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于文昊早就可以自己制作咸豆花了,林柒每日前来,也不过是想多见见他。
现在住了牛大婶子家,也不好在夜里出门了,只能就此打住。
于文昊很是着急,“林姑娘,你不来不要紧,但是不能不分成啊!”
说完,他又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满脸通红,“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不希望你来,我也希望你来,你不来不是不要紧的,我…”
林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哪能不明白于文昊的意思,知道他只是嘴笨罢了。
“于小哥,这门生意现在已经完全交给你了,再和你分钱,就是我不厚道了。你也不必觉得愧疚,这生意能做成,我只占的三分功劳,大部分还是因为你能说会道,才能赚得钱的。”
于文昊还想反驳,林柒已经做好了决定,没有再给他反悔的机会。
“如果还想当朋友,就不要再说这些了!”
于文昊最怕的就是林柒不理自己,见状也只能作罢。
“林姑娘,我…我会努力的!”
他没有说明努力的意思,林柒却是心下了然。
努力赚钱,努力攒钱,努力来娶自己。
“那就一言为定!”
又过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林柒和刘氏过的很是舒心。
刘氏原本以为,没有男人的日子会很难熬,却没想到离开了童家能过的如此轻松。
每日只用简单的干干活,还有牛大婶子搭把手。两人没事还能聊聊天,就连做饭也是一起做一起吃。
而林柒每日都往镇上跑,刘氏虽不知道女儿在做什么,但是却知道女儿能赚钱,攒下的银子也不藏着掖着,都交给自己的保管。
刘氏自然也不会动林柒的钱,都死死的藏在房间里。
这日林柒回家时,居然不是自己走回来的,是坐着一辆马车回来的!
村里人就没见过这种阵仗,上一次来说要娶林柒的那家,也不过是普通的马车,而今日林柒坐的显然就华丽了不少,外观都充满了富贵感。
一堆人对着下马车的林柒嘀嘀咕咕,也不敢上前发问,还是刘氏一脸讶异的迎了上去,“柒儿,这是?”
只见马车的旁边跟着一位老婆子,看着就是富贵人家的下人,她瞧见了刘氏,客客气气的行了个礼。
“想必这位就是梦竹姑娘的母亲吧!我是京城宋侍郎家的奴仆,今日特奉我们小姐之命,将梦竹姑娘护送回家。”
京城!侍郎!
围观的村民虽然不知道侍郎是什么官位,但只听到京城二字就已经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几个妇人还生怕自己的孩子冲撞了贵人,赶紧拉到了一边。
刘氏只觉得晕乎乎的,一切都不真实,“柒儿,梦竹姑娘是谁?宋侍郎又是…”
林柒知道母亲有一万个疑问,也不便在门口多说,只回头谢过了宋府的嬷嬷,就拉着刘氏进了屋。
宋府的人马见护送到家了,也不再停留,离开了村庄。
“柒儿,刚刚那位贵人说的什么意思,梦竹姑娘,宋侍郎,都是谁啊?”
林柒耐下性子给刘氏解释。
她坦白了自己这段时日都是在镇里替贵人作画,至于什么时候学会的画技,她只说是做梦遇见了菩萨,对菩萨诉说了命运的苦,醒来就会了。
又说了这位宋小姐,其实是京城里的千金。
恰巧宋侍郎来镇里办事,宋小姐硬要跟来游山玩水,又通过孙小姐知道了林柒会作画一事,邀请林柒去了府上。
林柒见宋小姐也喜欢弹琴,又和她交谈了关于琴艺之事,宋小姐只觉得与她一见如故,十分投缘,令人将她送了回来。
刘氏觉得自己仿佛在听天书,什么菩萨,什么作画,弹琴,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
“娘,有了这位宋小姐,那王家就是想娶我也不能够了。我今日对宋小姐说了王员外要娶我做妾,她很是气愤,已经派人去警告了王家。想必不久之后,王家就要来索要之前的定银了!”
“那可怎么办!那银子不是被童老太花了吗!”
“对啊,可是,这关我们什么事儿呢?”
林柒狡黠的冲刘氏眨眨眼。
说的也是!
