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们玄春门是不是平时管的很严啊。”
“……为什么这么说?”
方脸搓搓手:“咱是个大老粗, 形容不出来, 就是感觉你好像有点怪怪的, 有点像在我们玄武堂被迫减肥的橘猫减肥成功了, 突然就不知道吃什么了的感觉。”
“你可能没见过我们那儿的橘猫, 我们形容都用‘一辆’来叫的。”
陆雨眠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算拥有了短暂的自由, 也不知道自己除了修习医术之外能够干什么。
他也不能干什么。
“我就是……有点无聊。”半响, 他谨慎的给出了一个万金油一般的回答。
“那要不要和我们来玩?”一股毛绒绒的触感从陆雨眠指尖袭来。他吓了一跳,猛的后退一步,那方脸却还是满脸真挚。
双手还举着一只鲸头鹳。
那鲸头鹳体型挺大,方脸要稍稍探一下头才能看到陆雨眠,这鹤的嘴巴扁扁的,看起来很憨厚,圆圆的眼里还带着一点清澈的愚蠢。它微微歪头,和它主人的头形成了一个迷之平行角度。
“小可爱很喜欢你呢。”方脸把鲸头鹤往陆雨眠面前递了递,“它平常可是对人爱答不理的,你很不错哦兄弟。”
“你们俩肯定能处的不错。”
两双眼睛相对,气氛有一些僵硬,最后陆雨眠还是败给了小可爱的眼神,上手摸了摸它的头毛。
小可爱的反应出乎陆雨眠的意料。它“唰”地一下挣脱方脸的桎梏,一个爆冲直接撞到陆雨眠怀里。这家伙可不轻,陆雨眠一时不查,抱着它摔了个四脚朝天。
玄春门的传送方舟上自带隔音效果,就算有修士想用高音高歌一曲也不会被外界听到。玄武堂个个社牛,陆雨眠自身性格跳脱又有趣,双方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陆雨眠还凭借自身离谱的亲和力,硬生生把在场弟子的契约兽全部撸了个爽。
自己曾经荒唐的举动也在脑海中慢慢浮现。
被压抑许久的心神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自己既然荒唐了一次,为何不能再来一次。
鬼使神差地,他找到了燕客,说自己要加入玄武堂。
他听到他的声音在颤抖。
却又显得格外的轻松。
燕客看起来很懵,但是陆雨眠又觉得,他懵逼的时间有点长了。
“陆家小子,我承认你在御兽一道天赋不错,但是……你确定要抛弃你在医道上钻研数年的日夜,抛弃你在玄春门的资源,来我们玄武堂吗?”
“小子,你可不要因为一时的叛逆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陆某不悔。”陆雨眠直视坐在高处的燕客,不卑不亢。
“陆某想要加入玄武堂,一是幼时之愿,二是不愿辜负天赋,三……”
他突然卡了壳,好半响才接着往下说。
“玄武堂七十二门规第一条:宠辱不惊,无畏无惧。又在这几天感受到贵宗自由从心的氛围,实在心向往之。”
“陆某想要加入玄武堂,并非是要背弃医术。只是我生来就不是安分规矩的人。不瞒您说,我的周围有些压抑过头,我自己都快要不知道什么是随心而行了,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坠进心魔里了。”
“陆某愿以修道一生,结合医修与御兽锻体,就算此身为孤舟一叶,也无怨无悔。”
“收你也没事,我听说凡尘界把更换私塾成为‘转学’,修真界自然不能连凡尘界都比不了。其实,你当个小船也挺好。”
燕客笑的豪爽极了:“此身天地一虚舟,何处江山不自由。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百川他们练早课晚课,等鲲鹏台结束了,就随我入宗吧。”
陆雨眠骤然间被这突来的惊喜冲击,脑中甚至升起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和一些心愿得偿太过容易而产生的不适感。他躬身抱拳,语气有些迟疑。
“不过宗主,玄春门那边……”
“不用担心。”明明燕客的表情没变,陆雨眠竟然从里面看出了一丝贼笑,“小子,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来接我们是个意外吧。”
听出燕客话语中似乎意有所指,陆雨眠猛的抬头,直直撞进了燕回好笑又关爱的眼神中。他张嘴欲问,燕客却坏心眼一般提前开口,打断了他的疑问。
“小子,你知到我们玄武堂的门规第一条是什么吗?”
