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好酒好菜举杯欢饮,盼着年年有余岁岁平安。还有孩童在街上跑闹,巷子里、院子里,都是欢声笑语。
过年就是热闹,前后几日都热闹,谁家孩子不听话,也不会选在这几日打。
街上更是热闹,舞龙舞狮打铁花杂耍……什么都有。
汤圆就是刚从街上回来,他从门口跑回正院,脸跑得红扑扑的。怀里抱了好些东西,两盏花灯,没玩完的烟花棒……
他把买回来的灯送给林秋然和孙氏,孙氏拿着灯笑了笑,从怀里拿出来个红封,“来,这是祖母给你的压岁钱。”
汤圆喜滋滋接过,“谢祖母!”
一旁萧大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身上没钱,都给了老宅那边。原想着到了京城也有钱花,谁知道闹得这么一通。
过两天他就得回余安了,这会儿萧大石心里很不得劲儿,哪怕汤圆没看他。这大过年的,连压岁钱他都拿不出来。
孙氏看萧大石这般,心里骂的声该,又把老宅的人骂了一通。不过她不想让汤圆难过,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汤圆,这是你祖父给的。”
萧大石笑了笑。
汤圆看看红封,接过道谢,“多谢祖父。”
萧大石连哎两声。
林秋然一早就给汤圆红包了,封了五两银票,压岁钱嘛,家里不缺钱,她也不会和汤圆说把红包拿来她给收着。汤圆知道钱是什么东西,不会拿几步就丢了,都是自己好好放着。
会花却不乱花。
都说穷养儿富养女,可林秋然不希望把汤圆养成抠抠搜搜的性子,知道怎么花不乱花就行。
这不挺好的,他出门知道给孙氏和她买花灯,念着家中不光想着自己玩儿,以后去书院肯定也给他钱的,这样林秋然也能放心他去读书。
晚上要等着萧寻回来吃年夜饭,谁饿了就先简单吃点儿垫垫。
孙氏坐在太师椅上,她穿着厚实的衣裳,领边还欠了毛边,她刚喝了碗燕窝粥,这会儿是不饿的。
至于萧大石饿不饿孙氏就不管了,以前总惦着念着,可他却让家里连年都过不好。早点回萧家村,好眼不见心不烦。
临近子时,萧寻回来了,一家人在正院吃了团圆饭。总共五口人,饭菜丰盛却不铺张,有鱼有虾,有肉有菜,总共十道,象征十全十美。
没用人伺候,今儿过年,也让林夏他们过个好年。
吃过饭后守了两刻钟,听万象寺的钟声响起,就到了新年。
林秋然抬眼看了眼窗外,天空万家烟火齐放,尤其是皇宫的方向,前院林明等人也在放花,好看极了。
汤圆看了两眼,“娘,是不是能睡了?”
他头一回守这么晚,去年过年,林秋然哄了他一会儿就睡下了,今年说什么都要守岁。
他早没了下午时的兴奋,眼中全是困意。
林秋然笑着点点头,“新年了,去睡吧。”
萧寻手一捞,抱着汤圆回屋了。
孙氏和萧大石也回自己院子里,这到了第二天,可外面不见消停。新年热闹,估计这烟花爆竹得放到丑时去。
好在是定远伯府大,烟花爆竹声不吵闹。
汤圆困得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要是有馅儿,别人咬一口馅儿流出来他都不知道。
林秋然看他进被窝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觉得好笑,下午还说要守岁放烟花,晚上睡着两次。
萧寻:“睡得倒是快,我们也睡吧。”
林秋然看了他一眼,他还穿着冠服,大红色,头戴冠而不是乌纱帽,冠沿压在眉上,往下就是狭长的眼睛和挺立的鼻峰。
林秋然低下头,“药喝了?”
萧寻:“就在厨房喝的。”
林秋然:“这几贴药喝完,再去找大夫看看。”
萧寻一愣,然后点头,“好。”
次日大年初一,萧寻不上职,林秋然让林明收拾回余安的东西。
萧大石回萧家村,给送到了留个一两银子过日子就是。她要林明收拾的是给刘氏史掌柜他们带的东西。
京城的东西好些他们没见过,林秋然给刘氏买了两匣子燕窝,还有些深色的好料子,总之不给拿钱。
孝顺刘氏行,因为刘氏也总给汤圆买东西。若余氏对刘氏好,刘氏会给花钱的。
正月初二一早,林秋然雇了的镖局,让林明和府里小厮一起跟着,把萧大石送回去了。
萧大石是皱着眉上车的,林秋然他们也来送了。
汤圆不解,问孙氏,“祖母,祖父怎么待这么几日就走了呀?”
