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意赶忙向他摇了摇头:“不是的,陈恣,你不要误会!”
趁着陈恣的理智逐渐走向失控之前,她赶忙向对方否认,可紧接着,她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一遍又一遍,铃声焦急,上面的来电显示人,陈恣看得十分清楚,正是白言川。
桑意慌乱极了,赶忙挂断了电话,可白言川显然极其担心她,电话又一次被打了进来。
这一次,陈恣却伸手,径直夺过她的手机,骨节修长的手指,直接按下了关机键,将她手机关了机。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啊?陈恣。”桑意有些慌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脸上再次红了一下,抬头在晦暗的车灯底下,看向陈恣那张深邃而痞帅的脸。
后知后觉的,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危险的情况,现在这辆密闭而宽敞的车里,没有司机,只有她和陈恣两个人在。
而将她手机扔到一旁后,陈恣果然再次逼近了她,炙热的黑棕色眸子锁住她,一字一顿的说出了一句,令桑意完全意想不到的话来:
“桑意,既然你们如此在乎担心彼此,不如我给你们一个考验如何。我们来猜一猜,白言川他到底能不能够找到,他交往了四年的女朋友,现在就在我的车上呢?”
女朋友?听到陈恣说出的这个词,桑意惊讶至极,瞪大了一双鹿眼。
他果然还是在误会中的,并且这种误会还越来越大了,竟然直接误会她,在英国和白言川交往了四年,语气里满是妒火。
桑意赶忙摇了摇头,向他张口解释,可无论现在的她是如何,唯独在陈恣面前,她永远克服不了自己的结巴,于是她提高音量,磕磕绊绊的,向对方解释道:“不,不是,陈恣……我不是他……”
可下一秒,她的话根本无法讲完,因为所有的字眼与辩解,都被陈恣吞到了肚子里去。
他高大的身影,跪在她身后,宽大的手掌,牢牢扣住她纤细的手指,将她整个人压在车窗玻璃上,随即他俯身,径直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桑意双脸涨的通红,几乎忘记了呼吸,整颗心差点跳出了喉咙里,因为她余光,还能清晰看到车窗外的景象。
白言川和她团队里的人,正聚在一起,似乎是在商量,找到她的事情。
而她现在,却正在不远处,被陈恣停在庄园路边,偏僻角落的加长劳斯莱斯幻影豪车里,面朝窗外,尽情强吻攫夺,这实在是过于羞耻了。
“怎么?害怕被白言川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与分神,在深吻了良久后,陈恣暂时放开了她,在她耳后问道,可宽大的手掌,却将她纤细的腰肢,握的极紧。
桑意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兀自喘息着,浑身有些瘫软,背靠着他宽阔胸膛,才能勉强跪在车内皮座椅上,寻回失焦的眼神。
果然,无论何时,她都永远无法比得上,陈恣这样的体能怪物。
而直到恢复了一些清明后,她才挣扎了几下,自己被他
牢牢扣住的手掌,转头看向陈恣,红着脸,斥了他一句:“你放开我!我不在乎他,我也没跟他在一起!”
