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她还低头对着阮初夏低声说道:“小阮妹子,我今天暂时不看了,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些。”
她担忧地瞄了一眼门口的人,压低声音补充道:“那是咱们附近妇女会的副主任,名叫周娟。这人不太好打交道,平时总爱占些便宜,而且脾气特别大,不讲道理,非常专横!”
“小阮妹子,见到她可得小心点。”
说完,这位年轻的嫂子急忙收起东西,然后拿上袋子就起身走
阮初夏抬头看向了门口,说道:“上午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如果您真的想看的话,请您下午再来吧。”
周娟好像没听见一样,直接坐下来。
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霸道地把她又黑又粗的手放到了脉枕上,催促道:“哎呀,你给我看看能费多大事啊!快点帮我瞧瞧!”
她的眼里露出了贪婪的眼神。
“萧里长媳妇儿家真是富裕,这些东西可都不便宜呢。”
周娟语气带着明显的醋意。
看着阮初夏的眼光更加不友好起来。
阮初夏懒得回应,用毛巾擦了擦手,将她的手腕往桌子上一推,然后收起脉枕,淡淡地说:“现在是午饭时间,我要去给丈夫送饭,没法给您看病。”
“您想来看病的话,就请下午再说吧。”
“哟,让人看看病就这么扭扭捏捏的,嗯?嫁给了萧里长,就觉得自己了不起,开始瞧不起人啦?”
周娟的眼睛瞪得老大。
她似乎特别擅长讽刺别人。
她习惯了贪小便宜,同时还是妇女会的副主任。
“做顿饭也不至于差这点时间吧。家属院里的嫂子们,哪个不是手脚麻利?你看完了再去做饭,也完全赶得上!”
“我看你说话这么有力气,在这里磨蹭了半天,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生病的人嘛。”
阮初夏站起身来,打开门后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
“周副主任,还是先回去吧。我这只为那些真病人看病。依我看,你的气色很不错。”
显然,周娟并不满意这种待遇。
她看着阮初夏满脸笑意的样子,总觉得是在变相讽刺自己!
她立马来了火气,赖在凳子上不动弹,冷笑一声。
“让你看一下就这么推三阻四,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得罪了你!”
阮初夏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忽然嘴角微微上扬。
“行,既然这样,我就给你看看。”
周娟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得意地哼了一声。
“这才像个样子嘛。”
“小阮妹子,怎么说我都算得上是你长辈了。每天为妇女会忙碌奔波,为这么多嫂子服务,都累出病来了,你现在要跟我收钱的话,岂不是太不合情理了?”
显然,周娟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小心思。
仗着年龄大,直接明目张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面对这种情况,阮初夏神情仍旧非常平静。
她开始轻轻地给周娟搭脉,微笑着说道:“嫂子这是哪儿的话啊。”
“我看了你的脉,强劲有力,你面色还这么红润,声音响亮得像打雷,你的四肢健壮,简直能和大狼狗媲美。”
“您这样的体质,不需要调理。即便是在野外遇到野猪,你也不会吃亏!”
周娟被阮初夏这么一说。
整个人愣住了,心底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虽然表面上阮初夏是在称赞她的身体素质。
可是这语气却让她觉得不舒服。
她开始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才逐渐明白过来,于是瞪大了眼睛,满脸怒色地质问道:“你是在骂我!骂我和畜生一样!”
阮初夏听罢,微微挑了挑眉毛。
只见她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微笑:“周副主任,请您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但周娟根本不相信这套说法。
情绪激动之下,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
“你男人那么能赚钱,平时供你吃好喝好,现在给你妇委会的姐妹们抓点儿药补补身子咋了?”
见到这一幕,阮初夏的眼神变得异常严厉起来。
“随意服用补药对身体是有害无益的。就拿您来说吧,由于气血已经非常充足了,再继续进补只会适得其反引起副作用。”
言毕,阮初夏便起身。
周娟不甘心。
她一大早听说阮初夏在家给人看诊还有优惠,于是专程来找这个便宜。
现在不仅没能省钱,反而还被狠狠地损了一通。
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周娟眼珠子一转,狠狠地推了桌子一下,尖酸刻薄地说道:“哎哟,萧里长媳妇儿真是威风啊,我妇委副主任都得罪不起。”
“行了,你想看就看,不想看拉倒,算我没那个福气!”
她黑着脸从阮初夏身边擦过。
刚走出门,却忽然扶着脑袋往地上一躺,大声喊叫起来:“哎哟!哎哟!我头痛,你对我做了什么啊!哎哟!”
“快来人啊,萧里长媳妇把人看坏了,快来评理啊”
周娟假装虚弱地躺在地上大声呼喊。
不明真相的人,真的会以为她出了问题!
阮初夏也开了眼界,没见过这样硬碰瓷的人!
