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岛开了家动物诊所(四时咕噜)

姜子菡戏谑道：“所以你付出了代价，接下来的日子，你得好好伺候那些农作物了。”
“对对，我一定会好好赔罪的。”卢仞霜走到边角的一个小屋棚前，“请进。这里就是我居住了大半年的‘家’，不过有点小，你别嫌弃。”
姜子菡弯着腰钻了进去，沿途已经有不少人看到她了，那些诡异的目光锋芒在背，虽然她知道他们不是恶兽，但还是有些不自在。
卢仞霜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工具。
姜子菡的目光开始游荡，这个屋棚真的很小，只够放下一张折叠行军床和一张和床差不多大的桌子，桌面上到处都是写满了公式的草稿纸，以及一盆发了芽的不明植物。
卢仞霜拉上背包的拉链，目光划过来一眼，欲言又止。
姜子菡坦然地坐在行军床上：“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你带我过来应该也不全是带我看风景吧？”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个目的应该和外面的那些畸变者有关。
卢仞霜抿了抿嘴：“其实我是想请你帮忙看看，能不能抑制住他们的畸变值。他们真的都是很好的人，主动接纳我保护我，但是这段时间，发狂的人越来越多了……”
姜子菡心中明了，大概是压制的畸变值已经到了一定极限，就算是身体素质再强悍的人，不把畸变能量疏导出去，发狂是必然的结果。
她刚想细说手术的风险，忽然脑海中的弦嘎嘣了一下，空气中弥漫出了一股紧张又危险的气息。
她赶紧比划了一下：“嘘！”
屋子里安静下来后，外面的声音开始明显起来。远处隐约传来杂乱的嘶吼咆哮，无形的巨大威胁正在逐渐逼近。
她心中一紧，很快外面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正朝着聚集地之外的方向奔去。
卢仞霜将门推开一条缝，两人同时凑上前，所见的景象让她们同时呼吸一滞——
无数只形态诡异狰狞的恶兽正从山坡上爬下来，口中的涎水滴落，眼底嗜血的红光让人头皮发麻。
它们目标明确，疯狂地开始撞击着聚集地架设的围栏。
畸变者们开始奋力抵抗，但他们的身体素质却远不如恶兽们强健，就算有围栏阻拦，情况也还是急转直下。
渐渐的，好几个畸变者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膨胀，紧绷的皮肤下开始青筋充血，双眼中的清明逐渐消失。
姜子菡心跳加快：“不好！他们的畸变值正在升高！”
要是他们也失去理智变成恶兽的话，那这个聚集地就算是彻底毁了。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焦灼的气息，尖叫声、怒吼声和恶兽的咆哮交织在一起，仿佛人间炼狱。
“不行，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了。”姜子菡郑重地抓住卢仞霜的肩膀，“你去把那几个畸变值失控的人抓过来，我看看能不能快速把异变压制下来！”
卢仞霜惨白的脸倏地一红：“你……你真的愿意帮忙？”
姜子菡蹙眉：“我也是为了自己。”
这时，一名年轻的畸变者突然跪倒，双手抱头，剧烈的痛苦嘶吼声惊扰了两人的交流，那人的手臂血管破裂，皮肤撕开露出的血肉开始疯狂蠕动。
他瞪着猩红的眼，普通野兽一般，蹬腿就想往最近的目标身上扑。
姜子菡焦急道：“快！把他拉过来！”
卢仞霜深吸一口气，左手再次拉长，如同一条灵活的鞭子，快速抓住那个年轻人的手臂就往后拽。
面对疯狂挣扎的畸变者越来越近的距离，她的目光异常坚定，死死地挡在姜子菡身前，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医生受伤！
畸变者被拽到地上，一个弹跳，猛地就想冲卢仞霜挥拳。
一块木板直接亲吻上了他的后脑勺，那人目光发直，眼睛一翻直愣愣地摔倒在地。
姜子菡将木板扔下，揪起那人的两条腿就往屋棚里拖：“傻愣着干嘛！手术也得找个安静点的地啊，不然当众解剖吗？”
卢仞霜的左手抖动了几下，忽然想起自己昨晚是怎么被击中的。
她究竟是从哪里觉得这个医生柔弱的呢？

姜子菡从医药箱中取出无菌手套，看着畸变者蔓延至全身的畸变部位，双手有些发麻。