“哦?你真的不在乎?”陈恣却根本听不进,也根本不相信她的任何辩解,反而气定神闲的,让她看向窗外。
桑意转过脸去,瞬间被吓了一跳,白言川似乎是听到了一些动静,正向她们所在的这辆劳斯莱斯幻影走来。
若是被他看到这一幕,那这实在是太过于尴尬,而且太过于羞耻了,她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再出一下,被陈恣扣住的手心里,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
可随即,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白言川虽然靠近他们这辆车,甚至仔细看了看,可几秒钟后,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现一般,神色如常,转身离开,向其他地方找寻去了。
待他离开后,桑意几乎浑身瘫软,她兀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陈恣这个骨子里,根本没有任何变化的痞子,根本就是在骗她。
这辆劳斯莱斯幻影的车窗玻璃,显然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单向镜,隐私性极强。而外面的人,根本就无法看到,车里面有什么,或者车里发生了什么。
“你!”这令桑意更加觉得愤怒,她红着脸,再次挣扎了一番,向后艰难的推了陈恣,坚若磐石的高大的身影一番。可她根本就不是陈恣的对手,甚至只能徒劳感受到他黑色西装外套底下,坚实的八块腹肌。
而在对方饶有兴趣的注视下,她不仅根本没能反抗成功,而且似乎还误触到了,这辆车里后车座的某些自动开关。
随着一道声音兀然响起,桑意红着耳朵,尴尬至极,眼睁睁看着,车上宽敞的后椅,因为她误触的那道开关,在她和陈恣面前延展了开来。
于这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幻影车厢里,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个极宽大的空间。
气氛瞬间凝固了,空气也变得暧昧而逼仄,桑意只恨自己为何如此轻举妄动,手也不听使唤。
“我……我不是故意的!”桑意红着脸,替自己向陈恣,徒劳的辩解了一句。
陈恣眸光却沉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身上,越发炙热了起来。
桑意身上那件墨绿色的晚礼服长裙,衬托得她本就雪白的肤色,越发肤若凝脂,如同温润的珍珠一般,而鱼尾裙的收束设计,更勾勒出了,她不同于曾经少女模样,增添了成熟的身体曲线。
更不必提,她不再需要戴眼镜,整张五官精致而白皙的小脸,完全露了出来,如同海藻一般浓密的黑色长卷发,垂在脑后,令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陈恣在心内再次明晰,她必须属于自己!无论这分开的四年来,她与谁在了一起,或者又与谁做了什么!与谁多么亲密!
从他们重逢,他再次见到她的第一秒开始,桑意就必须属于自己!
他的理智一点点,被燃烧的妒火,占有欲而吞噬,心内苦涩的恨意,交织着曾被抛下的疼痛,一同向他席卷而来。
陈恣的耐心,终于在此刻到达了顶点,他俯身,再次深深吻住了桑意,宽大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将她径直压倒在了,他们身后,完全足够容纳他们二人的软垫上。
再次被陈恣俯身吻上来的时刻,桑意浑身都有些颤抖,几乎整个人都在升温,可鬼使神差的,她就是不想放开他,甚至根本不想伪装,只想紧紧抱住他。
既然他觉得自己愧对于他,是自己欠他的,那她愿意还,哪怕把自己燃烧殆尽,哪怕让自己粉身碎骨,她都愿意还。
她明白,她和陈恣逃不开的命运,早从初三那一年,在陈家的第一次初见,便就已经注定了。
从年少时期开始,他们就如同两株缠绕的植物,汲取着脚下的沼泽与烂泥里,那一点点的光和养分,彼此倚靠着,恣意生长,肆意沉沦。
而陈恣,就像她这一生里,也根本逃不开的瘾,深深刻在她骨头里,无论她找了多少借口和理由,去躲藏,去逃避,甚至去遗忘,这份瘾,还是会在深夜里,从她骨血里疯长出来,繁茂至极,根本无法受控。
唇上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是脖颈,锁骨……一个又一个滚烫的烙印一般的吻,被陈恣接二连三的,落在她身上……
不同于四年前,高三那年,她和陈恣,因为那根本逃不过,也躲不过的天灾人祸,而无疾而终的那个夜晚。
现在,不会有任何人再来打扰她们。
迷蒙的水雾和升腾暧昧的逼仄空气里,温度在不断上升,陈恣身上的薄荷清香,将她整个人席卷,与她身上的青草气息不断融合侵蚀。
紧密相连的瞬间,陈恣细密的吻,落在桑意的眼睫上,而她眼尾,却骤然滑落了一滴滚烫的泪珠。
她纤瘦的胳膊抱紧了陈恣,兀然颤抖了一下,在陈恣耳边,落下了一个字来。
这个字,却令理智丧失的陈恣,立即停下了动作,一切的怀疑与妒火,在这顷刻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心内,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狂热欣喜。
她说:“疼……”
第58章
这是在陈恣印象里,那个一向坚强,永远不会低头,昂起头颅,挺直腰背的少女,头一次,对他说出,她疼,这样的字眼来。
陈恣停下一切的动作,低头看去,点滴殷红,落在黑色的皮质坐椅上,如同盛开的红莲,提醒了他,刚才他对桑意的猜忌与怀疑有多么无理。
她是完整的,而且自始至终只属于他一人。
桑意的眼泪还未停止,陈恣亦瞬间慌了神,头一次,在她面前,明白了什么是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滋味。
他一把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西装外套,将她轻轻裹住,随即又抱起了纤瘦的她,将她紧紧搂在了自己宽阔的怀抱里,如同拥着一件失而复得,此生不换的珍宝。
“对不起,桑意,是我不好!是我失控了!你骂我,打我吧!”
