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蓉儿脸色微红,一脸羞涩的低下头,“聘礼不聘礼的,都不重要,我只要能嫁给童大哥就很开心了。”
童大郎听着这话很是受用,粗壮的臂膀又将钱蓉儿揽入怀中。
童老太问到了自己想问的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就回到了村里,只不过这一幕都被在镇里摆摊的于文昊看见了。
到了晚上,于文昊赶紧将自己看到的告诉了林柒,林柒稍加思索就明白了,童老太怕是已经知道了童大郎和那寡妇的事。
“我还听那些附近的邻居说,那个女子好像怀孕了!前几日去看了大夫,回来就一脸喜气,还买了不少滋补的药品。”
林柒挑了挑眉,原来现在就已经怀了啊!
她内心有了一计,既然这钱蓉儿想尽办法也要嫁进童家让童大郎喜当爹,自己又迫不及待要离开童家,不如,将计就计吧。
第二日,林柒又溜到了镇上,这一回她按照于文昊的情报,蹲在了钱蓉儿每天的必经之路。
待钱蓉儿远远走来,林柒一副凶狠的表情,拦住了她。
钱蓉儿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不解的问,“姑娘是找我吗?”
“和童大郎勾结的寡妇就是你吧!”
钱蓉儿闻言,不知道眼前这姑娘是什么门路,不承认也不否认。
“告诉你,我是童大郎的继女,林柒。想必你也知道,童大郎是有老婆的。我娘和童大郎恩爱的紧,虽不知你是怎么勾的他的魂,但是我告诉你,你想介入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林柒说的毫不客气,钱蓉儿面色一青,忍不住反驳道,“胡说!童大哥都说了,和你娘没有丝毫感情!”
“你不信就算了!要是没有感情,那童大郎为何不娶你?”
钱蓉儿其实是知道原因的。
昨日童大郎怕她误会,回去就解释了林柒聘礼的事。她心道童家收了聘礼,到时候自己嫁进去也有一份,就默认了这个做法。
但现在她也不敢直白的说出口,万一这姑娘去童大郎面前说自己觊觎她的聘礼,岂不是败坏了自己苦苦经营的形象!
不过转念一想,万一童大郎是骗自己的呢?
万一这姑娘说的才是实话,他们夫妻感情很好,童大郎不过是拿自己当消遣呢?
钱蓉儿的表情阴晴不定,最终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我知道,镇里的王员外看上了你,要娶你进门。现在要是休了你娘,只怕那王家也不肯。等你嫁过去,我自然就可以嫁到童家了!”
钱蓉儿留了一手,没有提及聘礼,只说是怕王家不愿意。
林柒冷笑一声,“那你就没想过,我嫁到王家去了,童家还敢不听我的吩咐,还去休了我娘?”
此言一出,钱蓉儿小脸垮白,一时间像被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
林柒放完狠话就匆匆离开了。
今日她也不全是为了钱蓉儿而来,那位孙小姐又给她介绍了门差事,此刻她正要赶着去为贵人作画。
钱蓉儿回到家中,左思右想,觉得林柒说的好有道理。
自己等着林柒嫁人以后童大郎休妻,然后自己嫁进去。
那万一林柒在王家得势,勒令童大郎不许休妻,童家还敢违背不成!
到时候自己…自己…
钱蓉儿越想越心寒,如果不能嫁进童家,自己的心机可就都白费了。
她猛地坐起身来。
不能让林柒嫁去王家以后再休妻!必须越快越好!自己一日不嫁到童家,一日就不得安稳。
想到此处,钱蓉儿也不再犹豫了,等到晚上童大郎回家时,见到的就是一脸憔悴不断呕吐的钱蓉儿。
“蓉妹子,蓉儿!你这是怎么了!”