畸变者被安置在简单铺了一层布的行军床上，那些畸变部位透出溃烂的青紫色，在皮肤层下盘踞着，犹如一条条蛰伏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炸开。
她深吸一口气，将净化手术刀用精神力连接，刀锋闪过冷冽的银光。
“我要开始了。”姜子菡侧过头，声音中还带着些微紧张，“你在门口守着，千万不要让人靠近这里。”
卢仞霜郑重地点头。
手术刀切入畸变组织的边缘皮肤，红中透着紫的血液立刻从刀口处喷溅了出来，血液中仿佛还有东西在蠕动。姜子菡没有被影响，手依然稳稳地扣着刀柄，虽然她没有太多临床经验，但一旦握上手术刀，帮病患去除病根就是她最终的目标。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做的第二场畸变切除手术，芝芝的畸变处理太低级了，根本算不上难度，但这次的手术和昨晚接触的完全不同。
手术刀作为异能，连接着她最本源的精神力，她可以通过这把刀感知畸变的详细情报，而此时刀尖上传来的触感和质地与卢仞霜的畸变全然不同。
如果说卢仞霜的肉质触手切起来柔韧又带着诡异的弹性，那这位畸变者的畸变组织就像瓜皮一样脆，一刀下去，刀口还能额外裂开好几毫米，这无疑是加大了切除的难度。
姜子菡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切除缝合的难度需要高度集中，精神力消耗地实在是太大了。
突然，刀尖碰到了一块硬硬的物体，她眉头皱起，这是结节？还是畸变部位已经转化成另一种存在了？
那块硬核般的物体微微跳动了一下，姜子菡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周围脆弱的组织剥离，那些畸变能量如同盘错的藤条，延伸出无数分支，捋不清拨不开，深深地在肌肉里纵横。
怪不得这些皮肤会炸开，肉里多了这么多东西，可不就是包不住了么。
姜子菡点开系统，眼前鲜红的数值开始跳动，手术刀在无数血藤中划过，吸收太多能量的分支被果断切除，那些肉藤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在切割的瞬间立马收紧，甚至企图和别的藤报团寻求生机。
她面无表情地挥刀，耳边系统的“叮叮”声不断响起，这是畸变值换取积分的声音。
“怎么办？外面又有几个畸变者状态恶化了！”卢仞霜守在门口，焦急的声音传来。
姜子菡看了眼系统数据，目前他的畸变值只下降了5%，虽然神智暂时稳定下来了，但还是随时会有恶化的风险。
可其他的畸变者状态更危险。
她加速切除周围的畸变点，然后将伤口处理干净：“再换一个进来！”
卢仞霜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又绑了一个回来，姜子菡快速处理，随着伤员增多，屋棚内几乎没有几个空地了。
外界恶兽的袭击仍在继续，这已经是她救治的第六个畸变者了，每个人的畸变组织都大不相同，有些诡异地超出她的想象。
比如第一个接受手术的畸变者，多余的组织被切除后，能量变得更加集中，表皮上暗紫色的青筋虬结，竟是直接从皮肤底钻出来，在姜子菡眼皮子底下长出了一片翠绿的叶子。
她当时就是一懵，这畸变者难不成要蜕变成西瓜人了？可随着叶子和瓜藤的延展，畸变居然又自动下降了1%。
姜子菡狠狠闭眼，这个世界还是太玄幻了，她还得多花点时间才能去适应，现在还是眼不见为净为好。
片刻后，几个清醒过来的畸变者又起身冲了出去，姜子菡换下沾满血和黏液的手套，望着外面努力对抗的场景，心中有些无奈。
虽然她激活了医疗手册教学功能，但那些只能处理一些低阶的畸变，对这些高度畸变来说效果甚微，要想把他们的畸变值降下来，还得废上不少功夫。
可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她就算马不停蹄地做手术，一只手能救的人也很有限。
看来单靠手术刀是没办法解决这场自己了，她的视线落到手腕上的直播手环上，忽然灵机一动——
如果可以拿到外界用来治疗畸变的药剂辅助，那她就能推迟畸变者发狂的时间！
姜子菡有些兴奋地转过头：“你知道附近哪里有直播信号吗？我有个想法想要验证一下。”
卢仞霜的表情有些僵硬：“你要和外界沟通？”
姜子菡点头：“我想试试能不能获取一些药剂资源，有的话对手术结果也能有所帮助。”