陈恣哑着声音,愧疚的低下头去,将带着温度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她眼尾,小心翼翼吻干她的泪水,笨拙的软下声音,不住在她耳边道歉。
桑意艰难的睁开一双犹红肿着的鹿眼,在朦胧的视线里,看向搂紧她腰身,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骨血里一般,陈恣那张写满愧疚与懊悔的脸。
她忍不住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抚向他脸庞,却能感觉到,几乎是在触碰到他脸的下一秒,他宽大的手掌便覆住了她的手背,将一个又一个绵密而滚烫的吻,落在了她掌心里。
即使,自高三那年,选择离开陈恣那一次,桑意便已经从那场困住陈恣的梦魇里,以及王妈不肯多说,讳莫如深的表情里,大致猜测到了,陈恣母亲去世的事情,必然在他心里留下了此生难以痊愈的伤疤。
自那时起,她就清楚的明白了,他内心是一个多么缺乏安全感的人。
她亦有在脑海里试演过,若是与陈恣重逢,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场面,但这一次,突如其来的重逢,仍然超出了她一切的想象和预料。
陈恣果然如同一团火,在见到她的那一秒开始,便肆无忌惮的燃烧了起来,根本没有给她后退的机会。
身体内的疼痛,以及皮肤上传来的刺痛,犹在提醒着桑意,刚才陈恣是抱着多么必然的决心,来占有她的一切。
这不就是陈恣吗?
在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面前,是那个痞帅,张扬,完美,引来无数女生仰慕,暗恋,喜欢的校草陈恣。
可只有她知道,实际上,他从不完美,内心敏感,极其严重的缺乏着安全感,习惯用控制一切的方式,来掩饰内心的脆弱与不安。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活在疼爱他的母亲去世的阴影里,活在漠视他一切感受的,父亲的忽视里。
事实上,初次在陈家见到他那一眼时,桑意便能看到。
这个冷冷直视着她,神情和表情,皆冷漠无比,如同一块寒冰的少年,那双眸子里,一片令人触不可及,琢磨不透的漆黑底下,其实藏着一团,随时会燃烧的耀金色火焰。
也因此,这团火纵使烧到了桑意身上,可她却觉得,这些痛楚,都远远比不上,她心脏上,因为牵扯着陈恣,为了他而疼的那份疼痛。
“桑意,这四年来,明明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已经变了,我变了那么多,变得那么强大,变得那么成熟,变得从来不惧怕任何挑战,也从来不惧怕任何人。”
“可是,唯有你!只有在你面前不一样,只要见到你,我就会失控,就跟着了魔一样,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也根本无法接受,除了我以外,你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
陈恣眼尾却红了一下,轻垂的浓密黑睫颤抖着,仿佛笼上了一片黑影,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说道。
明明,这几年来,在接手瀚海集团后,他成为了最年轻的董事长,他几乎把一切的精力,时间和心思,都花在了完成那份夸张的对赌协议,成功收回股份上。
明明他把自己忙成了一台机器,尽量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空闲时间,以防心里那处属于桑意的角落,有任何可乘之机时,便见缝插针的发作,隐隐作疼。
明明对着顾斐斐和蒋亮,他可以掩饰的如此好,假装不在意,把成为彼此更好的圆,这样的话,如此轻松的说出来。
可陈恣精心构建的,所有一切的伪装,却还是会在真正见到桑意的那一秒开始,便立即溃不成军,彻底崩塌。
“陈恣,是我要说对不起,我欠当年的你,一个道别。”桑意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了起来,说出的话令陈恣有些意外,低头看向怀里的她。
桑意那双有些红肿,却清澈的如同被水洗过一遍的眼睛,看着他,如是接着说道,语气里带着自责:
“我明明知道,那时是你最脆弱的时候,我不能选择在那个时候离开你,可是……我还是选择了离你而去,连一句再见,也没有对你说。因为,我始终过不了心里那关。”
陈恣心里沉了一下,他突然就理解了,或许桑意的苦衷,确实是超出他想象的,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实现梦想这一件事情。
