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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与我神合貌离(此年岸上)


上官栩终是扬唇笑了笑:“没有的,阿兄,我也是相信你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看着上空一道又一道的响箭炸开,周景知握住缰绳的手越来越紧。
随侍道:“京畿已平,郎君下令吧。”
周景知沉了眸,抓着缰绳勒转了马头:“入京!”

大军至城下那日,苏尚被城外的景象惊得怔在原地许久——
非是因那大军的人数,也非是因那军中有神策军的身影,更非是因那赵、丰王旗,而是那中军台上赫然撑起的只带“熙宁”二字的中军帅旗!
他看着那在军士簇拥下,一步一步走上中军台的人。
他手捏着城墙凸起处,一目不错地看着那人停下,转身的动作。
目光射来的那一瞬,苏尚瞳目瞬颤,双眼近乎惊得瞠到了极致。
熙宁……徐卿安……
怎么会是他呢?怎么会是他呢!
手重重拍在城墙上,于那一刻起,苏尚的心中似乎对此前的许多问题都浮出了答案。
可是他还是不相信,或者说难以置信。
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复生呢!
可是熙宁……
他们帅旗上所写的不是谥号,也不是庙号,而是年号!
而赵王、丰王王旗分居两侧,就是丰王也在中军台下!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
苏尚颤抖的瞳目混上猩红的血丝,然而惊惧之后眼中渐渐凝下的又是彻骨的寒意。
城外,在周景知踏上中军台上的那一刻,丰王先喊:“恭迎陛下!”
全军再喊:“陛下万岁!”
周景知立于中军台上,战甲在身,发冠高束,披风被风吹扬,猎猎作响,帅旗上的熙宁二字刚好在他正后方。
他立身持剑,凝眸望向城墙上的人,声彻三军:“朕为庄皇帝血胤,四岁蒙恩,立为太子,十三岁承继大统,改元熙宁。在位七载,朕不敢忘先皇遗训,夙兴夜寐但求国泰民安,然熙宁七年,上巳水祭,却遭奸佞谋刺,几番被置于生死之间,幸有忠良相救,得以隐姓埋名流转三载。今携良臣旧部而归,当势要为含冤之臣正名,诛逆贼,正朝纲!”
一支响箭炸于空中,丰王周昱再展旨:“今于此,本王于万民前,昭告逆贼苏望五大罪状……”
行刺君上,排斥异己,换嗣易储,独断专权,贪墨害民,五大罪状由周昱念入城墙之上的人耳中,话落城墙上便是一片喧哗。
苏尚乜眼瞧了瞧那响箭炸开的那处,轻笑一声后向城下冷声道:“难道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当年之事一清二。从上到下每一环都寻到了证据,无可指摘,而先帝也长眠于平陵之中,天子威严,焉能由尔等乱臣贼子随意寻个毫不相干的人伪冒!”
“丰王,你数年不至京城,期间更是听调不听宣,现在却率兵而来意欲何为?当年先帝驾崩之际你又在何处?近日城中散播的流言也是你派人做的吧?你可是在为你儿铺路!”
周昱神色如常道:“吾儿尚在襁褓之中,吾只愿他一生安宁即好,又如何会如你苏氏那般竟想些龌龊之事,苏叙白,你可是以己度人了?”
“今日我至京城,是奉熙宁陛下谕旨,护卫圣驾而来,此外,我还要为我那三王兄讨个公道,今日赵王旧部亦在此,他们想问一问苏相公,当年赵王的病到底因何而来?”
太极宫里,换上了戎装的上官栩亦是看见了那天空中炸开的响箭。
“他们到城外了。”
顾筹:“可要下令反攻出去,与他们里应外合。”
上官栩看着下面一动不动的军阵,摇了摇头:“不急,按理说,先坐不住的应该是他们。”
城楼上,苏尚笑得愈发肆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你们所提到皆是旧事,拿着几年前就已尘埃落定的旧事来指摘我父亲,焉有此等道理?你们就是乱臣贼子,就是别有用心!你们预谋陷害我父亲不够,还要诋毁当今圣上的出身!”
“周昱!”他双指指向城下。“我父乃庄皇帝陛下钦点的辅政大臣,我苏氏亦是历经四朝的忠良世家,有我苏氏在,你的阴谋休想得逞!”
