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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柠檬九)


又一棵老树被快速扒光,刘卫国停下来歇了口气,“可算要放假了,这三个多月待得我都快成野人了。”
如果严雪在这,一定能认出他就是那天第一个回地窨子拿东西的,也是嘴没个把门管祁放叫咱哥的。
不过比起刘春彩嘴里的二十出头帅小伙,他头发、胡子都好几个月没怎么打理了,乍一看,还真像个野人。
山上像他这样的还不在少数,主要就是忙、累,没那时间也没那心思,像祁放这样每天刮胡子注重个人卫生的才不多见。
而且都是没时间剪头发,咋别人都邋里邋遢,就他还那么好看,好看得还和平时不太一样?
刘卫国忍不住问祁放:“对了,你那妹子到底有没有对象?”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问这问题了,刘卫国也不是第一次问。
祁放垂着眼,一副没太有精神的样子,随口就答了一句:“没。”
这几天时间,应该足够严雪想清楚,也体验清楚,这里到底适不适合她。
又或者连这几天都嫌太长,她早就想回去了,只是一直不方便或是不太想上山找他……
那她到底有没有对象,又有什么区别?
祁放实在懒得多说,等小年那天一放假,就和往年一样宿舍都没回,直接去了澡堂。等洗了澡剪了头发,才回去放下东西,准备去找严雪谈谈。
林场就这么点大,什么娱乐都没有,更别提外面还这么冷,估计那大小姐早在招待所待得不耐烦了。
想着,他随意一抬眸,对上的却是房门外尽忠职守的铜将军。
嗯,人呢?

祁放有点怀疑严雪是不是连他放假都等不到,就自己先走了。
毕竟以这位大小姐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跑过来的做事风格,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
他沿着刷了绿色踢脚线的走廊走回前台,问正在打瞌睡的服务员:“103的住户走了?”
“你说那位挺漂亮的女同志?”林场招待所住的人少,服务员一下子就想到了,“没走,早上出去了。”
竟然没走?
只是早上出去的,这会儿已经快中午了,人生地不熟的她能去哪里?
正要问,那边服务员似乎早有所料,“她去刘大牛家了,让我有人问起来,就跟人这么说。”
还预料到他今天回来了会来找她,提前做了准备。
祁放有点弄不懂严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知道他要来还不在招待所,难道是待得太无聊,去刘队长家打发时间了?
他是托了刘婶子帮着照看一下,但两边出身、文化程度在那摆着,严雪怎么看也不像能和刘家人处得来的样子。
刚出招待所,迎面又碰上了端着毛巾肥皂的刘卫国。
刘卫国一见他就说:“你那妹子在我家呢,春彩嫌我这样儿不好看,把我撵出来洗澡剪头发。”
还真是在刘家,祁放忍不住问了句:“她还好吧?”
“好得很,我瞅春彩那架势,跟她比跟我还亲,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当时祁放还以为他是怕自己不放心,故意说得夸张。结果到了刘家一看,何止刘春彩,刘家几个小的全在堂屋,围在严雪身边看严雪……
祁放总是习惯半垂的桃花眼都睁开了,又仔细确认了一遍,发现严雪的确是在大地锅的锅底坑烧松塔。
那个他记忆里穿着布拉吉小皮鞋,通身精致的小姑娘,竟然一点不嫌脏,就蹲在锅前拿一支没烧的柴火棍翻动着,见东西烧好立马拨出来。姿势娴熟,还一点不露土气,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
围在她身边那三个小的也像被投喂成了自然,松塔滚出来,立即一家一个乱棍打死……哦,打碎,扒出里面的松子。
刘家小儿子刘卫斌嘴急,烫都顾不上立马塞嘴里一个“咯嘣”咬开,“还是严雪姐烤得火候好,香。”
“你慢点,小心又把牙硌松了,扯着嗓子哭。”
刘春彩嗔了弟弟一眼,从自己那堆里面挑出个大的,用牙咬破壳,剥出子递到严雪嘴边,“严雪姐你也吃。”
锅下火光明灭,映得严雪眼睛水量,一张巴掌大的俏脸红扑扑的,透出健康的光泽,哪有什么痛苦不耐,分明过得很如鱼得水。
“小祁来了啊,我就猜你得过来。”里屋的刘大牛媳妇出来跟他打招呼。
祁放瞬间回神,“刘婶儿。”先问过好,然后才看向严雪,“我过来接人。”
“接人着什么急?我和了面包饺子,中午留下来一起吃。”
刘大牛媳妇热情留人,几个小的也全仰头望向了严雪。
然而严雪还是放下柴火棍站起了身,“下次吧,我俩也好几天没见了,就那天来见了一面。”
她去洗脸盆边洗了手,见几个小的目光还追着,忍不住笑道:“烧一上午了,那些还不够你们吃?”