她冷冷地看着地上撒泼的周娟,冷笑一声。
周娟咬紧牙关,怒目而视。
平日里她都是横行霸道惯了,别人都让她三分,没想到今天碰上阮初夏这样一个硬骨头。
仗着有点地位。
周娟以为萧知禹身为里长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于是更加放肆起来。
她捂着脑袋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喊叫。
不一会儿就引来了不少院子里的住户围观。
“这不是周副主任嘛?谁又这么倒霉呢,被她给缠上了。”
“瞧这架势,好像是萧里长家吧。真可怜,萧里长家的小媳妇还年轻,肯定没见过这种阵势。”
围观的人群中传出一阵叹息声。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插嘴道:“周副主任,别再闹了,附近谁不知道你啊,何必出丑呢!”
被当众数落了一番,周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干脆一动不动地趴在地,抱头开始哭天抹泪,扯着嗓子大喊:“哎哟!谁能给我主持公道啊!萧里长家那丫头是个庸医!她治坏了我的头还不肯负责!”
“快来人啊!没王法了!”
周娟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周娟见阮初夏看起来软弱可欺,便在门口开始撒泼打滚。
以前这种手段让她屡试不爽,尝到了不少甜头。
这一次,她也想如法炮制,希望能逼得对方就范。
然而,周娟没想到的是,阮初夏却冷笑着转身回屋取来一根银针。
阮初夏眯起眼睛,在周娟反应过来之前,“啪”一声精准地扎进了她的下巴。
突然间的疼痛让周娟瞪大了眼睛,吓得直哆嗦。
她慌忙从地上蹦起来,指着阮初夏正想破口大骂。
却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惊恐渐渐浮现于周娟的脸上。
她紧紧抓住阮初夏的胳膊,不停地喊着什么:“呜……呜……”
但是没有人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对此情景,阮初夏淡淡一笑,毫不客气地将她的手甩开,并解释说:“周副主任请放心,因为你太吵了,我点了一个穴让你稍微安静些而已。”
这个穴位会让人口齿不清、暂时失声,但很快就会恢复。
此刻周娟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只见阮初夏灵巧地避开周娟的攻击,同时伸脚一绊,顿时让周娟重重摔倒在地。
“呜——”
剧烈的疼痛,让周娟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偏偏此刻,她想发出声音来表达自己的痛苦,却发现自己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连最基本的呻吟声都无法发出。
最终,她用手指指着阮初夏的方向。
然而,从她口中依然只有那一声又一声的“呜……”。
见此情景,周娟急忙转身,逃离了现场。
而在一旁围观的人群之中,突然响起了几声赞叹。
“哎呀,这小阮医生真是厉害呀,没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周副主任竟然也败下阵来。”
“是啊,是啊,依我看,称呼她为‘阮神医’才最合适不过了!”
阮初夏连忙摆手谦虚地说:“别别别,你们太过奖了,我还差远了呢,请大家直接叫我小阮就好了。”
面对众人的夸赞,她觉得有些害羞与不好意思。
这件事其实并没有给阮初夏带来太大的波动。
因为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经历。
调整好心情之后,她便开始着手准备一些热腾腾的好菜,打算一会儿送到萧知禹那里去。
阮初夏忙碌了好一会儿功夫。
终于做出了四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所有菜肴摆放在饭盒里,并仔细地
放入网袋之中。
正当阮初夏准备好一切,正欲提着饭菜出门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阮初夏同志?你在家吗?快点开门吧!”
“我是咱们村里的妇女主任袁莉,如果你现在在家里的话,麻烦帮我开一下门!”
阮初夏眼神变得冷淡了许多笑。
她心中暗自猜测,估计是因为之前的事情。
阮初夏平静地擦了擦手,缓缓从厨房掀开布帘,一步一步走到门口。
外面阳光明媚。
刚一打开门,一个穿着工装、头发齐耳的妇女站在门外。
她的眉宇间透着一丝不悦。
身后的周娟不停地哼哼叽叽。
见到阮初夏出来,周娟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她急忙拽住袁莉的胳膊,指着阮初夏大声叫了起来。
袁莉显然被周娟的行为弄得有些不耐烦。
她转过头来,对着周娟冷冷地说:“行了,你别在这瞎嚷嚷了,我知道!”
袁莉抬眼打量着站在门口的阮初夏。
在这温暖的阳光下,她看起来干净漂亮,根本不像是能用根银针就把人扎哑的那种人。
但是,袁莉的眼神中依旧带着怀疑。
“阮初夏同志,是不是你动手让周娟同志说不出话来了?”
“说不上是弄哑了,我只是让她暂时不能动舌头,少说些难听的话。过个把小时就会好。”
阮初夏淡淡地回答。
阮初夏心中默数了一下时间,觉得大概也快到时候了。
果不其然,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刚才还在呜咽的周娟突然咳嗽了一声,惊喜地大喊道:“呀,我能说话啦!”
然而,周娟刚恢复正常,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蛮横地看着阮初夏说道:“萧里长媳妇,你这样做事太过分了吧?随随便便就让人说不出话来,谁还敢找你看病啊!”
接着,周娟更加嚣张地继续说道:“这件事,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赔钱!”
不管有理还是没有理,先动了手,那在她这里就变成了无理!
周娟骄傲地直哼。
袁莉皱眉打断她。
“你少得瑟。我来这儿是处理事情的,不是来争高下的!”