萧大石没说话, 孙氏道:“你祖父想家里了呀。”
萧大石干笑,林秋然对林明道:“路上不必太赶,当心老爷子的身子。”
林秋然让林明跟着, 一为了护送萧大石平安回去, 二来她交代了些事。
林秋然让他去徐家问问, 把这几个月十三香和五芳斋的利润拿来。若是徐远珩恰好来了京城, 想顺便拿钱过来,就另说。
还有便是嘱咐于婶儿杨娘子二人, 以后每月利润给史掌柜,史掌柜把每月利润记个账, 这也方便就两个数, 连着金鼎楼的放一块儿,她隔半年让人回去收一趟,顺便看看生意如何, 不必再给萧大石了。
再有得看看两处宅子, 萧大石说是没把老宅的人往家里领,但以防万一,万一这一个月白氏等人借口是萧家亲戚住进来,下人又不敢多话, 怎么办。
若是林明不回去, 萧大石没准儿又心软了。
让林明回去给仔细叮嘱一番,省着日后多事。
萧大石一走,府上和从前没什么变化, 不过看孙氏,郁郁寡欢也不见高兴,饭都少用了。
可能也不是因为舍不得,就觉得不顺心。
林秋然想, 时间长一些就好了,不过她还是多让汤圆过去和孙氏说话,早中晚三人也陪着孙氏用饭。
孙氏心里不得劲儿了两天,谁看着身边人日子好好的非不过能好受呢,当初苦也好累也好,都走过来了,如今却要闹事。
而且给林秋然添多少麻烦,差点影响和李家的关系。她心里的是不好受的,不过等又喝了几碗燕窝粥后,孙氏心里就舒坦了,这东西细腻滑溜甜滋滋的,是很好喝。
丫鬟哄着孙氏,“夫人嘱咐了,里面不能放绵白糖,得放冰糖,炖出来才能清甜可口。夫人还说了,这边吃完了再买,不过婢子看着,剩下的还够喝俩月呢。”
孙氏迟疑道:“这东西不便宜吧……”
别人送的她喝喝就是了,还买干啥。
丫鬟笑着道:“给您喝,不管多贵都得买呀。您就放宽心,吃好喝好,以后别说这些,更名贵更好吃的东西,都买着吃的。”
孙氏笑了笑。
丫鬟又道:“对了,夫人还让人送来了这个,有珍珠膏、雪花露,留着给您涂脸用的。”
孙氏拿来看了看,她一个乡下来的老太太,也能喝上用上这些好东西了。
这回孙氏是不烦心了,管那些事儿作甚,她以后好好享福,萧大石不想享福,管他呢。
日子一日日过去,过了初五,萧寻上职。正月初六也是金鼎楼开业的日子,孙氏还去凑热闹看了看,但因为没有宣传,也没老顾客,所以开业这日生意并不好,上下两层铺子,中午时分总共六桌客人。
生意可以用惨淡来形容,就中午这几桌的利润,想装潢、布置、请人、肉菜调料……回本,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林秋然在后院微微叹息,只能劝自己,万事开头难,这来了京城,和从头再来没什么区别。
正想着,前头朱掌柜就过来后院道:“夫人,有人送来了花篮,是个年轻公子。”
汤圆跑出去看了看,很快又跑了回来,他脸上全是高兴,欢呼着,“娘,徐叔叔来啦!”