“宠辱不惊,无畏无惧。”
“太文绉绉了,那都是说给外人听的。”燕客大手一挥。
“小伙子们,给他上一课!”
以方脸为首的玄武弟子皆嘿嘿发笑,声音震耳欲聋,含着藏不住的意气风发。
“遇事莫慌,干就完了!”
话是这么说,但真到了双方面对面的那一刻,还真不是一句“干就完了”能够解决的。
玄武堂主修锻体与御兽,与其他宗门所修神通相比,对天赋的要求略低,这也导致许多弟子的水平参差不齐。作为玄武堂堂主,燕客坚决欢迎一个御兽天赋过人的小辈跳槽过来,但耐不住对方家长的战斗力太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他阴阳的脸皮狂臊。
“我的儿子只会属于玄春门。他从小就是玄春门的人,学的是药典,修的是医道,是玄春门新一代的翘楚,他爹在这里,他娘也在这里,怎么能如此儿戏的到你们那里去。”
这是来自陆父是的晓之以情。
“雨眠打小对事就三分热度,一直难以坚持同一件事,这是他的性子,我们也知道。旁的也就罢了,这修道又不是炒菜,不是放什么调料就做什么菜,放错了调料也能吃。他钻研医道十多年,突然转为锻体御兽……岂不是要让他和刚入道的小毛孩一样从头开始吗?”
这是来自陆母的动之以理。
陆雨眠夹在两波人中间,当时冲动开口的劲也差不多过去了。他看着面前的唇枪舌战,脑中一片空白,只为自己即将再次遭殃的屁股默哀。
在双方僵持不下的关键时刻,还是沈淼的到来扭转了战局。
她赶走了在门口忙里偷闲来吃瓜的众弟子,一锤定音。
“陆雨眠的事情,我同意了。”
燕客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让他在这里打嘴仗,不如把他丢到妖兽群里库库乱杀。
对方打又打不得,自己又不占理,在这呆着怎么看怎么憋屈。
“门主!”陆父刚刚开口,就见沈淼对他行了一礼。
“陆长老。”沈淼截过陆父话头,“你先听我说。”
“论资排辈,我是小辈,平日对您二位敬重不已,毕竟教育孩子是家事,我不好插手。”
“但我也虚长雨眠几岁,他又和我弟弟一般大,我也就多分了些注意力给他。”
“雨眠的御兽天赋明显是高于医修这一道,我想,我们不应该让他身上的闪光被埋没。”
“我记得雨眠有次小时候一个人跑去大西北,就是想去报个名,半路被您二位逮回来了。当时他应该已经通过玄武堂的入门测试了。雨眠这么三分热度的人,到现在还没后悔,已是不寻常的事,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是要学会尊重孩子。”
“门主,此乃家事。”陆父好像被气的不轻,态度却依旧强硬。他衣袖猛地一甩,抬脚就要走,却在门口被陆雨眠大着胆子拦下。
“爹……”陆雨眠咽了一口唾沫,掩饰着声音的微颤。
“我、我不是要放弃医道,是想尝试一下御兽。你知道吗,凡尘世里有叫人诗书的学堂,一个学堂有的时候会让部分学生去另一个学堂里,称作交换生。学习两个学堂优势,不是就抛弃了之前学堂里所学习的知识,而是让他学会取之长处,补其短处……”
任他口舌用尽,陆父好像都铁了心的认为他长大后翅膀硬了,学会在外面瞎搞了。沈淼作为玄春门主,自然可以强行决定,但如果她强行介入,可能会与陆氏夫妇发生不可避免的嫌隙,一时也不知怎么开口。
一开始信誓旦旦的燕客此刻放轻呼吸,偷偷移动到门口消减自己的存在感,心中暗暗叫苦。
这些医修压迫感好强,好想闪。
【作者有话要说】
燕客:这就是传说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医修的斗争吗,压迫感好强,要不要先闪。(偷偷探头)
但让在场众人都意外的是,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了一个意外之人身上 。
“雨眠。”陆母身量不高,容貌也清秀,但是神色很严肃, 看起来格外有气势,“若是你要像凡尘界所讲的那个交换生一样,那为何要去玄武堂?你可是与我们置气, 随便找了一个宗门就要加入?”