这银子是童老太收的,自己和女儿没花上半文钱,自然也该是童老太来还!
想到童家要为银子头疼了,刘氏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童家那一边也听闻了今天林柒被马车送回来的事。
只不过童老太瞧不上这对母女,并不相信村里人的话,肯定是在夸大其辞。
结果没想到第二日,之前那位王家的小厮就上来门。
童老太满心以为人家是来付后面的聘礼了,一脸谄媚的迎了上去,却见小厮一脸冰冷的说道,“我们老爷说了,不娶林小姐了。今日我是来收回之前付的五两银子的!”
童老太没发现小厮对林柒的称呼已经从林姑娘变成了林小姐,她只在意对方说要自己退银子,这可怎么了得!
“这,不知我那粗鄙的孙女做错了什么,老爷怎么就不娶了呢?”
小厮一脸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童老太,“林小姐如今是宋侍郎家小姐的挚友,宋小姐发话了,林小姐不嫁给别人做妾,老爷又如何敢娶?”
童老太可不知道什么侍郎,她只听出了林柒不愿意嫁过去,嘴巴立刻开始骂人。
“这个小贱人!说好了要嫁给王家,现在还反悔了,和她娘一样不要脸!贵人,您等着,我这就去找她,一定让她嫁过去!”
小厮没想到这老婆子是真的脑袋不好使,不欲多说,见杜氏和秦氏也走了出来,又转向了她们。
“宋侍郎可是京城来的官爷,别说我们家老爷了,就连知府大人见了他都得下跪行礼!宋小姐都说了不嫁,你们还要她嫁,只怕你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折腾!”
一番话听的杜氏和秦氏心都凉了。
她们不像童老太那么胡搅蛮缠,听到侍郎二字已经感觉不对劲了,再听小厮这么一说,只觉得这亲事黄定了。
“反正我们家老爷是不敢娶了,你们赶紧把银子退回来,就当没这回事!”
童老太一听要还银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撒泼,又是头疼又是肚子疼,说什么都不起来。
小厮被这种耍无赖的途径气得不轻,但也没有妥协。
“我告诉你们,耍无赖是没用的!你们今日不还,明日我们老爷就把你们告上公堂,到时候你们去衙门上闹去吧!
王家的小厮离开了童家,留下了满脸愁云密布的一群人。
童老太首先反应过来,要去找林柒的麻烦,却被两个儿媳妇拦住。
“娘,您没听刚刚那位说吗,如今林柒是傍上贵人了!连那王老爷都不敢娶了,您还去闹,这不是找死嘛!”
童老太咬牙切齿道,“她敢把我怎么样!我是她的长辈,她还能杀了我不成!”
见劝不住,两人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毕竟童家现在确实还不上那五两银子,万一童老太去闹一闹,闹出了个结果呢?
三人匆匆忙忙赶到了牛大婶子家,恰巧今日林柒没有出门。
“林柒,你给我出来!”
童老太站在门口,嗓门洪亮,把周边的村民都给喊了出来。
林柒不慌不忙的出了门,刘氏生怕童老太会对她做什么,忙跟着女儿一起出来。
“你什么意思?当初答应的好好的嫁到王家,现在还反悔了?你个小贱人,还学会欺瞒长辈了!”
林柒无视满嘴喷脏的童老太,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是答应了嫁王家啊,谁知道宋小姐和我一见如故,替我打抱不平,让我不嫁,我就不嫁了呗。”
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童老太更生气了,“你不嫁可以,把那五两银子还来,就当没这回事!”
林柒一脸惊讶的看着童老太,“童老太,你怕是失忆了吧?这五两银子既不是我收的,也不是我花的,凭什么要我来还呢?”
童家收了五两定银,当时退齐家的亲事闹得沸沸扬扬,全村都知道。
并且童老太钱都留自己手里的事,大家也知道,这些是杜氏和秦氏传扬开的。
村里人早就知道童老太贪婪无耻,见她大言不惭的让林柒还银子,内心更是鄙夷。
“我不管是谁收的谁花的,既然是因为你损失了银子,就必须你来还!”
