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砚忱想了想道:“朕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私凡事不图回报的大善人。”
“朕喜欢你,才会爱护你保护你,那沈昭仪呢?”
月梨想了想,然后一脸震惊:“她也喜欢我?!”
鹤砚忱有很长时间的无言。
月梨等了很久也没听到他出声,抬起头看了看他,用发顶蹭了下他的下颌:“陛下怎么不说话?”
鹤砚忱默然须臾:“朕不知说什么。”
月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故意道:“陛下您说,沈昭仪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呀?不然她怎么上次在围场冒死来救我呢?就像陛下之前来林子里找臣妾一样,都很危险的。”
“你是在将朕与沈昭仪比较?”鹤砚忱不怒反笑,素来冷峻的脸上浮现着微微的笑意,“嗯?那娇娇说下,朕与沈昭仪你更感激谁?”
月梨眼珠子转了转,趴在他怀中道:“当然是沈昭仪。”
察觉到周身一下子变冷了,月梨扬着笑道:“沈昭仪和臣妾无亲无故的,她救了臣妾,臣妾当然感激。但陛下不一样,陛下是臣妾的夫君,陛下救了臣妾,臣妾只会更爱陛下的!仅仅是感激根本不足以表达臣妾的心情。”
总算说了句他爱听的话。
可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鹤砚忱捏着她的下颌,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月梨觉得自己说得挺好的,但打量着他的神色总觉得他不开心,思来想去便只能猜测他是真的很讨厌沈昭仪。
“陛下,臣妾知道错了。”
男人指腹上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将她柔嫩的下颌揉捏得泛红,有一点点刺痛。
“嗯,你说,朕听着。”鹤砚忱依旧没放开她,指腹从下颌游移到了她敏感的耳垂。
“臣妾不该把您和沈昭仪放在一起比较的,陛下是臣妾的夫君和君王,臣妾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臣妾心里最爱的人就是陛下。”
“不!”月梨突然止住,然后说,“不是最爱,是唯一爱的人就是陛下。”
“臣妾现在一点都不喜欢沈昭仪了,她故意勾引您,臣妾讨厌死她了。”
鹤砚忱望着她清透的杏眸,瞳仁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不躲不闪。
他知道她没有撒谎,之前她可能还因为沈昭仪那些装模作样的事情对她有些好感,但是月梨的占有欲太强了,只要看到沈昭仪和自己接触,她肯定会不开心。
既然说不动,那他只能让她吃点醋了。
“陛下,臣妾说的是真的,臣妾以后再也不要和她一起玩了。”月梨想起方才那幕就闷闷不乐,把脑袋埋在他怀中蹭着,还嚷嚷,“陛下去把衣裳换了嘛,臣妾觉得上面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鹤砚忱摸了摸她的脑袋:“无理取闹。”
“可朕话都说出口了,下次要让沈昭仪来对弈,君无戏言,你说该怎么办?”
月梨气恼地抬头:“陛下对臣妾君无戏言就好了,对她们干嘛这么守信?便是戏言又如何?她们只是陛下的妃妾,难道还能让她们闹吗?”
看着月梨一副护犊子的样子,鹤砚忱心里发笑,嘴上却觉得要给她长个教训:“若非今日去寻娇娇,朕也不会遇到沈昭仪,你说这是谁的错?”
“当然是沈昭仪的错!”月梨根本不会反思自己,一口咬定就是别人的错。
鹤砚忱笑意浮上眼中,他抱着月梨翻了个身,让她躺在自己身下:“嗯,是她的错。”
“但娇娇也有错。”
“错在你不该亲近他人,你怎知你亲近的人中间有没有利用你心怀不轨的人呢?”
“方才看见沈昭仪腰间那根玉绦了吗?”
“什么玉绦?”月梨压根没注意沈昭仪穿的什么,不过她倒是记得今日鹤砚忱佩戴了哪个玉佩哪个香囊。
鹤砚忱捏了捏她的脸,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便是当初你送给朕,在围场你又厚着脸要回去那条。”
月梨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从围场回来后,臣妾去看沈昭仪的时候,那根玉绦被她要走了。”
“你觉得她要你的玉绦作何?”
