺魁者可提出一个愿望, 宗门长老会尽力满足。
先前宗门能人辈出, 自己干不过他们也就罢了, 可此次宗门大比实力不凡者大多下山游历, 下面弟子水平良莠不齐, 自己就算不能夺魁也能排进前三, 就算无法拜入青莲道人门下, 也可以给宗门里的各位长老留下好印象。
可就是这到手的鸭子,竟然被一对不知从哪里来的姐弟抢先了,叫他怎能不恨。
维厉只要一想起这事,心中就如怒火焚林烈焰难熄。第一名的盛满自从进了宗门修为坐火箭似的“唰唰”窜,深得青莲道人看重,他维厉惹不起。第三名是与他同时进宗,现已成一峰长老的亲传弟子,平时就是个没脑子的武斗派;第四名是从小受尽宠爱的宗主独子,一身跋扈嚣张的少爷脾气。
他暗戳戳比较着自己和其他人的区别,固执地认为要是真的论实力,他绝不会只在前五之中排名倒数第一。
维厉精明的很,知道盛满天资过人,五年时间境界从练气升至半步元婴,他一人难以拉她下马,第三第四各有背景,于是直接挑上了看起来最好欺负的盛安在背后蛐蛐。
那盛安腰间虽有剑,可根本就是个摆设。他与自己对战能赢,完全就是因为盛安他修了阵法,路数繁杂多变,不似寻常正道。他比斗之时可看的清楚,盛安的右手缠绕绷带并不是受伤,而是根骨全碎,是个半残的废人了。
他仿佛找到了什么重要把柄,带着一股子在道德高处指点万千的傲慢:“那小子是个残疾,右手全废了,现在能拿左手玩阵法就算他受天庇护了。他能得第二,指不定是他姐在后面运作了呢……”
王絮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双手在胸前搓了两下,眼神中透出几分鄙夷,还带着几分藏在深处的垂涎:“话说,盛安他姐长得很俊俏,身段也好,每次看到她那粉衣服一飘都妖的很。她那眼睛也勾人的很,看起来很会吹枕头风呢……”
“青莲道人也真是的,年纪也不小了还和自己的女弟子……”
“和自己的女弟子怎么样啊。”三人语焉不详,却彼此心照不宣地交谈,身后突然传来一清亮女声。几人明白在背后诬人本就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心中本就发虚,突然在背后的一声把几人吓了个准,王絮更是脚底一个踉跄,差点扑下石台去。
盛满一手拨开中间阻挡视线的绿植,一手抹过腰间绣有金丝的粉底云纹芥子袋,取出大约手掌一半大小的半圆形物体,迎风瞬间变大,好似一张大网拢住两波人。
“枕头风我不太会吹,拳头风倒是略知一二。”
周寸生两股战战栗栗,脸色一片惨白。他家里是在万宝阁当值的,自己也常常猎了妖兽去万宝阁兑换些灵丹来用,所以识得许多法宝。
此物名为槐影罩,注入灵力后可随意调节大小,凡罩内声音皆无法传自罩外,简直是密谋阴人必备法宝。
“盛满你敢!”维厉色厉内荏地大喊一声,想到这盛满半步元婴,自己只是磕了不少药才挤进金丹期,不由得心生怯意。余光看到王絮神色飘忽,周寸生双腿打颤,心中暗骂一声这俩筑基期真乃猪队友。
“我怎么不敢。”盛满的眼睛是杏眼,平日与人相交亲和力拉满。她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极了可爱的月牙。
“一起上吧。”
维厉三人看着她笑眯眯的眼睛,万千复杂思绪只有一言以蔽之。
吾命休矣!!!