“城上诸将士不必忧心,他们此番袭京,是绕过诸多城池而来,故而此刻他们身后全是可护卫京城御驾的勤王之师,只待援军一到,京师便可
解围。”
周昱哂笑:“苏叙白,你说的那话你自己也会觉得好笑吧?我若要为我儿谋乱,那我要迎立的该是我儿啊,那我现在所为岂不与之相悖?”
苏尚道:“因为预谋此事的不止有你,因为你不是此事的唯一受益者,因为你还和京城中的其它人有勾结!”
苏尚闭眸深呼一息,他听着自己不可控的呼吸颤抖声,双拳握紧,他兀自挣扎,咬着牙艰难开了口:“你早就与太后谋定好了今日之事,所以你迎立的人是你们一起选下的,而你们选的这个傀儡亦是早就与太后暗通款曲,祸乱宫闱……你们才是国之蟊贼。”
周景知淡然地听着苏尚的话:“你可知赵王世子先天就有眼疾?他绘不出色彩鲜艳的山水花鸟图。”
“你可知当初在曲江池畔,你们找到的那具尸体脸上有多少道划痕?你可知那尸体脚上原本是六指?多余的一指是被我亲手砍下来的?”
中军台下走上一个兵士,周景知从他手上接过一份卷轴。
周景知当场单手将卷轴展开:“此画为熙宁六年,赵王世子所作,其上落款、赵王印鉴一应俱全,赵王更是在卷轴尾部写有盼子眼疾痊愈的寄语,你可有要辩驳的?”
“至于那尸首,当时他身上全是伤痕,断了两根脚趾,也会被其它伤痕覆盖,只当也是一处划伤,所以当时没人注意到很正常,然而现在时过境迁,尸身腐朽后其下白骨的断裂之处就能被轻易看见,你可敢开棺验尸?”
苏尚轻笑:“荒唐,帝王陵寝岂容你肆意惊扰,说开就开?你也无须再多言,就想以此妖言惑众,我就问你一句,今日长安城中守军若势要阻拦你等贼寇进城,那你可是要发令攻城?”
周景知双眸瞬间幽冷下来。
太极宫下,军阵渐有变动,从中间位置,从后往前,士兵纷纷外往旁侧移了一步,苏望从挪出来的那条道路走到前排。
“太后娘娘别来无恙啊。”
自上官栩被苏尚‘软禁’那天起,这是这段时间来她第一次和苏望碰上面。
苏望眉眼含笑,神色轻松,上官栩自也是不落下乘,淡然回应了声:“苏相公。”
苏望叠手于身前:“太后娘娘见到我可是觉得意外?”
上官栩似笑非笑:“倒的确是许久未与苏相公见面了。”
见上官栩不直接回他的话,苏望也不再与她打哑谜周旋:“太后娘娘想见的逆贼现在就在城外,他们带兵直逼京城,先是散步有关当今圣上的谣言,再是污蔑老夫为官以来的忠诚,娘娘,您和他们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您如今已是一朝太后竟还不满足,还要换立新君,你可是觉得老夫为相挡了你的摄政之路?”
上官栩被逗笑:“苏相公说话贯是冠冕堂皇,滴水不漏。”她敛了笑意,沉色凝眸道,“然而如今你说的这些话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想要你身边的这些兵士仍然相信你,你想要多年来经营的民心依旧心向你,你想要你梦寐以求的千古贤相之名能够冠于你,可是这些现在对你而言都只是奢望,你现在不过就是在苟延残喘。”
“你可知道,你这些年行过那些事的所有证据都已罗列成册,不管是你假手于人的,还是你亲自去做的,桩桩件件都铁证如山,只待公布于天下,而届时你的所有幻梦都成一场空。”
苏望唇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一下,继而道:“太后娘娘怎与城外的逆贼一样,凭空捏造罪名?倘若这世上所有的罪名都可以由一张嘴来断定,那不知衙门里有多少冤家错案。”
上官栩:“你何须与我做口舌之争,你可敢让他们进城,和那些证人证据当面对峙。”
“娘娘可在玩笑?那些逆贼我不将他们绞杀殆尽,还让我将他们放进来,岂不是容他们为害百姓,危害社稷?”苏望笑一下,“还是说,娘娘就是想以这借口让他们进城,好进而控制整个京城,以此达成你们最终的目的。也难怪,他们至城下不久就急不可耐地准备要攻城了。”
上官栩蹙眉:“他们开始攻城了?”