月梨捂着脑袋烦躁地哼唧两声:“臣妾哪知道她捡臣妾不要的东西作何,陛下要说什么就和臣妾明说嘛!臣妾想得头疼。”
鹤砚忱敲了下她的脑袋:“她想借你接近朕而已。”
月梨眨了眨眼,真的吗?她觉得沈昭仪瞧着跟尼姑庵里来的一样,打扮得素净,吃得素净,整天无欲无求的样子。
原来她竟打鹤砚忱的主意!
鹤砚忱见月梨表情变来变去,最后一张小脸满是愤懑不平,他便知她信了。
还算听话,不会质疑自己的话。
他抚上女子圆润的肩头:“现在还要和她来往吗?”
“不要,我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鹤砚忱这才亲了亲女子的脸颊:“嗯,娇娇真乖。”
颐华宫。
沈昭仪坐在榻上,任由银蝶替她擦拭着胳膊上的烫伤,有些地方冒起了小小的水泡,到底是有损美观。
“轻点。”胳膊上一阵疼,沈昭仪不耐烦地斥了银蝶一句。
银蝶垂下头:“是,娘娘恕罪。”
等到将胳膊包扎好,沈昭仪问道:“陛下从琢玉宫离开了吗?”
银蝶低声回道:“陛下并未去琢玉宫,而是带着钰昭容给回了麟德殿,这会儿钰昭容还未从麟德殿出来。”
沈昭仪面上神色并不好看,她捏紧了拳头,抑制着内心的冲动。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沉得住气,月梨太过娇纵放肆,陛下新鲜一时却不会忍她一世。
没有一个帝王会喜欢整天惹是生非恃宠而骄的妃子。
如今她已经和月梨搞好了关系,等到月梨出错的时候,陛下便会看到在她身侧的自己,有了对比才会知道谁更适合他。
沈昭仪最擅长的就是忍,从前在王府她能忍,所以皇后和瑾妃打擂台时,自己才有机会拿到宫权。
进了宫她同样能忍,就像当初的黄氏,她得宠时总是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嘲讽自己年纪大不得宠。
可等到她失势,再处理她便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沈昭仪从小就信奉,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88章 奉旨僭越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日,京城进了深秋,天气逐渐冷了起来,月梨也不怎么爱出门了。
这日午后,尚服局将月梨心心念念的狐裘送了来,便是上次春猎猎到的那只红狐狸,一直放在尚服局等着裁制,宫人都知道钰昭容受宠,天气刚凉下来就把东西送了来。
月梨摸着那软乎乎的皮毛,舒服极了。
但是红狐狸体型小,狐裘做得也比较单薄,只能深秋和初冬的时候穿一穿,寒冬腊月时是遭不住的。
得了新衣服,月梨便想要出去走一圈。
她带着连翘去了莲池附近散步。
桂花已经凋零,湖畔的菊花也变得蔫蔫的,倒是腊梅枝上开始冒出小小的花苞。
“娘娘,陛下的生辰快要到了,奴婢昨日去尚服局的时候听到那儿的宫人说,皇后娘娘在为陛下裁制衣裳,还有那个瑾贵嫔,禁足解了之后就经常召见尚工局的人,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连翘的消息很是灵通,各宫最近都在给鹤砚忱的生辰准备贺礼,有些动静大的自然瞒不住。
月梨有些苦恼地皱着小脸:“那本宫送点什么好呀?”
连翘道:“衣裳香囊腰带这些肯定很多人都会做,娘娘得送点新奇的东西才能让陛下耳目一新。”
“你说得轻巧,陛下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没见过?”
这时,紫苏小心翼翼地凑上来:“娘娘,奴婢认识一个尚服局的宫人,听说她会做很新奇的衣服。”
“新奇的衣服?”月梨想了想摇头,“陛下每日要见大臣,得穿龙袍才有气势,还能穿什么新奇的?”
紫苏神秘兮兮地摇头:“不是给陛下穿,是给您穿?”
“给我?”
月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亮晶晶的:“你去把那人带到琢玉宫,本宫现在回去见她。”
“是!”
连翘一脸单纯,没懂她们在说什么哑谜。
月梨溜达了一圈就想回去了,但此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钰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沈昭仪搭着宫女的手,施施然走上前来,视线落在了月梨那件红色的狐裘上。
“妹妹这狐裘油光水滑的,成色真不错,难怪今日请安的时候听到那么多人议论。”
议论她的狐裘吗?