盛安平日里的表情冷淡,除了面对师父和盛满外,在外面端的都是一副高冷姿态,导致男修忌惮不愿与他相近,女修心碎不敢找他交谈。故宗门里这条把太白峰丰登居与岁安院连接起来的小道极少有人走动,又有槐影罩此等杀人越货下毒手必备法宝,几人交手动静不算小,竟也无人注意到这个石台上单方面挨揍的维厉三人。
宗门为了护住自己的名声,对外界隐瞒了此事。盛满见自家弟弟不仅受到奸人残害,竟连宗门内的普通弟子都敢随意诋毁,心中火起越演越旺,拳风更加猛烈,更想违了那“不得同门相残”的破门规,一剑把他们都砍了才好。
“好了。”不知过了多久,盛满收了手,看起来对自己的成果颇为满意。她又从芥子袋中取出一留影石,一边“啧啧”点头一边留下三人肿如猪头般的面容。
“再敢在背后诽谤污蔑,小心我把你们的这幅样子挂到宗门各处,你们三打一都打不过,到时候丢脸的可是你们。”盛满收起留影石,“我弟弟天性善良,不喜与人交恶,要是让我知到你们找他麻烦……”
她扬了扬拳头,维厉三人只觉得身上的淤青又开始发痛。几人在盛满的武力压制下根本不敢多言,鹌鹑似地缩在一起,待她离开好久才敢活动一下蹲麻了的小腿,相互扶持着站起身来。
刚刚三人报团取暖,四舍五入也算得上过命之交。维厉眼中阴狠阵阵,一拳捶在身旁树上。可那树日夜吸收天地灵力,树皮坚韧的很,受了一拳不仅没什么大碍,反而让维厉的拳头变得通红一片。
“死女人,看我之后怎么收拾你。”
维厉放完狠话,却没能等来身边二人的应和。他转头看自己身边“共患难”过的二人,却发现一个好像被打傻了,嘴唇翕动了半天也憋不出来一个字;另一个人更是双目狰狞,看起来欲哭无泪。
周寸生顶着两个大熊猫眼,声音仿佛是从喉咙中一点一点挤出来的,到最后都带上了哭腔,感觉下一秒就要喷泪:“维厉师兄,你别再招惹她了……看她方才的架势,传言可能不假啊……”
“哦,什么传言?”维厉被揍了一顿,心头正憋着火。他见周生寸畏畏缩缩不敢多言,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作势要打,把周生寸逼的双腿打抖,直呼我说。
“我听有人说……本来这姐弟俩里,盛安才是那个有着顶级天赋的天才,但是盛满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把他弟弟的天赋夺走了……这是传言哈,我也不知道真假。”
“既然有传言,那相比不是空穴来风。若真没有此事,怎会有这种天下之大不违的传言出现。”维厉好像抓住了盛满的把柄,冷笑一声,不知心中盘算着什么。
“如果确有此事……那我们以后还是躲着她走吧。盛满连弟弟的天赋都能狠得下心去偷掉,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事。”
周生寸胆子本来就小,今天又被盛满撞破背后蛐蛐人,还挨了好一顿打,言语顺序都有些混乱:“就算传言有假,她今天都敢仗着青莲道人的宠爱,连进宗时间早于她是维厉师兄都敢打,我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空中不知何处起了一阵风,就算是夏季这么炎热的时候都显得格外冰凉,更显得在林间平台上的三个人可怜兮兮。
“不。”维厉被冷风一吹,快被盛满打匀脑浆的脑子突然清醒。他挨个摇晃了下身边二人的肩膀,眼中是牢牢的笃定神色。
“他姐弟二人来到宗门时我早已进宗。他们俩一开始都住在太白峰的弟子居里,当时青莲道人不要钱一般地搜罗天下至宝送到那弟子居,不论是修补身体的天材地宝灵丹妙药,还是提升实力的千百功法珍贵书册,皆由他姐弟二人共享。宗内事物繁杂,宗门财政吃紧,名眼人都能看出青莲道人的关注重心是盛安,那盛满充其量只是个顺带着的。”
“可后来如何呢?不过一年之期,青莲道人就给盛安划了岁安院,灵丹妙药未断,秘籍书册却少有。那盛满的境界更是在这短短一年内连升三个境界,从小小练气直接突破至金丹期,青莲道人才给她在太白峰弟子居内要了一处单间,盛满取名丰登居。从此开始,各式剑招秘籍运往了丰登居,哪里还有岁安院的份。”
“你们想,青莲道人又不是那种大方性格,咱们宗门虽说不是一般的破落小户,但资源也就那样,能让青莲道人如此投入的盛安,必定是有着绝世天赋,甚至能带给宗门不可思议的回报,才能让青莲道人眼都不眨一下的给他各种资源。”
“用来治疗身体草药神药好说,可修真界中谁不知道,最为珍贵的就是书册秘籍,从来都是只在大宗门内流通。对于小宗门来说,一本品级不高的秘籍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镇宗之宝。”