卢仞霜的眼神带了点奇异，欲言又止，几秒后，还是指了指屋后的方向：“那个坡道上能接收到直播信号，你可以去试试。”
等到姜子菡的身影消失后，卢仞霜才露出担忧和难过的神色，这次直播如果受挫，她应该会很失望吧？
但她没有阻止，有些事，总是要自己去试过后才能知道结果。
姜子菡快速跑到后山，她快速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重新开启的直播间露出轻快的笑意：“大家好，抱歉刚刚遇到了一些事耽搁了，让你们久等了。”
尽管背后的天空有些灰蒙蒙的，远处的高墙投下压抑的阴影，但她的眼底仍充满着期待。
弹幕立刻活跃了起来。
【主播刚刚干什么去了？又去种番茄苗了吗？让我们也看看啊！几日不见苗苗，甚是想念啊。】
姜子菡望了眼窗外破旧的聚集地：“今天没有种农作物，那些种子需要分类催芽，先不急，人不能一直忙碌，总要留点休息时间嘛。”
【你之前直播半天睡半天，你还想怎么休息啊？】
【就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懒的主播！真的毫无上进心！】
【你们歇歇吧，主播可是在放逐之地啊！你们还想她怎么上进啊？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好吧！】
不少观众沉默了，悲观的情绪在直播间里蔓延开。
【听说那里的恶兽越来越多了，主播要是能在高铁找个工作就好了，这样也能寻求一些保护。】
姜子菡的笑容僵了一下：“其实现在这里还挺安全的，外面还有不少人守着呢，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有能治疗畸变的药剂吗？”
原本还比较活跃的弹幕忽然安静了下来，她还是头一次看到直播间观看人数上万，却没有一点弹幕的情况。
她的手慢慢攥紧，声音却听不出一丝异样：“虽然岛屿上情况比较复杂，但其实资源还不错，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交换。”
根据之前他们对番茄苗求贤若渴的状态，还说让她多留一些种子，她就意识到外界的植物肯定也出了一些问题。
“警告！警告！禁止使用直播间进行额外交换。”非常隐蔽的监控器上忽然频繁闪起了红光，那机械提示音显得格外刺耳。
直播间中有几个老观众的鼻子募地一酸，放逐之地早就被联邦系统放弃了，以他们的规定，除了直播打赏的部分生存物资，肯定是不会允许别的医疗物资输入的。
【真不公平啊……】
姜子菡从这一片沉默中读懂了些什么，忽然对这座岛屿的情况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原本还放松的笑容渐渐抚平：“没关系，我再自己想想办法。”
关闭直播后，姜子菡看着底下那片房屋，山下是一群苦苦保护着最后净土的畸变者们。
而这里，是放逐之地。
这名字不仅仅是听起来可怕，事实上所有细节都在暗示着这里是一座孤岛。她也是被直播间里源源不断的打赏给糊了眼了，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外界真的这么友好地话，就不会把这么多畸变者流放进来却没有出去的方法了。
这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放弃，他们也压根没有想过会有人能解决自己的畸变。
原本她还幻想着如果可以让外界知道她的价值，是不是还有能出去的机会，现在心中那份侥幸被碾了个稀碎。
姜子菡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聚集地中，正对上卢仞霜担忧的眼神。
她安抚道：“我们继续手术吧。”
当所有的畸变者都抢救了一轮之后，战况终于稳定了下来，恶兽的尸体躺了一地，姜子菡的精神力也终于耗尽。
最初接受畸变手术的畸变者扛着一堆芭蕉进来：“暂时应该不会有恶兽再来袭击了，这次多谢你们了。至于报酬，你尽管提，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达成的！”
姜子菡仔细看了眼他身上的畸变值，鲜红的数字一直稳定在91%上下，似乎接受过手术刀的治疗后，他恶化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手术费的事让我再想想。”她心中稍安，但还是有些担忧：“外界的恶兽数量很多吗？”
