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琰又将她抱住,忍不住叮嘱,“以后不要这样,要跟我说。”
“行。我知道的。”因是在府衙里俞画棠推开他,“有地方让我休息吗?你先忙。”
后面来的婆子和小荷也假装看自己的脚尖,恨不得缩成一团原地消失。
赵琰带着她走,“有的,就在后面,我带你过去。”
穿过几道门,就到了,房间也不大,倒是很整洁,“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
俞画棠摇头,“不饿,就是有些困,我睡睡就好了,你先去忙。”
他为她宽衣,又扶她睡下,拉着她的手问,“现在才三个多月,走这么远的路,确定没问题吗?要不,我找个大夫来瞧瞧?”
“没事的。大夫说要是见红才会有事。”
他俯身抱住她道,“怎么突然来了,也跟我说一声。”
她笑,“给你一个惊喜呀。”之后又认真道,“不过的确还有事,百里写信过来说,他要成亲了,问我要不要过来。”
赵琰不满,“他要成亲了,所以你就带着我的孩子来了,他脸面可真大。”
她就知道他跟百里的恩怨还没完全过去,她笑道,“当然不只是为了他。孩子再过几个月就大了,我也想你在我身边,再说,百里老爷说这边有几个好铺面,问我要不要,你不是一直也希望我过来吗,这下我就一直在这了。”
赵琰原本听她说百里云舟,十分不悦,后面听她说了想要自己在身边,又欣喜,最后听她道要在这边,就更加怔愣道,“所以,以后就跟我在这,不走了?”
“当然。”
他心下动容,吻她眉心,“想不到有一天妻儿都在我身边。”
俞画棠笑,“说什么呢,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
“不一样。”他低头笑。
她在他怀中说,“其实来这很容易,开商铺也很容易,我一直不过来,你会怪我吗?”
他半躺在她身边,抚着她的脸道,“怎会,以前你苦苦等我,却从来没有回应。如今你只不过是待在泉州,我一回去你就在那,我怎么怪你。我只是怨我自己不能在你身边,没有多陪陪你。”
“你要是在我身边,岂不是得卸任。那多不好,说不定到时候还要我养,我可能就看不上了。”
他恼怒地看她,
“怎么就要你养了,再不济我还能教书吧。”
俞画棠在他怀中笑,“好了,现在不用你教书了,以后你就养我跟孩子吧。”
“只是……现在还有跟百里家合开商铺吗,我的俸禄够你开好几家了吧。”他对百里云舟相关的事,还是有些不满的。
“也不是,以前百里老爷帮助过我,这一次就算是当做还给他,等我们回了京城,你的钱就要用来开大铺面了,你会心疼吗?”
赵琰看着她,“给了你就是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怎么说闲话。既然你都说了回京城的打算,我还能说什么。”
她笑,“原来你还担心我不跟你回京城啊?”
他也笑,“即便你不回,我也有办法让你回去,再不济,敲晕了带走。”
她低头笑,“这跟绑架没区别。好了,现在不用你敲晕,我会跟你走的。你先去忙,等会下值了叫我。”
他摸摸她的脸,轻笑点头。
他走后,她没一会就睡着了,到了傍晚,赵琰将她叫醒,又让人端了饭菜过来。
见她睡意朦胧,“还没睡醒。”
俞画棠摇头又点头,他搂着她道,“再困也要吃些东西了,等回去再睡。”
她听他的,满满地吃了一大碗饭,再加好些鸡肉和鱼肉,最后见她实在吃不下了,他才停下筷子。
第220章 新的生活
几日后,新的宅子收拾好了,这宅子十分大,赵琰还特意选了带水源的,门口还有些果树,说是等她无聊了,就去数果子,看哪个长得最好。
沿海的石堤工事也加快了进度,到了第二年三月,俞画棠半夜发动了。
赵琰忧心忡忡地守在门外,稳婆也找了四个,一定能平安,他不断告诉自己。
等到四更天,孩子终于出来了,稳婆出来说,母子平安。
赵琰才发觉自己出了身冷汗,回房换了身衣服,等再次出来时,稳婆已经将孩子包好,递过来给他看,他随意看了几眼,就问,“现在能进去了吗?”