“那谁还嫌多啊。”刘春彩撇了撇嘴。
这小模样把严雪逗乐,伸手捏了把她的鼻子,“你好歹也让我歇歇。”进屋去拿围巾手套。
刘春彩好像这才看到门口长身玉立的祁放,“祁放哥,你也回来了啊?”
不知怎么的,祁放突然就想起刘卫国那句“跟她比跟我还亲”。
其实孩子的想法很简单,谁跟他玩得好,他就跟谁亲近。不多会儿严雪包裹好,刚出屋门,刘大牛媳妇又追了上来,“我才想起来,你俩先等一下。”
直接去仓房里提出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麻袋,“这两袋松子是小严的,你们看是拿回去自己卖,还是等我们家下去卖,帮你们捎着。”
“还有我的啊?”严雪难掩意外。
她跟着上山,就是想见识见识,顺便看看自己能不能干,根本没想过还能分东西。
毕竟松塔都是刘老爷子炸的,她和刘春彩只负责把松塔从厚厚的雪地上捡起来,跟刘老爷子轮流拖爬犁。
然而刘大牛媳妇显然没想让严雪白干活,“好歹你也出了力,这些天还没少帮着给敲出来。我跟你刘爷爷商量了,给你两袋应该的。”
那刘家可真够大方的,她和刘春彩第二天又去拉了一次,两天共弄回来三千多个松塔。按照大的一个能打二两最多二两半,小的能打出一两半的松子,顶多五六百斤,这两麻袋就得有一百多斤。
严雪见推辞不过,就看了眼祁放,“那大娘帮我放着吧,等我决定了,再过来找您拿。”
“行,我给你做上记号,你记得回来取。”
这回总算成功出了门,祁放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垂眸看了眼身旁的年轻姑娘,“你还上山了?”
刚从室内出来,身上还熏着暖和气,严雪围巾并没有拉严,露出白皙小巧的鼻尖,“跟着刘爷爷和春彩去了趟,还是春彩拉我去的,给我讲了好多东西,还帮我弄了棉乌拉、毡袜和腿绑。”
她毫不吝啬在祁放面前夸刘家人的好,但刘家人待人的确是热情,能做到这种程度却绝不是只出于热情。
祁放目光落在她那双弯弯的笑眼上,“你和春彩处得不错。”
“可能是陪她去卖过东西,有点革命感情吧。”想到小姑娘第一次见她那不高兴样儿,严雪笑容更盛。
今天出了太阳,冬日的阳光虽然不炽烈,撒在人身上,还是给那浓密如小扇子似的睫毛打下两片阴影。
终于感觉有点冷了,她拉了拉围巾,整张小脸立即缩进了包裹中。看得出来不仅不见任何狼狈,甚至比初见时更加从容。
也是,什么吃不了苦,什么跟其他人没法相处,全是他基于过去那点印象的主观推断。
事实上她这几天不仅过得如鱼得水,还弄到了自己来林场后的第一桶金……
祁放撇了下眼,再转回,依旧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好前方就是岔路口,一边通往招待所,一边通往食堂。他抬眸看了看,“先吃饭。”
大队人马回归,食堂的伙食果然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每天都有的白菜炖土豆里面都能看到肉了。
两人吃过饭,回到招待所,祁放刚进入房间,一直在后面抻头盯着的服务员就跟过来,打开了房门上的小窗,“这个不能关,也不能挡着。”
显然是防着两人在里面干点什么,这还是白天,晚上早查祁放的介绍信赶人了。
以前这男女关系抓得还真严啊……
严雪上辈子穷的时候什么旅店没住过,听着生命大和谐入睡是常有的事,闻言面不改色,倒是祁放多看了她一眼。
严雪装没看到,拎起服务员重新打满的暖水瓶涮了个杯子,“喝热水吗?”