林秋然愣了愣,转头吩咐,“林夏,你把徐公子请到二楼,我一会儿过去。”
朱掌柜明白了,这是认识的。
林秋然交代厨房几件事,徐远珩过来自然要留饭的,她告诉了菜单林春做什么菜,就去了楼上。今日萧寻上职了,上头就孙氏在。
林秋然到楼上时,徐远珩正和孙氏说话。
孙氏脸上带笑,可看徐远珩时又带了两分担忧,“咋穿这么少,也不嫌冷。”
徐远珩:“不少了,坐马车过来,下车几步路而已,冻不着。”
孙氏:“那也是,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孙氏看徐远珩,就是长辈看晚辈,嫌他穿得少,嫌他瘦了不好好照顾自己。
徐远珩笑了笑,“多谢伯母,别光说我了,今日看伯母我都惊了,都说京城风水好,这话果然不差。”
孙氏笑着道:“都是秋然照顾得好。”
徐远珩又看看汤圆,“汤圆也长高了。”
汤圆跑到徐远珩身边,“上回见,我只到徐叔叔的这里。”
汤圆比划了一下,徐远珩眼中含着笑意,摸了摸汤圆的脑袋,汤圆也自在地蹭了蹭。
孙氏看着这场景,也忍不住笑,徐远珩对秋然一直很好,对汤圆也好。来了京城也是如此,正这么想着,孙氏瞧见林秋然进来了,她招了招手,“秋然。”
林秋然从门外进来,“徐公子。”
徐远珩回头看过去,轻轻一笑,“过来恭贺铺子开业。”
林秋然也笑了,“多谢徐公子赏脸。”
林秋然过来,孙氏也不多待了,俩人肯定还要谈正事,她就带着汤圆出去了。
硕大的酒楼,二楼一个客人都没有,窗户开着,屋内也摆着炭盆。对比街边铺子热热闹闹人进人出的,显得莫名冷清。
林秋然无奈一笑,“来了京城一切就得从头再来,楼下到底有几桌,不至于喝西北风。”
徐远珩点点头表示了解,京城和余安不一样。
而且,他也知道萧寻回来了。
这事不知道都难,偶尔走在街上,哪怕不在京城都能听见萧寻的名字。
萧寻在,林秋然顾虑自然多。再加上没老顾客,和从头来没什么区别。
他道:“那就劳烦林……林夫人帮个忙了,我要在京城留几日谈生意,正好不知去哪家酒楼,你帮我张罗几桌。”
林秋然甚是惊喜,徐远珩这样说只是好听,她何尝不知道这是在帮她。京城这么多酒楼,去哪儿宴客吃饭不是吃,这是变相给金鼎楼揽客。
林秋然诚心实意道:“多谢。”
徐远珩笑了,“你我之间,说这个字就生分了。”
林秋然道:“那也盼着徐公子说到做到,可别在我这儿吃了饭,还非要塞银子。”
徐远珩:“这个放心好了,今日我是来送钱的,自然就不花钱了。”
徐远珩今日带了年礼过来,现在放在车上,还有十三香和五香斋的利润,两人按分成走,这回徐远珩总共拿了四千两银子过来。
林秋然是看着十三香的生意越做越大的,从一开始每月分成四十五两,之后越来越多,打仗那几年生意停滞不前,这两年又有起色,跟雨后春笋似的,到如今每个月有大几百两的利润。
徐远珩把账本和银票推过来,“你看看。”
林秋然轻笑,“徐公子为人我信得过,等回去再慢慢看吧。”
二人签香料文书近四年,当初签订五年为期,林秋然是打算继续和徐远珩合伙。饮水不忘掘井人,不能看香料卖得好了,就自己另起炉灶。
她也和徐远珩说过把香料方子给他,以免她这儿不及时耽误生意,但徐远珩没用。
徐远珩那时说:“我身边盯着这个的不少,另一半放你那里我最安心。”
林秋然没争。
徐远珩不知林秋然想了什么,他点点头,没问她近来过得如何,萧寻封爵,林秋然如今是伯爵夫人,日子自然安好,而且也能看出来,她眼神明亮,脸上无半点难过不耐。
看汤圆时神色也很柔和,很能干,继续开金鼎楼,料理家事。一个人带着一家来京城,也站稳了脚跟。
如今的金鼎楼,比余安的更大气。
徐远珩道:“生意上你不必着急,等时间长了,客人觉得好吃,慢慢积攒回头客,生意就好了。”
林秋然道:“是这个道理,听你这么说,本来是着急的,现在我是安心了。”
徐远珩:“就算不信别的,也该信你的手艺。”
林秋然笑笑,“那我一会儿不得露一手,等吃过饭你再告诉我客人可有忌口偏好。”
既然请客,徐远珩还要谈生意,那就把事情做周全,问好忌口,客人吃了高兴谈生意也能顺利些。不过这菜林秋然肯定不自己做了,她负责定菜单。
