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灿、闻觅烟和叶阳嘉也召唤出了灵武。
怪异的笑声转变为孩童的哭泣声。
“你们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属于孩童的稚嫩声音响起,说道,
“我只是个小鬼,先前受人操纵拿捏才会害人,现在拿捏我的人已经死了,我会悔改,会老老实实修行……”
时灿打断了这道声音:“满口谎话。”
孩童还在哀求:“我、我说得都是真的。”
时灿戳穿道:
“你外表是个小鬼,但本质上是个被阴师侍奉,修炼了好几十年的鬼修。要是地府还在正常运行,你这样的鬼,要在十八层地狱里轮转百年甚至千年,直到消散。”
寺庙里一片静谧。
片刻后,孩童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愧是灵师。”
幼童的身影逐渐显现,他穿着肚兜,坐在供桌上。与瘦骨嶙峋的像不同,他的手臂和腿像是藕节似的,白嫩又胖乎。他拍着小小的手,笑着道,
“我好久没有见到这么了解我的人了,你不要走了,留下来和我做朋友吧。”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时灿身后。
“她也留下来。”
他指着林逐月说,
“剩下的都杀了。”
时灿握住灵武绝刃:“你还挺会做梦的。”
时灿不再多言,挥刀劈向幼童。
这个鬼童的反应非常迅速,时灿的刀落下之前,他的身形就消散了。他化为黑雾,散落又聚集,直直地冲向窦安然。
窦安然害怕到了极致,她想要尖叫,想要避开,但身体却反应不过来,僵硬地站在原地,傻愣愣地直面朝着她扑来的黑雾。
林逐月旋身拎起放在墙边的扫帚,用力地拍向袭来的黑雾。强大的灵力与阴气碰撞,黑雾被硬生生打退,但林逐月手里的扫把也炸起了毛。
“你好强啊。”
鬼童的身影重新出现,他被扫把拍得翻滚着后退,撞上了供桌,
“早知道不杀吕先那个老头子了,作为养鬼人的他一死,我的力量都开始衰败了。要是从前,你这样的黄毛小丫头,我一只手能打十个。”
“你的自我感觉还挺良好的。”
时灿左手握上了另一把绝刃,说道,
“就算是明秽在这里,他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
时灿没有回头,对同伴们说道:
“你们先撤,这家伙老往人身上扑,你们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我施展不开。”
闻觅烟和叶阳嘉都想骂时灿,但把身为普通人的事主留在这里的确不是个事,他们对视一眼,带着林逐月和事主往外面撤。
寺庙里就只剩下时灿和鬼童。
时灿问:“你叫什么名字?”
“雨石,吕先那老东西给我起的名字。”
鬼童回答了时灿的问题,说道,
“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你要是愿意侍奉我,可以给我起个新的。”
时灿迈开脚步,说道:
“有个名字挺适合你的。”
鬼童也在寺庙中走动起来,他和时灿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寺庙似乎逐渐变大了,原本盛下几个人都会拥挤的小瓦房,现在能够让时灿和名叫雨石的鬼童以二人转的形式对峙。
雨石问:“什么名字?”
“小王八犊子。”
时灿握着绝刃冲了上去。
寺庙里除了时灿就只剩下雨石这个鬼东西,时灿不必再顾及同伴,身手灵敏轻便了很多。灵武绝刃只攻不防,时灿挥刀的时候,凤眸中尽显傲慢和疯狂。
雨石试图以阴气抵挡,但灵武绝刃有着斩断一切的特性,浓重如水的阴气,在绝刃面前就像纸一般被轻易撕裂。
“你真的好强啊。”
雨石的脸上带着贪婪又阴狠的笑容,说道,
“不过,灵师嘛,再怎么强,也只是肉体凡胎而已。”
他拍了拍手,阴气暴涨,刺破屋顶。砖瓦破碎的声音响起,碎瓦片从屋顶上砸下来,眼看着就要砸时灿一个头破血流。
时灿侧过手中的绝刃,以刀身弹开碎瓦片。他迅速地后退,远离了瓦片落下的范围。
但他的躲避途径正中雨石的下怀,雨石轻轻一抬手,供桌上佛像倾倒,重量不轻的陶土佛像朝着时灿的头部砸落下来。
时灿挥刀要斩,但一幅卷轴从他头顶出现,卷轴延展,将佛像稳稳拖住,扶回原处。
时灿看向门口。
林逐月走进瓦房里,反手将门锁上。
她握住扫把杆子,浮世绘卷重新化作细碎的金色火焰,在瓦房中四处飘散。
金珀火的花瓣落在雨石身上,立刻就发出了“滋滋”的声响,雨石看向手臂,发现自己的魂体竟然被灼伤了。
他感兴趣地问道:“厉害啊,这是什么?”