钱蓉儿泪眼汪汪,气若游丝,“童大哥,我今日遇到一个道士,他说我胎相有异,要为了我算上一卦。”
“那道士说我肚子里是文曲星,富贵命,一切都好,就是经不起波折。他问我近来可有所求,我就说…就说是想嫁给你!那道士说,那就必须嫁过去,越快越好,否则这孩子就有可能夭折…”
童大郎半信半疑,但见钱蓉儿一脸虚弱,也不敢言语刺激她。
“可是蓉儿,你知道的,那王家要是见着我休妻了,恐怕…”
“童大哥,我理解你的!”钱蓉儿一面说,温软的小手一面抚摸着童大郎的胸口,“只是我实在是担心这孩子!那道士为我算完以后,我忧心不已,回来就呕吐到现在,一口饭都吃不下。”
见童大郎的表情有一丝动摇,钱蓉儿一鼓作气的往下说。
“我找人问过了,那王员外家早有了正室夫人,小妾也有不少,林柒姑娘嫁进去也是小妾。既然是做妾,那对出身是没有什么要求的,就算是生母被休也不打紧!”
“可是,我娘收了人家的定银,这…”
话音未落,钱蓉儿又哇的一声吐了,恨不得胆水都要吐出来。
“童大哥,那毕竟是你的女儿,你让她嫁到王家,她还敢不听你的?再说那王家确实富贵,与其在乡下找一个农夫成亲,为何不嫁到有钱门户呢?”
钱蓉儿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童大郎也觉得自己被说服了,也没有再拒绝下去。
她心下一喜,觉得这事八成要成功了。
第二日,童大郎就带着钱蓉儿一起回了村。
钱蓉儿絮絮叨叨了一晚上,终于是说的童大郎心软了。
他中年得子,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妥,自然是一万个顺从。
村里的人见童大郎带个女人回村,指指点点了一路。童大郎视若无睹,径直往家走。
刘氏和林柒从山上下来,就感受到了周边同情的目光。
“这,刘妹子你千万放宽心,那女子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童家肯定不会让她占你的位置的!”
一个平日里最喜欢聊八卦的婶子上来拉住刘氏的手。
刘氏一脸不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柒倒是猜到了七八分,不理会村里人的目光,和刘氏一起往回童家的路上走。
还没走到门口,就感受到了童家的热闹,只见不光是童家二老,二房三房的杜氏秦氏都在院里,就连平日最懒惰的童二郎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刘氏一进院子,印入眼帘的就是许久不见的童大郎,再一看他旁边坐着的女子,她心下一惊,没有出声。
童老太使了个眼色,示意林柒先回屋,想让她避开,却被童大郎阻止了。
“娘,没必要让林柒回避,让她一起听!”
说着,不等童老太反驳,他一个箭步走在刘氏面前,斩钉截铁道,“我要休了你!”
刘氏感觉像一道雷劈到了自己,虽然已经知道了童大郎在外有人,但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嚣张,这么心急,居然要休了自己!
见刘氏没有说话,童大郎又接着对林柒说,“你娘虽然被我休了,但你依旧是我的女儿,到时候老老实实给我嫁到王家去!”
没人看见的角落里,钱蓉儿掩面偷笑,她见林柒受了责骂,内心高兴的不行。
“我娘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被休?”
“就凭她生不了孩子!”
童大郎说起这话毫不脸红。
村里人此时也来到了童家围观,见童大郎说要休妻,大吃一惊。
但是又听他说是因为刘氏生不了孩子,内心也有了一丝理解。
童大郎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却没有一儿半女,着急也是应该的。
“你怎么知道是我娘不能生,万一是你有问题呢!”
童大郎没料到林柒会这么说,越发大声,“笑话,我要是有问题,蓉妹子怎么就能生!”
见他一手指向坐在那里的女子,村里的人更是震惊。原来这童大郎不光找了姘头,姘头还怀孕了!
林柒内心冷笑,面上仍旧做出一副悲切模样,“没想到,我们母女在童家当牛做马两年,最后你们却要休了我娘!”
村中的妇女都深有同感。
一直以来,童家的活计基本都是刘氏和林柒在做的,这些大家有目共睹。
“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要休妻,今天就休!”
见童大郎把话说死了,童老太也是着急,明明说的好好的把林柒嫁出去再休,怎么就赶着今天要休了!
她内心担心林柒会就此事不嫁王家,那自己五两银子也还不上,焦急道,“大郎!何必急于这一时!有话好商量嘛!”