叶盛解释道：“虽然放逐之地的面积不算太大，而且大部分还保留着意识的畸变者几乎都在这了，但是被流放进来的畸变者数量实在太多了，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人彻底被畸变吞没。”
姜子菡默然，如果以后真的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只靠她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想要控制住畸变，没有药剂是不行的。
卢仞霜忽然开口道：“我好像记得，南边有个废弃的研究所，说不定能在那里找到一些药剂的线索。”
姜子菡瞬间抬起头，只要有配方就会有希望，总比他们到处碰壁要好啊！
叶盛皱眉：“可是附近还有很多恶兽……”
姜子菡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灰：“聚集地里有哪些人的身手比较好？我可以免费帮他们治疗，报酬就是我可以再帮他们进行一次手术，之前的手术费也一笔勾销。”
卢仞霜和叶盛面面相觑，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姜子菡回到海边的小木屋，她把海边的鱼篓全都收了上来。
“最近的收获还不错，我们离开后你只要定时把鱼篓收回来，晒成鱼干，再给我种的植物们浇浇水就行。”
叶盛快速将这些记下，坚定地拍了拍胸脯：“放心，这些事我以前做过不少，包在我身上。”
那处废弃研究所距离这边有些距离，他们只有一辆自行车，根本带不了这么多人一起过去，所以这趟行程，他们得徒步，估计得废上不少时间。
姜子菡放心不下小木屋，只能多安排了一个人看家。
芝芝站在她的肩头，小小的背上也斜跨着一大包行李，这是它这几天的口粮了。
几人沿路遇到了好几拨袭击，好在有保镖在，也是有惊无险。
篝火上烤着鱼和海螺，撒上一把调料和海盐，鲜得他们眼睛都眯了起来。
“呼，要是天天都能吃这么好，我愿意永远护送你。”保镖一苏酥吃得呼噜呼噜的，满脸都是向往。
姜子菡看着他身上的畸变值默默下降了1%，差点笑死。
都说愉悦的心情有助于病情恢复，但这么明显的数据化也是让她难以置信，如果没有畸变，他应该还在原本的团队里做他的开心果吧。
她不由打趣：“你以前在军队里一定很讨厨师的喜欢吧？”
苏酥笑道：“那当然了，我和他们关系可好了，每次夜训后，老刘都会给我留一个大煎饼呢！”说着说着，他的鼻间似乎又闻到了那股油香，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姜子菡忽然拍了拍卢仞霜：“那你有口福了，我那还有一些小麦的种子，等回去后你多求求你卢姐，等小麦种出来了，你就有煎饼吃了。”
火堆边传来一阵欢呼声。
吃完继续赶路，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抵达了研究所。
寒风吹过，眼前的房屋显得有些破败，姜子菡沉默地推门而入，看到的却是仿佛被台风卷过的画面。所有桌椅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散落的纸张也像是被水泡过，上面的字迹早就糊成了一团。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配方留存，就像是故意清理过一样。
他们把所有的柜子都翻开查找了一遍，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姜子菡沉默了半晌，自嘲道：“好在这里的安全系数挺高的，恶兽应该没办法攻破，用来做研究还不错。”
就是离海边和聚集地都有点远，还得从长计议。
她沮丧地敲了敲后背，难道只能通过积分换取药剂配方了吗？那这东西的来源怎么解释呢？
卢仞霜看着空空如也的研究室：“那些研究员说不定还在岛上。”
姜子菡疑惑地凑过去，忽然看到她手中握着一瓶空的矿泉水瓶，上面的日期是“星历4902年12月2号”。
她不明所以，倒是苏酥明白过来：“放逐之地是4900年开始封闭的，也就是说，那时候研究员已经没办法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