月梨知晓这颜色有些许僭越,但这可是鹤砚忱亲手为她猎到的,当时她就说了要做狐裘的,他没拒绝那就是同意的。
就算是僭越,她也是奉旨僭越。
月梨现在看到沈昭仪也没什么好脸色:“沈昭仪有事吗?”
沈昭仪很敏锐地察觉出月梨语气中的不耐烦。
她眸光暗了暗,那日分开时还好好的,可之后她几次邀约都没将人邀出来,如今好不容易碰到,竟然还是这般态度。
发生了什么?
心里百转千回,沈昭仪面上却不显:“许久没见妹妹了,不知今日可有幸和妹妹一起走走?”
“本宫今日没空,沈昭仪自己走吧。”
说起来两人同是从二品的位份,以前见她年纪大才叫声姐姐,月梨现在是一点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
在她心里,只有觊觎鹤砚忱的坏人,和不觊觎鹤砚忱的好人这两种人,显然现在沈昭仪属于第一种人。
她也懒得废话,直接扭身就离开了。
在她身后,沈昭仪脸色一点点变得阴沉。
她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月梨对她有了芥蒂,脱离了她的掌控。
“娘娘,咱们还要走吗?”银蝶见她站在风头不动,怕她吹坏身子,开口问了一句。
沈昭仪深吸一口气,道:“走。”
她绕着莲池心不在焉地走着,怎么都想不通月梨那种脑子不灵光的人,不该被她哄得团团转吗?就像江容华一般。
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过梅林的时候,沈昭仪脚步突然停下来,朝里边看去。
梅林中是大皇子和郑美人。
今日是上书房休沐,郑美人便去皇子所接了大皇子出来玩,几个小太监在陪着大皇子玩蹴鞠,郑美人在一旁看着。
一局玩下来,大皇子头上出了些汗,有些兴致缺缺地停了下来,而郑美人脸上带笑,走过去给他擦了擦脸,弯下身子和他说话。
“诚儿玩得真好,还想玩什么,母妃都陪你玩。”
大皇子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头,看得郑美人心急不已,连连关心他怎么了。
郑美人位份低,大皇子自生下来便被抱给了瑾贵嫔抚养,从未在郑美人身边养过。
如今瑾贵嫔被贬,大皇子被暂时接到德妃身边抚养,德妃性子温和,对于郑美人这个生母想见大皇子一事并无异议,因此郑美人时常趁着休沐接他出来。
大皇子被问得有些烦了,他抬头说道:“我想见母妃...”
“母妃不在这儿吗?”郑美人刚说完,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他想见母妃?他说的母妃是谁?
场面一度冷了下来,可大皇子眼巴巴地望着郑美人:“我想见瑾母妃...”
郑美人只觉得心像是被剜了一刀般难受。
沈昭仪没再看下去,她由宫女扶着离开了梅林。
银蝶觑了眼她的脸色,说道:“郑美人如今怕是伤心坏了。”
沈昭仪弯了弯唇角:“大皇子自小由瑾贵嫔抚养,瑾贵嫔从小宠着他,在他心中养母自然比生母好了。”
“倒是可怜郑美人了。”
琢玉宫。
紫苏找来那人叫婳娘,在尚服局已经干了十多年了,她有一手好的画功,将月梨想要的衣服都画了出来。
月梨看着纸上那些衣服,脸色都快要红透了。
当连翘想伸头看一眼的时候,她赶紧翻过面,斥道:“小孩子别乱看。”
连翘哼道:“奴婢才不小呢,奴婢比娘娘还大两岁呢。”
“说你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婳娘将东西收起来,笑道:“娘娘放心,奴婢五日内肯定能做好。”
“有劳婳姑姑了。”
刚将人送走,外边就响起圣驾到来的通传声。
月梨忙将几张废纸塞到枕头底下,从榻上起身匆忙走出去。
鹤砚忱刚进殿便差点和她撞到了一起:“怎么毛毛躁躁的?”
月梨面色红润,眼尾带着丝嫣红,抬眸间都是风情流转,像极了那事儿后的余韵。
鹤砚忱眯了眯眸子:“方才在殿中作何?”
月梨本以为自己足够会玩,谁知婳娘比她还会玩,她画的那些东西月梨见了都面红耳赤的,不知道鹤砚忱见了会怎样...