苏望眸深如潭:“不然以太极宫的粮食储备,娘娘能等他们多久?娘娘,太极宫已经绝粮了吧。”
上官栩眼帘微压,与那刺探的眼神相望,没再应话。
周景知最初的队伍由赵王旧部和丰王的部下组成,但是早在他离京之前他就设好圈套,让那霍甘心甘情愿的带兵出征,又借霍甘的傲慢去激得苏望对他起疑心,故而使得霍甘带出的兵马大打折扣,但也因此给了他收服神策军的机会。
霍甘带兵至平营两州时,各路早已埋伏好周景知的兵马,而在那之前他亦已见过丰王,与他相认,所以借着地势和霍甘骄躁的性格,收服霍甘带来的神策军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同时因神策军其实是直接受命于皇帝的军队,所以里面的诸多兵士亦是对皇帝忠心,故而当周景知拿出诸多证据证明他的身份,证明苏望非是良臣之后,神策军的军心也都极快地凝聚到了他的麾下。
进入京畿后,遇上其它的神策军亦大多都是先用的此类办法,先怀柔,实在遇到冥顽不灵者才会施行强硬之举。
只因周景知觉得,军队的力量当是对外的,当是用来护卫家国的,而非是用在这些内斗之间,相互倾轧、相互残杀的。
所以当长安城楼上的苏尚说出那句‘你可是要发令攻城’时,周景知沉了眸色,无动于衷。
攻城历来是残酷的,不止攻守双方会遭受极大的损失,就是城里的百姓也会受到巨大的影响,所以在这一点上,周景知不可强攻。
而除此以外还有重要的一点是,由苏尚刚才话中说的那意思,只要他下令攻城那他就是不折不扣的贼寇,被阻隔在城外怒火中烧的逆贼。
所以他也不能攻。
然而苏尚就是拿捏到了他的这点顾虑,逼得他进退维谷,只因苏尚还知道,他不可能就这样安然地围在城外——
因为太极宫里的人撑不了多久。
他要不保京城百姓和他的大义,要不保宫里的那个人。
苏尚相信他一定会选后者,所以苏尚只需静静在城墙上等候,等他攻城,等他亲手将自己的正统摧毁。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已至西山,长安城里城外的两人已无声对峙了近两个时辰。
苏尚视线从那人身上移开,转去看了一侧绯红的落日。
还没做好决定么?就这样僵持下去么?可是太极宫又能熬多久呢?
看来道义与她之间这么难抉择啊。
苏尚微不可察地笑了笑,收回视线向旁侧副将道:“派出去送信的人如何了?”
副将回道:“已成功突围,只待将信送到后等援军赶来。”
苏尚眸光再次投向城下,轻声:“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远处,周景知站在中军台上,因为距离相隔太远,他无法细致地看清苏尚每一抹神色的变化。
然而他抬着眼,也并没有再看那人的动作,他在看城楼后
,长安城上的天空,看着它一点点失去太阳的光照,一点点变暗转黑。
终于,于夜色完全笼罩那刻,城中突然传来一片喧哗。
“恭迎王师!”
站于城墙上刚才反应过来的苏尚,在转身回到面向城内那侧的城墙时被底下的景象震撼,大批着百姓穿扮的人从街巷中传出,或持刀剑,或持钉耙,直冲冲地向城门处冲去,来者气势汹汹,又是着平民装扮,弓箭兵根本就不知道该不该放箭。
然而就是这迟疑的时间,那群人就又近了些。
苏尚:“还等什么!放箭!”
瞬间箭支刷刷而下,城楼下,有防身的依旧冲在前面,又许是见城楼上已先动了手,城楼下竟也开始有暗箭射来。
其间更是有一个身法矫健的身影。
苏尚惊愕:“阿筝……”
城门从里慢慢被打开,周景知翻身上马:“进城!”