“娘,人家道士都算过了,蓉儿这胎不稳。要是因为刘氏让这胎保不住,她怎么赔得起!”
刘氏没想到自己已经默不作声了,火还能烧到她这里,终于没忍住反抗了。
“童大郎,说话做事讲点良心,怎么就是我会让她这胎保不住!”
她双目怒火看着这一家子人,只觉得他们此刻的默不作声,都是在纵容。
“我嫁到你们童家来,当牛做马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童大郎,一年回得了几次家,家里的东西,什么不是我操持!到头来,钱没落到一分,名没落到一处,倒是要休了我!”
刘氏凄凉的笑出了声,“哈,我看老天什么时候有眼,收了你们一家人!”
“瞎说什么!”童老太皱着眉头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家怎么不善待你了,你这种下不出蛋的老母鸡,换在别家早就被休了!如今还妒忌别人能生,你不能生,我看就要休了你才好!”
见童老太也发了话,钱蓉儿内心一喜,看来自己要事成了!
童家的闹剧,吸引了全村人的目光。
有好事的人通知了村长,村长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头,此时举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童大郎,你这是要做什么!”
老村长是个传统的人,村里也鲜少闹过什么休妻的事。
他听说童大郎带了外头的女人回来就要休了刘氏,此时自然是站在刘氏这边。
童老太也有些后悔刚刚一时冲动讲的话,但顾着面子也不好再收回。
再想想钱蓉儿的肚子,也觉得休就休了,只要林柒还是童家的女儿就行。
僵持不下的局面中,林柒先开口了。
她对着老村长鞠了一躬,又对着看热闹的村民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这两年我母亲和我在童家过的什么日子,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今日他童大郎为了外面的女人就要休妻,我替我娘不值!”
说罢,她又转头看向童大郎,“要我继续做童家的女儿可以,但是只能你和我娘,只能和离,不能休妻!”
“和离?”童大郎和童老太都是一愣,异口同声道。
“是,和离!”林柒斩钉截铁的继续说道,“我娘对童家是问心无愧,童大郎自己不回家,还怪我娘生不出来,简直好笑!”
“若想要我嫁到王家去,你们就答应和离,今日就签和离书。若是你们决心休妻,那我们就继续纠缠吧!”
林柒下了定论,只给了两条路童大郎选择。
童大郎内心觉得刘氏活该被休,正准备开口反驳,被童老太一把拽住,示意他不要开口。
在童老太的认知里,休妻与和离没什么区别,都是被男人赶出了门,难道这刘氏和离了就能翻出花不成?
万一像林柒说的,不答应和离,林柒以自己的亲事做威胁,那就是把童家的房子都卖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凑出五两银子!
杜氏和秦氏显然和童老太内心达成一致,这时也不装哑巴了,都出来劝说。
“是啊大哥,这大嫂虽然生不出来,但是好歹也在家干了活的,不至于休妻嘛!”
“就是就是,大哥,要不就和离吧,不然传出去,你名声也不好的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是帮着刘氏说话,实际字里行间仍旧在讽刺刘氏不能生,瞧不起她。
刘氏气的脸都通红,也不想再和这群无赖辩驳了。
罢了,罢了!只要能离开童家,随便她们怎么说!
几人不断的劝说童大郎,终于把他说的也不耐烦了,和离就和离!只要能跟蓉妹子结婚,能有自己的孩子,管她刘氏做什么!
林柒见他态度缓和下来,回过头来又对着老村长道,“村长伯伯,我知道您是为着我娘说话的。但是如今的情形您也见到了,就算我娘和我强行留在童家,未来也没有好日子过。倒不如此刻狠下心来,未来大家各走各的路,互不相欠!”
老村长心疼这个苦命的姑娘,摇了摇头,“你们母女二人离开了童家,住哪里,吃什么,又以什么为生呢!”
一句话点醒了童老太,她生怕刘氏因此还要问童家要钱,赶忙说道,“我先说好,和离可以,找我要钱是一文都没有!你们厉害,就自己过日子,日后不要再跟我童家有瓜葛!”