“可以进去了,里面已经收拾好了,大人请进。”
俞画棠虚弱地躺在床上,稳婆刚给她排完恶露,换了衣服。
她见他一个人进了便问,“孩子怎么样?”
他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孩子安好,婆子说要给他喂一口奶,等会就带来。还好吗?”
俞画棠点头,“把孩子抱过来吧,初乳珍贵,我想亲自喂他。”
赵琰又让婆子抱来,道,“现在就吃吗?”
她点头,从生完后,她就感觉已经有些溢出来,果然孩子寻找到了源头,自己吸了起来。
等孩子吃完,两人看着小小的他说不出的温馨。
醒了这么一会,俞画棠也累了,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夜里了,赵琰半躺在她身边看文书,见她醒来,问,“可醒来了,要吃东西吗?”
俞画棠点头,又问,“孩子呢?”
赵琰道,“乳娘说孩子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喝一次奶,你刚生产完,需要休息,以后就让她们喂吧。退奶的药已经熬好了,等会再喝。”
之前赵琰请乳娘的时候,俞画棠就有些不同意,可是后来他说的也对,不请乳娘,她就不要再去商铺,毕竟喂奶也有些尴尬,她便同意了。
之后她吃了些饭,又喝了一碗清淡的汤,见他并不打算走,就问,“你打算睡这里?”
“怎么?不行?”
她躺下来道,“我夜里终究有些不方便的。”
赵琰道,“那有什么,到时候叫婆子就行,你不愿意我看,我就避开。”
之后又道,“之前的人说不能同房,是那事。你当我不知轻重,我在这守着你而已,你好好休息。”
俞画棠半阖着眼,轻声道,“说不过你……”
他过来抱住她,柔声道,“说不过就不说了,你睡吧。我在看着呢,孩子不会有事。”
到了第三天,俞画棠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她说,“这一胎是个男孩,你高兴吗?”
赵琰将她喝完的水的杯子端走道,“我没所谓男女,你多想了。”
她笑,“原本想着,如果是个女孩我就要加倍对她好。”
他看向她,“瞧你说的,我就是这样的人?男女都一样,都是你我的骨血,我总不会还要厚此薄彼吧。”
俞画棠看着他的脸,如今年过三十,他依然清俊舒朗,一如当初所见,让她心动。
这孩子长得像她,赵琰子在取名字时,冥思苦想,说是要取个对得起他的名字,她不解,也由他去。
过了几日,赵琰说,他想好了,孩子就叫赵烁,字景明。
烁,灼烁,光也,她也很喜欢,“挺好。”
他答,“那当然,也不看他爹是谁。”
瞧他这般说,她倒有些担心,他自己以前可是傲慢自负地很,这孩子以后长大了该是个什么样?
景明八个月后,她重新回到了商铺,因为要开设新店面,两人之后也是有意识避孕,等过了三年,铺子也好了,稍微一松懈,她又怀上了。
等孩子七个月大时,赵琰收到了回京的调任。
他皱眉想了许久,回去跟俞画棠说了此事。
俞画棠也并不吃惊,这边工事都建完了,自然是要回内阁了,但是分歧就在,她打算生完再走,他却认为可以走慢点,但是一定要将她带回去。
他道,“我不是不体谅你,大夫也跟着在的,我就是怕,等我到了京城,你要是不来怎么办?”