“若不是觉得盛安成不了气候,盛满能有所作为,怎么可能让她看那些东西。本来是弟弟天资卓越,弟弟受伤后姐姐突然变成了天才,这世间之事怎能如此巧合。”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
“恐怕这事不是巧合,而是赤裸裸的阴谋。”
第62章 不得安
“可……可我看他姐弟俩感情很好啊。”王絮如丧考妣般哭丧着脸, 手指颤抖地碰了碰自己脸上的红肿。
“那可未必。”
维厉越捋越顺,声音也控制不住的大了起来:“你看到她身上那储物袋没,那可是在万宝阁也能叫的上号的名品, 俗名‘春池袋’,运用空间的道法本就玄妙难言,这袋子所能容纳空间之大胜于普通储物法宝数个。而且春池又名‘唇齿’, 取唇齿相依之意, 一般都是两个起卖, 一粉一蓝相互映衬。”
“那盛安身上的好像是带着蓝色的……好像是盛满给他的, 他天天带在身上。”听维利信誓旦旦地说了这些话,王絮却更加疑惑了,“这不就说明他俩关系好吗?”
“愚昧!”维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那制作春池袋的炼器师是一主一仆, 主掌粉色,仆掌蓝色,盛满这意思,不就是明里暗里的告诫盛安, 让盛安知道自己永远别想越过她吗!”
王絮觉得这番解释不太正常,周生寸认为此些语句逻辑不通, 可二人看着维厉脸上被盛满特意赏的几个大掌印, 愣是不敢再吱一声。
维厉一番输出后自知失言, 身上的伤又火辣辣的疼, 便打算先回弟子居处理一下。哪想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石子, 不偏不倚地滚到他脚下。维厉来不及反应, 整个人脚一滑就往石台下跌去, 手臂下意识一张揽住另外二人, 三个人齐刷刷地滚了下去。
葱郁草木间, 一片青绿衣角在间隙中划过,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清极宗的早课是全宗门一起上。盛满在茫茫人头中精准定位自家弟弟。让她惊讶的是,维厉的脸上不仅青一块紫一块,竟然还折了一条腿,用纱布紧紧缠着。王絮和周生寸两人一个折了条胳膊,一个双臂骨折,看起来就像一起摔到了沟里一样。三人站在一起,散发着一种惨不忍睹的幽怨气场。
修士从小入道,个个皮糙肉厚刀剑难入,自愈能力堪比无敌大猩猩。可他们明显摔了有段时间,现在都是这个样子,不难看出当时摔得有多惨。
盛满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背对着三人和盛安说话。枕苏也有些纳闷,盛满昨日把他们打的挺惨不假,可还是顾忌着“不得同门相残”的门规,没弄出来太大的动作,只是往肋骨、腰腹这种被衣服遮住,不会轻易露出的地方“重点照顾”了一下,哪有现在这么夸张。
莫不是这几人在背后嚼人舌根子犯了口业,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枕苏又想到余镜台曾对她讲过的“碰瓷”一说,不由得多注意了对面三人几分。
维厉恶狠狠地盯着盛安,手心中应景地冒出了汗。昨日他坠崖时,依稀间好像看到了这小子的衣袍。
就算不是他干的,他维厉现在成了这副丢人模样,盛安他姐也有责任。维厉死死咬住后槽牙,眼神仿佛化作利刃一般,隔着人群狠狠射向姐弟二人。
盛安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他的眼睛和盛满的眼睛形状很像,只是更长一些,配着细眉更像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像是水一般的温柔。
可他的瞳孔极黑,阴郁的好似化不开的墨。平日里与人对视,也只给人留下个内敛安静的印象;可他冷脸看人时,眉眼间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像是要穿破血肉,直直剜开对方的白骨一般。
维厉对着这野兽窥伺一般的眼神,只觉得对面像是寻找着机会,趁机将他的喉咙撕扯殆尽。尽管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可他手臂上的汗毛几乎全部乍起,后背不自觉地生出冷汗,几乎洇湿了他中衣的背部。
盛满元气十足地说了些宗内八卦,却没听到盛安的回答。她顺着盛安的视线,看到了维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神色。
她以为维厉因为昨日说人坏话被她痛扁一顿心存怨恨,一时间只觉得这人和苍蝇一样,不仅让人讨厌,还赶不走他。
维厉自然看到了盛满眼中的不屑与厌恶,心中更是恼怒。自己这一身伤口和今日丢人之事全都拜这个女人所赐,怎能让他不恨!