“可以。”祁放摘了帽子,露出刚刚打理过的短发,靠坐在了炕沿的另一边。
头发剪短后,他五官的优越被完全凸显出来,眉高而眼深,鼻挺而唇薄。就是少了头发的遮挡,眉眼间那股冷淡也愈发清晰,甚至隐约透出股万事不感兴趣的懒怠,冲散了那双桃花眼本该具有的多情。
他食指摩挲了下杯沿,开口,声音也是淡淡的,“我目前在采伐队做锯手助手,每个月工资42块7,有15斤的粮票补贴。”
粮票补贴是除每个月27斤的供应外,单位额外给的,有轻重体力之分,一个月15斤完全是重体力劳动。
他目光落在严雪脸上,“除此之外,单位每年还给分一车柴火。”
这也是林业局的福利之一,和农村甚至和当地其他企业比起来,待遇绝对算好的,不然也不能被戏称为“林大头”。
但要是和燕京比,不仅辛苦,薪资待遇也没有多高,更绝算不上体面。严家已经在那场动乱中保全了自身,其实完全没必要和他绑在一起,度过那注定无望的下半生,除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祁放不是很想探究,既然她要留,他也不拦着,干脆把底都跟她交代清楚。
严雪也果然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娇气的小姑娘了,听到这些眉都没有皱一下,还露出思索,“那你每个月得给我25块生活费,我目前还没有工作。”
“可以,”祁放答应得痛快,“我每个月给你30。”
看这样子还挺大方,难怪人都没见到就先给了一百块彩礼。
严雪觉得这算是个不错的开始,提出之前就想好的另一个条件,“现在我没有工作,家务可以全包,你在家什么都不做也行。但如果我找到工作,或者有了其他收入,能同等负担起家庭支出,我要求家务平摊。”
这倒是符合她受过良好教育的出身,就是不知道她在这里能找到什么合适的工作。
祁放漫不经心想着,那边严雪已经睇过来一眼,看似玩笑实则认真,“你不会不同意我找工作吧?”
“没有,那是你自己的事。”祁放对别人的事向来没兴趣,只问:“还有吗?”
还有就是远在关外的继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严雪掩下眸,弯唇笑了笑,“暂时就这些,不过我随时保留追加的权利。”
这让祁放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似是探究,又似乎什么都没有,“那就尽快,我年后还得上山,三四月雪化才能下来。”
“那正好跟春彩说清楚,省的她总跟我推荐她哥哥。”严雪笑道。
她觉得祁放这人冷归冷,但比想象中好说话多了。她提什么条件他都答应,自己却一个都没提。
没想到不过是句玩笑,一直神色淡淡的男人却突然一滞,“你说刘卫国?”
祁放这才记起来,当初别人猜严雪是他妹子,他好像默认了。刘卫国问他严雪有没有对象,他也随口说了个“没”……
刚思及此,走廊里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没多久,刘春彩兴奋的小脸出现在了房门的小窗上,“严雪姐我把我哥带过来了,咱们去凿冰窟窿钓鱼啊~”

几分钟后,严雪被刘春彩拉着,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刘卫国和祁放稍微落后,一个才洗了澡又打理了头发胡子,看着的确浓眉大眼精神了不少,一个一如既往地冷淡沉默。
“我哥也挺好看的,我没说错吧?”刘春彩自以为小声地拐拐严雪。
被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严雪也就回了下头,状似认真打量,“是挺好看,长得像刘大娘。”
她话声更小,刘卫国却是个自来熟的,立即接道:“我长得其实像我舅。”
当时祁放就掀眸看了他一眼,瞬间让严雪想到刚在招待所提到刘卫国时,男人那个有些微妙的表情。
严雪可没有帮人解释的好品质,自然地转回去,问刘春彩:“冬天还可以钓鱼?”