所以才会令她如此难以启齿。
“没关系,如果你现在不想说的话,我会等。”他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抚过她乌黑的发丝,再次紧紧抱住了她,语气坚定的安抚她道。
桑意仰头,看着陈恣那双炙热的黑棕色眸子,突然就意识到了,比起他的缺乏安全感,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缺乏信任感的人呢。
事实上,因为漂泊多年,她很难真的去相信任何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是她毕生所爱之人。
正是这份不信任,使得她总习惯逃避,选择独自去面对一切,而不是开诚布公,将一切的苦衷与烦忧,向陈恣说出来。
这对陈恣来说,是不公平的,因为她甚至没有给予他知情的权利。
陈恣坚定的声音却再次在她耳边响起,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
“但是,桑意,请你相信我,无论是什么,我有和你一起面对的能力!从我爸去世以后开始,我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陈恣了。”
听到他这句话,桑意却瞪大了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陈叔叔他去世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无论是蒋亮还是顾斐斐,都没有跟她说过这件事情。
所以,她理所应当的认为,陈恣在国内过的很好,还在学校里读大学,过着挥霍悠哉的富二代生活。甚至在看到高中同学发出的那条朋友圈里,有陈恣的照片时,以为他已经有了女朋友,轻松谈起了恋爱。
显然,所有人都在瞒着她,陈瀚海去世,陈家早已变了天这件事情。
陈恣眸光却沉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复杂:“这些事情,等之后我再慢慢告诉你,现在我让司机过来,送我们回去。”
他的表情,令桑意心里更加抽疼了一下。
当年赵梦去世的时候,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因为她身边还站着陈恣那副,刚刚成年没多久,虽然肩膀尚还孱弱,却一直陪伴在她左右,为她擦拭眼泪,给予她支撑的身躯。
可陈瀚海去世的时候呢?她在哪里?她远在异国他乡,莫说陪伴陈恣,她甚至对此毫不知情,一无所知。
陈恣,到底背着她,独自一人经历了多少事情呢?
身穿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很快就赶了过来,恭敬的向陈恣点头示意后,便稳步启动了车辆,向前驶去。
桑意涨红着脸,她整个人都被陈恣那件宽大的,散发着他身上独特薄荷香味的,黑色长西装外套牢牢裹住,被紧紧抱在他宽阔的怀抱里,几乎只露出一张小脸在外面。
陈恣显然不会想让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样的她。
更令桑意疑惑的是,他会送自己回家吗?还是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事实上,她对现在的陈恣,处于何种情况之下,一无所知。
“桑意,你先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再叫你。”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异动,陈恣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如是朝她说道。
桑意有些犯了困,从今天一大早开始,她就忙碌了起来,筹划自己的这场慈善拍卖会,其实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好好合眼休息过。
她点了点头,竟然不知不觉,就在这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里,在陈恣这个她怀念已久,熟悉而温暖,令她感到莫名安心的宽阔怀抱里,沉沉睡了去。
不知过了多久,待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陈恣抱着她下了车,长腿一迈,往一栋,比起她画展举办时的那栋庄园,还要更加华丽数十倍的,占地极其广阔的独栋庄园里稳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