她惊讶道,“我好端端地为什么不来,孩子不要爹了吗,何况我不要……”
“不要什么……怎么不说。”
她本来就极少说这些,最后一句想来也能猜到是什么。
“总之我一定会来的。”
他皱眉想了许久,最后妥协,但是景明必须跟他回去,在他看来,这就是人质。
俞画棠也觉得好笑,最后无奈同意。
两日后,赵琰带着景明出发去京城,俞画棠送他们到门口,赵琰看着她,眉头紧锁,欲言又止,最后又极其不舍地过来道,“照顾好自己,等我回去一忙完,就立马过来。”
她点点头,送他们离去。
之后他又从京城送来了信,说是马上就要过来,俞画棠让他先以政事为主。
直到生产那日,她独自进了产房,一旁依然是上次的几个稳婆,开始时有些痛,好在是第二胎,没过多久就生下来了。
她疲惫地睡了过去,等再次睁眼就就看见了一脸疲惫的赵琰。
她没什么力气,只是讶然道,“赵琰?”
他握住她的手,“是我,算着日子也是这几日,还痛吗?”
她摇头,算算日子,回去一趟,又再次前来,京城来返一次,也要两个多月,这样看来,他倒是不眠不休,日夜兼程……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说,“……她们都在这,我不会有事。”
赵琰俯身为她撩开散落的发丝,“我想着先陪你几日的,没成想你先发动了,不过也总算赶上了,景明调皮地很,父亲母亲又十分关爱他,他不会有什么事。”
这时,稳婆将孩子抱了过来,他接过,柔柔地对她笑,“如你愿了,是个女儿。”
俞画棠看了一眼,孩子睫毛很长,倒有些像他。她笑道,“不知长大了是什么样?”
景明调皮,性子十分像小时候的俞画棠,各种爬树,玩水,几乎什么危险玩什么。
她想着,赵夫人如今也快六十了,就景明那力气和活力,也不知道两老能不能带得动。
他道,“性子像你就更好了,刚好又可以看看小时候的你。”
俞画棠被他说得有些羞赧,这时稳婆正好进来,俞画棠让他回避,自己给孩子喂了初乳。他却说没什么,自己是做爹的。
后来,之后的日子,他跟以前一样,照顾她起居,帮她做些事,有时,她说,让其他人来,他也不准,认为,这些是他应该做的。
有时,孩子半夜哭闹,他因为要在京城,在离开时,就早早叮嘱了婆子,应该怎么做,等他走后,几个下人也会偷偷跟俞画堂说,她家夫君是少有的贴心人。
春日过得快,两人就在书信中往来,好几次他都要提前过来接她,都被她拒绝。最后他强制要求,定下了时间。
等到孩子四个月的时候,赵琰再次从京城过来,这次是来接她们。
这一走,基本是不会再回来了,她带着赵琰去看了堂兄,吉安如今也娶了媳妇,下个月也快生了,之后两人又去看了那座院子,当年她从这里出发,去了京城,与他结识,如今十五年过去,屋子也老了。
回到京城后,赵府先给香子办了宴席,名字是他取的叫赵云蘅,小名,香子。
是说“蘅”为杜蘅(香草),象征高洁芬芳。
他想着女儿也跟她一样,这才好。
她没什么意见,只是说小名叫起来总觉得在说箱子,他反驳,‘子’多么好的寓意,兼具仙气与雅韵,如云端香草。
她原本想改,可是后面大家都叫惯了,好在大名是不错的,她也觉得行了。
刚到京城时,她是有些忐忑的,当年成婚赵夫人都是一种无奈的态度,他们也在京城待了几天就回了泉州,如今却是要长久地住在这里。
可是后来,赵家没有一个人问过她以后是不是还开商铺,或者之后的打算,她也明白了,早在她回京城时,他就已经镇住了这里,安排好了一切,她只管待着就行。
岁月渐渐过去,香子也三岁了。
赵琰对她宠爱太过,她老是担心以后成了个小霸王,他笑道,“赵相的女儿即便是霸王,也没人敢说什么。”
她笑了笑没说话,只看着女儿在院中跑来跑去。
没过多久就是赵夫人的六十大寿,宴席上,赵琰正在给香子喂饭,她张大着眼睛,吃着嘴里的,还要盯着赵琰手里的。
俞画棠忍不住道,“香子,你今天是不是已经吃了一碗饭了?”