“可以啊,”刘春彩说,“不过得会找地方,还得会做饵,不是谁都能钓的。”
小姑娘显然特地选了个能突出自家哥哥长处的项目,“弄这个全林场就没几个人比我哥更厉害,不信你问祁放哥,他以前也见过。”
真的,严雪都想回头问一句:“是吗?”看看祁放的表情了。
不过没等她有动作,刘卫国已经道:“那是你嘴馋,又不好意思说,故意拉祁放做幌子。”
说着话几人已经快走到河边,远远望去冰面上好几个打水凿出来的冰窟窿。
刘卫国却没有直奔主支,而是绕了个弯,选定下游分支,在一个水缓的地方开始凿。
“冬天水里缺氧,一凿开鱼都会凑到水面呼吸,一钓一个准儿。”
冰面有点厚,他和祁放两个人拿着铁签子一起凿,刘春彩还上手试了试,又没奈何地放开,半晌才凿出来一个不大的窟窿。
刘卫国把自制的鱼竿挂上饵料,刚放下去没多久,就勾上来一条尺余长的鳌花鱼。
“这得有一斤了吧?”严雪估算了下。
这种鱼她知道,鸭绿江鱼的一种,属食肉鱼类,因其肉质鲜美,一直挺贵的,常见的也就六七两重的样子。
刘卫国却道:“也就一斤沉吧,要论大还得是鲤鱼。鸭绿江每年都能钓上来二三十斤的,鱼身有腰粗,鱼鳞跟小镜子那么大,只能切了块卖,还不一定能卖完,最后都供给单位了,咱们林场以前就买过。”
说着鳌花往冰面上一甩,继续挂饵,鱼竿直接递给了严雪,“你也试试。”
“你怎么不叫我试试?”刘春彩不满。
刘卫国头也没抬,“你能有那个耐心烦?每次钓一会儿就把鱼钩拿起来看看,有鱼也跑了。”
刘春彩一听更不高兴,还欲再争辩几句,想到什么又不吱声了,只怂恿严雪,“严雪姐你快试试。”
严雪也不扭捏,蹲下/身接过了鱼竿,问刘卫国:“怎么弄?”
为了拿得稳,她甚至摘了手套,白皙纤细的手指就缩在袖子里,一动不动握着钓竿,仿佛感觉不到冷似的。
也因为这种专注,鱼竿一动就被她感知到了,适时甩上来一条一拿多长的鱼儿。
刘春彩辨认了一下,“是鲫鱼!”那声音,比她哥刚才钓到鳌花时还激动。
就是太激动了,不免传得远了些,立马有变声期的公鸭嗓在岸边响起,“鲫鱼有啥好高兴的?没见过世面。”
是几个和刘春彩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刘春彩当时便瞪了回去,“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几人一阵笑,明明看到刘卫国和祁放就在场,也不打怵,还笑着拎了拎手里的冰鞋,“钓鱼有啥好玩儿的?还不如跟我们去滑冰。”
“滑冰才没意思,我就喜欢钓鱼!”刘春彩又瞪了对方一眼,转过身拿背对着他们。
后面几个人再怎么说,她也不肯转头,更不肯接话。等人走远了,才抬起脑袋朝那边望了一眼。
严雪离得近,分明从她眼神中看到了羡慕,还有丝难以隐藏的黯然。
来林场这些天,好像的确没见她去河上滑过冰,刘家其他孩子也不去,明明用木头和八号铁丝就能做出最简单的冰鞋。
冰窟窿边一时有些安静,刘卫国正要岔开话题,“看这回我给你们钓个大的。”一直没怎么做声的祁放也开口了,“过两天能不能再钓一回?”
“咋了?你要吃?”刘卫国有些意外,祁放可从来不是那好吃的人。
然后他就听祁放轻描淡写说:“过两天我和严雪结婚,缺菜。”
“啪!”
刘卫国手上的鱼竿掉了。
“鱼竿鱼竿!”刘春彩下意识提醒,喊完才后知后觉,“啥?你跟严雪姐结婚?”
兵荒马乱,简直是兵荒马乱。
鱼竿虽然被刘卫国眼明手快抢了回来,装饵料的小盒却被带翻,全撒进水里便宜了那些傻鱼。
于是这鱼也不用钓了,滑不滑冰的更是再没人在意,刘卫国把东西一收,直接将祁放拉去一边拷问。
刘春彩打击更大,看好的嫂子人选就这么被抢了,回到家还一直在念叨:“不是亲戚家妹妹吗?咋又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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