“你要是不还…”童老太说着,故技重施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我就在这里坐着不起来,你看着办吧!”
林柒摇摇头,一个字都不想和她多说,拉着刘氏要回屋。
杜氏秦氏见林柒不以为然的样子,心下都有些着急。
杜氏平时也最为泼辣,此刻也不管不顾了,一个向前拉住了林柒。
“林柒,你要是不还这五两银子,那我们童家全家卖房子也还不起来呀!总不能让我们全家饿死吧!”
林柒不屑地一笑,“当日签和离书时就说了,双方不得问对方索要任何财物,你们这就忘记了?”
她又看向地上的童老太,“那日你说了,我和我娘饿死也和你们没干系,那你们童家饿死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一句话怼的杜氏哑口无言。
秦氏惯会装模作样,此时也是放软了态度,“柒儿,你奶奶当日说的是气话,哪能真的不管呢?”
“气话?”林柒冷笑,“从我们离开童家至今,童家可有一个人来关心过我们?”
“这,这不是你们有去处嘛,我们想着也不好来添乱…”
“少在这里假惺惺!”刘氏听不下去了,上来拉走了林柒,“你们童家,我当媳妇的时候就要做牛做马,如今我不当媳妇了,还要我女儿给你们还债,想的美!”
她狠狠呸了面前的三人一口,“和离书上白纸黑字,以后双方没有金钱往来,这钱我们是不会出的!你们要闹,我们就去公堂上闹,我看官爷听谁的!”
杜氏和秦氏都败下阵来,一时没有再说话。
童老太仍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坐在门口,林柒懒得理会,和刘氏一起进了屋。
牛大婶子担心她俩吃亏,童老太一来她就赶紧出门去寻自己男人回家帮忙,刚到家就见到坐在门口的童老太。
牛大婶子的男人是个不顾情面的,根本不怕童老太倚老卖老。
他本就瞧不起童大郎偷人还倒打一耙,这些日子刘氏林柒母女住在家里也是帮了家里不少忙,还付了银子,此刻要他帮忙自然是义不容辞。
只见他拿起一根扁担,直接就要往童老太身上抽,一边打一边骂道,“老不死的东西,敢来我们家撒野,我让你有去无回!”
童老太本是稳稳的坐在地上,见他真的要打,连忙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一身的灰泥,十分狼狈。
外面的骚动林柒不予理会,她倒是感受到刘氏的变化。
以前那个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刘氏似乎不见了,刚刚对着秦氏怒骂的模样,完全像变了个人。
“娘,您放心,童家不能把我们怎么着的。王家那边得了吩咐,必将把那五两银子讨回来,我们只管看戏就行!”
刘氏点点头。
其实她方才也怕的要死,常年在童家被欺压,她总是习惯性的退缩。
如今她感受到了女儿的不易,也不想她再被欺负,这才挺身而出。
童家那边得知了要还钱这个噩耗,每个人都愁的不行。
老二和老三一家更是生气,这钱拿到手一点光没沾上,如今还要背债!于是在饭桌上,一家人就吵起来了。
吵的最后,童大郎和童三郎都赶回了家,童三郎大手一挥,要求分家。
童家二老都懵了,怎么就要分家了?
童三郎本就会算计,内心一盘算要背债的事,就决意要分家。
他提出每月给一百文钱加一斤大米赡养二老,自己也不要分房分地,带着媳妇孩子离开。
童老太本来不想答应的,一听他不要田地,又有些动心。
童二郎倒是没发话,他是个不成器的,平日又没得个赚钱的活计,自然是想留在童家用二老的钱。
童大郎也一言不发。
这事多少也有他的原因,现在他说什么都不对,再加上他一向孝顺,就打算听爹娘的吩咐。
最终,童家还真就分了家。
童大郎分得自己应得的田地和一间破屋,仍旧给家里二百文钱不变,一年还得额外给米给布。另外林柒的事有他的责任,所以童老太要他来还钱。
至于童二郎一家继续在家当米虫,美其名曰赡养父母。
童大郎没有反对,但是回到镇里,钱蓉儿一听说此事,气的头上冒烟。
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没占到林柒聘礼的便宜不说,倒背上债了!