林逐月和时灿当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片刻后,两人同时开始行动。林逐月握着扫帚奔向供桌旁边,金珀火附着在绝刃的刀身上,时灿挥刀斩向雨石。
雨石躲开刀刃,冲向林逐月。
附着在绝刃上的金珀火眨眼之间便回到林逐月身边,让雨石不得不停下逼近的动作。
林逐月从衣兜里摸出从闻觅烟那里借过来的简易罗盘,念诵咒语:
“风雪有形,山水有灵,万物有其本。吾目被叶障,吾耳被声扰,耳目不可探,无以视物本。还请神灵现其踪,为吾指引迷茫处。”
罗盘因为阴气的扰乱而疯狂旋转的指针,在林逐月的咒语下渐渐变得平静,稳稳当当地指向了某一个方向。
原本从容的雨石慌了神。
他不顾一切地朝着林逐月扑来。
林逐月操纵着金珀火迎上他,他的魂体被火焰灼伤,滋滋的烧焦声不断地响起,雨石也发出了痛苦的喊声。
时灿瞅准机会,将右手握着的绝刃放在地上,用力推向林逐月。
林逐月捡起绝刃,对准罗盘指引的方向,用力朝着墙面一捅。
下一秒,瓦房恢复了原本的大小。
雨石被金珀火彻底吞没,魂体在痛苦和不甘中被灼烧殆尽,阴气也逐渐消散。
林逐月握着绝刃将砖块撬开,从里面拿出个被她砍碎的香炉。
鬼修往往很聪明,比很多坏人都要狡诈。他们懂得掩饰弱点,永远不会将弱点摆在明面上。所以,林逐月和时灿都觉得,阴庙里那尊可疑又显眼的鬼童像多半不会是雨石的弱点。
事实也的确如此。
雨石真正的弱点,是吕先用来供奉他的香炉。
“怪不得没把香炉摆在桌子上。”
时灿打开门,把同伴和事主放进来,
“我说寺庙的桌子上怎么会没有香炉呢?”
时灿去车里找了八卦袋,从八卦袋中找出昨天在窦安然的床垫下方发现的红色锦囊,他打开锦囊,里面那一缕柔软的毛发还在。
林逐月拿着罗盘靠近它。
罗盘已经不再有灵异反应了。
“看来这就是那个小王八犊子的头发。”
时灿把锦囊重新系好,丢回八卦袋里。
窦安然的心里仍然有些不安稳,问:
“事情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
时灿接过林逐月手里的罗盘,稍稍靠近了窦安然,说道,
“你看,指针一点都没有转,证明你身上已经没有鬼魂的气息了。”
闻觅烟和叶阳嘉已经开始收拾现场了,香炉和供桌上的东西全部收进八卦袋里,没有被打碎的鬼童像也搬到时灿的后备箱里。他们很贴心地把包和行李堆在鬼童像的周围,防止这个陶土像在开车的过程中碰撞破碎。
窦父不安地看着瓦屋,道:
“这间寺庙……”
“等我们的任务报告提交后,灵师府会找施工队过来,把瓦屋和院子推掉。”
林逐月说道,
“虽然这里面已经没有鬼魂了,但留下来不太好,说不定会住进新的脏东西。”
“灵师府应该会给一笔补偿金,但是按照法律规定,窦小姐只能分到一半。”
至于另一半,当然是属于吕浩广那王八蛋。
收拾得差不多后,六个人开着车离开。
“今天我们俩配合得还不错。”
时灿车技娴熟地拐下弯弯绕绕的山路,
“你冲进来得好及时,我差点就要被佛像砸脑袋了。”
林逐月坐在副驾驶上,说道:
“沪圈太子肯定有办法应对。”
时灿扯了扯嘴角,问:
“……这绰号谁起的?”