他的眉毛皱起,又强压着和心里的火一样舒展开来,却看到盛安那小崽子有了新动作。
只见他抬起左手,手掌合在一起搭在锁骨处,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喉结,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做完后还顺势将手搭在肩膀处轻轻挥了挥,像是掸掉衣服上毫不起眼的灰尘。
这动作幅度不大,但胜在挑衅力度够足。维厉眼睁睁看着盛安眼中浓郁的轻蔑之色,后槽牙都咬的“咯吱咯吱”响,眼白里都生出了红血丝,看起来像是要当街找事一样。
盛满背对着盛安,自然看不到自家弟弟如何杀人诛心的挑衅人家,只觉得维厉这人不仅心肠不好,脑子里可能还有病。
盛满心中暗道:看起来昨天没能打服他。
她眼睛一转,破天荒地朝维厉笑了一笑,心中则是暗暗盘算着要不要去弄一个麻袋,半路劫了维厉再打一顿。
维厉一看她笑,就想起来昨日她是如何一脸笑容地挥拳痛击自己的,顿时一阵胃疼,脸都变的皱巴巴的。
盛安将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收入眼中,视线转向盛满:“他们身上怎么挂了彩,还到了骨折的份上。”
盛满闻言不再与维厉一般见识,自然地转身回应:“可能他们昨天背地里说人坏话,被上天惩罚掉到沟里去了吧,真晦气。”
“姐姐可还记得他们说了什么?”
“我没怎么细听,早就忘记了。”盛满怎能说出实情戳他伤疤,连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今日下了早课我就不与你一起走了,师父说让我下了早课去找他,说是得了一本秘籍,让我练个什么剑法。”
“……好。”
盛安的语气听起来与平日无二。盛满身高不够,也说话时也未抬头上看,自然看不到盛安的反应。可浮在半空中的枕苏却能看到盛安在听她说完这句话后骤然阴沉下来的眉眼,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可其中蕴含的复杂情感让她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早课无非就是打坐提纯灵力,再统一练习一些类似“挥劈砍挑”的基础剑式,时间也不过一个时辰。盛满下了早课和盛安打了招呼就朝白龙居飞奔而去,自然没看到她早课前想要套麻袋打一顿的对象又靠近了自家宝贝弟弟。
“拿不起剑的感觉不好受吧。”维厉一瘸一拐地移到盛安身旁,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盛安,你认命吧,你这辈子也只能居于盛满之下了。”
盛安表情不变,看似在关心维厉,实则不轻不重地堆了回去,甚至连回复的语气没有任何多余波动:“这位道友,走路还是要当心一些。我看最近多雨,若是再掉到沟里,先不说伤到哪里,与你同住的各位也不喜欢一身泥巴味的舍友。”
“你!”维厉被他寻常又平淡的语气刺激到,反而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憋屈感。他狠狠地剜了盛安一眼,一蹦一跳地和同样可怜的王絮、周寸生二人离去。
清极宗执法堂内任务有两种大类,一类是宗门内的事宜,如帮这个峰的长老的菜园子除除草啦,去弟子追人的现场当当气氛组之类的小事,能拿到的点数很少;另一类是需要到宗门外进行,一般都是猎杀妖兽或者是满足当地投上来的帖子,点数一次就是宗门内任务的十倍之多。
清极宗门规第五条,凡总内弟子,不可随意出入宗门。若有出宗之意,应先在执法堂或长老处报备。盛安不缺丹药和法宝,却依旧会接些任务换取点数,最近几个月内更是出宗了快要十五次。在师父和姐姐那里,他说不想让自己的历练与他人相差太大,让他心中愧疚难安。只有盛安自己知道,只有自己出宗只是为了研究那遗迹中的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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