这话说的当真是昧良心,刘氏虽然是二婚,嫁过来也是有嫁妆的。
童老太如今的意思,竟然是连嫁妆也不还了!这番不要脸的说辞,连围观的群众都听不下去了。
“童老太你讲点良心的,一文钱都不给,两个女人家怎么过日子呀,难道你想饿死她们不成?”
童老太呸了那人一口,“要你管别人家的闲事!她们母女放话要和离,凭什么要我童家出钱,就是死在外面也和我们没干系!”
林柒实在听不下去了,没有理会童老太,而是继续劝说村长。
“村长伯伯,您放心,我自有办法过日子,不会和我娘饿死街头的。您如果真心想帮我们,就帮忙写一封和离书吧!”
村长原本有想劝和的心思,但听到童老太那番话以后,也是彻底寒了心。
他打定主意,令人去喊他的孙子来,为童大郎和刘氏写和离书。
村长的孙子是正儿八经念过书的,虽说还没考出功名,写个和离书还是不在话下的。
不一会儿,两封相同字样的和离书就摆在了童家人面前。
童家人和刘氏都是不识字的,村长孙子就念给他们听。
童老太硬要加上之后不许刘氏问童家要钱,见村长和林柒都点头,村长孙子也就写了上去。
“童大郎和刘氏和离后,再无金钱上的往来。今后双方不得向对方索要任何钱财,物件。”
村长孙子念完,童家人皆是心满意足,催促着童大郎去按手印。
刘氏比童大郎走的还快,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经快步向前,毫不迟疑的按了上去。
众人都是同情的摇摇头,看来这刘氏是伤透心了。
童大郎也走了上去,按上自己的手印。
“你既生不出孩子,未来就找个有儿子的男人嫁了吧,也好给自己养老。不然你这样的嫁过去,又不给人家生孩子,也是害了人家!”
他到最后都不忘讥讽刘氏几句,林柒拉了拉刘氏,示意她不要过多纠缠,二人就回到房里收拾行李去了。
说是收拾行李,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了。
草草收拾了仅有的几件衣裳,林柒走到门口对着围观的群众问道,“可有哪家有空余的屋子,可以借我们母女二人居住,我会付银子!”
听前半句的时候,村民们都以为她们要白吃白住。但是一听说林柒要付银子,好几个人来了兴致。
“我家有我家有,我家老人去世之后留了一间,已经许久未住过人了。”
“婶子,你家那房子也忒旧了。林姑娘,要不还是住我家吧,我姑娘出嫁以后正好空着!”
一堆人说来说去,最后林柒还是选择了牛大婶子家。
不为别的,只为这牛大婶子的实诚。
她男人发现了童大郎的事,她并没有当看热闹一样传播出去,而是先找了刘氏坦白。
至于后面在村里传开了,也是因为童老太自己管不住嘴。
牛大婶子觉得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刘氏被赶出来,哪好意思收林柒的钱,直言只要她们不嫌弃,随便住多久都不要紧。
但林柒显然也不占这便宜,把东西搬过去以后,她悄悄塞给牛大婶子一两银子,给牛大婶子都惊呆了。
寄人篱下,总是要花点银子做事才更方便的。
林柒唯一的要求是以后拒绝童家人上门,这对于牛大婶子的男人来说简直是小事一桩。
他也是做力气活的,身强体壮,站在那里都有足够的威慑力。
收拾完屋子,母女二人坐下来,刘氏就忍不住流泪了。
林柒却是满心欢喜,终于,逃离了童家!
于文昊在得知林柒离开童家后,也是大吃一惊。
他第一反应是担心林柒母女没地方住,正犹豫要不要让她们住自己家,又怕败坏了她们的名声,林柒却说已经找好了住处了。
于文昊松了一口气,见林柒并不失落,反而是神清气爽,十分开心的模样,内心也是替她高兴。
“于小哥,明日开始,我就不来你家了。这豆花你也会做,用不着我了。今后如果有人找我作画,你就让人带信到牛大婶子家。对了,也不用给我分成了!我有作画这项收入,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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