林逐月没有回应时灿的问题,问道:
“你要吃多少椰蓉饼?买三包够吗?”
时灿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其实,比起椰蓉饼,我这个沪市人更喜欢吃元城人。”
林逐月一本正经道:
“还是福建人比较好吃,细皮嫩肉。”
他们先去了吕先未过世时居住的二层自建楼,又走了一趟窦安然和吕浩广的住处,最后才回到窦安然的娘家。
见习灵师们用仅剩的两个罗盘将这三套房子全部检查了一遍,确认已经没有任何灵异反应后,窦安然也不再有那种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后,才让窦安然和其父母签署了保密协议。
至于离婚,那是事主自己的战场。
不过时灿还是添了一把柴,把常年和灵师府合作的一位很优秀的律师推荐给了窦安然。
见习灵师们离开之前,窦安然接到了电话。
“喂,您好,是的,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窦安然呆愣了片刻,说道,
“好,我马上就动身过去。”
窦安然挂掉电话,说道:
“吕浩广出车祸了,当场死亡。这是偶然吗?”
“这不是偶然,是报应。”
时灿摇了摇头,说道,
“他依靠着父亲和鬼怪,得到了他本来没有资格得到的婚姻,将你拴在身边很多年,他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的。现在,他的父亲死了,鬼怪也魂飞魄散了,报应就提前来了。”
见习灵师们和窦安然道了别。
闻觅烟拍了拍窦安然的肩膀,说道:
“恭喜,你要迎来新生了,要好好生活。”
他们驱车返回天城。
时灿提交了任务报告,虽然闻觅烟和叶阳嘉完全没参与到战斗中,但因为任务的难度,他们还是拿到了A等的评价。
同时,灵师府对吕先的调查也有结果了。
“他十四岁的时候跟着木匠学手艺,那个木匠师傅会些这方面的东西,也一并交给他了。木匠师傅去世后,吕先又拜了一位阴师做师父,学到了养鬼这门绝技。”
叶阳嘉把资料摊开在桌子上,说道,
“雨石这个小鬼,是从一个意外去世的孕妇的肚子里剖出来的。吕先供奉了雨石十多年,雨石一开始很听话,但后面渐渐地开始有自己的主意了,开始反噬主人。”
“吕先想要活命,但又没有办法灭掉雨石。因为雨石和他联系密切,干坏事都是一起干的,雨石一旦出事,他也不会有好下场。于是,吕先在他的师父的指点下,散尽家财,又盖了间寺庙,将雨石供奉起来。如果吕先这辈子对雨石再无索求,就能平安地度过一生。可是他在儿子的婚事上犯了浑,又去求雨石的帮助,做了恶事,这才让雨石再度有了反噬他的机会。结果你们也知道,吕先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该。”
时灿问道,
“他那个阴师师父呢?”
闻觅烟摇了摇头,说道:
“不知所踪。吕先出事前还试图联系过那位阴师,但是没联系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去世了。”
时灿把椰蓉饼摆在桌子上,道:
“你俩多吃点,吃完打包带走。”
闻觅烟看着满桌的、砖块一样的椰蓉饼包装,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时灿侧头看向林逐月。
林逐月心虚地别过头去。
鲍伊发了消息,拜托鲍伊帮她买点椰蓉饼寄过来,还强调了要多买点,没想到消息被林琅看见了。
林女士理解的“多”和别人不太一样,她一下子买了一百包椰蓉饼过来,一包有六块,足够林逐月和时灿吃一年。
林逐月给傅星纬送,又给宫永元和孟奇送,还给班上的女孩子们送了一些,甚至给凌家的祖先们上供了一部分。但椰蓉饼的数量还是很泛滥,她和时灿根本没有办法解决掉。
“你不是甜品脑袋吗?”