徐远珩嗯了一声,林秋然道:“我先去厨房看看,让汤圆进来陪你吧,这孩子,总念叨你。”
徐远珩轻轻点了下头,见林秋然这样,他很高兴,也很欣慰。萧寻为官,能给他们母子庇护,可是有时他心中也会苦闷。
想着从前自己是否太过重利,或许早一点,赶在萧寻回来之前说明,没准儿还有机会。
还有那次林秋然为了孙氏夫妇找上门,他该露面的。
不过现在也不错,能常来往,汤圆对他也很喜欢亲近。而且生意越做越大,他本就走南闯北居无定所,心中有个牵挂也足够了。
林秋然去了后厨,她在家偶尔也下厨,对她来说徐远珩帮她良多,是亲人,下厨做两道拿手菜是应当的。
她做菜的时候汤圆就追着徐远珩玩,徐远珩这次给汤圆带了礼物,他昨天刚从南方回来,带了不少新奇东西。
这会儿带着汤圆拆开看。
汤圆本想回去拆的,因为别人送他东西,当面拆不好。徐远珩却道:“无妨,徐叔叔不是别人。”
汤圆眼睛一亮,高高兴兴地坐在徐远珩怀里看礼物。
有海螺拼成的马车,各种各样好看的石头,当地的泥人、玩意,汤圆见一个就哇一声,拆到最后一个,竟然是文房四宝。
汤圆扭头看向徐远珩,徐叔叔怎么知道他要用这个了。
徐远珩笑着道:“我记着你要到启蒙的年岁了,就买了这个,徐叔叔不能常来,你用这个,看着这些东西,就能想到叔叔了。”
汤圆疑惑问:“为何不能常来?”
徐远珩道:“我要做生意,不会总在一处。”
汤圆眼前一亮,“那我也该给徐叔叔一样东西,当作念想,因为我也不总在徐叔叔身边。”
徐远珩笑了笑,这话倒也没错,他放轻声音问:“那汤圆要给徐叔叔什么?”
汤圆道:“我这今日出来,没有来得及准备,徐叔叔何日离京,我可否慢慢准备,等徐叔叔离京前再把东西送给你。”
徐远珩:“我等汤圆过了生辰再走。”
汤圆眼睛又亮了,“那可好!徐叔叔今年也要给我过生吗。”
小孩子生辰不会操办,但徐远珩年年都来。
徐远珩:“嗯。”
吃午饭前,二人就一块儿说话一块儿玩闹。孙氏看这场景发自内心地高兴,她觉得徐远珩对汤圆没话说,别说一块儿玩,就是认个干爹都不过分。
外出惦记,回来送礼物。萧寻不在的时候,也都是徐公子哄着汤圆,生辰也记挂着。
这事秋然肯定不好提,毕竟徐远珩是男子,提也该她提,最好是萧寻提,也显着萧寻大度,有肚量。
孙氏打算找个机会和萧寻说说。
等吃过饭,孙氏拉着徐远珩的手嘱咐,“以后来京城,就来这儿吃,不忙就去府上吃,可别自己凑合。”
孙氏出了一趟门,是知道出门不易。路上风餐露宿,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徐远珩看着有些瘦了。
别看赚那么多钱,但是辛苦。
徐远珩笑着点头,“伯母放心,一定不和您客气。”
汤圆依依不舍,林秋然和他道:“你徐叔叔还有事,不能光陪着你。娘也有事,你先和祖母回家。”
汤圆不是胡闹的性子,乖乖回家,回到家后翻箱倒柜,选送给徐远珩的礼物,可一直到萧寻下职,也没想好送什么。
这真是犯难。
萧寻问他找什么呢。
汤圆:“我想选个礼物送与徐叔叔,这样徐叔叔出远门,就能想到我了。”
稚子之心一片赤诚, 汤圆想了一下午也没想好送徐远珩什么。
自己常用的都是旧物,送出过去不太好,毕竟谁送人礼物送旧东西。可是不常用的, 又想不到和自己有什么关联。送没有关联的东西, 徐叔叔怎能看见东西就想到他呢。
汤圆还知道有一句话叫礼轻情意重, 可徐叔叔每次都送他那般贵重的礼物, 他若是送个小泥人小风车,虽然方便携带, 但那就太不合适了。
他得送个贵重有新意,还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然后要好好包装, 诚心诚意送过去。
汤圆想不到要送什么,林秋然又不在家,只好求助于萧寻, “爹, 你要不要帮我参谋参谋,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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