“阮初夏同志,作为医生,这样对患者都不太好,这事你需要给我个解释。”
袁莉希望对方能够给她一个明确的说法。
毕竟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而不是与病人产生冲突。
见袁莉还讲道理,阮初夏微微眯起了眼睛,笑着说:“主任过来之前,没有听听周副主任的说法吗?”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
“她因为贪小便宜,跑到我这儿来胡搅蛮缠,明明没病非让我给她开补药。我不答应她,她就躺地上闹事,还造谣诽谤我是庸医。”
阮初夏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此时心里已经有些偏向阮初夏了。
她有些生气地转头看向周娟,严肃地问她:“告诉我实话,阮初夏同志说的对不对!”
周娟眼睛一转,一点心虚都没有,硬着头皮嘲笑道:“袁主任你别听这小姑娘瞎编乱造,她连执照都没有呢,不是庸医还能是什么?”
“我自己身体怎么样我还不知道吗?她看完了我的病,我就头痛,像针扎一样疼,疼得我在地上一直打滚,邻居都看见了。我怎么可能撒谎!”
周娟一口咬定是阮初夏治得她头痛。
她认为没有人能揭穿自己的谎言,可以继续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
袁莉想了想,找了几个围观的人询问,发现大家都说是看见周娟躺在地上打滚,根本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阮初夏脸色一沉。
好家伙,居然这么没凭没据地泼脏水,给人扣上大帽子!
袁莉又扭头问她:“阮初夏同志,你营业执照拿出来看看。”
阮初夏面对袁莉的问题,确实一时无法回答。
这个地方地处华国的一个边远角落。
不仅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很多法律和规章制度都没有得到严格的执行。
由于这里医疗资源非常匮乏,许多小村庄里的草医并没有执照。
但是他们凭借着自己的经验,也能为乡亲们看一些简单的疾病。
周娟见到阮初夏没有立即作出反应,心中顿觉有了几分得意,“哼”了一声,转头对着袁莉说道:“袁主任,您看,我说得对吧!”
她进一步提议道:“咱们不如把她带到村妇委会那里,仔细说说这个情况,让上级来定夺该如何处理!对于这种非法行医的行为,我们应该给予严肃的批评,并且让她接受一次思想教育!”
听了周娟的话,袁莉也感到了一丝棘手。
不过作为负责人,她仍然保持着严厉的态度,对阮初夏说:“我们现在是在家属院范围之内,虽然是出于好心想帮助他人解除病痛,但你必须具备合法手续才行。”
接着,她提出了一个建议:“既然如此,那你还是随我们去一趟吧,至少先到公安局登记一下,听听他们怎么说。”
获得了袁莉的支持之后,周娟变得更加张狂了起来。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正准备伸出手去拽住阮初夏的头发,打算恶狠狠地把对方拉出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阮初夏机灵地侧身闪开,使周娟扑了个空。
“你等等!”
阮初夏冷着脸制止了她的行动。
然后平静地解释道:“我可没有说过我没有乡村医生证,只是讲我没有营业执照罢了。”
她转向袁莉询问道:“根据我们的规矩,只要有乡村医生证也是可以给人治病的对吧?”
听到这话,袁莉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确认道:“没错,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
听到袁莉这么回答,阮初夏微微一笑,同时瞟了一眼在一旁显得十分震惊的周娟,说道:“袁主任,请稍等片刻。”
说完这些话后,她转身回到了屋内,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
最后从一个古老的红木柜中,取出了一个铁制盒子,并从中拿出了个小册子。
阮初夏把手中的小册子展示给大家看。
“喏,这就是我的证件。”
袁莉接过来,上面写着“乡村医生证书”五个大字,清晰而又醒目。
“这!你怎么会有证!”
周娟惊愕的声音几乎震颤着整个房间
她盯着阮初夏的表情。
一个年轻白净的小姑娘,看起来柔弱且不谙世事。
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医生?
这个小姑娘居然真的考到了医生证?
而且,她曾听说萧里长的妻子是从乡下来的,也没念过书!
那她究竟是如何拿到这本证书的?
周娟还是不肯相信。
她尖利地质问道:“算了,证难不成是假的?”
“我听人说,这附近好多村子里的土郎中都没有正规行医证书,村民们平时有了小病小痛都偷偷摸摸地找他们看病。”
“有时候上级部门检查并不严格,也就这样蒙混过关了!”
周娟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
显然她认为阮初夏手中的这本证书也是这样糊弄出来的。
然而,阮初夏只是微微眯起眼睛,轻轻地笑了笑。
“那就真是让您失望了,这本医生证我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考下来了。即便是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我也一直都是持证上岗的。如果你还不信,可以派人去问问村里的村民,看看他们怎么说。”
阮初夏的声音平和。
此刻,阮初夏也感到庆幸。
在那个偏僻的小村庄里,幸亏自己当时听了那些人的建议。
即使拥有一身好本事,但为了得到社会的认可,办理一个正式的执业资格证书也是非常必要的。
如今看来,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讲究证件,拥有更多的证件总是一件好事。
果然,看到阮初夏并不是周娟口中的无证行医者。
袁莉的脸色缓和了些。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虽然你有了证书,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