“不是的!”陆雨眠在母亲面前还是放松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气, 只觉得自己从出生活到现在的所有直球都要在今天打光了。
“母亲, 我太累了。”
“从小我就活的很规矩, 今天的某个时辰该做什么,明天的某个时辰又该做什么,就连幼时吃饭沐浴都有规定的时间, 我从小到大根本不像是作为陆雨眠活着, 倒像是个不能自由活动的木偶。玄武堂很自由,我很向往,而且我也想挖掘一下去在御兽方面的潜力。”
“我不是玩物丧志,也不是不求上进。”
“我很喜欢钻研医术的感觉, 但是自己想做和被逼着做是两码事。”
“我喜欢医术,但不喜欢被束缚, 我想痛痛快快地活出我自己。”
“一派胡言!”陆父油盐不进, 一幅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看起来随时准备巴掌伺候, “你这个混账小子懂什么, 我们对你严格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以后在医道上能成就一番事业, 被万人敬仰。”
“我们还能害你吗!”
“我不想成事!”陆雨眠也开摆了, “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的, 就是你们天天说为我好为我好, 为了我大道至臻,为了我闻名百家。可是为什么你们从来不想想,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不想当事事都要争第一,不想天天听着‘为了你好’的说教,不想被像个木偶一般的束缚着!我想真正自愿地钻研上古医术,想和伙伴一起肆意交谈,想做你们觉得没有意义但是我想要去做的事!”
“你们也说过,修道不止是重修为,更要重道心。我陆雨眠不求成为万世景仰的人上人,只求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而不是做他人必须要我做的事。”
陆雨眠的嗓子在激动叫嚷中破了音,但挡不住其中满满的无奈和委屈。
“逆子!”陆父眼一瞪手一抬就要开打,陆雨眠反射性地抱住头大喊“不要打脸”,真真是好一幅“父慈子孝”的名场面。沈淼和燕客一人一步,分别挡在陆氏父子二人前面,一个又是劝告又是安抚,一个护着孩子还不能还手,看起来十分憋屈。陆雨眠已经破罐子破摔,边躲边挑衅两句,气的陆父双眼冒火,场面一片混乱。
在这一片鸡飞狗跳中,陆母的声音显得犹为突出。
“那你就去吧。”
她的话像一道停战令,终于结束了几人你追我躲的闹剧。陆父虽然不解,但他作为玄春门格外有名的妻管严,也只能冷哼一声停下巴掌,沈淼和燕客则迅速把一脸懵逼的陆雨眠护在身后。
“雨眠,我们也是从你们那一代过来的,只能让你去走我们认为最好的路。”
她垂下眼帘,仿佛有些无奈般叹了口气:“可能我们年龄大了,不知道你这孩子真正想要什么,但我们所做的一切和初衷,皆是为了你的未来。”
“既然我们做不到给你想要的,那你就去自己寻找吧。”陆母经过陆父上前,抬起手来,用一种极其轻柔的力度揉了揉陆雨眠的头。
“我给你三年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也让我看到你真正想要的。”她的目光里带着作为母亲独有的柔软,“如果找累了,记得回家里来看看。”
“这里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陆雨眠出门之后,还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好像身处云雾之中,走动的脚步看起来都是虚浮的。燕客倒是爽朗一笑,一巴掌差点给他拍地里去。
“你们呀,就是沟通的少。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说一遍有一遍的效果,话一直憋在心里,心里可是会委屈的。”
“刚才……多谢门主。”陆雨眠朝沈淼行了一礼。沈淼点点头,心安理得地受了这一礼。
“你也应该谢我。”
“什么?”陆雨眠摸不着头脑。
“傻小子。”燕客和沈淼对视一眼,微微压低了声音,“你真以为,自己是随便接到迎接我们的任务吗?”