林逐月顶着时灿的视线说,
“多吃点,肯定能吃完的。”
“林逐月,我三天胖了五斤。”
时灿抬手,捏住林逐月的脸,仔细看了看,说道,
“我觉得你好像也应该上个秤。”
时灿把闻觅烟和叶阳嘉送走后,拿着园艺剪在院子里修剪向日葵。
今年雨水多,淋了几场大大小小的雨后,又很快迎来了高温。向日葵提前开了花,且普遍长得不太好。时灿仔细挑选过后,勉强找到几朵好看点的花。
时灿不打算再留种了。
他把花全部剪下来,握着花杆进屋,把像是太阳的花朵递到蔫哒哒地坐在餐桌前的林逐月面前,说道:
“拿回去插在花瓶里,应该还能开几天。”
林逐月接过花,道:“谢了……”
时灿有点苦恼,他发现林逐月是真的很沮丧。
午后,时灿把寄养在他家里的小鱼抓进猫包里。他背着猫包,徒步送林逐月回宿舍。
小鱼不喜欢被关在猫包和航空箱里,它站起来,用两只前爪不停地扒拉猫包上那块透明柔软的塑料窗,还发出喵呜喵呜的叫声,叫得林逐月和时灿心都软了半截。
“好好好,不待在包里。”
时灿把小鱼从猫包里掏出来,抱在怀里,
“抱着你走,这样行不行?”
林逐月走在后面,她感觉时灿后脑勺上都贴着“猫奴”两个字。
途经一处墙角的时候,林逐月和时灿停下脚步。
他们看见了一团黑漆漆的、五官除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什么也看不清的小煤球猫,小煤球还很小很小,最多两个月大。
林逐月疑惑道:“谁家的猫?”
“不知道,以前没见过。”
时灿把小鱼塞回猫包里。
虽然这只黑煤球多半是哪家养的宠物猫,但谨慎起见,时灿不打算让小鱼接触这只猫。天城没有宠物医院,小猫一旦被感染生病,治疗起来会很麻烦。
少年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抱歉抱歉,是我家的猫。”
林逐月循声望去。
那是个和她、时灿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和时灿的锋芒毕露不同,少年的五官有种含蓄的美感,就像越品越醇香的酒。
少年对林逐月和时灿解释道:
“家里的保姆阿姨打扫卫生的时候开门通风,把猫放出去了。”
时灿不是很能接受这个解释,问道:
“为什么非要开门?你家没有纱门吗?”
时灿养猫养了一年多,家里的每扇门都很仔细地关好,防止法棍困在哪个房间里或者跑出门。有些小猫的智商真的不太行,法棍去年在临海市的宠物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还说这个猫是智障。
眼前这只小黑猫和法棍毛色不一样,但看它那张小圆脸,就会觉得它的品种应该也是英短。
“有的,但保姆把纱门也打开了。”
少年蹲下身,把围着他的脚蹭来蹭去的小黑煤球抱起来,说道,
“我说过保姆阿姨了,我也会小心的,不会再让猫跑出来了。”
少年挠着小黑煤球的下巴。
看起来还很小的幼猫舒服地眯起眼睛。
“谢谢你们帮我找到猫。”
少年眼角微弯,露出个温和的笑容,
“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完呢,我先走了。”
目送少年离开后,林逐月和时灿再度迈开脚步,走在回二号宿舍楼的路上。
进了宿舍后,时灿拿着装了次氯酸消毒水的喷雾瓶给自己和林逐月消毒,消完毒又把小鱼从猫包里放出来。
林逐月拿着向日葵,在屋子里找花瓶。
时灿最近总是送她花,酢浆草、铃兰、月季、芍药……他什么都送,林逐月宿舍里大大小小的花瓶都被插满,满屋子都能闻见花的香味。
林逐月把快要枯萎的月季从花瓶里拿出来,清洗了花瓶,重新接上一些水,把向日葵插进花瓶里。
林逐月歪头看着花瓶,道:
“插得好像有点丑。”
“挺好看的。”
时灿问趴在他怀里的小鱼,
“你说,你妈插的花好不好看?”
小鱼:“喵呜~”
时灿满意地点点头:“它说好看。”
时灿怕林逐月不信,又补充道:
“是真的好看,特别有艺术感。”
要不是见过时灿插的花什么样,林逐月真要信了他的鬼话。
把小鱼安顿好后,林逐月和时灿去了训练馆。
他们俩都被体重秤的数字刺激到了,蹬起动感单车来格外卖力。
一个小时后,林逐月撑不住了,无奈休战。她往后一仰,靠在休息区的椅背上,额头上沁出更多的汗水来,额前的小碎发都被沾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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