香子只会数几个数,伸着手指头,伸出一,又伸出二。道,“娘,我只吃了一碗。”
俞画棠不相信她,让赵琰不要喂了,再喂下
去比他哥还吃得多。
赵琰将手上最后一块鸡肉给她,“行了,你娘不准你吃了。”
香子道,“我知道,娘怕我长成一个大胖子。可是,叔叔婶婶都说我是小仙女,所以我不会长成大胖子的。”
香子长得像他,一般人看见了就说是个小仙女,她年纪又小,记不住词,可就唯独记住了这个,自己手短脚短,却知道每天早上要奶娘抱起她照镜子。
他看了只觉得自己女儿可爱,完全不想想从小这么自恋好吗?
俞画棠笑道,“天天这么吃就难说了。”
吃完宴席,俞画棠带着一对儿女回去休息。
景明现在长大了些,倒是没有以前调皮,俞画棠有时看着他给自己行礼,只觉得又可爱又好笑,明明才七岁多的人,却要装成老大样。
等回到房间,香子已经困得不行,奶娘过来将两个孩子带下去,两人最近也忙着安排母亲的寿宴,的确旷了许久。
等他沐浴完后,便俯了上来。
从两个孩子接连降生后,他便说再也不想生了,之后他自己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药方,说是给男子服用的,今夜他又喝了一碗。
俞画棠摇头,“现在年纪大了,你要节制些……”
“我年纪大不大你不知道,年纪大能让你这样喘?”
知道惹怒了他,她求饶,他却只低低地抱住她笑,“说好的两次,不能耍赖……”
“……你答应的,不能言而无信。”
俞画棠:“……”
…………
过了几日,皇后娘娘邀请她进宫绪话。
此时正是中秋节,皇后娘娘谈笑间说,“本宫原本不知道你还是河源街的,本宫在去苏州府前,也曾在自己的姥姥家里度过两年,就在河源街后的录字巷,后面姥姥去世,本宫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说起来我们也十分有缘。”
俞画棠听着这话一愣,按照宫里贵人的心思,这话是想说,要跟她更熟络些吗?
她知道皇后娘娘聪慧,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又联想到皇后娘娘的长子今年已经十五了,陛下目前还没有立太子,后宫嫔妃有些也有儿子,赵琰今年刚接手陛下的新政改革,所以皇后娘娘这是在拉拢吗?
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政治思想,想着当初赵琰跟她说的话,他说,如今的皇后娘娘怕是有那份心思,所以对于她,皇后娘娘一是往日的情分,而是太子,所以,她如果想跟皇后娘娘亲近,便同意。不想,也没关系。
因为一切有他在朝廷挡着,皇后娘娘也知道,不会怪罪。
可是跟皇后娘娘关系更好,应该也会带来好处吧,……而且皇后娘娘在自己来京城的时候,站出来为自己说过话,她如今只是想为自己儿子寻找朝廷的依仗,以防别的宫妃有其他心思,自己为何要不屑一顾……
另外她也不想一直靠着赵琰来为自己抵挡风雨,跟皇后娘娘打好关系,说不定自己以后也能为他出一份力。
想通了这些,她下跪道,“娘娘盛情,我不敢推辞,以前也不知道娘娘是录字巷的,如今得知,我也算是娘娘半个同乡了,娘娘协理六宫,母仪天下,若我能与娘娘沾上关系,是我的荣幸。”
皇后道,“那就说好了,以后咱们可就是同乡了。有了事,就尽管来找本宫。”
俞画棠欣喜道,“我自然求之不得,娘娘身份尊贵,我虽比娘娘小,但万不敢称呼娘娘为姐妹,只想着,以后为娘娘鞠躬尽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