后来他才知道,是沈淼见他这些年来太过压抑,一直怕他心理上出现什么问题,但是玄春门也不能太干涉长老的教育,只能暗暗观望。而恰逢本届鲲鹏台由玄春门举办,沈淼和燕客又是忘年交。有次她就这件事向燕客提了一嘴,燕客便提议让陆雨眠来玄武堂发展一下。
这个建议虽然有挖墙脚的嫌疑,但考虑到陆雨眠的御兽天赋和从小就偷跑的旧事,沈便淼给他安排了这项任务,并提前给燕客通好了气,准备要陆雨眠去玄武堂做上三年的“交换生”。玄武堂门风开放,你可以在那里好好考虑。三年后,若你要重归玄春门,自然是再好不过;若你要留在玄武堂,亦可传信于我。
“这里提醒一下,你可不能因为赌气做出决定哦。”
“那三年之后呢?”陆雨眠疑惑歪头。
“想这么多干嘛,瞻前顾后是最愚蠢的做派,专注现在不就好了。”沈淼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陆长老他们是个犟性子,你不直直地说出来,他们是不会懂你的。”
“别去想那虚无缥缈的未来了。恭喜你,你现在可以迈上属于你自己的路了。”
陆雨眠回忆过去,一不小心被对面复制人的银针划破脖颈。他连忙收神应对,却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这复制人和他长相实力都一模一样,按理说他俩本应是不分上下。但他刚才突然发觉,这空间中没有灵气的存在,自己的灵力相当于只进不出。战斗时间越长,陆雨眠本尊会有消耗,状态会下降,但复制人一直保持着陆雨眠的巅峰状态,对于一个不擅长持久战的人来说,简直是惊天噩耗。
而一旁的契约兽们打的也是难分难舍,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他当机立断,决定速战速决,防止局势进一步恶化。
但是俗话说,生活就是在你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时,它会再偷偷给你一拳。
小小的不幸降临了。
就像在考试时脑子里除了答案什么都能想到,失眠时除了空白什么都有,在这个紧要关头,他想到了之前的一个下午,他的巨鹰飞驰空中,他对着余镜台,明为苦恼实为炫耀地说他的鹰太快。
“陆兄。”余镜台听了他的话语后反而神色诡异,语气中充满了罕见的正经,“敢问此鹰是雌是雄?”
“自然是雄。”陆雨眠不解非常。
“陆兄,现在你的巨鹰还小,可是孩子都是要面子的,你以后可不能当着他的面这么说。” 余镜台长叹一声,神色凝重,压低声音对他附耳——
“是雄性,就不能说太快。”
余镜台号病毒今日传染加一。
神特么不能太快!
为什么要在他想速战速决的关键时刻好死不死想起来那个下午!
陆雨眠终是慢了一步,余光瞄到银针朝他眼角袭来,心中大悸。
吾命休矣!
然后他就被划破了衣服。
不得不说,这一手划的极为巧妙,在不伤及陆雨眠表皮的情况下,将外袍和里衣齐齐划开,露出他初成规模的腹肌。
和若隐若现的两点。
“——啊!”
陆雨眠满脸懵逼。
陆雨眠瞳孔大惊。
陆雨眠高声尖叫。
他双臂交叉护住上身,像黄花大闺女半夜见到采花贼一样惊慌,尖锐地声音像要冲破重重云霄,硬生生压过了他家白虎低吼和朱雀的鸣叫之声。
“死变态,离老子远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
惊喜双更啦!!!两眼一睁就是写!!!
小剧场放送:
猫猫:请问小陆嘉宾,被强剥衣服的感觉怎么样(贼笑)
陆雨眠:律师!我要找律师!片场有变态啊啊啊!
在另一个空间内, 季沉稳稳落在实地处,咬牙切齿地捂着头上凸起的包。
这包的出现自然与余镜台脱不开关系。当时黑雾袭来,只见这小子双手一挥, 看起来本来想要打散外敌,却不料中伤友军,那又亮又沉的锡杖正正好好与季沉天灵盖来了个亲密接触。
季沉也没想到自家队友突然背刺, 这一下打的不轻, 他现在只觉得脑袋瓜一阵嗡嗡响。
等我出去, 一定把余镜台这臭小子屁股打开花。
他食指中指交叠, 在空中燃起一道火圈,照亮了周围阴沉沉的环境。等看清了前方,他反而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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