太极宫里,同样因为那“正统性”而被钳制不能先下令动手的上官栩静立在城墙上,一目不错地看着守在城楼下的苏望。
她知道,他刚才刻意提到的那句‘城外的人已急不可耐地准备要攻城’就是在暗示她与外面的人里应外合,从而激她动手。
可是他如何知道,早在一月前,她就与周景知料定好了今日之事。
多年来的接触,上官栩早就知道苏望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狡诈,伪善,他行恶事之前往往会为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所以她可以肯定,只要没有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就算流言喧天,他最先想的也绝对是去找别人的错漏之处,从而给自己一个“正义”的理由去给自己正名。
所以,城外周景知的大军,和太极宫上官栩的禁军都不是这场夺城的主角,真正的关键人物,是在京城内早先潜伏好的人,而上官栩和周景知要做的就是拖住苏望和苏尚两人,不让他们察觉到城中潜伏者的动向。
看着城楼下匆匆跑来向苏望附耳通信的人,上官栩勾唇一笑。
苏望震愕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那是她在他眼中从未见过的眼神,惊骇,愤怒,恐惧,不甘,许多情绪混杂在一起,他就像要生生掐死她那般,可是他再如何愤恨也无用了。
从他眼神出现的那一刻,上官栩心中莫大的石头终于落下,她所求的终于要实现了。
这无疑是混乱的一夜,然而这也是一切进展极为迅速的一夜。
当宵禁再次结束时,长安城中的一切也几乎尘埃落定,百姓们只听说昨夜,王师归来了,那个曾被寄予过厚望的少年帝王也回来了。
至于他以前是何模样本也无多少人真正见过,而他现在是何模样……兴许在他重新登位那日或是城中举办其他需要他亲至的盛会时,百姓们能见上一面吧。
一切向好,所有事情发展近乎圆满,唯有苏氏父子在混乱之际得以在亲卫的护送下逃出了长安城。
而昨夜,也是各种因素所致,上官栩竟在他回来的第一时间没与他碰上面,直到清晨,事情基本都平定下来后,她才由荀阳将她带去他那儿。
因他长途奔袭,所以荀阳昨夜便去到了他那儿,诊了他的脉。
一路上,荀阳也将他才得到的消息转告给上官栩。
“当真都拔完了?以后不会再有事了吧?”上官栩听后问道。
荀阳已将周景知在北上途中遇见须丰以并顺利完成第四次拔毒的事告诉了她,也知她的喜悦和后怕,便再肯定道:“当真都拔完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事了。虽说在拔完毒后有段时间他因用了药而有些不适,但也都是暂时的反应,昨夜我给他看诊时,他也说了,他的那些反应也没有再出现了。”
上官栩如释重负地笑了笑:“那便好。”
二人说完,又行了一段路,直到一间殿宇,荀阳推了门带着上官栩走了进去:“看看谁来了。”
然而荀阳方一抬眼,唇角的笑意便骤然敛下。
只因殿中临窗处,他看见那人长纱覆眼,身后白纱如发带飞扬,长至腰下。
荀阳怔了瞬:啊?
他又立马转眼看向身后的上官栩。
上官栩亦是不解又担忧:“不是说……”
荀阳抬手连忙道:“或许还有哪处还需疗养吧,额,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第93章
在荀阳仓皇跑走,上官栩还未对这屋里的景象适应时,她蓦地听见窗边那人的温声:“你来了。”
她转过眸向窗边那处看去,见他已经转过身,长纱搭落在腰后,又被风吹到身前,他唇角微微噙笑,也应是换过了衣物,周身衣履平整,颜色也都是以白色为主的淡色系,整体都透露着一种很干净的气质,亦如遗世独立的松下谪仙。
他手微微抬起探了探,歉声道:“我现在眼睛不方便,你能走过来些么?”
上官栩便边向他走去,边打量着他的面容:“你怎么束这么长的纱带?”
周景知眉头一跳,哪怕隔着一层纱带,也能明显地感受到他神情滞了一下。
“你我久别重逢后你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上官栩因他的话疑惑了一下,然而她细想片刻之后便一下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
她埋下头,无声地笑了下,而后又若无其事地上前一步离他更近了些,隔着那层白纱望向他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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