见面前的女子出神地望着自己,鹤砚忱愈发怀疑了:“要朕去搜查一番?”
月梨连连摇头,上前扑到他怀里:“臣妾在给陛下准备生辰贺礼呢,陛下可不能乱翻,要是提前知道了就没有惊喜了。”
鹤砚忱挑眉:“当真?”
“真的真的,陛下等到那天就知道了。”
月梨仰着白净的小脸朝他撒娇道:“保准让陛下满意!”
鹤砚忱轻笑一声,刮了下她的鼻子:“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十一月初十这日是鹤砚忱的生辰。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办过万寿节,这次还是月梨央着他办,她很不理解地道:
“陛下的生辰就该万国来朝,所有人都来祝贺,把他们的福气都吸走,这样陛下就可以万岁无虞了。”
鹤砚忱被她说得哭笑不得:“哪来的这些歪理?”
“怎么是歪理呢?臣妾明明说的实话。”月梨道,“臣妾就喜欢别人来恭维臣妾,上次臣妾过生辰的时候没有办宴席,臣妾至今还在遗憾呢。”
鹤砚忱倚在软榻上看她梳妆,闻言不紧不慢地道:“上次是谁说只想和朕一起过生辰?现在又反悔了,觉得只和朕在一起无趣了?”
月梨听着他酸溜溜的语气,拿着螺子黛的手一抖,眉毛都画得飞出去了,她皱着小脸跑到榻边把螺子黛扔给他:“臣妾哪有这么说?”
“都怪陛下,害得臣妾眉毛都画不好了。”
月梨气呼呼地在他身侧坐下,鹤砚忱捡起丢在榻上的螺子黛,一手掰过女子的小脸,拿着帕子帮她擦了擦画乱了的眉毛。
“娇娇难道不是这个意思?明年你过生辰,朕给你大摆宴席,让所有人都来祝贺恭维,既然有了他们,那还有没有朕好像也无所谓了。”
“有所谓有所谓。”月梨乖乖坐好,任由鹤砚忱捧着她的小脸给她描眉,“他们只是锦上添花,要是陛下不在,臣妾才不想过生辰呢。”
她还记得上次生辰的时候正因为蛊毒的事情心烦,没心情和太多人周旋,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就想让鹤砚忱带着她一同出席,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站在一起。
鹤砚忱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若不是为了让她去得瑟一番,他是不爱去这些宴席的。
两人离得极近,月梨抬着眸子看他,男人高挺的鼻梁就在自己跟前,浓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他长得真好看。
月梨色心大起,突然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这下另一只眉毛也画歪了。
鹤砚忱扣住她的后颈:“还要不要画眉了?”
“不画了,臣妾想要陛下。”月梨趴在他胸口笑吟吟地亲着他的鼻尖,“陛下待会儿就要去太和殿了,臣妾要一下午见不到陛下,陛下先陪陪臣妾。”
鹤砚忱依旧拿着帕子给她擦脸,只是帕子是干的,擦来擦去还是有一道黑印子留在额头上。
他有些受不了月梨被自己弄脏的样子,想去打水给她洗洗脸,只是怀里的女子像只壁虎一样扒着他。
鹤砚忱叹了口气:“就这么馋?”
月梨双眼亮晶晶的:“臣妾想待会儿进金銮殿的时候,身上都是陛下的味道。”
鹤砚忱笑了,在她脸上捏了捏,这才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
胡闹了一通,月梨一觉睡到下午才起身。
连翘正在轻手轻脚地帮她收拾晚上出席宫宴要用到的东西,听到动静忙走过来掀开帘子:“娘娘要起了吗?”
“方才季公公送了一箱子龙涎香过来,说是陛下给娘娘的。”连翘说着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两个小盒子,“奴婢拿了两盒出来,剩下的放在库房,娘娘可要用?”
方才季明来的时候,连翘还有些不信,龙涎香可是御用的香,除了圣上和储君之外,任何人不得擅用的,没想到陛下一下子送了一大箱子过来。
月梨一听就来了精神,她拿了一盒放在鼻尖下嗅着。
也没什么特别嘛,没有鹤砚忱身上的味道好闻。
月梨想了想,让人把书房焚用的香换成龙涎香,再把自己今日要穿的衣服也用这个熏上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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