童大郎每月本只赚得二百文钱,后来认识了钱蓉儿,二人又做了些别的买卖,又赚了一些钱,但是加起来也不到五两银子,现在还要花出去!
钱蓉儿气极,眼泪哗哗的掉,童大郎心疼不已,但是已经答应的事也无法再反悔。
他又想到村里人说的齐兴找童老太要了三两银子一事,心一狠去找齐兴讨要。
那齐兴可是地痞流氓,童大郎没要到钱不说,反遭了一顿毒打,最后被人抬到钱蓉儿面前。
钱蓉儿见他倒地不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童家这些事,都是牛大婶子打听来讲给刘氏母女二人听的。
二人听了心中皆是畅快,自作自受!
又听童大郎不仅和王家签了欠条,如今腿被打断了还要休养许久才能继续干活,刘氏只觉得那日挨骂的郁结都消散了。
童家的纷纷扰扰,丝毫没有影响到林柒。
她这段时日常往宋侍郎府上跑,宋小姐很喜欢她,但毕竟宋侍郎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个小镇,所以她时不时就请林柒来玩,还顺带给她介绍了一些别的朋友。
林柒的画也传出了一些名声。
常有传闻说小镇里出了个梦竹姑娘,擅于作画,人物风景都画的极好。
小镇里传的玄乎,村里人却不懂这么多,只知道刘氏和林柒离开童家以后赚了钱,估计还赚的不少。
毕竟两人早就不穿之前的破衣旧衫了,打扮的整洁干净,要是不说都不知道这是村里的人。
童老太得知后又去闹了两回,都被牛大婶子的男人打了回来,更有一次把脚都崴了。
一来二去的,她也不敢再去闹了。
倒是杜氏心生一计,想到了家中的孩子们。
林柒不理童家的大人,总不好对孩子们也不闻不问吧?
童文童武在童家没钱以后,念书的事情自然也断了,每日也就在家做点杂活。
童老太和杜氏对着两个孩子絮絮叨叨了一阵子,两人点点头就出发去了牛大婶子家找刘氏和林柒。
恰巧今日林柒出门了,只有刘氏在家。
刘氏有些惊讶两个孩子怎么会找自己,但毕竟作为长辈,不好不理会,把二人迎进了屋还给了他们糕点茶水。
童文童武看到糕点眼睛一亮,在童家,他们至多能吃上点鸡蛋,上回吃糕点还是过年时候的事。
一顿狼吞虎咽下来,二人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还是童文先想了起来。
“婶婶,我们已经好几日没吃饭了,多谢您给我们糕点吃。”
俩孩子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刘氏有些心软,她本就喜欢孩子,在童家也是善待每一个孩子。
此时看到他们这么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童家不给你们饭吃吗?”
“婶婶,您和柒姐姐走后,家里又要还王家的债,已经没钱了。大伯和三叔虽说要给家里钱,但是这个月的还没交来,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刘氏心里难受,但是她似乎忘记了,交钱这事又不是现在才开始的,难道之前交的钱,童家二老就没有积攒下来?
“婶婶,爷爷奶奶对你们不好,我们也知道,但是我们作为晚辈也不敢说太多。只希望你们不要因为爷爷奶奶记恨上我们就好了。”
童武怯怯的说道,完全不似之前在童家时候的嚣张跋扈。
刘氏一阵心酸,摸了摸二人的脑袋,“婶婶怎么会记恨你们呢,你们是孩子,哪懂得这些。”
二人见刘氏上钩了,又开始假意关心林柒,“听说柒姐姐最近常在镇里和贵人小姐走动,可真厉害啊,不愧是大姐姐!”
刘氏微笑,只以为二人是真心夸赞。
“柒儿只是运气好,得了贵人赏识,算不上什么厉害。你们好好念书,将来必定也有大出息的!”
刘氏还不知道童家孩子已经没有念书这件事,客套了几句。
“婶婶,我们…我们已经没有去书院了。”
兄弟二人低下头,一副失落的模样。
刘氏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找补,“瞧我,都不知道这事儿,是婶婶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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